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女配 第215章

作者:震鳞 标签: 武侠 英美衍生 无限流 快穿 正剧 穿越重生

  乔安说:“换我成了慈航静斋的传人,既然已有了拣选天子的行为,我会干脆趁机彻底坐实君权神授,自此以后,皇权必向我佛低头,历任斋主皆为西天佛祖代行者,人间天子若想以正统之名荣登大宝,需由慈航静斋为其加冕……”

  皇帝不朝她磕一个,都对不起这么好的局势。

  她说话声依旧容色镇定,没有任何夸耀讥讽,就像是在阐述一个既定事实。

  预感果然成真。宋缺额角青筋一跳。

  宋智忙说:“小孩子戏言,勿当真。”

  他先是想笑,转瞬心底却是一紧,因为他感觉这并非没有可行性,再来一个如杨广这般崇佛的皇帝,或许将成为现实。

  梵清惠脸色煞白,这番话入她耳里分明是在暗指慈航静斋逾矩:“不论外人如何说,我慈航静斋等玄门正道一心只为黎民百姓。”

  乔安神色略有古怪,目光复杂,她感叹道:“好一个为了黎民百姓,斋主果然大义。常言都道,切忌浅交言深,但今日既已谈到这里了,不妨让我们把话说个分明。”

  与其将隐患留在将来,不如现在就挑明。

  梵清惠心知今日要无功而返了,但论及清谈论道,她从来不惧。

  她点点头:“也好,玉华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相问。我知你对我派芥蒂已深,但愿在增进了解后,能化解几分恩怨。宋兄,且容我与玉华交谈一番。”

  乔安笑了,她不疾不徐地说:“其实我接下来想说的,不是慈航静斋的事情,但好像除了从梵斋主这里打听,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询。梵斋主,我听闻净念禅院内有五百罗汉,材质均为金铜,造型各异,精美绝伦。我心中好奇,唯憾净念禅院避世不出。我也不过是道听途说,未曾一度真容,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净念禅院和慈航静斋皆为玄门正道领军门派,因同属佛门,关系密切,如双莲并蒂,不分彼此。

  梵清惠:“确有此事。”

  “又闻院内还有一座佛殿通身亦以金铜制成,建造技艺精湛,此事是否以讹传讹?”

  这些事情乔安无需梵清惠回答,她就已知道答案,这些都是原著中一字一句描写过的事实。

  梵清惠:“非是谣传,若玉华有心去净念禅院参拜,我可代为通传。”

  “想来慈航静斋内部,也如净念禅院那般庄严恢宏了。”

  乔安定定地注视着梵清惠,她发现梵清惠是真的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回答有哪里不对。

  她心底没有任何胜利感,有的只是叹惋。

  此时的金铜并不单纯只是贵重金属,更是一般等价物的化身。

  唐代官员辛替否曾在上疏时明言“十分天下之财,而佛有七八”,其财富可见一斑。

  宋缺自方才起就一直保持沉默,他抬眼。

  宋智说:“大哥,让玉华说下去吧,我也想听听。”

  乔安真心实意地对梵清惠说:“今日对斋主多有冒犯,但我并不怀疑斋主的为民之心,而今我有一计,能极大地改善百姓的生活条件。”

  她这话里没有任何讽刺之心,因为她清楚,在梵清惠等慈航静斋弟子的心中,她们就是行走在一条至仁至义的道路上,为了心中的目标,她们这一身□□都可当做砝码使用。

  “释迦牟尼曾割肉喂鹰,众大师、仙子既心系天下苍生,为何不效仿佛祖之举呢?”

  乔安的语气轻缓,但眼神极为坚定,她字字清晰地道:“为天下百姓计,还请众僧尼舍去身外之物!”

