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明照万里
“你……”
柳慧惶恐不安,突然失声痛哭,“真的是我没看清,所以才不小心撞上的,夫君你相信我……”
谈言志心头一软,是啊,慧娘没必要这么做,谁愿意没事伤害自己呢?最后受苦受累的,都是自己啊。
他执起柳慧的手,正要安抚几句,又被沈知澜打断了,“原来表侄断案子,只看谁会哭谁哭的惨,谁就是受害人,受教了。”
他拱拱手,对着柳念说:“谁也不可能真正感同身受,自己的路还要自己走,姑娘,有些事情你可以重新考虑。”
说罢,拉着姐姐调头就走。
谈言志被他说的哑口无声,又听到周围人议论“会哭的孩子就是有糖吃”,脸色一阵变幻,终于还是跟柳慧温言说,先回家去。
柳慧闻言,抽泣声逐渐变小,在谈言志的怀抱里,一同登上归家的马车。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刻意,他们都忘了还留在茶楼的柳念。
柳念就这么在原地站着,怔怔的落下泪来。
“我听过一个故事,就是说让姑娘流泪的人,是姑娘欠了他上辈子的灌溉之情,这辈子是来还泪的,哭吧,哭完了就好了。”
侧面递出一张手帕,塞到柳念手上,柳念接过擦拭泪水,没一会儿就沾湿了手帕。
“多谢姑娘,还没请教……”
“萍水相逢,我们就是说明真相而已。”沈知汝俏皮一笑,挥手走掉了。
沈知澜还在门口等姐姐,看见人出来后才安心。
“希望这位姑娘还完了眼泪,能想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沈知澜吐槽着:“还什么眼泪,依我看,现在哭的泪,都是以前脑子进的水,等水哭干了,脑子就好使了。”
对方摆明就不是什么良配,跟他拉拉扯扯干什么呢?换个疼惜自己的,不比这种强百倍?
“这又是什么新鲜说法?”沈知汝好奇,沈知澜打着哈哈把这一茬糊弄过去。
他们回家后,沈知澜检查系统里的消息,才发现他的八卦值又增加了200,追寻根源,才发现竟然是有新的话本被他触碰了!
沈知澜看完这个名叫“交错姻缘”的话本后,已经无力吐槽,唉,人类长嘴除了用来吃饭,还可以用来说话!明明是自己救了人,却偏要等着对方发现,才肯说出事情的真相!气!
府上有那么多的人证物证,一被冤枉就心灰意冷,嘴上只有一句“我没有做过”,气!
已经成了一对怨偶,还不肯及时止损合离,气!
沈知澜难得看见一本话本这么生气,觉得到处都是槽点,想起今天见过的那个姑娘,勉强压下几分,把怒气冲着谈言志去了。
哼,这种不辨是非的绵软性子,还号称什么才华无双贵公子,堂而皇之的训斥别人,简直搞笑。
沈知澜气鼓鼓。
如果还有机会,定要好生反驳回去才行。
*
沈知澜知道新话本的主角后,就刻意留心看看后续会怎么发展。
唔,后面还有许多虐身虐心的情节,什么淋雨啦,什么跪上几天几夜,什么落水,什么被陷害等等,让沈知澜看的一个脑袋两个大,直呼人类品种多样性。
反派到底是怎么想出这么多折磨人主意的?值得深思。
哈!不过,沈知澜看到一个唯一令人高兴的情节,便是科举舞弊案。
谈言志蒙恩荫进了国子监,但是遇上会试仍然需要去参加,争夺名次。结果有人竟然使出通天的手段作弊,会试的第三名是个连《礼记》都背不通顺的半文盲,在谢师宴上当场暴露。
所有有嫌疑的学子都被押送进大牢,谈言志作为第六名也很难例外。
在狱中即使有父亲疏通关节,谈言志还是吃了不少苦,这时候唯有柳念愿意踏足这种地方,日日来给他送消息和衣食。
谈言志也感动于柳念的探望,疑心柳慧的真情,然后又双叒被柳慧的苦肉计骗了过去。
沈知澜:麻了。
谈言志他是金鱼记忆吗?!只有七秒!
他没有继续看下去,免得把自己气晕了,反正跟谈言志也不会有更多的交集,等着看他追妻火葬场就行。
而一天翻开天书看八百遍,终于等到信息更新的皇帝。
麻了.jpg
怎么!有人!敢在!朕的眼皮底下!舞弊!
不知道科举是朝廷取士的途径么!
不知道科举的公平公正和严肃性么!
关键是,他真不知道到底是谁策划了这场舞弊啊!
皇帝,同样气鼓鼓。
春闱就在二月,眼看着也只有一两月,他是顺其自然啊,还是临时更改考题?
皇帝没有得到更多信息,只能按兵不动,暂时决定不更改考题,免得出现预知不了的情况。
但是,敢作弊的都给他等着!
然后沈知澜发现,柳念姑娘居然从谈府搬出来了,住到了一座别院里。
咦,这可是话本里没有的操作,而且柳念不光住,还暂时没有回去的打算。
这是好事呐!这样就不会有什么遇见山匪,只有姐姐逃出升天,柳念泪撒当场的剧情了。
等等!他仔细读了三遍柳念遇险的剧情,总觉得那里怪怪的。
柳府也不是一般人家,谈府更不是,他们要护送夫人出行,怎么可能不带足护卫?还得是精英护卫,偏偏这样的护卫打不过十几个山匪,还被山匪砍断了手里的兵器。
有猫腻,绝对有猫腻!
