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风序
宁欢抬头看了看湛蓝湛蓝的天,又看向圆团儿:“给我罢。”
圆团儿的脸瞬间苦下来:“您真不要奴才先帮您弄上去?”
宁欢嗔笑地看了他一眼,眸中波光流盼:“说了不用,放纸鸢这种小事儿当然要自己来了。”
圆团儿自知拗不过她,只一遍遍叮嘱道:“那您可小心些,可别累着自个儿,若是累了便换奴才来。”
宁欢哭笑不得:“知道了知道了。”
“玉棠,快瞧瞧风向。”她又道。
玉棠忙应了。
测好风向,宁欢便牵着线朝前走去,待距离差不多,她抬手示意不远处举着纸鸢的圆团儿。
圆团儿会意,将风筝又举高了些,并借着风力顺势推向空中。
宁欢见状便迎风跑起来。
谁知此时风力不太合适,不过片刻,纸鸢便摇摇晃晃地坠落了。
圆团儿连忙上前捡起纸鸢。
宁欢看着地上的纸鸢只觉脸疼,但她面上依然撑着:“这会儿的风不大行,让我再试试。”
圆团儿心中憋笑,面上却是恭顺地应和道:“主子说得是。”
……
“诶,方向不对,再来。”
……
“哎呀,力气不够,再来。”
……
“呀,这风……再来!”
……
连着放飞失败几次,宁欢连找借口的力气都没有了。
玉棠扶着她,心疼地给她擦汗:“主子,歇会儿吧,瞧您累得。”
宁欢气呼呼地坐到石椅上,只觉脸疼。
圆团儿连忙跑上前来,笑着宽慰道:“主子别气,是今日风不好,这纸鸢也不听话,可不是您的问题。”
宁欢饮了一口果茶,只觉更气了。
她猛地扇了几下宫扇,横了圆团儿一眼:“知道你能耐,快去放吧。”
圆团儿笑嘻嘻地应了。
事实证明,果然怪不着风和纸鸢,圆团儿一次便成功将纸鸢送上天了。
宁欢看着空中悠扬起舞的纸鸢,只觉脸更疼了。
她也不得不啧啧惊叹:“整日跟在他身边,还会放纸鸢呢。”
这个“他”自然是指皇帝。
玉棠便笑道:“皇上身边的人自然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
哪怕皇上用不着的技艺呢,那也得备着,保不齐就如今日这般皇上用不上,但皇上的宠妃娘娘用得上呢。
待纸鸢在空中稳定,圆团儿便牵着线过来,笑眯眯道:“主子,奴才替您将它训好了,您可要试试?”
宁欢忍不住笑了:“就你能说会道。”
她也歇好了,便起身接过圆团儿手中的风筝线。
折腾半天,这纸鸢总算飞在宁欢手中了,她牵着线,随着风速控制着空中的纸鸢。
艳丽精美的纸鸢在澄澈的蓝天白云下翩翩起舞,果然是一幅不错的画卷,宁欢心中满意。
牵着牵着,她便不满意这样小范围走动了。
宁欢环视周围,瞧着这片空旷的地界,便起了心思要学学话本里的女主角。
她道:“你们散开些。”
一听这话,二玉便知她要做什么,玉棠连连劝道:“主子,您还是别跑了,当心累着。”
玉琼也附和道:“是呀是呀,况且您还穿着花盆底呢,当心摔着。”
听了这话,宁欢下意识点了点鞋跟,她又满不在意地笑道:“不会的,如今我穿这鞋走路可是如履平地。”
见二人还要再劝,宁欢连忙跑开了些,又回头看着她们笑:“你们瞧,我这不是没事吗。”
玉棠和玉琼看她那平稳的模样,确实不像有事的样子,又深知宁欢正在兴头上,必然听不进去劝,便也作罢。只叮嘱道:“那您小心些,跑慢些。”
宁欢道:“知道啦。”
感受到风势正好,宁欢便慢慢牵着纸鸢跑起来。
不容易啊不容易,这竟然是她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放上纸鸢,她心中感叹。
看着宁欢跑了一会儿依旧稳稳当当的模样,二玉和圆团儿便慢慢放下心,怕忽然碰撞到宁欢,她们又不敢离宁欢太近,只能拉着距离跟着。
宁欢回头看着自己身后的“尾巴”们笑:“别跟着我,看着多奇怪呀。”
玉棠忙道:“奴才们不跟便是了,您快好好看路。”
宁欢美目微挑:“我才不会……”
宁欢立的旗帜就没有不倒过,果然她一分心便不留意地踩在一颗石子儿上,在不平稳的花盆底鞋作用下,她毫无反抗之力地摔了。
“主子!”玉棠和玉琼想跑上去接住她,但人哪儿跑得过瞬间的重力作用,还是没能接住宁欢。
宁欢跌在青石板上,临近夏日,衣衫本就轻薄,这一下磕得便重了。
给不妙的是,为了彰显身份,后妃们的花盆底本就做得高,这鞋最是不稳了,她这样重心不稳的一扭,可想而知脚腕承受了怎样的力。
自她入宫以来本就一直被皇帝娇养着,已是许久许久没有受过伤,如今乍然来这么一下,真是生疼,生理泪水便止不住地泛上眼眶。
二玉和圆团儿火速赶到宁欢身侧。
玉棠心疼地扶着宁欢,替她拭泪:“主子,不哭不哭,一会儿就不疼了。”
宁欢眼泪汪汪地吸了口气。
“哎呀!这是哪儿来的石子儿啊?!”
