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而不得 第17章

作者:怡米 标签: 宫廷侯爵 天之骄子 复仇虐渣 穿越重生

  一轮朝阳在冉冉升起。

  校场之上,齐容与吐口血水,用手背蹭了蹭嘴角,不怒反笑,就喜欢这种无顾虑的切磋,以前在北边关大营,将士们顾及他的身份,大多会藏着掖着、畏手畏脚,较量起来不带劲。

  他拧拧手腕,一脚向后呈弓步,摆出攻击之势,额角碎发在风沙中扬起。

  风止时,一道快如闪电的身影极速前冲,在距离做出防备姿态的悍将两步之遥,突然转移位置,闪现到对方身后,以手肘直击悍将腰上一处穴位。

  以快占据主导。

  身高九尺有余的庞大汉子仅颤栗一下,轰然倒地,脸朝地砸了下去。

  “你......使阴招。”

  悍将气得脸皮直抖,可就是没力气站起身。

  满座哗然。

  齐容与身体微微后仰,双手抱胸,没觉得胜之不武,反倒将悍将之前的话还了回去。

  “兵不厌诈。”

  不过,击人穴位,致人身体发麻,就算阴招吗?他没反驳,对方毕竟不是敌人,而是日后并肩作战的同袍,不能打赢了人家又让人下不来台。

  这点人情还是要保留的。

  “侥幸取胜,承让。”

  悍将气得翻起白眼,却没再嘴硬,这个年轻人不是胜在耍小聪明使阴招,而是以快取胜。

  适才,自己甚至看不清他的奔跑路线和攻击招式。

  看台上,押对宝的天子扫视一众面色阴沉的武将,只能独乐乐。他看向黎淙,轻挑剑眉,“下一场?”

  “凭陛下安排。”

  黎淙嘬嘬腮,没有输了的恼羞,反倒被齐容与惊人的速度所惊艳。

  出乎他的意料。

  下一场破阵,一方是由数千鹫翎将士组成的鹤翼阵,阵法经过几百次改良,攻守兼备,出其不意。

  另一方是由齐容与带领的边关将士,只有百人。

  这并非不公平,而是想要胜任鹫翎军主将的位置,需有以少敌多、反败为胜的本事。

  当鹫翎军有条不紊地逼近时,已摆开阵型的齐容与拔出腰间环首刀,手握刀柄,横在身前,刀尖向后,缓缓闭眼,更为散落的额前碎发随风轻拂,待他睁眼,当即翻转刀柄,刀尖直指对面黑压压的队伍,“破!阵!”

  刀剑相接的声响源源不断传至看台,也传至在场外等待结果的众人耳中。

  黎昭站在校场外的马厩前,寻着声响仰起头,始终镇定。

  不知过了多久,一批批侍卫抬着酒桶跑进校场。

  一旁的迎香不明所以,“小姐,这是何意?”

  黎昭在风中闻到一股浓郁酒香,是状元红的味道,“大都督府每升任一位将率,就会设宴摆酒,以示庆贺。”

  迎香恍然,“所以,是齐少将军赢了啊。”

  对于结果,在黎昭的意料之中,她坐回车廊,静静等待祖父,并让迎香去附近酒馆买一碗醒酒汤。

  “记得使用温盘。”

  迎香回来时,多带回一碗醒酒汤,一并装在温盘里。

  金乌西坠,云散开,漫天红霞。黎淙和齐容与并肩走出校场。

  青年低头听着老者的叮嘱,是关于鹫翎军内部的事。

  校场外、马厩前,修竹万杆,鳞次栉比,犹有万千兵马驻守在此。竹林旁,嵯峨山石林立,犹如刀盾护兵马,气势磅礴。

  黎昭站在“兵马”前,衣裙迎风,吹散胭脂香,飘逸若云,凭添清爽气。

  元宵节过后,到了黄历上河边看柳的季节,可满城草木仍旧稀疏,未焕发新貌,不说满目皆萧索,也是色彩单调,景致单一。

  可就在这样的萧索中,每一位少女,都是烨熠发光的。

  刚好眼前就有一位,六旬老人朝着年轻男子炫耀道:“瞧,你的昭昭妹妹在发光哩。”

  夕阳斜照在少女的一侧肩头,如霓虹自苍穹铺开流光大道,满溢煌荧,昊昊发亮,引人视线。

  齐容与顺着老者手指的方向看去,轻轻提唇,脸颊的划痕微微泛痛,是破阵时被对手的刀刃所伤,细细一条,不日就会愈合。

  知道老者在故意占辈分上的便宜,但昭昭妹妹这个称呼,在齐容与心底并不觉得突兀。

  以黎昭的年纪,正是邻家妹妹初长成的阶段。

  青年点头,学着老者的语气附和道:“是在发光哩。”

  黎淙觉得这小子上道,可惜是天子用来对付他的,不过老者没想过拥兵自重,兵权早晚要交回天子手上,只是在此之前,他要亲自挥百万师,直逼大笺宫城,逼他们的皇帝给当年那批受辱惨死的将士和百姓的亡魂磕头赔罪。

  且待十年,养精蓄锐。

  见着一老一少并肩走来,黎昭从温盘里取出两碗醒酒汤,亲手端到两人面前。

  温汤养胃,好意难却,齐容与没拒绝,更不会自作多情认为是少女特意为他准备的,最多是量大匀给他一份,亦或是老侯爷平时会喝两碗。

  他接过汤碗,仰头饮下,看得黎淙有些发笑。

  “就不怕我们爷孙二人合谋毒害你?”