他已经从蛛丝马迹中猜到一些情况,就总觉得脖子凉飕飕。
那山匪就在京城之外的一百多里唉!虽然目前规模很小人数很少,但万一哪天就出行时就撞上了呢?就算他们没能撞上,京城附近的百姓也不安全呐。
举报,得把他们都举报咯!让朝廷来处理这事,扫清匪寇。
于是兵部衙门口,被献上一份署名为山客的信件,言说京城外某某山头,有一群为祸乡里的山匪。
百姓们偶尔也会这样上交信件,但是兵部的人一摸这种信纸,当场惊为天人。
雪白,细腻,柔和,而且上面的墨居然一点都没有渗透!是端正工整和大气为一体的字体,兵部不敢擅专,立刻呈交给尚书,尚书觉得这事有蹊跷,马上转交到皇帝的案头。
皇帝看着这纸张,立刻想到一个天书提到后世非常有名的人物,无冕国师。
第57章
所谓无冕,就是此人从头到尾都没有接受过任何新朝赋予的职务,尊爵和赏赐,一直淡泊名利,连一文钱的供奉都没有拿过。
而国师,说的是此人能掐会算,通晓风水天气,地矿命脉,各种隐秘消息,只要出现,绝无虚言,常在危急关头力挽狂澜。
而他的信物,飞雪纸更是号称,但凡见过,绝不错认。
皇帝还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纸张才会有这么高的辨识度?今日一见,果然不虚。跟平时的纸张的确是迥然而异,一眼认出,很难仿造。
而现在,山客还刚刚出现,并未展露头角,言辞里带着小心翼翼,但他提供剿清山匪的消息……派出一只百人大队也足矣,为了弄清山客葫芦了到底卖的什么药,皇帝最终还是觉得,要让京畿大营的精英前去,做好充分准备。
本来想捉到一只老鼠,结果对方直接派出一支捕鼠队!也不知道,这只老鼠会不会感到荣幸。
兵部尚书并不敢质疑皇帝的决定,领命而去。
剿匪而已,还在京城附近,顶多就是三五天的功夫,不超过七天,京畿大营的将士们便凯旋而归,同时,把山匪们的兵器专门给带了回来,还拿了自己原本的武器做对比。
看着断成两截的兵器,还有山匪们完好无损的长刀,皇帝目中闪过精光,捡起山匪的武器,对着断兵器一劈,啪,断成了四截。
“利器啊!”皇帝三个字,倒是把兵部尚书吓的连忙低头。
这军中将士用的武器,自然是优中选优再三锻造,居然比不上山匪的武器?可别让皇上误会他贪污受贿偷工减料,那可就倒霉了。
幸好京畿大营的统领及时说:“臣跟那些匪徒照面后,一个照面就有长刀应声而裂,察觉有异后,改成了箭雨压制,将匪徒击毙后将武器带回,请皇上御览。”
做的不错,至少知道不能擅自决定。皇帝满意点头,又细细看过山匪的武器,从外表来看,就是一些普通的兵器,连锻造的手法都是普普通通,换成是兵部,肯定能造出比这个还要好十倍的武器。
可偏就是这样的武器,击断了兵部精心锻造的长刀,到底有何异处?
“爱卿过来瞧瞧。”
兵部尚书擦着汗过来检察武器,上手掂量,浸油,泡水等等法子后,兵部尚书说:“这兵器在日光下头,好像隐隐有一丝泛蓝。”
众人聚头去看,果真如此,而且很挑角度,只有转向合适的角度,才能看清那一抹蓝色。
矿石!只怕是矿石有问题!
众人心头狂跳,将猜测说出,如果不是难得一见的稀有矿石,怎么会有这样的结果?
“查!去查山匪的活口,务必要查清楚,这些武器到底是怎么来的?”皇帝闭目,如果是锻造手法,杀掉工匠就能避免外泄,如果是矿石,就会有源源不断的新武器出现!到时才是真的麻烦。
“是!”
兵部尚书领命而去,同时心头升起一丝侥幸,幸好啊,这窝山匪提前被剿灭,没了威胁,如果等到他们发展壮大,人手一柄这样的武器,变生肘腋,即成心腹之患呐!
多谢那张纸条,将一场山火提前扑灭啊。
同样,皇帝也这么想,幸好发现早,还来得及扑灭,如果是在八王之乱中,只怕是乱上加乱,大厦顷刻倒塌。
庆幸。
*
沈知澜巴巴等着纸条生效,他用的是系统打印的A4纸,印刷体,又耗费系统能量把信件递交到兵部,明面上看是怎么都跟他没关系,没有暴露的风险。
唯一担心的就是纸条没有引起重视,兵部没把这事当成要紧事,不去处理。如果这样,他是再次投一次纸条,还是干脆扔进兵部尚书家的书房,让他慎重对待呢?
兵部尚书:谢谢你没吓人一跳,呵呵。
好在没过几天,就有消息传来,京城郊区的某处山头有山匪被剿灭,押送进京,还在京城大街上受到热烈欢迎,捡到的白菜帮子和鸡蛋壳都能凑齐一桌宴席。
京城百姓真是民风淳朴,热情好客,见者有份。
那一日,有许多百姓和女眷都在那条街上俘虏进京城,谈论起此事来,柳念也不例外。
她从茶楼隔间的窗户上看到凶神恶煞的山匪带着枷锁一个个走过,也不知道怎么地,心头一突,难受的要命。她攥着衣襟,竭力平缓呼吸,却顶不过眼前一阵阵的发晕,终于双目一闭,晕了过去。吓的柳念爹连忙搀扶住她,想要带出门找大夫。
人还没出包间,柳念又睁眼醒了过来,声音微弱的说:“爹,我现在没事了。”
“现在没事,不代表以后没事,还是先去医馆看一次更安心。”柳爹正要扶着女儿离开,就听见女儿用孱弱但是坚定的声音说:“爹,我想合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