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芹酥酒
秋竹将孟椒身后的花云喊出去,花云随后进来,凑到孟椒耳边小声道:“娘子,前院来了一个叫谢长安的男子,说是与您相熟,周叔问您见不见?”
孟椒手下动作一顿,皱了皱眉。
郭氏忍不住问:“怎么了?”
孟椒也没瞒她,“谢长安来了,想要见我。”
郭氏冷笑一声,“他还有脸来?”
孟椒想了想,平静放下手中的绣品,起身整理了下袖子。
花云忙上前帮她捋顺褶裙。
郭氏不解,“你要去见他?这有什么好见的?”
觉得孙女心眼太实在,换做自己,直接拿着扫把将人打出去。
孟椒笑了笑,就是没什么好见的才要见,她可不想让谢长安过得太顺心。
花云跟在身后,小声问了一句,“娘子可要换身衣服?”
孟椒摇头,“不用,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花云低头,出了洞门,招呼其他婢女跟上。
谢长安在前院正厅里等了一会儿,有婢女给他倒了茶,但他没有心思喝,孟椒答应见他,他忍不住想,是不是对他还有情谊?她嫁给萧参政并非真心。
也是,椒娘那么美,是个男人看到都会喜欢,就像曾经沈心玥看到他一样,京都城的权贵惯是以权欺人。
越想越觉得如此,忍不住频频往门口看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跑这一趟要做什么,就是很想见她,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会不会天天以泪洗面。
然后他就看到了孟椒领着一众婢女缓缓出现在门口,今日的她穿一身粉色织金蝴蝶纹锦衫,领子是彩绘描金花草缘边,下身着葱黄撒花缎面褶绉裙,脚上一双镶珍珠挖金平头鞋。
满头乌发被盘成圆髻,戴着一顶小而精致的珠翠玉团冠,除此之外,还插着梅花纹金簪。
珍珠妆面、黛眉如远山。
耳上坠着金球耳环,颈间佩戴宝石璎珞。
她本就生的美貌,如此珠光宝气的打扮,不仅不显庸俗,反衬得整个人贵气逼人,容色艳丽。
谢长安怔怔看着人,好半天才呐呐喊了一句,“椒娘……”
孟椒还不待出声,旁边跟着的折枝便呵斥出声,“放肆,我家娘子的闺名岂容你乱叫。”
孟椒没有阻止,牵起裙子跨过门槛。
白皙的手细长,腕间玉镯金镯跟着垂了下来。
谢长安看到了,抿紧唇不说话。
他从来见过这样的孟椒,成亲前的她清丽脱俗,宛若不食人间香火的仙子。嫁给他后,孟椒如同走进了凡尘,衣服越发朴素,发间首饰也越来越少,是个温柔贤惠的好妻子。
却从没想过,她穿上华服也丝毫不违和,仿佛天生就该这般精心养着。
孟椒在上首坐了下来,婢女给她倒了一杯茶。
她也没喝,对坐在下首的谢长安笑道:“虽不知谢翰林上门寻我所谓何事,但看在往日相熟的份上,想着还是过来见上一面比较好。”
“椒……孟娘子……”
谢翰林三个字,听着实在是刺耳,以前椒娘都是喊他郎君,更亲热的时候,还会喊他夫君。
谢长安看向孟椒的眼神,带着几分难过,“我们一定要这般生疏吗?”
孟椒脸上笑容淡了,“看样子谢翰林这是没事找事了。”
谢长安不自觉握紧拳头,他从没在孟椒身上感受过这样的冷淡。“椒娘……”
孟椒声音陡然严肃起来,“谢翰林,请自重!”
说完顿了顿,冷声提醒道:“仅此一次,四爷待我极好,我不忍心让他为难,但你今日冒失上门,不管我见还是不见,都是在落四爷的脸面了。四爷是个温和的性子,他虽然不会计较这些,但我不能不替他着想。”
“我来见你,就是想告诉你,往日你既已做出了选择,那么你我之间便再无干系了,今日我就当是你一时糊涂,日后再如此荒唐,别怪我叫人报官。谢翰林似乎没什么要事,那便离去吧。”
谢长安白了脸色,他听出了孟椒口中对萧参政的维护。
只是他不懂,也不过才几个月的时间,她怎么能这么快就忘记了自己,心里有了别人。
他心口发酸,忍不住说了一句,“孟娘子如何能这么快移情别恋?”
