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绿豆红汤
阿胜愧疚,他垂下眼盯着地上?浮动的柴灰,沉默地点头。
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陶椿觉得莫名其?妙,懒得再搭理他们,她?继续去搬石头。
她?来来回回搬了?四五十趟,勉强在洞口堆起三尺高的石墙,洞口上?沿留一个不到?一臂长的通风口。
午饭好了?,陶椿也?累瘫了?,她?胳膊酸得都?要端不起碗了?。
阿胜把鱼汤泡饭递进洞里,“哥,能不能坐起来吃饭?”
“能。”李山现在跟邬常安一样了?,睡觉只能侧着睡,起身的时候也?是膝盖着地借着腿的力气爬起来。
陶椿咀嚼着饭,说:“待会儿你给我捏捏胳膊。”
邬常安痛快答应,他庆幸自己还有一只好手。
说是这么说,陶椿吃完饭却没有歇,她?提两个铜壶去打两壶水,顺带把牛绳子解开缠在牛角上?,免得它进山再被绳子缠在树上?了?。
“待会儿再给你敷一次药。”陶椿摸摸牛角,说:“你是个聪明的家伙,不要去惹羚牛,它们脾气暴躁,角又尖利,你受伤了?,对上?它们你吃亏。”
刀疤脸甩了?甩头,把伤口上?的蚊虫甩飞。
陶椿把水提回去,立马拿了?药葫芦下山,牛要吃草喝水,它脸上?的伤口包扎不了?,她?只能多敷两层药粉,隔绝蚊虫攀爬。
照料了?牛,陶椿去山谷捡柴,顺带找狗,黑狼和黑豹也?不晓得跑哪儿去了?,最后黑狼被羚牛撞了?一下子,也?不知道严不严重。
整个山谷找遍了?,陶椿没看见狗,她?大喊两声?,狗吠声?从?山里传了?出来,她?放下柴捆去山里看。
黑狼受伤了?,它看见女主?人摇了?摇尾巴,勉强站了?起来。
陶椿捏了?捏它缩起来的右后腿,没外伤,估计也?是伤到?骨头了?,不过黑豹把它照顾得挺好,地上?还丢了?半只没吃完的兔子。
“好狗,躺下吧。”陶椿摸摸黑狼的头,“我现在没余力照顾你们,你俩躲在山里还安全些,我要是有空再来找你们。”
陶椿离开,黑豹送她?出山,到?了?山外围就不走了?,等陶椿走远,它掉头走向山里。
陶椿在山谷里捡了?三捆柴,邬常安和阿胜在熊洞附近也?捡了?一大捆柴,四捆柴竖起来堵在洞外,陶椿觉得又安全许多。
“我给你捏捏胳膊。”邬常安凑过来。
“等等,我想去把水潭上?面?的羚、扭角羊拖远点,免得挡在取水的路上?碍事。”陶椿说。
“我跟你一起去,我给你搭把手。”邬常安说。
阿胜跟着站起来,但?瞧见邬常安的脸冷了?下来,他又讪讪地坐下。
然而一头成年雄性羚牛重达六七百斤,陶椿跟邬常安合力也?拖不动,邬常安黑了?脸,说:“我去叫阿胜。”
“算了?,就是四个人全凑上?也?不一定能拖动。”陶椿放弃了?,“可惜这么大一墩肉,熏一头够我们吃一年了?。”
“或许其?他的羊不会再下来……”话音未落,邬常安看见山上?有东西下来了?,他忙牵起陶椿的手,拉着她?大步往熊洞跑。
阿胜见了?哪有不明白,他赶忙踩着石头翻进洞里。
邬常安和陶椿紧随其?后,他托着陶椿先进去,随后也?坐在石头上?翻了?进去,顺带扯起一捆柴把上?面?的通风口堵起来。
一大群羚牛下山,山谷里飘荡的同族的血味刺激得它们发怒,它们哐哐撞树,山脚本就稀少的树全被它们祸害了?。
头顶响起沉闷的蹄声?,熊洞里越发安静,陶椿屏气凝神,听着羚牛踩上?洞口上?面?的巨石,她?透过缝看见吊在石头下面?的熏鱼晃得像风中?的树叶,不多一会儿,绳子断了?,吊着的熏鱼纷纷砸在地上?。
羚牛从?巨石上?跳了?下来,它靠近洞口,蹄子踩烂了?熏鱼,洞外的鱼腥味越来越重。
洞里的人大气不敢出,不知道过了?多久,洞外没动静了?,他们才敢呼出一口长气。
一直等到?天黑,陶椿才推开柴堆翻了?出去,羚牛还在山谷里,她?把没踩烂的五条熏鱼捡起来放在柴捆上?晾着。
第45章 换粮不利 准备返程
羚牛在山谷里待了三天,陶椿等四人就在熊洞里龟缩了三天,这三天只有晌午出去一会?儿,一顿煮一天的饭,不是米粥就是疙瘩汤,也没有配菜,就是把撕碎的熊肉混在汤里一起煮。
这天晌午,陶椿蹑手蹑脚出去做饭,她突然听见?一声?牛叫,牛叫声?很平静,像是无聊的时候突然兴起哞了一声?。
陶椿诧异,刀疤脸竟然还在山谷里?这些天她没听见?它的动静,还以为它离开山谷进山了。还是说离开了又回?来了?
