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塘北鲤
“我没事,你们按照我说的去拿药。”梓桑强忍着心口不受控的粘稠情绪说。
等人拿好药,两个人又急匆匆往家赶,当初那些制香工具都放家里了,没它们,制香的时间会更长。
马车里,她离那鸿图远远的。
到家后,咬着唇保持清醒,支配着另一具身体行动。
整整一个时辰才做出小指甲盖大小。
烟燃起来的时候简直感动得不行,梓桑凑上去狂吸,还必须吸烟过肺,这才让情蛊停下横冲直撞。
她按着心口心有余悸,这虫稍微被挑起一点就这么生机勃勃差点害她当众出丑,这全都怪永隆帝!
他会就此善罢甘休吗?那鸿图眯了眯眼。
三月,冀州风波平息,但虎枭军并没有立刻启程。
直到四月才有捷报传来。
说是大军即将启程,但实际已经逼近荆州,沿途驿站,烽火台悉数被暗部控制。
皇位尽在咫尺。
就在那鸿图觉得是时候进宫让皇帝‘禅让’的时候,暗部突然从驿站截获消息,称:北狄来犯。
那鸿图盯着这条密报许久,飞鹰更是奇怪他怎么突然呆住了。
那鸿图在想,在中原人准备农桑的时节进军,这合理吗?
他十分迷惑,让一个冬天才想起来打家劫舍的族群春天来,不薅粮食薅种子吗?
何况混乱了这么多年的天下,只敢在边境骚扰的族群突然要南下,是对他上位有意见吗?
很显然是有人在跟她/他作对。
梓桑/那鸿图当年预感的没错,一直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操纵着世界进程,姓林的无痛得到天下,轮到她/他就困难重重。
可她/他能怎么办呢……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不能先去打外敌,否则他部署的事情就该东窗事发了,他无法保证被他暗中换下的林元昭的部下会以什么方式捅到林元昭面前。
三月到四月打的就是一个时间差。
所以那鸿图还是在一个夜晚进宫了。
在内兵马司锁住十二道城门,在外虎枭军圈住荆州,黑龙军腹背是敌,被前后夹击,更无法将消息传出。
禁军则封锁宫门,困住永隆帝。
深夜有宵禁,顶多今夜看管得格外严,百姓对宫门的肃杀之气毫不知情。
一切看似风平浪静。
那鸿图提着虎头湛金枪,一步步靠近永隆帝的寝殿。
越走近,越能听到女子的嬉闹。
那鸿图一哂,都什么时候了还玩得起来。
他径直用枪破开门。
一瞬间,木屑纷飞,四分五裂。
里面的女子惊慌一叫。
她们惊恐地看着那鸿图,那鸿图在看到她们的那一刻也狠狠皱眉。
病弱西子,双眼含愁,眉宇间尽是悲天悯人。
七分像梓桑了。
“出去。”那鸿图不耐道。
他身后跟着无数没有脚步声的黑甲兵,乌泱泱的,每一个的眼神都煞气冲天,身量高大,似有拔山挑鼎的力量。
这些都是虎师,真正的战场悍将。
“贤弟?”永隆帝在宝座上身着明黄色寝衣,脸色有些白,惊惧地看着这一幕。
在他的意识里,像极了逼宫。
他咽了口唾沫,不愿意相信。
那些女子纷纷涌到他两侧,害怕得瑟瑟发抖,在那鸿图来之前,她们围在永隆帝身边或为他读奏折,或躺在他膝上……现在一个个只想躲起来。
永隆帝心里咯噔一声,难道那鸿图是因为发现了这些女子的存在,感到受辱,所以才持枪前来……
“你听朕解释。”
从一年前梓桑嫁人,他就控制不住对她的思念,又有一个月前的遗憾……他才会网罗和她相似的女子。
但实际上他一个都没有碰,总觉得不是真的她,便使不出力气,因为这一茬还影响了他在宫妃处的兴致,这才致使宫里再没有新生儿。
他就是看看解馋。
“这……这些都是巧合。”
他想挥退这些女子,但是她们太害怕根本看不懂眼色。