  梵清惠缓缓闭目,她只觉得有涔涔冷汗顺着脖颈滑至衣领。

  一时她觉得外界燥热极了,令她坐立难安,但一时她又觉得寒风刺骨,连指尖都冰凉得可怕。

  乔安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在原书结尾,宋缺心如明镜,他深知待李世民上位,从南北朝延续至隋朝的门阀制度,终于迎来了一个可以被撬动的契机。

  可是他非但没有因此放弃支持他心中的明主,甚至他为了进一步推动门阀制度的消亡,为天下百姓计、为自家子孙计,他平静地定下了章程,待天下一统后,便解散宋阀。

  自此以后,世间唯剩曾经的李阀,不,该改称帝王家了。

  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材。*

  乔安认真又坦诚地看着梵清惠,这些事情宋缺可以做,慈航静斋、净念禅院自然也可以做,只看他们愿不愿意。

  论语有言,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

  有些事情不是简简单单把她收为徒弟,或者与人谈个恋爱就能解决的事情。

  梵清惠注意到宋缺正以一种同样安静的眼神看着她,她分不清那浪恬波静的双目深处究竟是期待鼓励,还是审视,有那么一瞬她甚至猜到了如果易地而处,宋缺的回答是什么,但她这一次注定要让他失望了。

  她避开了宋缺的视线。

  宋缺眼睛微微睁大,满是错愕。

  梵清惠垂下双目,看着自己袖口上的暗纹绣花。

  脑海里闪过纷杂的念头,她想,今日对话绝不能让外人得知。佛门已在北魏太武帝手上遭受过一次重大打击,如今刚刚休养生息回来,万万不能再受波折了。

  她又在想,没用的,遮掩得了一时,遮掩不了永世。这世间万万人,难道只有玉华一人如此想吗?

  她心中百转千回,不禁觉得自己这般为了外物汲汲营营的模样着实狼狈,心境已破,她胸腹一阵疼痛,内力躁动了一瞬,竟是忽地吐出一口鲜血。

  “清惠心服口服,此后二十年愿以此身侍奉佛祖,再不离佛寺庙宇,还望诸位勿将今日谈话宣扬出去,此恩清惠将铭记于心。”梵清惠主动表示退让。

  宋缺说:“斋主,你这是何必。”

  乔安无动于衷,没有任何接招的意思。没了梵清惠,还会有师妃暄,这对师徒俩的作风是一脉相承。

  “梵斋主有着自己去留的自由,无需告知我等。”

  梵清惠叹了一口气,她终于再次看向宋缺:“清惠只有最后一个问题,宋兄已做好为人君主的准备了吗?我知宋兄对刀道的热爱,但清惠有一言告诫,天下大事非是儿戏,既已涉足其中,还请宋兄在抽身时定要三思。”

  她这句话踩中了宋智的痛脚,他语气温和地回了个软钉子:“此事就不劳斋主费心了。”

  梵清惠苦笑,她明白从今往后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再难以取信于人,哪怕她真的一片好意。

  乔安难得同意梵清惠的话,群龙无首堪为大忌,原著宋缺这招行得通,那是因为有男主寇仲在前面顶着,但现在可没有这样一个人物。

  她本来没这个打算的,但情形如此,她也只能重拾自己的另一项老本行了。

  乔安道:“二叔,其实我从刚才就想问了,你觉得我有人主之相吗?”

  身为天刀血脉,她天然拥有宋阀势力的拥趸,论经验谋算,她同样不逊于人,而她以再世华佗身份行走江湖时,更是积累了旁人没有的群众基础。

  凝聚在她身上的是无数底层百姓对她的殷殷期盼,是众多劳苦役夫宁愿挨上几鞭子,咬碎牙齿,也不愿意透露她行踪的一腔忠义。

  她嘴上说的二叔,却不闪不避地看向梵清惠。

  慈航静斋一个专收女弟子,且插手江湖势力、影响皇朝更迭的门派,她可不信梵清惠会将什么女子只得相夫教子的话奉为圭臬。

  她的目光,似是映着透过窗扉射来的天际煌煌日色,透彻又明亮。

  宋智愣了片刻,然后果断道:“自然是有的,天下莫有儿郎比得过我家玉华!”