邬常安从洞里翻出来,洞外是艳阳天,他眯着眼望天,这日子过得跟山里的野人一个样。
“扭角羊会?不会?是走了?今天山谷好?安静。”陶椿脸上是克制不住的欣喜,“我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邬常安忙跟上。
入眼的先是倒在树下的羚牛尸体,死四天了,尸体浮肿得比刀疤脸的体型还大,上面黏着密密麻麻的苍蝇,几乎把羚牛的白?毛都遮盖住了。
陶椿恶心得掐嗓子,她赶忙扭过头。
“山谷里没扭角羊了,它们走了?”邬常安语调轻快,他快跑几步,目之所及的地?方都没了扭角羊的身影,他雀跃地?大喊:“扭角羊走了!”
他浑身一轻,就连吹来的臭风刮进嘴里也不介意,这几天可憋死他了。
靠近水潭的地?方,一具更大的腐尸堆在山上,苍蝇的嗡嗡嗡声?刺得陶椿头皮发麻,她往山上走,大步绕开这堵臭烘烘的腐尸。
“这群扭角羊是不是被熏走的?”陶椿嘀咕,“应该就是熏走的,天又热起来了,这山谷里的味道会?越来越大。”
“再熬两天,再有两天,换粮队就回?来了。”邬常安说。
下了山,到了水潭边,陶椿先蹲下捧水洗脸,潭水清凉,落在脸上让她精神一震。
刀疤脸哞叫着过来,它身上缠的衣裳不见?了,伤口上爬的蚊虫密密麻麻的,它难受得一直甩尾巴晃脖子。
邬常安肩上的伤口已?经结痂长新肉了,但牛身上的伤口却严重了,陶椿给它赶走蚊虫,看?见?伤口里血肉模糊,碎肉里还掺着树皮,它为了赶蚊虫还在树上蹭痒了。
陶椿顾不上做饭,她跑回?熊洞把烧水的陶罐拿下来,烧盐水给牛洗伤口。
邬常安去山里找狗,狗没找着,倒是找到了牛披的衣裳,一件挂在树枝上,一件落在地?上。
回?到山谷,邬常安看?见?阿胜在给陶椿帮忙,他快跑几步,靠近了又慢下步子,同住在一起,不让阿胜接近陶椿是不可能的,他要是发脾气?,八成又要惹她生气?。
“狗没找到?”陶椿问。
“没有,我喊了几声?,它俩要是听见?了会?找过来。”邬常安控制住自己的眼神不落在阿胜身上,他甩了甩手上的脏衣裳,说:“我把脏衣裳都拿到水潭边上搓洗一下。”
陶椿点?头,她继续给牛敷药,大概是吃了蚊虫的亏,刀疤脸这次没抵抗上药。
阿胜小心翼翼地?瞥着邬老三,见?他像无事人一样走了,他垂下头看?向陶椿,猛地?给自己一巴掌。
陶椿和刀疤脸都被他吓了一跳,一人一牛扭过头看?他。
“出啥事了?”陶椿小心翼翼地?问,这小子怎么一脸要哭的样子?
阿胜没吭声?,他放下药葫芦,转身大步离开。
陶椿暗骂一声?,给谁甩脸子看?呢?她招他惹他了?
