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塘北鲤
两个号虽然差异很大,但他觉得医者行针,武者执枪,是一个道理,对周身经脉器官骨骼都要了如指掌。
梓桑在外遇到点麻烦赶不过来,他就自己动手。
理想美满,现实骨感,真正动手他才发现两个号身体上的差异和天赋能力差别有多大。
他一针下去,穿筋透骨,差点没把人治废,而在女号看来很简单的把脉,他只差把人手骨捏碎。
放轻手劲后,正式治疗才开始。
但等到煎药,他又发现女号可以轻易闻出药材的鼻子,在他这里行不通,而且没有经过锻炼,在他眼睛看来很多药材是长得一样的女号能找到的细微不同,他完全发现不了。
那鸿图终于意识到这接骨疗伤配药治病要找专业人士。
之后他口授让那些大夫自己理解着治,他们既然下了死亡通知书,不依照他的方法,也救不回人,于是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方法交出去后,他就去打仗了。
在东海郡杀了个三进三出,彻底拿下这块土地。
征伐还要继续,下一个郡在等他。
可不久过后,虽是毁容却无性命之忧的林枭拖着伤腿堵在了军队必经之路。
那时候都不能用狼狈形容她了,浑身跟小乞丐似的,头发像杂草团子,求他帮着寻找未婚夫。
嗯,当时她还不叫林枭,叫林鸢,有着一个如风筝般受人摆布的名字。
得知她叫这么个名字,他才终于认出这是言情世界的老熟人。
就是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多出来一个未婚夫。
她还说,她与未婚夫私奔出来,可那鸿图一猜就知道所谓未婚夫只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情郎,要不然为什么要私奔。
明明告诉过她那个混蛋把她卖了,但是她偏偏不信。
林鸢也是执着,敢抱着马腿不撒手。
他就问她那个人是谁。
她道,唐佳玊。
emmm,不认识。
天地之大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于是她说她想随军一边找。
那鸿图拒绝了,虽然她不是这个世界的npc,没必要避嫌,但是凭什么,军中不养闲人,他把她救活已经是仁至义尽。
可林鸢说她熟悉荆州地形,他迟早需要她。
如果是这样,也不是不能交易,他要堪舆图,她要找情郎,各取所需。
不过林鸢是插班生,一开始过得可不好。
虎枭军上下喊她丑姑娘,她为此默默伤心不敢反驳,要她煮饭打扫,继而烫出一手包也只能照做,明明是大家闺秀,可行事如此软弱顺从。
哪有当年和女号争抢林景焕时的锋芒毕露。
不过她一如既往很执着,挨过酷刑,忍受跋山涉水的颠簸,屁股在马背上坐烂了都没放弃。
当然这个爱情大过天的家伙很让人恼火,每时每刻都在打听唐佳玊。
疯魔程度,让人以为唐佳玊给她下蛊了。
可等找到这个人,唐佳玊认不出她,还大骂她丑鬼。
彼时行至彭城郡,唐佳玊把林鸢卖了,还走了肃成王的路子,拿下好大一块地,摇身一变成为地主,还把一家老小接到身边,日子格外安逸,娇妻美妾都纳了不少。
看样子全然忘了林鸢。
真的渣。
那鸿图跟个旁观者一样,问这姑娘还要追爱吗?
追,她说,她不相信这人没有真心。
虽是旁观,但听到这种惊世骇俗的话,他也要绷不住了。
姑娘,明知是火坑为什么要跳,还有你没看见渣男都三妻四妾了吗?上赶着做小五是什么操作。
他第一次对她的脑子展开研究。
“是究极恋爱脑吗?”换个世界依然爱情至上。
可惜没人给他答案。
大军又开始忙碌。
第一次,他路过唐大地主的地盘,恋爱脑非要跟随渣男,他放过了这块地,到下一个县。
第二次,他路过唐小地主的地盘,只见难民围在府门前抢粮抢食,恋爱脑被渣男当盾牌,堵住开了个口的门,可人潮还是挤了进去。
那时他只有一杆银枪,于是用它挑开难民,把恋爱脑勾到身边,挑眉问她,“还爱的下去?”
