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塘北鲤
想到这段事迹会把她同和泰的名字放在一处,还真有点恶心。
想七想八中,她听见大人的声音。
“若再有此事,我会把你们操练到忘却那等龌龊事。”
林枭都能想到大人是怎样一副冷凝的表情说出这句话。
“想来天下太平,你们都有所松懈了,便是春心荡漾都给本君收起来!明日三倍加练!”
底下的人没有一个敢哀嚎,相反感到惴惴不安。
虎枭军军纪严明,再加上君侯铁血手段,已经很久没有发生这种事了,虎师男子血气方刚还有可能控制不住,但他们枭师有大部分天残地缺,整个军队惜命得很,按理最怕大人要命的手段。
不想竟然还有人敢,还在大人身边,想想主将亲卫对前锋大将……大人怕是要心梗。
遥想当年,他们打到其中一路反王肃成王的营地,发现那处军营狎。妓,男女不忌,一整个糜乱之师时,大人要饮血的眼神。
现在想想都要发抖。
那队邪军,最后尸骸遍野。
大人没杀腻,他们都要杀吐了。
此后本就规矩的虎枭军更明白了大人的底线,因而对军中淫。乱这种事格外警觉。
台上的人挨打,台下的反思。
等到最后一块板子落下,将士们如蒙大赦,赶紧四散,统领的热闹可不是那么好看的。
而林枭艰难起身,虽然丢了很大的脸,但还好姜纨不在。
感受了一番伤处,疼,但好在没有出血。
实木板子,且有暗钉,但大人要她练就金铁般的身体,这种肉厚脆弱的地方自然也在锻炼范围,且她早有准备,在内层衣服里藏了垫子,只要不是扒了裤子打,除了疼一切无碍。
相比起她,和泰惨多了,左肋断了,臀部烂了,头破了,还需要人背回去。
林枭深一脚浅一脚地回了营帐。
回去后果然在桌上看到一瓶金疮药。
因为自身原因,她很少看军医,便是伤重也有大人救治,又或者她和姜纨互相搓药。
将帐子关好,药粉撒在伤处,林枭倒吸一口凉气。
这药好是好就是太刺痛了,药粉不细腻跟撒了盐巴似的。
原本哪里需要受这罪,如果和泰乖乖接受安排……
林枭默默攥起拳头,眼中闪过凶光。
大人面前她是乖巧,可军营之地悍勇者多如牛毛,她若是一味乖巧,早被欺负死,因而很早之前她就学会了睚眦必报。
第二日,全军营操练,和泰这样的就算有伤也不能免。
差点被练成死狗。
再有林枭时不时路过踹上一脚,差点没死在当场。
而下午,他又要前往青州。
林枭在所有同僚震碎下巴的神情中,款款跟去送行,没一会又神清气爽地回来。
同去送行的同僚道是和泰怕是要退伍了。
多处骨头碎裂,筋脉挫断,只留了一条命。
有人想不通非要做绝吗?而且君侯都处置了……同僚当即提醒,那可是林统领,锱铢必较,有仇报仇,这等肖想她的事,当然不会轻易放过。
于是众人不敢再言,曾经对林枭有过歪心思的人行事越发低调。
林枭被关押起来二次受刑,听不见他们的议论,如果知道也只会表示他们想岔了,但并不阻止这样的恐慌蔓延。
比起昨天的斗殴,这一日她只是被关在水牢,原本浑浊的水换成了清水,水位还不到臀部,明显有人对她网开一面。
“此事属下失察,本该妥善了结,不想还是惊扰了大人,不会再有下次了。”
林枭抬头看向高台上的人,告罪道。
郢都军营的水牢就是个四四方方的盛水笼子,不比青州精致,因而面积不大,四面环水,唯有高台干燥,大人就站在那。
可惜他逆着光,看不清神情。
但是良久,她听到了一声轻嗯,竟也没有怪她下手太重。
林枭晃了晃被锁链束缚的手脚,响起一片叮当声。
水中倒影,映着她嘴角微弯的模样。
“和泰敬酒不吃吃罚酒,都说了让他去青州,他非要纠缠,害我出丑,惩治一番也是应该。”
而且他还妄图留在大人身边,简直罪大恶极。
台上,那鸿图只能看到林枭头顶,她含混不清地说着什么,声音越来越低。
这和她平常自若的形象大相径庭。
不过也能理解,这人受过情伤,自觉断情绝爱,遇到求爱的一时心神震动也不奇怪。
就是这次的处理方式和以前的干脆利落不太一样,让他隐隐有些担心。
林枭从一个究极恋爱脑变成如今沉稳干练的事业批,并对爱情死心,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如果再变回恋爱脑,那鸿图真的会两眼一黑。
想到这,那鸿图:“林枭。”
底下的人抬头。
“还记得为何给自己取名为枭吗?”
