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明照万里
舅妈跟表哥表姐他们干着,也是挺累的。拿五成,是姥爷心疼闺女,让的。”
“这次制盒子,图纸更重要,我们该多拿分成。但是这时正该投桃报李,也让姥爷他们多拿钱。一来一回,谁也不吃亏,情分还变的更深了。”沈知澜一口气说完,“这么简单的问题,就别拿出来考我了,好么?”
沈齐哈哈大笑,举起沈知澜高呼,吾家麒麟儿!被沈知澜生无可恋的表情逗的更乐了。
沈知澜是真这么想的,别看能跟他拉上亲戚关系的人很多很多,但真正说起靠得住,还得是杜家人。一家出方子,一家出人,遇到有人找麻烦,杜家还能扯一扯沈家的虎皮,本来就是互惠互利,两不可缺的事情,少了任何一家都不行。
“但是!亲父子明算账啊爹!这五成分红是家里的,爹你总要给我拿点发明创造的银子吧?我有了本钱,这才好继续搞发明啊爹!”
“爹!不许捂着耳朵,装听不见!”
“哈哈哈!略略略!”
*
夜里万家灯火俱灭,沈齐卧室里的灯火还亮着,被杜珍娘催了好几次,他也舍不得熄灯。
“快了快了,马上就算完了。”他嘴上这么说,脚步都不带挪一下。
杜珍娘无奈,直接走到书桌前面,“就这么几笔账,我记得清清楚楚,卖过六次果脯,卖了一次匣子,五五分账,我闭着眼睛都能算出来,有什么必要算个好几遍呐?”
“我这是高兴呐!”沈齐抱着装银钱的匣子,“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赚钱,而不是领钱!”
兴奋地他半夜都能坐起来,来一句,这是银子!
杜珍娘有些好笑,故意臭他,“那也是澜哥儿想法子赚到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的就是澜哥儿的,澜哥儿的就是我的嘛!”沈齐丝毫不以为耻,“想当初刚怀上澜哥儿时,我就做梦梦到一颗流星,刷一下飞过,然后落到我们家屋顶来了,你说,澜哥儿是不是天上的星辰转世?”
“越扯越瞎说了,明明是寿桃!”杜珍娘道,“当时我在逛一片桃林,口渴的很,想去摘桃子解渴,结果所有的桃子都扳不动,就只能一个一个的试,终于找到一个松动的,然后就一口吞下,最后生了澜哥儿。”
两夫妻非常来劲,愿意把一切美好的幻想都投射到孩子身上。
“不过也是,这孩子打小就聪明,别的孩子八九个月才会喊人,他六个月就会喊人了,一岁都能说囫囵话了,那眼睛,滴溜溜的转,一看就是聪明孩子。”沈齐那是瘌痢头儿子还是自家的好,越看越欢喜。
“越说越玄乎了,还扯上这些了,还是早点睡吧,你啊,要是担心银子飞了,不如拿它当枕头睡,保准跑不了。”杜珍娘扯了一把被子,“我先睡了。”
沈齐讪笑,终于把银匣子装好,熄灯睡觉了。
*
沈知澜的日子,就在撸猫猫,晒猫猫,给猫猫做猫饭里,飞快的过去了。而这个炎热的夏天也过了,到了初秋。
初秋虽然也热,但是不会闷的难受,更不会突然下瓢泼大雨。
在这种温度刚好,天公作美的情况下,茂王的生辰到了,不仅是寿辰,还是五十岁的整寿,自然要办的隆重且宏大,不能跌了朝廷的面子。
茂州城的士绅,都以拿到筵席的帖子为荣,绞尽脑汁的想混到一份帖子,不论是走关系还是找门路,只要拿到就行。
如果没拿到,岂不是说明自家跌落了阶层?
