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风序
皇帝当然高兴,比起前些日子她病恹恹躺在床上的模样,他更愿意看到她如今又有精神娇纵玩闹的模样。
他这么健壮的身子,让他的宝儿踹一脚又不会怎么样。
无意顾及旁人如何想,皇帝只是含笑哄着他的小姑娘:“我哪儿敢气我们令嫔娘娘呀?”
宁欢没好气地睨他一眼:“不正经。”
皇帝低眉为她解开身上的轻裘,又拿过玉琼手中轻薄的斗篷为宁欢披上。
“今年便罢了,你身体不好,下次再来木兰咱们再一同去看晚霞好不好?想看多久看多久。”皇帝继续温言哄道。
宁欢自然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但难免失落。
她走到榻边坐下,忧愁道:“太可惜了,本来还想跟着你一同去骑马打猎的,如今倒是连晚霞都看不了了。”
她眼巴巴地抬眸看着坐在自己身侧的男人。
皇帝瞧着她这般委屈巴巴的模样,简直可爱又可怜,直将他看得心软。
他搂着宁欢,耐心而温柔地哄道:“没事,往后咱们还要来多少次木兰,下次一定带着宝儿去打猎,不难过了好不好?”
宁欢倚在他怀中,唇角不自觉扬起,声音娇气又柔软:“好吧。”
皇帝看着她娇娇软软倚在自己怀中的模样,心都要化了,他温声问道:“今日如何?可还有哪儿不适?”
宁欢道:“好多了,也没什么难受的,就是……”
皇帝还不了解她么,含笑打断她:“药必须接着喝。”
宁欢泄气地推开他:“讨厌。”
皇帝动作轻柔地捏了捏她的脸:“不喝药怎么好啊,宝儿。”他的声音温和而纵容,温柔得让人恨不得沉浸其中。
宁欢听得耳根发软,回头报复似的也捏了捏他的脸:“你又犯规!”
皇帝哭笑不得,抱着她,任她发泄。
等她捏够了,皇帝才接着道:“药方已经改过了,现在喝的药不算苦,再忍些日子好不好,这也是为你的身体着想。”
早在上次宁欢被药汤逼得吐出来,皇帝便让太医院一步步改良了药方,同等替换成了些不苦的药材,甚至还加了些带着酸甜味的药材,极力压住汤药本身的口味。
依太医们的说法,再加点菜就和药膳差不多了,奈何皇上要惯着,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
宁欢却依然不满意,心想他一个喝惯了汤药的人当然不觉得苦。
但她自然不会说出来,只是拽着他的衣袖问道:“药丸儿什么时候才能制出来?我不想再喝汤药了。”
皇帝耐心地解释:“还需时间,现在太医们做出来的药丸儿功效远远不及汤药,还是再等等吧。”他轻轻捏了捏宁欢的鼻子。
他素来对宁欢有求必应,前些日子宁欢闹着不肯吃药,要将汤药做成药丸儿服用,他本就心疼她,虽然没法儿立刻满足她的要求,但还是让太医院抽时间去研制,日后若真能研制出拥有的药丸儿,也是一大好事。不止于宁欢而言,更是于国而言。
他是皇帝,难免就想得多一些。
宁欢想着自己还要接着喝那苦兮兮的汤药,便不由呜咽两声:“讨厌。”
皇帝哭笑不得地抱着她,实在不知她怎么这么娇,一点儿苦味儿都沾不得。
但他还是尽力顺从地哄着她道:“乖,再过几日便改成药膳,药膳不苦,好不好?”
不苦才怪,连着喝了这么多日的中药,她早就被腌入味儿了,只要是沾着药字的她都觉得苦。
宁欢锤了他两下泄愤,又抬起衣袖凑到皇帝面前:“你闻。”
皇帝不明所以,轻轻嗅了嗅:“怎么了?”
宁欢道:“你就没闻见一股草药味儿?喝了这么久的药,我觉着我都被腌入味儿了。”
皇帝愣了愣,而后被她的说法逗得直笑。
他抱着她好笑道:“什么腌入味儿,有这么说自己的吗?”
