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芹酥酒
萧寒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就见父亲已经冷下脸挥手让他离开。
不敢再多留,行礼告退。
陈遇跟在身后。
等出了门,走了一段路后,萧寒忍不住问身后的陈遇,“父亲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陈遇不知道怎么回答,失望肯定是有的,小公子只看到了自己母亲受的委屈,却从没想过四爷的不易。
只是四爷心中装的事太多了,这些他不会太过在意。
想了想委婉道:“公子四岁的时候,有次半夜发烧不吃药,大人将您抱在怀里一口一口哄着喂下去,您吃完药耍赖不让他走,大人就抱着您去书房处理了一夜的公事。”
萧寒一愣,四岁的事他早就不记得了,嬷嬷也没跟他说过。
不曾想过还有这样一段过往。
陈遇提醒道:“公子身边人的话莫要都听,四爷其实都知道,四爷说,等公子入了官场后,身边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需要你自己去分辨好坏,这也是一种锻炼。四爷对公子一直寄予厚望。”
剩下的话陈遇就没说了,四爷太忙,没有时间手把手教,公子如今成长这样已经很是不错了,就是有些心软和缺乏主见。
萧寒不说话了,低头一路往自己院子走去。
他回到书房后,打开父亲给他的匣子,里面的东西比母亲的嫁妆多十几倍都不止。
杨嬷嬷见他回来脸色不好,特意端着一碗燕窝进来,看到匣子里的东西,眼睛一亮,“这是?”
萧寒想起这几日杨嬷嬷在他耳边说的话,说父亲把好东西都给了那位,他以后什么都落不着。
他如实已告,说完补充一句,“父亲并没有偏心。”
杨嬷嬷听完,一脸无奈的放下燕窝,“你这傻孩子,说是一半就是一半啊,你父亲当官这么多年,更别说老太太当年带着一大笔丰厚的嫁妆嫁进萧家,那些嫁妆可都留给了你父亲。”
萧寒听出了话里的意思,心里很不舒服,扭过头看向人,“嬷嬷,我四岁的时候,有次发烧父亲抱着我在书房坐了一夜,是吗?”
杨嬷嬷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顿了顿后,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一丝不自然的神情,她忙笑笑,“是吗?这个我倒不知道,那会儿娘子重病,我在娘子身边伺候呢。”
萧寒抿紧唇。
杨嬷嬷将燕窝端起来,“公子吃点东西吧,听说晚上都没怎么吃,身子怎么受得了。”
萧寒将头撇过去,“我不饿,你拿下去。”
杨嬷嬷劝着,“吃点吧,这是娘子最爱吃的。”
萧寒握紧拳头,往常他们只要说是母亲爱吃的,他就算不喜欢吃也会吃一些。
可是他并不爱吃甜的。
他们总是喜欢在他耳边提起母亲,提起白家,说到父亲则总是亏待了母亲,让他小心父亲后娶。
他以为他们是为了自己好,看在母亲的面子上,所以百般忍耐。
可是刚才陈遇说,父亲都知道这些,而他之所以不管是在磨炼自己。
这次他受到嬷嬷的影响,故意不去上课,还跟父亲顶了嘴。
他忍不住生气问:“以前嬷嬷也是这样在母亲身边挑拨离间吗?”
杨嬷嬷一愣,随即变了脸色,反应过来后,脸上露出委屈和愤怒,“小公子这是何意?我何时挑拨离间了?我说这些话不都是为了小公子好吗。”
萧寒冷冷看着她,“可是嬷嬷似乎并不想让我跟父亲关系太好。”
他不笨,以往看在母亲的份上不想把人往坏处想。
只是现在他突然发现,他们吃着用着父亲的东西,却在私底下挑拨他对父亲的信任。
他再次问:“是谁让你这样做的?外祖母吗?”
杨嬷嬷吓了一跳,然后红了眼睛,“小公子,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我是娘子的奶娘,偌大的萧家里,若是我不想你好,还有谁盼着你好?”
“嬷嬷!”
萧寒冷声打断她,“我姓萧,不姓白。”
——
沈心玥也听到孟椒要嫁给萧言卿的事了,偷偷跑回了沈家一趟。
沈母没让她进家门,安排她在外面客栈见了一面。
沈心玥顾不上这些细节,见到母亲,第一句话便是着急询问:“娘,那孟椒真的要嫁给萧参政?”
沈母不明白她如此在意这件事做什么,“那还能有假?聘礼都下了。”
沈心玥脸色难看。
沈母上下打量了她一圈,穿的还是从家里带过去的旧衣服,人瘦了也憔悴了,脸色还有些蜡黄,顿时有些心软,也不知道她嫁给谢长安到底是图什么,“当初带你去参加萧家的赏花宴,你自己不上心,那日孟娘子也在。”
之前孟椒亲口承认,她和女儿说完话后遇到了萧言卿,应该就是那样认识了。
心里感叹,幸好当时没有把事做的太绝,谁能想到她一个和离的平民女子会有这样的际遇。
沈心玥脸色白了白,“怎么会这样?”
