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塘北鲤
“还有吗,比如那些死士现在何处?”
这事徐承平就不知道了,那鸿图看向雍王,不想他还在挣扎,变幻莫测的脸显出痛苦。
那鸿图挥挥手,他那处的水开始上涨。
“既然你们说不出来,那便由本君来,我想想,隶州皓月城,死士一千,黄金十万,布什崖死士一千,玉器三十箱,小怀县……”
随着他一个地名又一个地名的吐出,徐承志徐承平俩兄弟同时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尤其是徐承志,脸色一下变得蜡白,一共五个地名,五千人马,不用想肯定全部消亡殆尽,所有财宝也尽数归了那鸿图。
而这还没完。
“还有宛都草市,藏着往前五代的玉玺数枚,铠甲兵器二十万。”
雍王徐承志终于哑着声:“你怎么知道?”
那鸿图并不答,只问:“剩下的是你自己交代还是我来?”其实剩下的他也不知道。
不知道自己正被诈的雍王徐承志仰天长叹:“看来天底下没有什么事能瞒过你那鸿图的了。”
他望着负手而立的人,仿佛看到了他手持金枪,于乱军中一马当先的身影,那样的不可一世,一如今日。
当年……当年要是和平江王、肃成王合力杀了这个祸害就好了。
他狠狠闭上眼,明白最后的依仗也没了,大势已去。
还有一万人马的时候尚可斗一斗,可如今什么都没了。
徐承志麻木道:“罢了,本王归顺。”
那鸿图轻翘嘴角,悠然道:“余下人马还活着。”
徐承志霍然抬头,不可置信以那鸿图的残忍会让虎枭军放过自己的人。
“本君有用自不会杀,只是死士难以收编,叫我头疼,不知雍王可有招?”那鸿图问。
徐承志拧眉,第一反应是那鸿图要死士做什么,他自己就有成千上万的军卒。
他要造反?不会,有这野心就不会把权力拱手相让。
暂时想不出缘由的他抬头希望从那鸿图脸上看出答案。
但他那张脸上只有讥诮,仿佛在说他要是想活,只能拿死士做投名状,至于旁的事和他无关。
徐承志眼一闭,下了莫大决心:“我有一印鉴,可召余下旧部听你调任。”
听到这,那鸿图飞身下高台,来到他面前:“在哪。”
徐承志举起自己的胳膊,那里瘦骨嶙峋,但只要将衣服捋到最上面,可以看到一个图腾。
“朱雀幼兽,再辅助我弟弟的羽毛病痕,将其拓印下来,于黄昏时分放入主城河道,我的人一旦收到,便会在济药堂等人。”
那鸿图:“为何是济药堂?”
徐承志扯了扯嘴角:“济药堂遍布世间,还有比它更好的接头之地吗?”
更何况只是见面而已,见到了他们就会隐身黑暗,不影响大局。
徐承志说完,一下好似颓了十岁,神情萎靡得如同迟暮老人,如果不是眼里偶有精光掠过,那鸿图还以为他就此认命了。
他耐心等候这人如何垂死挣扎,也想知道他还有什么本事。
果然一会不到就听到了他喃喃自语。
“我们四个共分天下时,就属你最特殊,突然崛起,突然归顺,其实本王十分不理解,你为何选择林元昭,为何偏偏选择他!若你自己称帝本王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虎枭军这一人间杀器,令行禁止,主将各个熟悉兵法谋略,可传闻只知你这个掌权者空有武力,以杀止杀,残暴不仁……”
“你治下四州,虽前期民怨沸起,可重法强权下,你为独裁者,无人敢起义,后民生经济,武装军事更是我等望其项背皆不可得。”
徐承志抬头看着这个年轻人:“可是伪装?”
看那鸿图并不答,他低头抠了抠身上的锁链:“你晓天下事,掌天下权,可有想过林元昭卸磨杀驴的一天?”
“我观你并不如传闻那般有勇无谋,大可自己成就一番事业,你可知有君王之资却无君王实权最后都是什么下场?”
“这座你建立起来的刑狱迟早有一天会是你的葬身之所。”
徐承志抬头,像个长辈一样看着眼前的青年:“你甘心屈居人下?”
