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女配 第211章

作者:震鳞 标签: 武侠 英美衍生 无限流 快穿 正剧 穿越重生

  她凑到宋夫人耳边悄声道:“我要下山这件事好像忘记告诉师道了。”

  宋夫人屏息,微微睁大眼睛:“完了,他又要掉泪珠了。”

  乔安挽着缰绳,施施然地出了个主意:“他要是哭,娘就把他往爹那里一放,让他一个人头疼去。”

  她已经看穿了宋缺的本质。

  对不住了,天刀。

第281章 大唐天刀12

  乔安骑着自己的小棕马一路北上。

  她腰间那柄嵌有螺钿的长刀,被她用布条仔仔细细缠了起来,它太容易反光了,行走江湖时容易透露自身踪迹。

  虽说宋缺和宋智都说,有什么事情,直接找上当地的宋阀商行就行。

  但她这一路走来,除了需要往家中寄信的时候,她几乎从未踏进过商行的门槛。

  既然出门在外,要是再处处落脚在宋阀的地盘,那和没离开山城有什么区别?

  而那些寄往家中的书信里,她完全是当做了游记小品文在写。

  那些映入她眼中的美景,遇到的新鲜事,她忍不住与人分享,就提笔在信纸上写就。希望哪怕她同家人分隔两地,依然能够看她所看、感她所感。

  同宋缺初出茅庐时不同,当年还未拥有天刀名号的他离开宋家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同人约战,他所作所为无不是为了能够更进一步精进自己的刀术,亦是为了彻彻底底闯出自己的名声。

  他手持一柄刀,劈开了江河湖海,将自己的名号牢牢钉在这片江湖中,彻底奠定了自己在当世高手中不可撼动的地位。

  而乔安却从不是一个热爱“切磋武艺”的人,也无意追求什么江湖名号。若有人认出她现在的身份来,她其实不介意别人直接称呼她为“天刀之女”。

  以往回轮转世时,她闯下的偌大名声,不过是她在发展事业又或者爱好时无意间得到的附属品。

  事实上阅历丰富的她,要真的开始不择手段攫取名声起来,大概连邪道八大高手都只能自叹弗如。

  因此她下山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如水滴入湖海,未掀起任何波澜。

  这也正是她想要的局面,毕竟天刀的威望太高,宋阀势力又过于庞大,她要是显露出名声来,走到哪里都前呼后拥,人人都笑颜以待,就彻彻底底失去了下山的意义。

  此时正值隋朝末期。

  乔安站于河岸,看着无数役夫背着纤绳,在监工的冷漠注视下,修筑着这条名传千古的大运河。

  她指尖略施巧劲,一粒石子敲在监工膝处,让一名已经役夫免于被鞭打。

  在未引起任何注意的情况下,她脚尖轻点,运起轻功飘然远去。

  她离开下山后,一路北上,各地横征苛役十分严重。

  除去大运河,更有无数行宫正待修建,各地均有专人采买适龄年轻人充当行宫仆婢,倒下了一个香家,又有第二个香家攀着圣意一步登天。

  官吏强势,兵卒蛮横,言谈间却是一片歌舞升平,都在为自己身处于龙腾盛世而自豪。

  殊不知暮年已至。

  她慢悠悠地骑着马,思忖了数日,而后在路经一片树林时,挥刀斩下一截四五尺长的树枝,削掉多余枝杈及毛刺,修整光滑。然后她到左近城中的布料店里扯了一块白布,绑在树枝上。

  用浓墨在白布正面手书“华佗在世”,反面又是四个大字“妙手回春”!

  一杆医幡就这般制作完成。

  旧朝将倾,愿所有穷苦人都能活着看到那一日。

  正巧她还在思索在用什么身份行走江湖。

  当游医是乔安的老本行之一了。

  无独有偶,此时的她依然是习惯性地穿了一件青衣。

  这并非她有意为之,而是因为隋唐时期的寻常百姓的衣裳常用色本就只有那区区几种,红紫、黑褐过于老成,棕黄、浅绛之流她素来少穿,数来数去,还是青色最合她心意。

  她要是亮出镇南公宋缺之女的身份,她无论穿何等华服都无人置喙,但这等光鲜亮丽的打扮,实在无法取信于穷苦百姓,她的游医之行,恐怕一开始就要夭折。

  运河沿岸的一座小镇里,她将医幡当做拐杖般拿在手中慢悠悠走在道路上,小棕马自觉地跟在她身后。

  子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她有意去药店里买几副针具以便进行针灸。

  她踏过门槛走进药材铺,刹那间,那浸染在每一寸家具中的苦涩药香向她袭来。

  药铺学徒撩起眼皮懒懒地看了她一眼,问:“要抓什么药?”

  乔安说:“有针灸器具吗?”

  学徒立马来了精神,这类精细器材,向来售价不菲,赚得比抓药更多一些。

  他眼神从她身边的幌子一扫而过,虽然心里窃笑这牛皮吹得震天响,但还是笑着迎上去:“这位神医,您惯用哪种针呢?”

  乔安说:“麻烦小哥都拿出来我看看。”

  而后她就在学徒震惊的眼神中,一连买了三种不同类型的针,真是连库存都给翻出来了。

  这类针具铺子里其实也就那么几套,一两年不见得能卖出去一套,毕竟这年头会针灸的大夫,真不算多。

  学徒小心翼翼地给她包好,恭敬地目送这位神医离开。

  药材铺对面,一名中年男子正满脸愁苦地蹲在墙根处,他嘴上叼着一根杂草。

  他一身短打,上面满是毛边及补丁,路过的行人对他这般打扮的人见怪不怪,因着此地临近正在开凿的运河,镇中多有服役工人来往。

  此时药材铺走出来一个手持幌子的年轻人,男人听着旁边酒楼上有读书人讥笑道:“好个华佗在世,如今江湖上招摇撞骗的家伙是越来越多了。”

  男人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鼓起勇气喊道:“神医请留步!”