孟椒觉得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真是讽刺,她弯了弯嘴角,“因为我分得清真情和假意,四爷对我就是真情,我自然投以真心。”
听了这话,谢长安唇瓣动了动,半天都没再说出一句话。
孟椒也不再多言,让人将他送出去。
等人走了,她对婢女道:“等会儿跟周叔说一声,日后这人若是再来,就让人将他轰走。”
秋竹应了一声,朝外面快步出去。
——
萧府
松雪斋
徐逸进去时,发现陈遇也在。
心里感叹,这小子近日跑得挺勤快的。
陈遇手里捧着一个黑色匣子,静等在一旁。
四爷闲适坐在案前,手里翻着册子,一边漫不经心看一边问:“娘子真那么说?”
陈遇恭敬颔首,“一字不差。”
萧言卿嗯了一声,嘴角微微上扬,“还算有点良心。”
陈遇也不傻,忙附和一句,“娘子心里极为在意主子,不然也不会说出那番话。”
萧言卿没在说话,但眼角笑意明显加深。
陈遇便知这马屁拍对了。
徐逸一听,就知道他们在说孟椒,肯定是这位未来四夫人说了四爷什么好话,让四爷高兴了。
不过,他还是打断了屋里的好气氛,低头道:“四爷,公子过来了。”
萧言卿手里动作一顿,然后盖上册子,脸上笑意消失,淡淡道:“让他进来。”
“是。”
徐逸转身出去。
陈遇正要告退,萧言卿出声,“你留下。”
“是。”
萧寒进来了,穿着一身雪青色长衫,头发半梳起来,用一根白玉簪子固定,露出一张白净清秀的脸庞。
他今年十四,身上已经有几分大人的成熟稳重。
他距离案桌几步路的地方停下,对萧言卿行了个礼,“父亲。”
身姿挺拔。
萧言卿抬眼看着自己这个儿子,这个儿子长得不像他,更多随了白氏,不仅是外貌,还有性子。
若不是下面的人来报,他都不知他在太学请了几天假,十分任性。
他没有戳穿他的心思,而是直接道:“有什么想问的,现在就问。”
萧寒垂在身侧的手握紧,他下意识抬头看了眼上首的父亲。
对于眼前这个男人,他是极为尊重和在意的,他从小听着他的故事长大,也一直以他为榜样,上进努力,十二岁便考中秀才,不想让别人说他有个没出息的儿子。
可是父亲似乎并没有多高兴,还让他多学几年再下场,说他现在根基不够。
他听话照做。
杨嬷嬷跟他说,父亲跟母亲关系不是很好,让他多跟白家亲近,只有白家才真心待他,父亲还年轻,迟早是要再娶的,让他留个心眼。
杨嬷嬷是母亲的奶娘,他不好呵斥她,但并没有将这话放在心里。
父亲只有自己一个孩子,这么多年也没有再娶,虽然待他严厉,但从没有不管他。
整个萧家,他只有父亲,他以为父亲也只有自己。
可是现在……
萧寒低着头不说话,他知道自己请假没去上课的事父亲肯定知道了,他不想辩解什么。
父亲肯定对他失望了,可他做不到无动于衷。
萧言卿脸色一冷,将案上的册子直接丢在他身上,“这就是你做的功课?”
“看来我还是对你太放纵了,就你这样,后年还想参加乡试?也不怕被人笑话,你连椒娘弟弟的一半都不如。”
萧寒知道椒娘是谁,是他要娶的那个女人。
他不服气抬起头,“那父亲呢,可知如今有多少人在笑话你?”
萧言卿眼神冰冷,“这就是你不去上课的原因?”
萧寒脸色微白,低下头,他从没跟父亲顶过嘴,这是第一次。
只是他有些不甘心,他忍不住问:“父亲,你对我母亲可有过这般用心?”
这话一落,屋子里陷入一片安静。
陈遇吓得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小公子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四爷对孟娘子的用心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毕竟原配死了这么多年,小公子也快成人了,并没有人觉得四爷委屈了谁。
再者,四爷与白氏也不是一开始就不和的,只是那时候四爷初入朝堂,危机四伏,没有太多精力分在后宅中,偏偏白氏受了委屈不说出来,喜欢冷着四爷,让他去猜去哄,一来二去四爷就不大回后院了。
白氏也是个可怜人,只是那时候在四爷心里,萧家的未来更重要。
萧言卿冷笑一声,问他,“你在质问我?”
萧寒心口一突,知道自己这下是真的逾矩了,低下头,“不敢。”
萧言卿闭了闭眼,“我自认没有亏待过你一分,你母亲留下的嫁妆早已归到你名下,这是我的那份私产,我一分为二,这是属于你的那份。”
“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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