那鸿图背在身后的手倏的攥紧。
老东西不讲武德,竟然攻心。
他比平常人更渴望九五尊位,已经忍了七年,但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他想立刻举兵谋反,整个人兴奋得都高潮起来了。
他会想现在把林元昭那些人都杀了,马上登基会怎么样,越想越嗨。
然后……林景焕那张脸就跳了出来,他又不得不清醒,因为他不确定林景焕会不会逃出生天给他找麻烦,毕竟是最后要当皇帝的人。
又或者第一时间把他脑袋割了,死得透透的是不是就没事了……
那鸿图在脑子里反复问自己值得冒险吗?
值得吗?
他只有一次回家的机会……
最终掌心传来疼痛才唤醒了他,理智回归。
他都布局这么久了,等一时半刻也是可以的。
不可以冒进,不可以冒进……
虽然他是个莽夫形象,但是他从不鲁莽。
这么想着,那鸿图松懈了下来,肩颈都塌了一瞬。
再看徐承志那精光闪烁的眼睛,那鸿图抬腿就是一脚。
他就知道这家伙没那么简单,几句话让他心里兵荒马乱的。
烦人!
“我对陛下忠心耿耿,老贼休要挑拨。”
违心的话说出口,令那鸿图脸色扭曲一瞬。
徐承志捂着心口,当下就吐出一口血,听了那鸿图的话,不禁苦笑:“本王要是有你这么忠心的属下,何愁大业不成,上天不公,上天不公啊!”
“究竟是为何,我们几个肃成王便不说了,车寿与我哪个不比林元昭强,你为何选他不选我们!”
这话他带着十足的怨气。
那鸿图想到再次表白永隆帝就有点犯恶心,但他还是说道:“……陛下待我以诚,视我为手足,又曾救我性命,我自当效忠。”
徐承志呵呵两声,“可笑,无心无情的竟也知道感恩,倒不如说是时也命也。”
他竟然误打误撞说对了,那鸿图无心无情从来只有算计。
为了防止这人再说出一些激荡人心的话,他不能再和他待下去了。
他来这还有最后两项任务。
“明日宫宴,陛下大赦天下,你记得表现得感恩戴德些才能活命。”
这是为了满足永隆帝的虚荣心安排的,当然宫宴后,他还是要死的。
徐承志颓废地点点头。
“你的人……”
算了,那鸿图止住话头。
他本来想问他的部下是不是在关外买马了。
但是一想到印鉴在手,找出死士位置的同时顺便问问这件事也行。
审讯结束,那鸿图让人将俩兄弟移出牢房。
明天有大场面,得收拾体面一些。
“大人,明日属下和您一起进宫吧。”
走在幽深长廊中,姜纨伸手挽着那鸿图,却被他躲开。
“你去做什么?你跟在徐承志身边监视他。”
他虽然用死士的位置让他破防上钩了,但搜刮来的金银财帛的去向并不明确,知道的都晓得被他充了私库,不知道的则是永隆帝这群人,徐承志要是和那老家伙聊起天,聊到这上面,他不就露馅了吗。
那鸿图一惯谨慎,绝不会在这种事上让自己倒霉。
姜纨继续坚持不懈地想往他胳膊肘里塞手臂:“叫林枭去也是一样啊!”
那鸿图:“她有官职,也需出席。”
姜纨不服:“……哼!”
她现在终于知道隐藏在暗处的坏处了!就是不能和大人正大光明走在一起!
“西山的事查得如何,长公主可有异动?”那鸿图转移这只小野猫的注意力。
涉及皇室,拿人并不容易。
姜纨揪着自己的长马尾,嘟嘟囔囔:“她虽然什么都不说,但是我们的人也从她身边的侍女查到了,下的是回春散,一种春药罢了,大人想怎么处置她们?”
她还有些庆幸大人没有中招。
这么想着身旁传来那鸿图骤然发沉的声音。
“只是春药?”
他停住步子,明明灭灭的鬼火让那五官显得妖异无比。
姜纨吓了一跳:“嗯,应该不会错的,那人是长公主贴身侍女。”
“酒水里的成分查了?”那鸿图脸色不太好。
姜纨这才从他脸上感觉事情不对:“药师还在查,这种事还需半日,大人怎么了?”
那鸿图突然暴起,飞快朝外跑去。
“传本君令,封锁西山!”
刑狱大门处,刑部尚书久等不得入内,看到那鸿图从雨中跑来,还以为是来迎接他的,脸色稍霁,他对着那鸿图拱手:“见过……”
那鸿图从他身边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