  梵清惠迟迟没有出声,她感到胸腔内的心脏跳得厉害。

  一败涂地。

  作者有话要说:

  功成不必在我,功成必定有我*好像是胡适说的

  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材*龚自珍·己亥杂诗

第286章 大唐天刀17

  梵清惠离开的时候宋缺没有挽留,梵清惠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也未再看向他。

  两人间相处的情形几乎颠倒过来,当年两人分别,一人回岭南,一人归帝踏峰,自那以后,宋缺曾无数次有机会拜访帝踏峰,但他都选择了止步不前。错非几年前梵清惠主动来访,或许他都不敢再去见一眼故人。

  而此时此刻,当梵清惠的衣袂彻底消失在宋缺视线中时,曾经两人间那份似有若无又无限美好的纠缠,都似被一柄无形的刀斩断,如隔天堑。

  宋缺今日格外的话少,在梵清惠离去后,他以堪称绵和视线注视着乔安,问:“玉华,告诉爹爹,你真是这样想的吗?”

  “当然,此等良机,我不愿失之交臂。”

  可以预见的,这将是她打过的最顺风顺水的仗,一切都如水到渠成。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就算原本不愿参与进逐鹿大军,但是当那鹿儿近乎主动地走到你面前,乖顺地低下头颅,谁又能忍住不摸一把鹿角呢?

  至少乔安不能。

  宋缺确定了她的想法,他没有再提方才的事情,他只是看了一眼宋智:“二弟,你可以放心了。今日我心有所感,接下来会闭关一段时间,阀中诸事你多上心。”

  其实在长女同梵清惠侃侃而谈时,他脑海中就闪过一抹灵光,但这点思绪太过转瞬即逝,还不等他意识到,就消失无踪。

  直至她再不掩饰自己的意向,说出那石破天惊之语时,他终于在电光石火间抓住了那缕灵光。

  他为何此前没往这方面想呢?

  得杨公宝库者得天下,明明一切早有预示。

  又一切都有迹可循。

  与玉华同龄的那种世家弟子现在在做什么呢,大多还在为了走马斗鸡、钗环水粉而同人争风吃醋,少有几个出息的家中小辈,也多为仰仗长者荣光扬名,逃不过纸上谈兵,这就显得玉华更为出挑了,佼佼不群,宛若生来就该引领众人。

  好像一副无形的枷锁从他的心间被卸下,这让他如释重负的是宋阀加诸其身的厚望,亦是曾经无数个日夜里对梵清惠所有劝诫之语的反复思索,他的心中立时似有开悟。

  宋缺说:“玉华,你多跟着你二叔学一学,多听多看。”

  此前宋缺说过数遍类似的话,但唯有此次与其说是长者对小辈的告诫,更像是寄予厚望的嘱托。

  乔安态度极好地应是。

  她对继承宋阀没什么执念,但真的很想要宋缺的二把手,爹爹,你就放心地把二叔交给她吧。

  听宋缺这样说,宋智眼中涌现出一阵湿润。

  大哥这是打算把玉华推举为宋阀下一代继承人,自此以后,宋阀再无后顾之忧。

  他们兄弟二人,再无需为了此事而百般争执,曾经的一切忧虑,一切隐患,都迎刃而解。

  翌日,宋缺果真如他所说的事情,开始闭关体悟他先前所感。

  而对于乔安而言,她的日常生活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就仿佛此前毫不掩饰地透露出雄心壮志的那人不是她一样。

  明太祖朱元璋当年起事时,曾得到九字真言“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说白了,就是要韬光养晦,以免树大招风。

  既然如此,急切又有什么用,她自然还是按部就班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就现阶段,连杨公宝库里的物资都还没来得及全部运输回岭南。

  先前宋缺得到她提供的情报,派遣了一支心腹小队去打前站,里面的各类资源实在太过丰富,要想低调地搬运,自然要循序渐进。

  幸而宝库一旦开启了总枢纽,分散在大兴内外各处密道的出入口都被开启,再不必非得从城中井口进入,否则动静再如何小心,都免不了被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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