玉琼眼尖地看见宁欢跌倒的地方多了一块儿石子,泄愤似的一脚踢过去。
见此,圆团儿也蹙起眉头,方才他们跟着主子一路小跑,可是将地面的石子都踢走了的,这会儿子又是哪儿来的石子。
宁欢含着一包眼泪,也想回头去看,刚回过头便落入一个更宽阔硬朗的怀抱。
抬头便听见他隐含愠怒的声音:“这是怎么了?”
四周的宫人连忙跪下磕头请罪:“皇上恕罪!”
宁欢看着他,不自觉地眨眨眼,含了半天的泪水也不自觉地滑落了:“呜……”
看着他的宝贝这般委屈可怜的模样,皇帝又是心疼又是恼怒,厉声斥道:“你们都是怎么伺候的主子!”
龙颜盛怒之下,宫人们更是战战兢兢,磕头求饶的声音愈发大:“奴才该死!奴才该死!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宁欢含着泪,扯了扯他的衣袖:“疼……”
皇帝也顾不得发怒了,连忙动作轻柔地替她拭泪,心疼道:“乖宝儿,不哭,不哭。”
宁欢吸了吸鼻子,想将眼泪憋回去,眼泪却不争气的越流越多:“我也不想哭,可是,可是好疼啊……”
皇帝从来见不得她委屈巴巴的模样,又怜又心疼,连连哄道:“没事的没事的,一会儿上了药就不疼了,不哭不哭。”
他也顾不得旁的了,一把便将宁欢抱起,大步朝前走去:“还不快传太医!”
“嗻!”李玉连忙应了,连滚带爬地朝着太医院跑去。
剩下的宫人也连连追着皇帝的步伐离开。
假山后面,秀常在跌坐在地上,望着皇帝抱着宁欢离去的方向,又妒又恨地扣着石壁,道:“便宜她了!”
她身后的宫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看着皇上这般宝贝令嫔娘娘的模样,若是知道令嫔摔倒是她做的,她的命怕也保不住了。
秀常在回眸看着她,不屑道:“怕什么,反正也没人瞧见。”
宫女瑟瑟道:“是。”
秀常在起身,看着永寿宫的方向,恨恨一笑:“魏宁欢,你给我等着,我看你还能风光多久!”
皇帝以最快的速度抱着宁欢到了养心殿。
他动作轻柔地将她放在榻上,柔声问道:“摔哪儿了?”
宁欢委屈道:“膝盖,脚踝。”
皇帝一听神色愈发凝重,连忙小心翼翼地替她褪下鞋袜。
一看见小姑娘原本白皙纤弱的脚踝如今变得又红又肿,他又急又心疼:“怎么扭成这样?”
他动作轻柔地碰了碰,宁欢却是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脚。
皇帝心疼极了,却也只能极力哄劝道:“乖,先让我瞧瞧伤到骨头没有。”
宁欢吸了吸鼻子:“你轻点儿。”
“好。”皇帝声音轻柔地应了。
然而摸骨这种事怎么可能不疼,宁欢疼得极力想将脚往回收,皇帝却忍着心疼强硬地捉住她的脚不让她后退。
等他一边哄一边迅速地检查完,宁欢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讨厌!好了没有啊……好疼啊……”
皇帝连忙擦了手将她搂入怀中:“好了好了,宝儿莫哭了,莫哭了。”
宁欢在他怀中抽噎着,皇帝温柔又耐心地哄了好一会儿才将她哄得不哭了。
“还好没伤着骨头,不然你怕是更要吃些苦头。”皇帝抱着怀中娇娇的人儿,简直又气又心疼。
宁欢仍在抽泣着,却不忘轻哼一声和他唱反调。
皇帝见她都有力气和自己闹脾气了,便又放了她,半蹲在她膝前:“还摔着膝盖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