枭指猛禽,有勇猛善战之意,又指刑罚,一般不作为名字用。
林枭神思一晃:“记得,取字虎枭军,因为想为大人分忧,想站在万人之上,做大人最趁手的兵器,故而取枭。”
那鸿图心说还好没忘。
“既然记得,那我也不再问你与和泰纠葛到何种程度,水牢过后自行加训,切记动心忍性,不要在不必要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林枭听出言外之意,心下叹气,大人因她的鬼话对她不放心了。
可是她另有心事啊。
“是。”她没精打采。
那鸿图一看这样,心里又起一丝不妙,虽是不觉得古人发誓后敢毁约,但他难免联想到情感创伤后想爱不敢爱,通过把人废了昭示决心,事后又后悔的样子。
他故意放话:“你……若当真有点什么自觉割舍,若割舍不掉,便自绝吧,本君不想再拉你第二次。”
言尽于此,那鸿图离开。
踏上水牢上升梯,自有人向上拉动绳索。
梯子缓慢向上,稍微低头还能看到林枭受伤的表情。
那鸿图撇开头,却是想起了徐州之行。
徐州是他拿下青州后的第二个目标,肃成王的地盘。
当时大军压境,打了过去,途经东海郡,见识到了很离谱的军营风貌。
那个军营和它的主君一样荒唐。
肃成王在扬州王都设置欢乐谷,军营里就依葫芦画瓢,在徐州整一个极乐窝。
一个比寻常营帐大百倍的帐子立在东海郡营地,专门搜罗当地容貌出色的男男女女,不男不女,童男童女。
不仅自己享用,也供货给全国各地的豪强。
这多恶心,他想都没想就打上去了。
那鸿图刺穿守将,抓住郡守后,本来打算解救一下那群失足少年,没成想这些人不相信他,而且见他容貌昳丽并且没有被污染,假意逢迎,引他松懈,朝他下手,被戳穿后,又群起攻之。
踏马的,他这辈子都没被这么忘恩负义地对待过。
他本该直接杀了他们,却硬生生又问了帐内千人活是不活!
他总觉得不可能一个人都没救,也许有人只是因为身体被糟蹋,心性被摧折,又或是怕融入不了正常生活,所以长歪了一点,于是给他们一次机会。
因为遏制了杀念本意,头都开始痛起来。
结果,没有人,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他们都在仇视他,只想要纸醉金迷的生活。
这群没有羞耻心的家伙可悲又可恨。
那鸿图都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
他救不了,于是他把他们都杀了,比在青州还要残暴,且不留余地。
整个东海郡的产业链也被他端了。
人数虽然比起日后的龙牙坡不值一提,但也正是这场酣畅淋漓的杀戮以及狠下心来屠刀对同胞,日后再要杀人,杀千千万万的人,更甚至屠城,他也下得去手。
杀疯了的他枪杆子到处戳,然后一下就戳到了地牢表层。
很快他就发现在这恶心的地方,竟然还一个因为不肯卖,而被毒打的林枭。
那鸿图赶紧把她从地牢挖出来。
结果一看,这姑娘浑身皮开肉绽,一张脸被毁的七七八八,身上骨头碎了好几节,还伴有炎症。
林枭恢复意识的第一句是问未婚夫去哪了。
她意识不清,很快将他错认,哭着说终于等到他了。
那鸿图问了守地牢的才知道,那所谓的未婚夫其实才是害她至此的罪魁祸首。
简而言之,他把她卖了。
而这姑娘是个单纯又重情的,半点没怀疑未婚夫的居心。
不过算了,伤得这么重,估计胡说八道的可能性比较大。
他把人带回去治疗。
这小地方的大夫医术不精,都说她重伤不治的可能性比较大,那鸿图不信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