作者:雁起卿
姜棉拍拍手,抬手拭了拭额头并不存在的汗。她感觉自己此刻简直身轻如燕,前几天浑浑沌沌的症状,几乎已经退尽,真是神清气爽。
不知道是后遗症好了还是因为身体活动开的原因。
身体健康,在任何时候都是最重要的。姜棉轻轻的吐了口气,身体的机能恢复了正常,甚至有比之前更强的感觉,准确是否,还得找机会证实。
车斗里。姜棉坐在自己的行李上,刚刚被她拉上车的那个女孩也把行李挪过来挨着她坐下了。另外还有两个女孩也在同行男同志的帮忙下上了车。
这一趟差不多20个下乡知青,其中包括姜棉在内一共就六个女孩子。
之前那两个不愿意上车的女孩还在磨蹭,真不知道她们在打什么算盘。
其实男同志中间也有一些不太愿意坐这种没有什么遮挡的露天铁家伙,但看到大部分人都上了车,只能也跟着上车。
站在一旁看了整个过程的拖拉机手,看这群城市来的知青磨磨蹭蹭的,早就不耐烦了。
他还有重要的任务。拉完了人,他一会还要去拉化肥。
这是公社好不容易才申请下来的,万一耽误了,到时候就算书记不扒他的皮,他也没脸见人了。
“要上就快点,不上了就早作决定,我一会还有要紧事,要是耽误了,不管是你们还是我,都担不起那责任。”说完下巴向四周扬了一圈,“拖拉机不好坐?有的坐就偷笑吧,有人想坐还没得坐呢,不想坐就下去走路。”
公交车早就走了,下一趟要等到下午才有,但不可能全部人一起等到下午,而且坐公交车的体验也不一定就比拖拉机好。
停在周围的交通工具,最好的也就是拖拉机,有的公社甚至连拖拉机都没有,出动的是牛车。
知青们四周望了一眼。这下没人再吱声,刚才不愿意上车的那两位女孩也终于上了车,但她们就只能坐在车尾了。
终于可以走了。
拖拉机手嗤笑一声,操纵着摇杆把机头摇得轰轰响,整个车身在突突声中开始震动起来。
真是的,跟这些城市来的娇娃娃打交道,比发动拖拉机还累。
拖拉机手甩了甩手,放好摇杆,终于可以坐回驾驶座了,屁股沾上椅子,心里不由得默默松了口气。
不管是哪一世,小时候的姜棉都是坐过拖拉机的,对此没有什么惊讶和好奇之心。
拖拉机开始上路,除了和姜棉一样背靠驾驶室的,坐在其他地方的看着都不怎么安全,唯有倾力扒拉着堆在车斗中间的行李不让身体往下摔。
特别是坐在车尾的那两个女孩,不知道是懊恼还是嫉妒,直直地看着背靠驾驶室坐着的姜棉几个,双眼恨不得喷出火来,好几次欲言又止的样子。只可惜,对方的半个眼神都没给她们。
拖拉机突突突地一路轰炸似地开过去,大家都在尽力保护好自己的安全,没空理其他的。
从县火车站到公社坐拖拉机就半个多小时的路程。
一路上经过了好几次阵大风的洗礼,终于可以下车了。
姜棉觉得脸上有股特别的厚重感,用手轻轻一抚,一看,一手尘。还有衣服,行李上,全部都粘上了大风送的礼。
没人顾得了这些,在拖拉机手的催促下,晕晕乎乎地下了车。
到了公社,接下来就是分送到各个生产队。
姜棉,唐建设,王长军,另外还有一男一女,都被分到了铃木生产队。只是宋长明被分到了林石生产队。
不过听说两个生产队是相邻的,要见面并不算太难。
分开之前几个相熟的做了有空相互探望的约定。
生产队派来接人的是牛车。
姜棉这边赶车人是铃木生产队的队长,叫李国强,一个四五十岁模样的大个汉子。
姜棉悄悄瞅了两眼这个生产队长。
脸庞黝黑,脸型方正,身材高大,声音洪亮,走路带风。不过眼神威严中带着股正直,看着应该是个会干实事,没藏多少阴谋诡计的正面人物。
总结完这个新上司的第一印象,姜棉稍稍舒了口气,不出意外,自己以后要在这人手底下生存好几年呢。如果是个心思多难相处的,接下来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李国强正好到公社办事,接这几个知青只是顺带。他对知青没什么意见,不过这些知青的劳动力相对乡下人来说确实差了点。但这知识青年下乡是上面定的政策,要接收的又不是只有他们一个生产队,他不能抱怨,有时候听到抱怨的话,如果是他能管得了的,还要主动制止。