她想方设法嫁给谢长安,最后却过得并不如意,谢长安根本不进她屋子,每日回来就跟那个丫头厮混,现在全家知道孟椒要嫁进高门了,都觉得是她的错,排挤冷待她。
现在沈家的大门也进不去。
而她也并非不要孟椒改嫁,只是怎么能嫁给萧参政?这样显得自己像个傻瓜。
沈心玥不甘心,“娘,我后悔了,我想回家。”
在谢家,日子一点都不好过,吃不好,睡不好,还受尽冷眼。
沈母听了脸上一片平静,似乎早就预料到了,看了一眼她鼓起来的大肚子,淡淡道:“玥儿,你之前闹的时候我就说过,日后后悔了莫在我面前哭,你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没有后悔的地步,回去好好养胎吧。”
起身就走。
沈心玥难以置信追上去,“娘——”
被两个婢女拦住了,眼睁睁看着沈夫人离去。
五月二十八日,风和日丽,宜嫁娶。
第30章 成亲
卯时, 宅子里就热闹起来了。
灯火通明,檐廊上挂着一排排彩灯,柱子、树梢上系着红丝带, 门窗上也都贴着喜字, 一眼望去, 红通通一片。
孟椒昨夜与苏琴睡的,苏琴比她还要紧张, 差不多寅时就醒了, 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听到外面有动静传来,忙喊女儿起床收拾。
孟椒倒是睡的很香, 前世嫁给谢长安时, 她紧张的一夜没睡,累了一天后,次日忍着头疼起床敬茶做饭。
当时也没有多想,现在想来, 一开始就昭示着不顺。
苏琴下床点亮灯,屋子里亮了后, 在门口守夜的夏月便叫冬蝉去唤人。
冬蝉快步离去, 去后面将花云几人都叫起来了, 花云吩咐人去厨房端热水过来。
今日是大日子,厨房已经忙碌起来了, 热水一直备着。
孟椒去湢室洗漱了一番, 换了身朱色的缎面中衣坐在梳妆台前, 流萤拿了件紫色长衫披在她身上, 然后拿出香膏给她仔细擦脸,花云、折枝用暖手炉子烘干头发, 黄铜雕花手炉里放了花香,熏干后会染上淡淡的清香。
苏琴怕她饿了,从厨房那里端来一碗带馅的圆子,让她赶紧吃上几口,“等会儿全福人就要过来了,你没空吃,一天都得饿着。”
孟椒尝了一口,觉得有点甜了,“有没有咸的?”
一早上起来吃甜的,觉得嘴里有点腻。
苏琴嗔了她一眼,“就要吃甜的,以后日子过得才甜。”
孟椒只好不说什么了,将一碗圆子全都吃了下去。
吃完圆子,外面天已经亮了,没过一会儿,陈霜带着郭氏、全福人袁夫人进来了。郭氏今日穿了件紫色福寿纹的褙子,花白头发抹着发油,梳的光溜溜,插着两支金簪和一把银梳。
袁夫人是吏部侍郎袁宏道的发妻,与萧家关系亲近,公婆、双亲俱在,子女双全,家庭和睦,所以请了她来。
她穿了一身银红团花缎面褙子,头戴珠翠象牙冠,华丽端庄,身后跟着好几个伺候的人。
袁夫人进屋后,拉着孟椒好一顿夸,然后让身后的嬷嬷赶紧给孟椒梳头妆扮。
一个穿着绛红色褙子的圆脸嬷嬷上前,笑呵呵给孟椒请安,然后拿过梳子熟练的给孟椒梳了同心髻,再戴上云月纹缕金银冠。
富贵人家的全福人是不用亲自动手的,只在最后帮忙插上簪子等即可。袁夫人接过嬷嬷递过来的细长金球簪,插进两鬓边固定,又给孟椒戴上仿生绢花和缀珠金帘梳。
梳好发髻,又一个穿暗红石榴纹褙子的嬷嬷上前来给孟椒仔细妆扮,画了飞霞妆,贴上珍珠钿。
妆扮的时候,许娘子和焦娘子过来了,前些日子,孟椒给两人写了信,没想到很快就收到回信,还带着礼物上门过来看望她。
屋子里又是一阵热闹。
说说笑笑间,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鞭炮声,是迎亲的队伍来了。
几个婢女赶紧伺候孟椒换上婚服。
素罗抹胸、鹅黄绉纱褙子、缠枝牡丹纹纱罗大袖和球路纹绛罗销金裙、双鱼金帔坠……
孟椒本就容貌出众,这么一番打扮,美的不似真人。
萧家的催妆盒子早就在三日前送过来了,有催妆特髻、销金盖头、五男二女花扇、花粉盝、洗项、画彩钱果之类的。
苏琴红着眼睛将销金盖头端出来,袁夫人打趣她,“今天多大的喜事,怎么还舍不得起来了?”
郭氏也红了眼,别过身去缓了缓。
孟椒上前拉住两人的手,说了一会儿话。
原本还算平静的心绪突然跟着紧张起来,前院那里闹哄哄的,也不知进展的如何。
等了好一会儿,嘈杂声就距离屋子越来越近。
屋子里的人又跟着一顿忙乱,婢女互相检查有没有遗漏之处。
也不知谁说了一声,“来了。”
袁夫人赶紧拿过销金鸳鸯盖头盖在孟椒头上。
爆竹声再次响起。
这次是陈书背着孟椒出门的。
上一次陈书还小,背不动孟椒,是远房的一个表哥帮忙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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