  齐容与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怕啊。”

  “那你还喝?”

  “我自小就百毒不侵。”

  “啊?”黎淙狐疑,挑起花白粗眉,早听闻北边关术士横行,难不成有什么秘法?可不论什么秘法,都是冒风险的,齐枞那个老王八蛋真够狠心的,拿亲骨肉试药!莫不是儿子多,不差这一个?

  想到此,老者看青年的目光多了一丝同情,“好小子,命够硬的。”

  捕捉到青年嘴角的一丝弧度,黎昭按按颞颥,轻咳了声,换来青年更深的笑意。

  黎淙后知后觉,勃然大怒,当即抬脚踹了过去,“小王八蛋,敢骗老夫!”

  一老一少在黄沙中追逐,别说差两辈儿,不看容貌和身板,恍惚是两个同龄人。

  黎昭摇摇头,刚要上前拉住满脸通红的祖父,却见校场方向又走来一小拨人,竟是还未离去的圣驾。

  照理说,圣驾会最先离席,其余臣子再陆续离场。

  是有事要与人商量,先行屏退了闲杂人等吗?

  黎昭随众人行礼,在一声声问安中垂下视线。

  一老一少也停了下来,并肩作揖。

  那一小拨人中,身量最高的天子停下脚步,视线越过众人,落在黎昭手中的温盘上,发现上面放置两个空碗,不难猜到里面盛过何种汤水。

  曾几何时,每次有他和屠远侯共赴的酒筵,黎昭都会习惯性递上两碗醒酒汤,附加嘘寒问暖。

  此刻,这第二碗醒酒汤为何是空的?

  萧承瞥向齐容与,心中有了答案。

  莫名有些不舒坦。

第14章

  看着温盘上空了的汤碗,萧承若有所思。

  齐、黎两家曾是世交,往来断在齐枞和黎淙这一辈上,只因两人喜欢上了同一个女子。

  时过境迁,曾经以为炽热不会冷却的感情,或是封存或是淡忘,失意的齐枞没有停在原地,而今子孙满堂,与黎淙的心结也早在某个醒来的清晨自行解开了。

  深情不寿,长情人少。

  萧承抬抬手,簇拥的人群自动分开,退至两旁。

  他站着没动,又好像动了,身上的酒气随风一缕缕飘散。

  君臣都饮了不少酒,酒烈后劲儿足,朔风吹不散,醇正清香。

  因距离不远,黎昭闻到一股清冽酒气,她向祖父身后站了站,没再上赶子讨嫌。

  明眼人都看出了端倪,向来喜欢黏着陛下的小丫头在避嫌。

  避嫌?

  怎么可能,八成是与陛下赌气,等着陛下来哄。

  就在前不久,言官指责两名贵女为身外之物大打出手的丑闻“广为流传”,都快成为贵胄们茶余饭后的笑谈了。

  黎昭和俞嫣还因此吃了手板。

  任性娇纵如黎昭,能不怄气吗?

  大多数看客不觉得是黎昭想通了,反倒觉得她在以退为进。

  黎淙挪过一步,挡在黎昭身前,不管孙女是如何想的,他都不能让她成为众矢之的,老者搅了搅肚子里的坏水,指了指身侧,道:“禀陛下,昭昭为陛下准备的醒酒汤,被这小子抢着喝了。冤有头、债有主,陛下若是宿醉,事后找他算账吧。”

  萧承掠过黎淙的肩头,看向他身后低头不语的少女。

  换成从前,黎昭早献宝似的递上醒酒汤了。

  被“泼”了脏水的齐容与表情略有深意,生在边关的他,并不知晓黎昭和天子的关系,但从老者的话中,不难听出黎昭与天子是有私交的。

  正当齐容与想要圆一圆这尴尬的局面,却听黎昭轻声开口,推翻了老者的说辞。

  “爷爷误会了,第二碗醒酒汤本就是为少将军准备的。”

  闻言,黎淙和齐容与齐齐向后看去。

  这就显得暧昧了。

  迎香暗自挠挠脸,听得云里雾里,第二碗醒酒汤分明是她擅作主张买来的,没有小姐的授意啊,怎么变成特意为少将军准备的了?

  小姐不怕陛下误会吗?

  迎着多道目光,黎昭面不改色,没有去看萧承的面庞,她低垂眉眼,语气平静。

  是不是特意为齐容与准备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既不想再与萧承有半分牵扯,就要“解释”清所有可能会被误会的意图。

  一碗醒酒汤,对萧承而言不值一提,但那涉及她的自尊,从今往后,她不允许自尊再被人糟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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