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塘北鲤
而且在冷宫还有一个好处,谁死谁活他说的算,还不容易被发现,皇后娘娘正是因为这点才明贬暗升将他撵到这。
所以啊,这地千金不换。
不过这些不好和赵一和说,这些年他们从小小御苑离开,又都各自为政,服侍着天底下最貌合神离的至尊夫妻,心里不知道上了多少锁。
徐三笙轻笑着推一把瓜子过去,看赵一和一直喝闷酒也没多问。
想说的自然会说,不想说的他那张嘴可比死人紧。
过了许久,赵一和吐出一口浊气:“有时候真羡慕你的洒脱,心无牵挂,无所畏惧。”
“诶,可不是,”徐三笙摇头,嘴里花生急急咽下肚,“我怕死,也怕这皇宫里所有能夺我性命的贵人。”
“不像你一条命也不知道要折腾成什么样,”这么说着,念及旧年情意,他不禁多话,“禁军这玩意儿都是贵人们玩的,你偏偏要插上一脚,现在能好端端地交出去你应当高兴,老弟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总管太监已经是咱们的顶峰了你该停手了。”
这已经是他看在过去赵一和的救命之恩而破例提醒了,只说这么一次。
赵一和苦笑:“是啊该满足了,可是我还有想杀的人,想护的主……”
酒后意乱,让他逐渐解开心防,徐三笙却摇头,能让一个干到顶的太监去争权,想必不好对付,既然如此何必去硬碰硬。
“当初从斗兽场活下来的不易你忘了吗?”
赵一和:“没有……”就因为没有才更清楚给与他性命的人有多么难能可贵,他便更想报答,可他努力这许久只能一遍遍感受到自己的无能,为此就更加痛苦。
宫外传言从一开始的君侯夫妇感情不好到他们如胶似漆,赵一和不是不知道,只是没能亲眼看见所以不相信。
而且那鸿图在他这一惯是十恶不赦的印象。
“不说了,”赵一和摇摇头,“我且问你,这半个月,尤其是今晚可察觉出不对?”
徐三笙眼神一闪,摇头。
“我这是冷宫,除了怕死人和宫妃的数目对不上能有什么不对。”
赵一和压低声音:“我是说禁军。”
徐三笙反用疑惑的眼神看他。
赵一和叹气,还以为他处在安稳的环境里连警惕都忘了。
徐三笙给他倒上满满的酒:“别疑神疑鬼的了,你失势就失势别总想着谁要害你似的,就算不在御前,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谁敢动你啊。”
赵一和边叹气边摇头,自嘲:“多的是人要我的命。”
“别说了,今儿你在我这,我看谁能要你的命!喝!”
说着一杯又一杯地和他碰。
直到把人喝趴下,徐三笙才住手。
“兄弟?”他推了推赵一和,确定没动静后才松了口气。
禁军的事他早就察觉,报给了皇后,皇后却只吩咐他不要管。
徐三笙习惯了,每次一涉及武安君的事,皇后都是这幅听之任之的模样,就像过去他把皇帝塞的女人扔到御花园,压坏了花花草草她也不过是一句“哦”,而那些花没记错的话是皇后最喜欢的。
想到这,徐三笙止住了连绵无尽的揣测,看向赵一和,心说最后再救你一次。
这些事不是他们能掺和的。
他又嗑起瓜子,看起画本,任外面是风是雨还是是是非非……。
瑶华宫,贵妃处。
戚烁一改吃斋念佛的日常,又是穿金戴银,又是大鱼大肉。
金子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带着哭腔问她怎么了。
“我只是觉得冥冥之中要回到正轨了。”
金子:“……”额,怎么还是感觉有病。
而夏今歌一直没等到那鸿图。
倒是在天空泛起鱼肚白,众多大臣早朝的时候得知永隆帝要禅位武安君的事。
一些大臣懵,一些大臣激动得差点快昏过去,还有一些言辞反对,只想求见永隆帝。
那鸿图原本在龙椅前宣旨,听他们这么要求,当即露出被帷幕遮了一半身体的永隆帝。
“陛下为何要禅位!可是君侯威逼?”出来说话的是一位史官。
永隆帝不说话,可能也是在暗中默认。
那鸿图轻甩衣袖,倒也不急,看向曹文翰,却发现他久久不语,低着头沉思。
他在想什么,想今早城内的异样,还是宫门的禁军,还是宫里宫外明显多出来的将士……
曹文翰确实想到了这些,正串联起来,又惊觉自己在宫里的眼线也不见了,他抬头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惊惧眼神看那鸿图。
那鸿图对着他勾起邪肆的笑,比过往还要恶劣。
曹文翰猛地跑向永隆帝,高呼:“陛下您怎么了!”
