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女配 第120章

作者:震鳞 标签: 武侠 英美衍生 无限流 快穿 正剧 穿越重生

  他拿出一张银票,放在了桌子上用茶杯压住。

  “徐娘子一片心意我无以回报,只能出此下策了,还望徐校书勿怪。徐校书这般清透的女子,我此身难忘。”

  这话说的倒也颇为真心实意。

  既然想要扬名,就少不得与人结交。身为一个读书人,参加一些文会是最方便的,原身是货真价实的举人,但他自己却不是,未避免在文会上露怯,这些文会可以去,但是决不能常去,可是这样一来就难免少了许多机缘。

  于是他将目光放在了妓院里这些身不由己的女子身上。这些高档青楼楚馆里的女校书们,与那些下等妓院里的妓女暗娼不同,她们精通琴棋书画,吟诗作赋不在话下,来往人物皆不凡,就连不少达官贵人都是她们的裙下之臣,多少风流才子因这些女校书一夕成名,韵事传遍天下。

  张道青心中感激徐小莲,他的诗名能传得如此之盛,不得不说也托了她的福。只望她有了这张银票,能够赎身走人,以色侍人终究不是长久之道。

  徐小莲听他口中的称呼已从徐娘子变成徐校书,她的心口一痛。勉强扬起笑容,把自己最好的一面,留给这极有可能是最后一面的相处中。

  张道青穿好衣物后对徐小莲抚慰了几句,然后就离去了。

  徐小莲看着张道青那自始至终都没有回身的背影,突然回想起了在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赠给他的《白头吟》。

  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如此幸运,能得到张郎君的心。

  她忍不住把“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念出了声。

第164章 风流才子㈢

  当初,张道青在与同窗发生口角之后,就干脆借着这个原由独自搬出去居住了。

  身体原主留宿的客栈称得上是物美价廉,不过如今突然搬出去住,想要再找个这样的地方无异于异想天开。毕竟近期京城中的学子越来越多,价格低廉的住宿之地越来越少,再加上不论哪朝哪代,身为一国之都的京城里都物价不菲,他带来的那点钱就有些不够看了。

  张道青对这点心里清楚,不过他本就是有意避开相熟人群,代价高点也能接受,于是直接一狠心花费了高昂的银钱租赁了一个独门独户的小院。仅是这一月的租赁费用,就花费了他所带银两的一半,然而就算这样,这个院子依然不归他一人租住,而是他与房东共住。若是一直这样下去,不等会试的那一日,他就要露宿街头了。

  幸运的是,他因孟郊的一首《登科后》领先众学子一步扬名。他趁热打铁又作出几首新诗,巩固了一下自身的名声。

  随着他后来所作的这几首诗渐渐的被人知晓,一时间他在京城中竟颇有声名鹊起之势。

  如此,仅是他人慕名求诗时的润笔费就够他吃用了。

  张道清从金凤楼那里出来,坐在轿子上回到了他在京城租住的小院门前。

  他随手扔下一把铜板,然后推门走进了院子。

  寡居在兄长家的朱氏勉强算是半个房东,她正在东屋里绣花,听到院子里的动静就从窗子里伸头一看,见是张道清,就放下了手里的绣帕,脸上带着一丝亲昵的走出了房门。

  张道清见朱氏迎了上来,眼里不禁浮起暖色,当自己回家时,能够有人真心来迎接,如何能不让人心生暖意呢?更难得可贵的是对方与自己非亲非故,能得到这番对待就更加难得可贵了。之前萦在心底的压抑与愁绪都似是在这股暖意的笼罩下烟消云散。只是……想起两人之间发生的一场意外,又如一盆凉水浇下。

  与清水出芙蓉似的徐小莲不同,朱氏有着桃花般的艳貌,她身段丰腴,身具小妇人特有的成熟风情。只不过张道清深知,别看她长得娇艳,本性却颇为清纯,与见惯风月的徐小莲截然不同。

  朱氏天生一对含媚眼,她妖妖娆娆地看着张道清,眼底的神色却清澈见底。她问:“张郎君回来了?”