只是土地面积不变,总产出也就那么多,人越多,个人均分粮就越少。所以,知青下乡,对当地的社员来说,并不是一件多值得高兴的事。说的难听点,这是来抢食的。
姜棉不清楚其他人有没有想过其中的弯弯绕绕,她自己是有想过的。毕竟她要比这帮人多了好些年的经历,而且她上辈子就是个农村娃出身,小时候也没少听父辈祖辈聊以前的事。
别觉得自己是城里人,就看低种地的,其实人家一样不喜欢你。
虽然都是强买强卖的受害者,但这毕竟是别人的地盘。还是保持低调的好。
做个低调、勤快的人,平安、平淡的度过这几年。这是姜棉给下乡后的自己定的基本主调。当然前提是没有人来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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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10章 铃木生产队
[ 姜棉他们被带到牛车前时,车上已经装了一些东西,再加上他们五个人的行李,就装的差不多了,……]
姜棉他们被带到牛车前时,车上已经装了一些东西,再加上他们五个人的行李,就装的差不多了,没多少地方可以坐人。
姜棉成了那个唯一有坐上牛车机会的人。
本来她是这几个知青中年龄最小的,又是女性,头上还贴着块白纱布,脸色经过她的修饰后显得苍白中带着一点暗黄,一副标准的需要照顾的病弱模样。
李国强最怕的就是接到这种病弱的知青。说句不客气的,那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麻烦。但人已经送到了他这里,也不能把她丢下不管,那样恐怕会摊上更大的麻烦。
以免人半路晕倒,李国强当机立断做出决定:“姜知青,你到这儿来坐。”
李国强看向姜棉,指了指牛车上可以腾出的唯一的一个位置。
几个男知青倒没什么意见。
唐建设和王长军本来就和姜棉认识,没什么好反对的。另外一个叫方为的,人长的高高大大,却是个沉默寡言的,一路上就没见他开过口,这时候也没什么表示。只有剩下那个叫吕文玲的女知青,不出声,把头扭到了另一边,撇了撇嘴。
姜棉不喜欢坐牛车,不但颠簸而且还走得慢。当然,如果是人太疲累了,这不失为一种代步工具。可她现在不但精神气爽,而且精力充沛,那脸色只是一个假象,在那车上一步三晃的,还不如自己走呢。
“李队长,我跟大家一起走路就可以了。”
姜棉话音一落,吕文玲反应极快,三步作两,等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一屁股坐到牛车上了。
“既然你们都不坐,我就不跟你们客气了。”位置占好了,那笑容该多得意,就有多得意。
李国强看了吕文玲一眼,再看了看姜棉。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小知青不知深浅,爱逞强,让她吃吃苦头也好。
“走了。走路的跟紧了。”李国强叮嘱了一句,赶起牛车走在前面领路。
姜棉跟几个男知青紧跟在后面。他们也怕,万一走丢了呢,人生地不熟的。
街道的人不多,都绕着牛车走,偶尔有人抬眼望一望这群陌生人。
走过一条街,再拐两个弯,牛车面前出现一条不算很宽的土路。
牛车刚拐上往铃木生产队的路口,一个身影突然从路边窜过来。
“李队长,等等我。”窜出来的是个姑娘,俩手各挽着一个大包裹。
众人皆被这突发事件吓了一跳。
定睛一看,姑娘十八九岁的样子,留着过耳短发,刘海向上挽了夹起,唇红齿白,脸蛋红中带粉,上穿白衬衫,下着军绿色的长裤。提着包袱直直向牛车走去。
“楚知青,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其他人呢?”