还没到跟前就被那鸿图一脚踹下去。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百官:“陛下旨意在此,安敢不服。”
暗中投靠的人连忙跪下,叩见新皇,三呼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反对者突然发现自己的声音被巨大的声浪冲击得几乎听不见。
他们愕然看向四周发现站着的寥寥无几。
整个朝堂竟然有三分之二的人支持那鸿图。
他们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痛心疾首。
最后看向龙椅前的男人,深深的恐惧在心头汇聚,他们恍惚以为没睡醒,可那高大的男人如一座小山屹立于顶端,比皇帝还皇帝。
“陛下,为何不叫人拿下乱臣贼子?”
有天真的臣子还以为大昭还有兵可用,想到禁军,想到黑龙军,想登烽火台。
那鸿图示意他们可以去。
这般无所谓的态度是为有恃无恐,一些人想到一夜过去了还不见郊外的驻军,便瞬间了然。
“哈哈哈……”有一直跟随着永隆帝的臣子见状猛的吐出一口心头血,当场身亡。
有中立之士跪下俯首称臣。
还有死不改口撞柱而亡的,尤其以御史最多。他们是最不愿意接受那鸿图上位的人。
他们死前都惊恐又仇恨地望着这个在如此短的时间改朝换代,让所有人蒙在鼓里的人,深感其城府之深,手段之毒。
明明外面的虎豹豺狼眼看着快除尽了,最后只需要稳定朝纲,贬权臣,收兵权,大昭就彻底稳了。
可现在……
“陛下不听我等所言,终致使大昭成为笑话。”御史周诚仰天一叹,老泪纵横,最后看了眼不说话的永隆帝,身体往后倒去,终是气绝身亡。
龙椅上的永隆帝闭上眼,嘴边溢出鲜血,感受到了比断指之痛还要重的心痛。
可他再睁眼看着剩下的朝臣,他们狂热,欣喜,恨不得在那鸿图面前剖心献诚,就连他一向能干的忠臣都倒地不起,他更无可奈何了他知道大昭彻底变天了。
新皇继位,改大昭为云梧,第一道旨意便是封自己的原配为皇后。
所有人都恭维新皇夫妻伉俪情深,但新皇脸色不是很好,草草给前林氏皇族封侯进爵实则圈禁,就离开了。
梓桑/那鸿图点开系统。
母仪天下和一统江山的进度条只差一点点。
就那么几毫米的距离,她/他以为下了封后圣旨就可以脱离了,结果还差一点。
她/他戳开系统客服,客服这一次终于不再装死,能输入问题给出答案了。
【外敌全面入侵,未有登基大典,四海臣民还未知道改朝换代的新消息。】
焯!
好好好,她/他去办登基大典,在准备登基大典的同时搞外敌,做宣传!。
新皇龙椅还没坐一下就一脚踏进了坤德宫。
宫女太监都被关了起来,入目只有虎师的身影,庄严的宫殿平添肃杀之气。
他推开殿门,阖宫找人。
正殿没有,正要绕到寝殿,他听到了背后似有若无的脚步声,一转身恰好和环抱上来的人对上,怀里多了一个人。
她倾吐笑意:“恭喜,陛下?”
那鸿图连忙后退两步,就见穿着单薄春衫的夏今歌连鞋都没穿。
春寒料峭,他说:“把鞋穿上。”
夏今歌只悬着手臂,等待一个拥抱。
“……”那鸿图转身,爱穿不穿。
可没过一会,背后就紧贴一具温热的身体,正微微发颤。
还不等那鸿图有所动作,夏今歌哽咽的声音传来:“早知你会来救我,我何必苦心孤诣。”
那鸿图拉开锁住自己的手,随手将旁边架子上的衣服扔给她,然后皱着眉,“救?”
没听说夏今歌被虐待啊。
夏今歌抱着衣服,却没有穿上的意思,哀婉地看了眼那鸿图,慢慢悠悠地进了寝殿,感受到身后跟随而来的脚步,她弯了眼睛。
复又凄楚地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深宫煎熬,我与皇帝相看两厌,在这里的每时每刻都是折磨。”
终于到了榻前,她轻抖春衫外的薄纱,一只手勾着那鸿图的腰带想将他带到床上。
……没勾动,那鸿图站如松,夏今歌一哂,索性自己坐在榻上,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那鸿图不敢动,根本不敢动。
见状,夏今歌泫然欲泣:“本宫从未对你说过进宫的原因,你当我是自愿的不成?”
那鸿图嘴唇压成一条直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