  话一出口,又觉得这话有点像是那苦等丈夫归家的妻子才会说的话,心底忍不住产生羞意。却又想着,两人都已发生肌肤之亲了,虽是阴差阳错之故,但也有底气说出这种话了。

  张道清没有为她驻足停留,他径自向着那个简陋之极的书房走去,顺口问:“怎么,莫非你等了我一夜?”

  两人擦肩而过时,朱氏闻着他身上逸散到空气中的脂粉香,不由得愣了一下。这时候她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张道清没能听到回话,就回头看了一下她。

  见朱氏红着眼圈怔愣在院子中间,他沉吟了一下。

  穿越而来的这段时间,逼得他察言观色的能力跳跃式的进步。他不过在心里过了一圈,就明白了朱氏这是怎么了。

  他没有更多的解释,而是不冷不热地直接道:“我昨晚在金凤楼徐小莲那里歇下了,以后要是到了亥时还没回来,估计当晚就不会回来了。”

  朱氏没想到他居然直言自己在金凤楼那里歇下了,可是她终究不是张道清的什么人,先前问出那句话来已是鼓足了勇气,实则她没资格在这方面说三道四。

  然而她还是忍不住说:“郎君如今会试在即,还是……还是……”

  张道清见她说不下去了,难得耐心地解释了一句:“不过是利益交换,不得不进行的逢场作戏罢了。她也是个可怜人,临走前我给了她点财物,希望她不要继续自误下去。这样说也许你不信,在我看来,她算得上是那腌臜地里难得的性情中人。”说着说着,已不知是在说给朱氏听还是他自己听,“她所求的我都明白,只是像她这样的身份要想有个好归宿太难了,毕竟……她身份哪有良家子来的宜家宜室。”

  张道清心知自己必然要辜负徐小莲的情谊了,他知道原身还有一个未婚妻在,目前他还不想得罪原身的恩师卫院长。至于这朱氏,只是他在得到第一笔润笔费时,放浪形骸酩酊大醉下的一个意外。既然是个意外,就一直保持意外下去好了。他不是那种清心寡欲的苦修士、纯洁无暇的道德标兵,为了在这个不属于他的时代过得更好,再坚持那些有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时代烙印的道德底线,他觉得未免有些可笑了,然而有些事情可以做,但是牵扯上感情就麻烦了。

  朱氏一时间竟弄不清张道清是在怜悯徐小莲,还是在厌嫌对方的身份,夸赞自己这种良家子才更宜家宜。她心中既喜又悲。

  见朱氏听进去了他的话,张道清心中微松。

  想起徐小莲,再看看眼前的朱氏,张道清心里冷硬至极,想他在二十一世纪时,接触到的女性不说各个才华横溢,但好歹都是十好几年的书读下来,天文地理都能谈论一下的人,到了这里,左一个□□,又一个寡妇,他或许会同情怜悯她们,但是,说句实话,他不认为他们彼此相配。

  他身负另一个世界里中华上下无数年间,数不清的文人墨客留下来的千古佳作,张道清再清楚不过的知道,他的前途,远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远大。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此世终将由他独领风骚。

  这是他张道清的时代!

  ……

  乔安那个未婚夫在另一边满怀豪情,她在这边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为调理好这副身体而做准备。

  这具身体先天带有心疾,要想根治太过困难,所以暂且放下这点不提。然而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问题急需解决——

  或许正是由于身带心疾,卫照婉平日鲜少出门活动,即使是外出到寺庙里上香,卫父卫母也出于种种担忧而让她安心在家静养。凡事过犹不及,这样虽然避免了因剧烈活动对身体造成的负担,但是身体长期缺乏锻炼导致的后果也很明显,四肢乏力,肠胃功能降低,这些单个拎出来看似没什么值的注意的,却又不约而同的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的“小毛病”就不一而足了。

  乔安会医术,虽说放到古代颇有一种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感觉,但是这更多是她用惯后世高科技产品的个人感觉罢了。平心而论,以她这一世又一世或有意识或无意间积累下来的医学知识,她在当世也称得上是不世名医了,治疗这些“小毛病”是绝对够资格的。