  以乔安的耳力,酒楼上的说话声她听得一清二楚,她无意理会,只是看向了刚刚的喊话之人。

  她略一扫过那人的身形姿态,只见那人右臂姿态微僵,起立调整姿势时肩颈略有迟滞,这点细微差异对于旁人而言或许根本看不出来,但她对人体肌肉骨骼何其熟悉,又是习武之人已习惯了窥探他人动作间的破绽,这点违和感,就有如白纸上墨点一样刺目了。

  她问:“这位老兄可是臂膀不舒服?”

  男人口中叼着的草秆掉了下来:“神、神医啊!”

  此时口中的神医二字,比方才是真心了十倍不止。

  旁边酒楼上一片低声惊呼。

  ……

  宋阀内——

  “大哥,最近可有玉华的消息?”

  这日,宋智跟宋缺商谈完事务后,顺口问了一句。

  宋缺说:“前几日她寄回来的信你已看过了,且等着吧。”

  “我不是问她的信。”宋智叹道。

  宋缺如何不明白他的意思,他说:“你又不是不知道玉华这孩子的性子,她既不爱张扬,又不爱到宋阀商行内落脚,底下人想汇报她的行程都难。”

  但比起他们兄弟二人当年,已是乖巧数倍了。

  宋智安慰自己:“所幸她那一手刀法是你亲自教出来的,等闲宵小欺辱不了她。”

  宋缺深知二弟本性,看上去淡泊儒雅,实则最爱掐尖要强,他补了一句:“你也莫盼着她在江湖上闯出个名堂出来,我如今是看开了,子女平平安安就是最大的福分。”

  他以前的性格其实没比宋智好太多,想他年轻时,为了奠定刀法天下第一人的地位,直接拿时任天下第一刀客岳山开刀,大挫其锐气。

  “我如何不知这点?只是但凡她有个能被江湖人叫得出来的名号,她的行踪不就容易被人打听了,好过现在这般只能终日等着她写信回家。”宋智语气依然斯文。

  只是兄弟两人都知道,他向来是喜欢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中的人,哪想到如今遇到这么一个克星。

  宋缺微微一笑:“我看玉华这样就挺好,你就合该遇到个这样的小辈磨磨你的性子。”

  宋智只是叹气,没接话。

  ……

  与宋缺、宋智想象的不同,乔安只是不打算逞凶斗狠、纯靠武力博个名声,因此才没有以此时江湖人的习惯去夺个“某刀”“某仙子”的称呼。

  但正所谓东边不亮西边亮,她并非完全没闯出个名号,只是……方向略有偏差。

  运河附近的役夫们都在传言,最近来了一位身着青衫、骑着棕马的游医,治什么跌打损伤一把好手,医术当得一声神医。

  更重要的是诊金低廉,一副义诊到底的架势。

  却说之前有一老兄,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到镇上寻了好几位大夫,家中带来的积蓄耗费殆尽不说,最后谁都没给他治好。可是监工却是不管他身体如何的,只知他最近常常偷奸耍滑,下了工后就去镇上逍遥快活寻不到人影了,没少挨打。

  然他家中贫苦,根本付不起那给自己赎劳役的钱。走投无路之下再次来到镇上,硬着头皮随口喊住了个跟江湖骗子的郎中,结果不等把脉就被一口喊出症状。

  据那位神医称,他这是什么“轻度肌肉黏连”,究其根由,神医说他这是“长期负重、劳累所致”,他们私底下都说,那位老兄估计是累得筋打结了。

  这点小毛病在乔安眼里,真的不难治,开个方子先消消炎症,再做个针灸,用内力理顺刺激一下肌肉,立马药到病消,难的是如何才能不病情反复。

  她对那位役夫说出了自己的忧虑,对方倒是极为看得开,说:“多谢神医,这样我就已经心满意足啦,至于以后的事情,实在不敢多想。”

  她沿着正在修建的运河一路前行,一连义诊两月有余,甚至有时人还未至,消息便已传开——

  那位“再世华佗”要过来了。

  然而许是众多役夫劳工无言的默契,有关于这位再世华佗的消息,他们只在自己人内部流传,从未向外道出,只待当日下工后,在众人的掩护下悄悄出去求诊。

  他们生怕哪位官差也看上了这位神医的医术,将其重金聘请到府中,他们再难以见上一面。

  更担心那些监工知道了消息,把这位神医驱离。这郎中看上去年纪轻轻,还是个女娃娃,哪当得起那些气大力粗的监工手中的一鞭子。

  但他们亦深知以神医的本事,早晚有一天会名扬天下。

  是夜,乔安正在她临时租赁的院落内给马儿梳洗毛发。她打算明日时再次启程,当然要好好照料伺候一番这位陪着她东奔西走的好伙计。

  她从桶里舀了一瓢水,正要浇到马儿身上,她动作一顿,然后回首向屋檐上方看去。

  “客人已至,何不露面一坐?”

  下一瞬,一道悦耳的女声歉声道:“深夜来访,多有打扰。”

  一女子运起轻功,轻轻落在院中,其一袭白衣,身影似仙似云,好像御风而下。

  乔安未曾见过此人,但其身形又给她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

  她这些日子行走江湖时未曾见过轻功有她这般功底的女子,但要说是未曾下山前……

  “原来是梵斋主,有失远迎了。”

  她暗自提高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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