在这点上,沈知澜家就占了优势,不论怎么样都少不了他家的帖子,只是筵席隆重,他们是少不了要盛装打扮,务必把场面撑起来。
早半个月沈齐就把衣衫准备好浆洗好,人人都有,还有媳妇打了新首饰,给女儿儿子准备了挂坠玉佩,全套披挂上,沈知澜都觉得* 自己身上重了五斤。
虽然东西沉,架子还是要端足的,因为整个茂王旁支,但凡是还能喘气的,都会来。
沈齐不打算掐尖要强,但也不能丢了排面。
他们一家四口步行一刻钟,差不多就走到了茂王府。
整个茂王府占地四百亩,内里有分了好几个院落,又有梧桐林,秋菊林,夏荷塘等等景致,是修建的最富丽堂皇的王府之一。
初代茂王当初非常受宠,又考虑到王府是他要住一辈子的地方,请了名师,花了重金,这才打造出现在的规模,令人瞠目。
每次看到辉煌的王府,沈知澜都要感叹一下古代工匠的伟大,在没有机械的情况下,靠着手工打造出如此雄伟的建筑物。
迈过大门,沈齐把帖子跟寿礼一并交了出去,门房打开后登记在礼单上,唱了一声,“妙真居士梅兰竹菊扇子一套!”
刷,前后进门的族人都转过来盯着沈齐。
妙真居士的画作,哪怕是小件,也要不少银子吧?沈齐这小子,抖起来了啊!
面对众人羡慕和惊讶的眼神,沈齐抬头挺胸,故作淡定,“我们的席位在哪儿?”
门房找了个小厮,替他们指引位置。
沈齐一家坐定后,发现四周的人,他们都不认识,偶尔才能找到一个熟面孔。
这时,刚才引路的小厮淡定介绍,“这桌是初代茂王爷八子的后人,沈晨一系的。”
“这桌是二代王爷的十三子后人,沈昇一系的。”
“这边是三代王爷的七子后人,沈理一系的。”
沈知澜听得是晕头转向,根本不知道谁是谁,实在是亲戚太多,分不清。
不光在王府后街住着沈氏族人,还有一些分家时拿到了财产的,搬到了其他地区住,或者在乡下置办了田产的,不胜枚举。
只有碰上这种场合,他才能看到人。
沈齐带着赞许的目光看向替他们介绍的小厮,“挺厉害啊,背这些东西费了不少功夫吧?”
这些族谱,他们自家人都未必记得住呢。
小厮不亢不卑的说,“都是梁长史教的好。”
是梁长史啊,的确是个思路周全,长袖善舞,处处与人为善的主儿。沈齐想到,怪不得能够在长史这个位置,安安稳稳待了十年呢。
之后但凡有新客人落座,小厮都会用不紧不慢的声音介绍,他们各自的亲属关系。
席面上渐渐人多了起来,虽然关系复杂,但总是能从中间找到几个熟人的,各自聚团聊天,也算是把场面应付过去了。
沈知澜伸长了脖子,转来转去,就是没找到想找的人,只能扯了扯爹的袖子,“爹,你看到珧姑姑了吗?怎么没见她?”
“我也没看到,或许是来的晚吧,不急,席面至少要开三天,等会儿人到齐了,我带你去找。”
第14章
随着时间推移,客院的人越来越多,熟悉的或者不熟悉的聚在一起,闲聊家常,或者说起最近的情况。
沈齐这回送的寿礼,出了一次风头。毕竟这套梅兰竹菊的扇子精致出众,品相优越,不仅实用还美观,用脚指头猜都能想到,需要人脉和心思才能买到。
沈齐满面春风的被围在中间说话,有人试探着问起他的情况,他口风紧的要命,愣是一个字都没漏出来,还反过来打听出不少别家的情况,比如谁家日子过得光鲜亮丽,似乎有了来钱的歪门路。谁家又只剩一个架子没倒,偏还要拿捏住了宗室的架子,还不肯撒手。
沈齐原先心痛花掉的一百两银子,此刻也渐渐平缓起来。虽然银子花的多,但效果也同样出众,达到了他预期的要求。
不能被人比下去啊!
大人们有大人们的话题,小孩们有小孩的玩法。沈知澜才刚刚冒出半个脑袋呢,就被闻风而来的族兄弟们围住了。
“澜哥儿,上次的故事说到哪儿了?我要听那个会飞的故事!”