  然而现在有个无法忽视的问题,那就是身体原主任对医术一窍不通。

  好吧,考验她演技的时刻到了。

  于是,在卫家人眼里,乔安近来开始对医术感兴趣了。

  卫父对这一点没有什么异议,照婉她身子骨弱,要是她自己会医术,对她也有好处。至于那等“医者不自医”的俗话,他自有一番理解,会医术的人往往比常人更懂得保养自己的身体,在这种精心调理下要是还能生病,那自然是来势汹汹的重疾了,重症难治本就是天下常态,治不好又有什么奇怪的,要是对此硬说什么“医者不自医”实有牵强附会之嫌。

  其实这事是被卫父的一个妾室捅出来的,这位姨娘姓章,章姨娘曾也是书香人家出身,只是八九岁时家境败落了,待十五岁及笈了,这才由当年还在世的老太太做主纳了进来。

  章姨娘毕竟也算是出身书香门第,家里出事时她已是记事了,一朝浮华尽散,那些有关功名利禄的报复俱付灰烬,她满心的茫然与苦楚无处可诉。旧日的亲朋好友避之不及,家世、嫁妆都成为笑谈。她仅剩的唯有昔日家族未倾颓时,她所接受的那些教导。她就像溺水之人,抓住仅剩的那根救命稻草一样,把它们牢牢地记在了心中,行走坐卧无一敢触犯规矩,违背礼节。这终究是唯一可彰显她出身的东西了,如果连这点都不到,那她和那些普通人家的女子还有什么区别?

  因此在得知卫照婉开始“不务正业”后,她心中叹息,杏坛家的小姐学什么医卜之术,平白自降了身份,所以她就把此事告诉了卫父。

  哪曾想卫父居然对此不以为忤,反而笑道:“如此也好,改天我搜罗几本好医书给照婉送去。”不仅如此,他还在考虑把游清观里的那位华湘真人请过来,让她教导一下照婉。

  章姨娘只觉得自己一腔好意尽付流水,她习惯性的以温和的神情掩去了内心的苦涩。

  而卫母知道此事后,则有些担忧学医一事会让乔安心神劳累,于是把她叫到跟前来细细叮嘱一番这才作罢。

  乔安知道卫父给她找了一位懂医术的女冠来指点她,她原以为那位华湘真人少说也有四五十岁,然而在见到真人后,这才发现对方怕是才二十岁开外,好一个螓首蛾眉,修眉联娟,眸似清霜,身若拂柳的出尘女道。

  乔安给这位好似月上仙娥般的华湘真人敬了一杯茶,然而却没等到对方端起茶杯。

  她看向对方,只见这位华湘真人正定定地注视她。

  游清观与应临书院同在一镇,彼此来往颇多。想当初这位卫家小姐和那位张举人订亲时,就是找游清观合的八字。别人许是不知道那位名动京城与应临的张举人的那诗中所言“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暗指谁,但是华湘真人是知道的。

  乔安:“真人?”

  华湘真人闻言眼神微起波澜,随即敛目收神,藏起眼中涟漪,细指从素色的衣袖中探出接过了茶杯。

第165章 风流才子㈣第一更

  (第一更)

  坦白来说,乔安是真没想到卫父会直接为她请来一个女师父来教导她医术,她一开始只是想着自己找点医书看看,随便有个理由能拿来当借口,以便解释自己脑海内那些医术知识来源于何方就好了。

  不要说她对此太过轻慢,看看人家张道清,她这位名义上的未婚夫抄诗词歌赋抄得那叫一个风生水起、毫不遮掩,她为了治点自身上的小毛病,还能想得到掩饰一下,她自认已经很不错了。

  而且依卫父的举动来看,她表现的何止是不错,根本是超水平发挥了。

  卫父一心为乔安的心疾着想,请来教导她医术的华湘真人自然是经过精挑细选的,有真才实学在身的医才。

  乔安对此深感认同,这位华湘真人的确是一位对医术有着真知灼见的人才。

  这世间大多数人往往不会讨厌与有才学的人相处,乔安也不例外。

  只是她莫名觉得这位华湘真人对她的态度淡淡,颇有几分不冷不热、难以亲近的意味。

  莫非是对方认为她动机不纯?

