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风序
皇帝唇畔含着笑意,抱着她示范般的在面前的奏折上落下几个字。
他还有些得意:“瞧,就这样批。况且,我倒要看看谁敢说什么?”
宁欢看着他这般幼稚的模样,真是气笑了,她横他一眼:“就你能耐。”
皇帝在她脸侧落下一吻,轻轻嗯了一声。
不用想,他指定又歪曲她的意思到十万八千里了,宁欢真是好气又好笑。但到底任由他抱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居然写到了100章,这是我曾经没想过的hhhh,继续加油吧!多谢宝贝们的支持,爱你们~
第101章
深秋时节,紫禁城满宫的银杏化作一片灿金,叠翠流金的秋色映衬着紫禁城威严厚重的红墙琉璃瓦,端的是一片富丽斑斓,巍峨庄严。
宁欢最喜欢看的便是被四时装点得无比华美巍峨的紫禁城,比如海棠满宫,比如大雪纷飞,又比如此时的金红辉煌。
这日天高云淡,阳光正好,宁欢便同太后一同到御花园中赏秋。
名为赏秋,实则是宁欢终于寻着机会大吐苦水。
“您说说,哪儿有这样的,不想扎马步就练五禽戏,不想练五禽戏就绕着西六宫和御花园走,他干脆累……”宁欢默默咽下那个字,轻哼一声。
太后听得哭笑不得,这次却难得坚定地站在皇帝那边。
“这也是为你好。”太后拍了拍宁欢的手:“你瞧瞧你这次病得,一个风寒竟然把你折腾成这样,可见你身子弱,是该好好锻炼锻炼。”
在宁欢不服之前,太后又道:“你入宫以后就一直被娇惯着,这身子也被养得娇弱了,你说是不是?”
闻言,宁欢细细思索一下,从前在宫外时,她为了出府去玩常常和她额娘斗智斗勇上蹿下跳的,出了府更是要在外头疯玩好久,运动量自是没的说。后来入宫了便基本只待在养心殿永寿宫中,最多再来御花园走走,这么一想和入宫前还真没法儿比。
她确实被养得愈发娇了……
想到这儿,宁欢果然偃旗息鼓。
但她还是同太后撒娇道:“可是打一套五禽戏下来也太累了。”她长叹:“臣妾做不到啊……”
太后乐不可支。
自在草原生了场大病后,皇帝深深明白有一幅好身体的重要性。虽然这一点他自幼便知道,但之前他只以此要求自己,要求皇阿哥们,对于姑娘家他一向觉得娇养着才好。
但宁欢这一病倒是让他醒悟了。其他方面也就罢了,他娇纵得起,但强健体魄一事不能再纵着宁欢。
皇帝觉着宁欢还是得好生锻炼锻炼身体,至少不能让一场风寒便将她打倒。以小见大,要想让她更长久地陪着自己,甚至让她更好的在宫中活着,她一定要有一副好身体。
他不想失去她。
所以为了让宁欢更强健些,宁欢病好后,皇帝便坚定地带着宁欢锻炼身体。宁欢一开始自然是同意的,她也觉得自己的身子有些弱。
刚开始皇帝便先让宁欢扎马步,从最基础的来。原本他以为宁欢会闹着不肯,毕竟扎马步的姿势在时下的闺秀看来着实有些不雅。
但没想到宁欢居然没什么意见地答应了,还一幅他少见多怪的样子。皇帝当时真是哭笑不得。
但后来皇帝才知道。他真是高兴得太早了。