“我要听那个,渡海的故事!”
沈知澜被全面包围,一个头两个大,他好声好气的说:“今儿人多,到处都不清静,回头继续讲故事,先来玩游戏好不好?”
“玩什么?”
玩什么呢?能够安顿好这么一大群孩子?
沈知澜在脑海里转了两圈,立刻找到一个最适合目前情况的游戏,跳房子。
不挑场地,不挑人数,简单易得,不需要特别复杂的材料,只需要光滑鹅卵石一枚。
他在地上画出了跳房子的图案,告诉熊孩子们游戏规则,自己做裁判,让他们自己玩自己的。
孩子们又了新鲜玩意儿来打发精力,自然而然注意力都被吸引走了。
而大人们看到孩子有了玩乐的东西,确认没危险也不会乱跑后,更是安心聊自己的天。
在这种其乐融融的氛围里,突然有人喊了一声,“布政使大人到了!”
啊,董大人来了?
董布政使,便是茂州的最高官员,一地之长。虽然名义上茂州是藩王的封地,可执掌民政财武权力的,还是董大人。
茂王寿宴,董大人自然是要给面过来参加的。
这喊声刚落下,客院的人哪儿还呆得住,纷纷挤到大门口,试图看清董大人的模样。
在这种场合能跟董大人混个眼熟,以后也是酒席间吹嘘的谈资。
沈知澜也想伸长脖子看个热闹,要知道布政使的官职,换算一下跟省长差不多,那可是只能在新闻里看见的人物,当然想去瞧瞧。
奈何亲戚们组成的人墙,实在突破不了,他正要放弃时,沈潭悄悄招呼他,沈知澜仗着自己身形小,硬是挤到沈潭旁边。
“来,我抱着你看。”沈潭伸出两手。
沈知澜感受到堂兄结实的胳膊和壮实的身板,麻溜的攀着他爬高高。沈潭再一举,视野一下子就开阔了。
沈知澜这下能够清晰看到不远处穿着朱红官服的董大人,从轿子上下来,后面带着一座盖着红布的架子。
王府的门房殷勤的等候着,梁长史跟董大人正在寒暄客套说话。
门房跟董大人的仆从的交接了寿礼,门房揭开红布,顿时手都抖了起来,念声也带着不平静。
“南海白玉观音一座!”
呀,玉观音!
围观的人群骚动了一瞬。
玉观音通常用整块的玉石雕成,既然这样,对于玉石的品质要求就不能太高,天然的玉石总是带着各式的瑕疵,才会有无瑕不成玉的说法。能工巧匠多是把瑕疵改造成各色图案,来掩饰其中不足。
可董大人送来的这块玉雕,打眼一瞧就会让人觉得,完美无瑕,美玉生晕。通体都是淡淡的白玉色,没带一丝的杂色。寻常的玉观音因为材料难得,只能雕到一尺来高,这座玉观音却有二尺多。
而雕工也同样配得上预料,观音慈眉善目,低眉敛目望着世人,净瓶,柳枝无一不是栩栩如生,连衣袂都飘然而动,时刻能够凌空而去。
这样的一件礼物,倒把紫檀木做的莲花座比了下去。
众人哪儿见过这样完美的礼物?怪不得会惊呼出声了。
连梁长史都说了一句,董大人费心了。
董大人的仆从谦虚道:“王爷的寿辰,自然该将天南海北的奇珍异宝奉上,自有尽心尽力,唯用心而已。”
这如果只算“用心”,旁人的礼物就是“不走心”了。
梁长史把人迎了进去,送到主院。有幸目睹这一幕的客人还在议论着董大人送的寿礼。
刚才还是话题人物的沈齐突然就没人理会了,众人都开始说起董大人或者其他衙门大人送的寿礼。
沈齐难免有几分失落,悄悄回来的沈知澜却从身后扑了过来,“爹!我画的格子线条不清楚了,再重新帮我画一遍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