爱难民都比爱渣男合理,她只要高呼一声放粮,就有无数人反馈她更多的爱,死去活来的那种。
可恋爱脑深深看了眼人群里向她求助的男人,仍是点头。
那鸿图将人退回去,气得两鼻孔出气,外加一声冷笑。
第三次,彭城郡大多县城被拿下,他又折返唐地主的地盘。
发现这姑娘形容枯槁,但唐地主对她很是谄媚,见他折返,忙把她推了过来。
那鸿图不明所以,对着恋爱脑求仁得仁表达祝福。
她动了动嘴,神情碎裂,那鸿图觉得不寻常,抱着最后一丝恻隐之心劝她:“爱不动就别爱了。”
恋爱脑姑娘潸然泪下,却木木的不表态。
那鸿图生气了,真的生气了!
他很忙!好吧!
他突然就想到了东海郡的极乐窝,他劝不动那些人,这个恋爱脑也未必能回头是岸。
他们一样可恶!
可他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给她机会,可能是因为这姑娘没想过害他,所以他忽略了她的危险性,也可能是他们曾经是老熟人,换个世界换种缘分……
可他发现,极乐谷的人要他命,这姑娘是要摧毁他的精神啊。
都说,我佛不渡恋爱脑,杀神只会砍杀人。
于是他果断将唐地主仅剩的没被难民占领的土地打了下来,再不管她死活。
这事本来可以画上句号了,可有一天雨夜,他在唐佳玊的宅子里洗澡,那姑娘上门了。
“大人,你说什么是爱?”
神金,那鸿图站在屋内,宁愿听雨声也不想听她放屁。
她求他解惑,虔诚下拜,像个迷茫的朝圣者。
那鸿图大发慈悲地开口:“不知道。”
“你求爱,我求大业,你爱而不得,所求来自他人施舍,而我靠自己,我见即所得,这一路山川归我,湖海归我,照在此方大地的日月星辰亦归我。”
“见山见水,得见大业,儿女情长,岂能比拟。”
所以别来问劳资。
拒绝的这么明显,恋爱脑该走了吧,她不走,他也要去擦泡面头了。
然而恋爱脑浑身过电跟被雷劈了一样,一下受刺激了,开口要兵,伸手要剑。
那鸿图为了打发她,将背包里夏今歌友情贡献的剑借袖子遮掩扔给了她。
“它有名字吗?”
宝剑出场,富有灵性,雨中的人爱不释手,又不太能抬起来。
那鸿图:“双绝剑。”
“好,那我便用这剑绝情绝爱。”
那鸿图刚要转身的身子又拧了回来。
瓢泼大雨看不清人的神情,他只记得,林鸢问他:“大人,待我用双绝剑绝了孽缘,可以投军吗?我不想嫁人,不想再爱,我想当个男人,建功立业,可以吗?”
原来重大情感创伤后,她想改变得这么彻底……性别都不要了。
“先证明给我看。”那鸿图只是道。
他怕恋爱脑反复无常,给这份offer设置了门槛。
然后林鸢给他一个坚毅的背影,还有门槛处寒酸的铜板。
次日,他就得到唐家人死绝,林鸢重伤的消息,她借的兵只是帮忙抬了回来,全程她自己解决。
他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开始探究她怎么突然想开了,于是去见她。
林鸢并不多说,只是发誓封心锁爱,誓言有点毒,然而因为伤势过重,发誓一半开始咳血,只能停下。
好在那鸿图带了大夫。
大夫一看,愁眉苦脸。
好消息是大夫能让她活,坏消息是大夫只能把她救到不死的地步,伤腿经过这一遭要残,五脏六腑严重损伤,怕是要折寿。
大夫救不了,只能指了条明路,道是冀州有神医坐诊,可生死人肉白骨,断骨碎骨亦可再生,区区内伤小事一桩。
那鸿图挑了下眉。
徐州去往冀州,可借道青州,他可开方便之门。
如果这姑娘真能亲自走到那,她/他可以给她件奖励。和跋山涉水得到一个渣男不同,她/他可助她重生。
只是还要看她想不想活。
刚走出渣男阴影,结果发现得绝症了,神医还远在天边,轮到谁都得疯。
“想活吗?”他问。
林鸢像破碎风筝,摇摇欲坠,望向他时好像在问,我可以吗?
“不是要投军?”
话落,林鸢眼中寂灭的光一点点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