李国强拉停了牛车,一副丝毫没有感觉到意外的样子,显然他认识这姑娘,而且对她会出现在这里并不是特别惊讶。
“他们都买东西或办事去了,估计要到下午才能回去。我拿了包裹不想在这儿干等,想着你们应该还没回去,就到这碰碰运气,果然让我碰上了。”姑娘说着话,一边把包裹往牛车上推送。
姜棉在旁边看她弄得吃力,上前伸手托了一把。
行李很快安置好了,牛车又开始向前走。
许是姜棉为行走队伍中唯一的女孩子,那位叫楚知青的姑娘自然而然就走到姜棉旁边。
“你好,我叫楚婴。也是铃木生产队的知青,下乡两年了。”这姑娘有点自来熟,同走几步路就挽上了姜棉的手臂。
“我叫姜棉。以后也是铃木生厂队的知青。”姜棉看了看搭在自己手臂上的小手,终于也没有甩开。
从公社到铃木生产队,脚程走了一个多小时,这姑娘一路上嘴巴叭叭个不停,像个喜鹊叽叽喳喳。不过姜棉倒没感到厌烦。毕竟这姑娘除了问她来自哪里之外,其他的什么都没打听,倒是跟她说了不少生产队里的情况,另外还有生产队里其他知青的一些情况。
不过能提前了解一下情况,对于他们这些先初来乍到的人来说,的确是一件好事。
在筋疲力尽前,一行人终于回到了铃木生产队。
楚婴在进入村路的第二个转弯处就提了包袱自己走了,走之前还邀姜棉有时间就去找她。
李国强还有事,一路直奔知青点,到了地儿,直接把人交给一个老知青,交代几句,然后急匆匆地赶着车走了。
接手的老知青叫丁浩,二十三四岁的样子,据他说到铃木生产队将近七年,是目前留在知青点时间最长的知青。
因为人比较热心,办事也稳重公正,在知青中很有威信,算是知青点的负责人,虽然没有工资可领,但知青的涉外事情一般都是找他,平常大家有事也会找他帮忙拿拿主意。
这是楚婴小姐姐给的信息。
对于接新这种事情,丁浩也算轻车熟路。
新人到来,最关键的先是吃住安排。
丁浩把在知青点的老知青给新人作了介绍。
过两天春耕农忙就要开始,趁着农忙前期活还不是太紧,李国强便给社员放了一天假。知青们大部分都出去了,剩下的除了丁浩,另外就只有一男一女。
大家相互作了介绍后,丁浩讲了生产队的一些情况。大致跟楚婴讲的差不多,只是楚婴的多了不少细枝末节。
铃木生产队在姜棉他们到来之前就有十几个知青。除了少数的结婚的以外,住的方式分两种,大部分住知青点,小部分借住在社员家。
不过为了避免不良影响,借住在社员家的,要么是家里只有老人的,要么是孤寡老人去世后留下的房子。那种家里有青壮异性的,那是万万不能安排进去的。
知青点当下也是还有位置的,但不足以安排全部的新人。
丁浩想了想,决定还是把问题交给新人们自己商量去:“知青点目前还有三个床位,男同志这边两个,女同志一个。你们现在一共有五个人,床位不够。你们商量一下,谁住知青点,谁去社员家借住,商量好了,我带你们去找李队长,他会安排。”
丁浩的语音刚落,吕文玲就马上接话:“丁同志,我自己一个人来的,在这也没个熟人,我就住知青点吧。”
姜棉没接话。她本来就无意住知青点。
先不说前世她过了那么多年的独居生活,单单就她身上那么多秘密,在可以选择的情况下,她不会去过集体生活。
早在路上楚婴说有部分知青借住在社员家的时候,她就有了打算。最好的是自己一个人独门独户,凭她的底牌,安全不是问题,但这可能性不大。次一点也要有个单独的房间,她想过了种种途径,就算为此出点些钱也愿意。
丁浩看了一眼姜棉,见她也没说话,只对自己点了一下头,便明白她心中所想,招呼那位唯一留下来的女知青,让她带吕文玲去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