如太后所说,宁欢这些年被他惯得愈发娇气。刚开始时间短还好,后来慢慢增加时间还要每日都练,宁欢便开始嫌扎马步枯燥又难熬,哭着闹着怎么都不肯继续。
皇帝能怎么办,虽然想心狠一些但又见不得她掉泪珠子。是自己惯出来的只能自己受着,他便又想法子让她换着花样儿锻炼,不那么枯燥。
后来便换了八段锦、五禽戏这些功法,每日带着宁欢练习。但宁欢嘛,总能变着花样儿地闹他,他便一退再退,可以不练五禽戏这些,但必须多动动,绕着西六宫和御花园多走走,也能锻炼身子。
这是他的底线。
宁欢自然不情不愿,但底线果真是底线,这回皇帝任她闹腾都自己受着,就是忍着心疼不肯再妥协。
毕竟比起一时娇着宠着,他更想一辈子娇着宠着她。
两人之间从来都是皇帝妥协得多,这次难得他这般强硬,宁欢……宁欢还真没骨气地妥协了。
毕竟这件事完全不为谁,只是为她好,她自己受益。宁欢虽然被惯得愈发娇纵,但脑子还在,知道这都是为了什么。
况且,她喜欢折腾,只是喜欢看他被自己闹得无可奈何,却依旧耐心温柔哄着她的模样。
这样好的耐心,同他在外头待其他人那般疏离冷漠的模样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去,宁欢就喜欢他待自己最特殊的模样,咳。
所以宁欢这些日子一直哀怨地咬牙锻炼着,每日都累得没精力再出来。直到这几日,似乎锻炼初见成效,宁欢才又有精神来找了太后吐苦水。
谁知太后这样不论黑白都力挺自己的人,今日倒也站皇帝那边了。
宁欢幽怨地看着太后。
太后笑不可抑,还是耐心安慰道:“打一套太累咱们就打半套嘛,慢慢来,最重要的是持之以恒地练着,不半途而废才是最好的。”
宁欢皱着个小苦瓜脸:“说着容易做着难,锻炼也太难了。”
闻言,太后换了个方式安慰道:“强身健体这几个字也该是你从小听到大的吧?”她眼神暗示宁欢。
宁欢会意,可不是吗,她们原先那个时候,国家一直号召从小学生做起,好好锻炼身体。
想到这儿,宁欢生无可恋地点点头。
太后这才笑道:“所以道理你也懂嘛,只怕是来这里……”太后顿了顿,又道:“入宫太久你自个也忘了。”
闻言,宁欢不禁也笑了,还真有些。
太后便接着道:“这老话也说,身体是……是一切的本钱,只有身体好了才能去做你想做的事呀。你瞧瞧最简单的例子,你若是身体强健些,今年不就能去打你心心念念的野兔野鸡了?”
宁欢叹气,无法反驳。
她想到什么,又道:“不过说起来,就算我不病,怕是也打不了猎。”
“嗯?”
“我忘了我还不会射箭。”
“……”
太后很无语,没好气地看着她:“你是想讲冷笑话逗我笑吗?”
宁欢反而扑哧乐了:“一半一半嘛,我也才去过木兰围场两三次,上次忙着做绒花,他……皇上又去练兵了。再上次,忙着学骑马,这次……”宁欢看向太后:“您也知道啦。”
太后道:“这有什么,日后你还要去多少次木兰围场,再学不就是了?而且射箭很简单,一会儿就能学会。”
准不准就是另说了。
宁欢自然听懂了太后的言外之意,这回换她无语了。
不过她的关注点更在太后说的话:“很简单?您竟然会挽弓射箭?”