  虽说她是为了遮掩自己那一身说不出来由的知识,才摆出了一副忽然对医术感兴趣的架势。不过她这行为其实也算不得多突然,想象一下这副羸弱的身体,身体原主人平日行事多受限制,终日无事可做之下,渐渐的对医术感兴趣,想要从根本上解决自身身体上的问题,这个逻辑完全是说得通的。纰漏不该是出在这方面上。

  再者……

  固然她基于自身的经历,对医术并不算陌生,但也正是因为这番不断轮回的体验,她深知知识的可贵性,而这一点对于一个还未遭受过信息大爆炸洗礼的时代尤为明显。

  也因此,她对每一个承担着传道受业解惑职责的人士,都抱有一份发自内心的尊敬。

  思来想去,乔安觉得问题的根由应该不是出在自己的身上。

  人有百态,有人天性热情,有人天性冷漠,没人规定为人师者就必须要与徒弟欢欢喜喜的闹做一团,更没人规定为人师者就必须要整日里慈眉善目的对徒弟掏心掏肺。华湘真人对他展露出来的疏离,或许只是因为她性格如此、生性不爱与他人发展出过分密切的关系也说不定。

  大概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没有师徒缘?

  不管如何,她只管在礼节上毫无疏漏的对待这位华湘真人,做足在外人看来她该做的事情就好。

  因为乔安这副身体带有心疾,卫父不放心她随着华湘真人到游清观住下,于是在拜师后,华湘真人就一直留在了卫家。

  卫母一见这位有着寒宫月女的清冷娇柔的华湘真人,就知她惯来是被道童伺候服侍着长大的,因此就派去了几个丫头小厮供她使唤。华湘真人在来到卫家时虽然已带上了两个小道童,但这两个小家伙年龄着实不大,派不上什么用场,因此也就没有拒绝卫母的好意。

  话再说回张道清,许是因着他们两人的关系,总有小丫鬟在得到新诗文后,就高高兴兴地跑到乔安面前,说:“小姐小姐,张公子又作新诗了!”

  这位卫家当家人的弟子,卫家未来的姑爷,如今名声传至朝野市井,对此与有荣焉的卫家哪会少了他的诗文。甚至有一些刚在京城传出,还没在应临传开的诗文,都能在卫家找到。

  乔安自从得知张道清“借诗”以扬名的那一刻起,就对这一天的到来毫不意外。

  华湘真人身边的那两个小道童虽然年纪不大,但在她身边跟的时间久了,对她的喜好很是了然。

  乔安从两个小道童口中得知真人闲居在游清观时,终日清修,素来喜爱医术,除此之外最爱的就是品评诗文了。于是每当小丫鬟给她捎来新诗,都被她转手交给华湘真人的小道童了。

  当两个小道童得了几首最近名声愈盛的张才子的新诗文后,就连忙跑到华湘真人面前献宝了。

  此时刚刚日下西山,华湘真人的眉宇间比起白日里的冷淡,又多了几分不视于外人的柔和,她捏着那一张张写有诗文的纸笺,借着残阳夕照的光线细细品味着这上面的一字一句。

  良久,她默默无言地闭上了眼睛。

  “真人,可是有事烦恼?”小道童问道。

  华湘真人捏着诗笺的手微微用力,曼声道:“无事。”

  ……

  却说这一日,乔安正在陪卫母说话,当然,一如既往的,是卫母在说话,她主要负责听,偶尔被卫母询问时则轻颔首应答一声,以示自己有在一直倾听。

  卫母问:“这几日心疾有再发作吗?”这个问题都快成为卫母的日常任务了,谁让原身是个报喜不报忧的性子,不主动问一问,卫母心底不踏实。

  乔安说:“母亲放心,最近是真没有再犯心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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