那鸿图将枪往地上一放,精心打磨的地砖当即布满裂纹:“不想走那便死。”
这话一出,那些人终于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离开。
门口的虎枭军分列,留出一个让人逃走的位置。
从那个口子里,永隆帝自然就看到了更多气势非同一般却穿着禁军衣服的将士。
他忍不住从宝座上爬起来,靠近门。
外面是数不清的黑甲战士,黑甲之上印有虎首,他看错了,竟然将虎枭军错认成禁军。
他们一眼望不到头,从大殿一直延伸到各处,甬道、走廊、亭台……到处都是。安静得让人感觉不出存在,却在看过去时让人移不开眼睛。
“你……这是做什么?”隐约明白的永隆帝抖着嗓子问,难以置信地指着外面。
那鸿图沉沉地看着他。
眼中冷漠,平静。
虎头湛金枪一瞬间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沉重的负担让永隆帝弯下腰,再有那鸿图施力,“咚”的一声双膝着地。
“放肆!”永隆帝脸色难看。
“来人啊!”他朝外面喊。
没有人来。
“来人!”
“来人啊!!”
“救驾!!!”
又喊了几声仍旧没有人来,他眼中渐渐浮现出绝望。
他重新看向那鸿图,面容扭曲:“朕只是宠幸一些女子何故至此?!”
“你可知道弑父杀君大逆不道,是为奸佞贼子!”
回应他的是脖子凉丝丝的触感,那鸿图将枪的锋刃对准了他,皮肤被刺破流出血的感觉。
永隆帝猛然一抖,这才发现那鸿图平静之下要杀人的疯狂。
他又软了:“朕,朕,该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朕,朕以后再也不敢觊觎弟妹了,真的,朕发誓!”
他刚抬起手,指头就被削断了三根,十指连心锥心刺骨之痛让他本能尖叫出声。
那鸿图突然感慨地叹息。
他觉得这声音悦耳极了。
他忍耐得够久了。
这一声直接舒爽到毛孔张开,肾上腺素激增。
这感觉太快乐了。
虎枭军的人趁机将一纸空白诏书和笔墨扔给永隆帝。
“什么意思?”他茫然。
他知道贤弟很生气,想杀人,却不清楚他让他写什么。
“禅位诏书。”
那鸿图居高临下地说。
永隆帝瞳孔巨震,不是气他辱臣妻吗,怎么还要他的皇位?
他下意识拒绝。
不可能,绝不可能的,天下是他林家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天下。
那鸿图:“不答应也没关系,我不会杀你,但我会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刑狱不陌生吧,建立之初便是为了对付你们这些人的,你莫要以为真是为了替你扫清障碍。”
“曹军师替你试过了,但他撑不过三招。”
姓曹的虽然不是在刑狱受的苦,却是由暗部的人动的手,手段照搬刑狱,所以他是死无全尸。
永隆帝终于回过味,可面对那鸿图的狼子野心还是难以置信。
“原来军师受你所害……他当初叫我小心你……”
永隆帝神情灰败,他最初就该听军师的——‘杀了此子’,可他没有,甚至因为那鸿图加入战力拔高一大截而欣喜若狂,觉得天命所归。
永隆帝突然握住枪,恶狠狠地看他:“为何要如此愚弄朕!朕是真心将你当成兄弟的!”
那鸿图听得好笑:“江山面前何谈兄弟!”
再有,“若真是兄弟情,你会觊觎兄弟妻子?你当老子傻是不是!梧桐是吧!”他突然收起枪,狠狠插进地砖里,扬起大巴掌,一棵梧桐一巴掌。
“几棵破树打发老子,这些年老子风里来雨里去算什么!又穷又抠的死装男。”
然后又想起这些年的憋屈和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