太后这样一幅什么都不在乎,还念起佛经的淡然沉静模样,真是看不出来还会射箭这样热烈活力的运动。
太后看着她这般惊讶的模样,真是不知说什么好。
她轻笑:“钮祜禄氏好歹也是满族大姓,满族的格格嘛,有谁不会挽弓?哪怕是皇后,你别看她这般端庄温婉简直和汉家女子无二,她年少时亦是个娴熟于骑射的好手。”
宁欢若有所思地点头,她又看向太后:“但我入宫这么多年,从未见您挽过弓,骑过马。”
闻言,太后一哂:“我都老咯,还骑什么马射什么箭,这是你们小年轻该玩的项目。”
宁欢看着太后,忽然有些悲伤。
哪儿是老了啊,分明是太后被这宫墙困住,她早年心灰意冷,哪里有什么心情去骑马射箭,后来年复一年过下来,她也不想再去做这些事。
宁欢甚至可以想象,当年太后和皇后驰骋于草场,弓马娴熟的模样,必定如当年她在木兰看到的娴贵妃那般,扬鞭策马,自信畅快,恣意耀眼。
可是如今……
宁欢不愿再想,便扬起笑嗔道:“您哪儿老了?瞧您这保养得多好,若是日后我到您这个年岁也有这样好的模样,我做梦都能笑醒了。”
太后睨她一眼,心中却是高兴的:“就你嘴甜。”
宁欢挽着太后,笑眯眯地:“您也不是第一日知道啦。”
她又直了直腰,挽着太后撒娇道:“咱们去亭子里坐一会儿吧,走了这么许久了。”
太后这才反应过来似的,道:“好啊,你这么一打岔我倒忘了督着你多走走,你这坏丫头是不是故意岔开话题的?”
宁欢连连表忠心:“哪儿有,是您提起打猎一事,我不就很自然地想到射箭的事儿了吗?”
太后表示怀疑,哼笑道:“无论如何,你还是好生锻炼着吧,这也是好事。”
宁欢头疼不已,生无可恋道:“臣妾知道了。”
太后瞧她这模样只觉好笑,她无奈摇摇头:“走吧,去歇一会儿,一会儿你再走回永寿宫去。”她还着重强调了“走”字。
宁欢霎时一梗,捂着脸假意哭道:“老祖宗不疼臣妾了,您饶了臣妾吧,臣妾真的做不到啊!”
太后看得笑不可抑,轻轻点了点她的脑袋:“就你戏多。”
她在外人面前惯常自称嫔妾,若是称了臣妾,必定是又开始给自己加戏闹腾了。
若是知道太后此时的想法,皇帝必定要直呼皇额娘是知己,实在太了解这娇娇作作的小姑娘了。
太后自是不知皇帝更是“深受其害”,她此时忙着治这戏多的小姑娘。
她轻哼道:“方才还说我不老,这会儿又成老祖宗了?”
宁欢一僵,放下手又是一副嬉笑的模样:“这也是对您的尊称嘛,是我口误,您可别生气。”
太后怎会生她的气,好笑地睨她一眼。
二人便说说笑笑地渐渐走远了。
在她们身后不近不远的树木掩映间,嘉妃站着粗壮的桂花树下。
她远远望着太后和宁欢的背影,笑叹道:“有时本宫倒真羡慕她,她的命可真好啊。当年在这御花园中第一次见到她时,本宫便觉着这姑娘有大造化,如今种种证明果真如此。连太后待她的好都从未变过,甚至远胜当年。”
她原本还无聊地猜测过,小宫女儿变成了小儿媳,太后的态度会不会也跟着变呢。毕竟做人家小儿媳和在身边伺候可不一样。
但没想到,太后非但没因这层“婆媳关系”而疏远令嫔,反倒待她越来越好。
在这宫中,皇上、太后甚至皇后都很喜欢她,令嫔的位分虽不算高,但有这宫中最尊贵的三位护着,谁不敢不给她面子?
再者,说难听些,就算令嫔日后失宠了,依着太后对她这般好的模样,没了皇上的宠爱也还能有皇太后老主子护着,她日后在宫中的生活也不会难过到哪儿去。所以说,嘉妃真心觉着令嫔的命是真好。
银恩也不知该如何安慰自家主子,绞尽脑汁道:“皇太后主子仁善……”
嘉妃怎会不知她想说什么,不由轻叹:“入宫这么多年,你可曾见过太后这样喜爱一个宫妃?本宫瞧着太后怕是将令嫔当女儿疼的。”
想着令嫔自晋封以来的种种,还有方才隐隐约约听见的一些对话,银恩也沉默了片刻。
但她知道自家主子也不是那种心思狭隘喜欢争风吃醋的主儿,她便大着胆子小心问道:“您不高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