阿胜寻个能看?见?水潭的地?方坐着,他眼不眨地?看?着水潭边上的夫妻俩,洗衣裳、喂牛、钓鱼、捡柴、生火煮鱼……一看?就是半天。
羚牛走了,山谷又成了人的地?盘,陶椿本想把两具羚牛的腐尸烧了的,
又怕臭味没了羚牛群回?来了,只能放弃,由着两具尸体搁在山上继续腐败发臭。
这天晚上炖了一顿鲜鱼汤,苦熬了三天的四个人吃了一顿有滋味的饱饭,夜里又回?到熊洞睡觉。
夜半,山谷里响起狗吠声?,陶椿听到声?醒了,她推开柴捆翻出去。
羚牛群走了,堆在洞口的石墙也没推,有这个挡着,几个人睡觉踏实些。
邬常安紧随其后,“狗回?来了?黑狼——黑豹——”
山谷里又响起两声?狗吠,大概过了半柱香的功夫,两只黑狗跑了过来。
陶椿生了堆火,借着火光她看?见?黑狼的狗腿还有点?瘸,不过跟三天前相比已?经好?多了。跟狗相比,李山的恢复速度就慢了许多,这几天没吃好?,他还虚弱了许多,好?在及时吃了熊胆,伤口没有感染,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邬常安见?陶椿不打算回?洞里睡觉,他问:“你是不是睡不着?要不要去钓鱼?趁这两天多钓点?鱼,日夜连熏两天,回去的时候能带走。”
“走。”陶椿立即来精神了,她冲洞里喊:“阿胜,我们要去钓鱼,你去不去?”
“我就不去了,我陪我哥。”阿胜拒绝了。
陶椿跟邬常安把火灭了,两人带着狗踩着月光下山。
路过路旁的腐尸,陶椿搓了搓手,她捏着鼻子俯身下去一把拽住弯角,用?力一掰,弯角断了一根,根部还黏着臭肉。
味更大了,邬常安干呕一声?,他暗唾这女鬼真是不讲究,香的臭的都去摸。
陶椿攥着两根弯角跑了,邬常安赶着狗追了上去,离的远了,他长吁一声?,“你拿这玩意儿做啥?不嫌臭啊?”
“我感觉这个比野猪牙还好?用?,我先带回?去,不定什么时候就派上用?场了。”陶椿反手把两个弯角递出去,“给,拿去洗干净。”
“我不要,我也不洗。”邬常安不肯干。
“你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陶椿挑眉,“果然啊,男人的嘴比鬼还能糊弄人,幸亏我没把你的话当真。”
邬常安:……
他只能憋屈地?接过。
陶椿无事一身轻,狗已?经在水潭边来回?跑两三趟了,她也不用?再赶蛇,坐在下午钓鱼的地?方,她在土坑里挖一阵,捏一条肥蚯蚓挂鱼钩上。
邬常安找她拿来火折子,他在白?天烧火的地?方又生一堆火,把两根恶臭难闻的弯角跟柴一起丢在火上烧。
鱼竿动了,陶椿迅速抓住麻绳往回?扯,遛着鱼往水边拽,待鱼头钻出波光粼粼的水面,她握着剥了皮的棍子用?力敲下去,下一瞬,晕过去的鱼出水了。
“你俩吃不吃鱼?”陶椿把鱼扔给狗。
“它们只吃鱼内脏,带刺的鱼肉不吃。”邬常安说。
“这简单,等我剖鱼肚子的时候,鱼腮鱼肠都给它们。”陶椿低头在土里挖,这次没挖到蚯蚓,她换个地?方继续挖坑。
“难不成蚯蚓都睡了?挖了半天就挖了两条。”陶椿郁闷,她使唤说:“我看?着火,你去帮我捉癞蛙。”
邬常安欣然前往。
饵料充足,上鱼就快,陶椿钓了大半夜越钓越精神,后半夜饿了,她还剖了两条鱼架火上烤。这两条鱼只挖了内脏,没刮鱼鳞,鱼鳞在火上一烤就卷边,待鱼肉烤熟,鱼鳞焦脆焦脆的,轻轻一抠就掉了。
不过两口子都没抠鱼鳞,烤脆的鱼鳞比炒的米还香,陶椿和邬常安嚼着焦香的鱼鳞咔嚓咔嚓吃到天亮。
夫妻俩一夜钓了二十八条鱼,烤了两条,早上又炖一罐鱼汤,剩下的都清理干净挂在牛棚上熏。
天晴了,牛不用?住牛棚,搭牛棚的架子空了出来,陶椿就用?来挂鱼熏鱼。
火升起来,邬常安把阿胜和李山兄弟俩赶出来看?火,美?名其曰山谷里太阳好?,让他俩出来晒晒太阳。
这是他跟陶椿头一次独处一洞,两人都在水边独坐一夜了,这会?儿换个地?方他还有些难为情。
他在洞外磨磨唧唧,陶椿已?经躺下睡着了,这几天山谷里的生活跟她没穿越前有七八成像,多了三个人虽说麻烦事多了点?,但有人说话也热闹点?,不至于把自己活得像个哑巴,她觉得还挺好?。
心情愉快,入睡自然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