他顿了顿,又凑近宁欢,唇畔含着笑意:“我没闻见药味儿,只闻见宝儿身上的香味儿。”
宁欢一愣,而后一把推开他:“臭不要脸。”
奈何他抱得紧,根本推不开。
皇帝甚至在她脸侧偷香一口,言语间满是掩不住的笑意:“肺腑之言。”
宁欢又气又忍不住好笑,哼笑推开他的脸:“可离我远些,别将风寒染给了你。”
皇帝只当没听见,一把将她抱起:“宝儿放心,我比你健壮多了,轻易不会染上风寒。”
宁欢:“就你厉害。”
皇帝含笑受了她的嗔怪,抱着她朝外间走去:“厉不厉害咱们日后再说,先用膳。”
宁欢恼羞成怒,狠狠在他腰间的软肉上拧了一把。
皇帝面不改色,仍然笑着抱她去净手。
*
因为宁欢的病早期拖着一直好不了,后来皇帝又害怕路途遥远颠簸不利于宁欢恢复,便又在坝上草原停留许久。
直到宁欢好得七七八八才终于启程回宫。
她们出宫是夏日,如今回宫竟已是深秋时节,眼瞅着就要入冬了。
回宫休整一日,第二日宁欢便懒洋洋地出现在她最喜欢的永寿宫的东暖阁中。
坐在窗边百聊无赖地翻着手中的书,宁欢不由打了个哈欠。
这会儿,正好玉棠整理好离宫后永寿宫中发生的大小事宜和账册来找宁欢。
宁欢看着她手中那一摞册子便头疼。
这下可好,她彻底精神了。
宁欢随手翻了翻玉棠捧在手中的册子,都是些平日的小事。
她随口问道:“宫中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玉棠回道:“纯贵妃到底协理六宫多年,经验丰富,主子们随着圣驾离宫期间,纯贵妃将宫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并无什么大事发生。”
宁欢点点头。
“就是……”玉棠想到什么,欲言又止。
宁欢抬眸看她,好笑道:“你怎么也学这宫里的人不好好说话,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玉棠道:“冷宫的他他拉氏殁了。”
这消息其实她们在草原之时便得知,但当时觉着此时晦气,又怕扰了宁欢养病便一直瞒着没让她知道。
宁欢一愣,神色淡淡:“知道了。”
她倒也没多想,只当他他拉氏养尊处优多年,冷宫条件又不好,这般落差之下,若是染了病没得治而身亡也是正常。况且莫说病亡,在冷宫冻死的也不在少数。
敢下手害人,自然也要自己承受恶果。在法治社会都是如此,何况如今还是在规矩森严皇权至上的天家。
玉琼总算有机会舒一舒心中的恶气:“那般心思歹毒的恶人,死了也清净,真是便宜她了。”
宁欢听见玉琼的话面上才又有了笑意:“好了,为了一个毫无关系的人气什么?不值得。”
玉琼出了口恶气,再听见宁欢的话,更是赞成地点点头,一本正经道:“主子说得是,如今咱们和她可真的是两不相干了。”
人和鬼自然是两不相干的。
宁欢被玉琼逗笑了:“促狭。”
她又翻了翻账册,还是决定暂时搁置:“既然没什么大事,那也不急于一时。棠儿将这些东西放书房去罢。”
玉棠想着她的病还没好全,也不敢累着她,便纵容地同意了。
宁欢起身伸了个懒腰:“咱们去养心殿玩玩儿吧。”
圆团儿嘴角一抽,也就您这位主儿敢将养心殿说成玩乐的地儿了。
宁欢到养心殿西暖阁时,李玉正守在门外。
“给小主子请安,小主子万福金安!”李玉殷勤地行礼。
宁欢笑道:“李公公快免礼。”
李玉笑呵呵地站起来,一面为宁欢掀起帘子,一面道:“皇上正批折子呢,知道您来肯定高兴。”
李玉如今待宁欢是越发殷勤,他知道小主子病倒的事本就是他疏忽,险些酿成大错,原本以皇上的性子,他这次算是完了,但他既没有被赐死,也没有被从皇上身边打发走。这都是因为有这位宽容亲和的小主子啊。所以他虽然挨了板子,却不记恨宁欢,反倒感激小主子救了他的命。
经此一回,李玉是真将宁欢当祖宗了。
宁欢自是不知他想了这么多,只如常道:“好,多谢李公公。”
李玉忙道:“不敢不敢,小主子可折煞奴才了。”
宁欢摇头笑笑,走进西暖阁。
皇帝早早就听见她和李玉交谈的声音,却还是按捺住心中的欣喜,稳稳坐着。
宁欢一进门便见他一幅正襟危坐,满脸端肃认真批着折子的模样。
似是才知道她来了,皇帝抬头,笑道:“怎么过来了?”
宁欢瞧着他这一本正经的模样便想笑,但她今日心情尚好,便捡他喜欢听的说。
“来看看你啊。”她径直走到龙椅旁坐下。
皇帝连忙往旁边让了让。
他这把椅子为了方便宁欢,早年间便换成了一把加长的,再坐一个人都绰绰有余。
但他旁边那把椅子也没撤掉,只紧着宁欢来,她高兴坐哪儿便坐哪儿。
他果然听得欣喜,素来清冷的眸中盈满了柔和的笑意,他温柔地抚了抚她的发:“这么乖?”
宁欢哼笑一声:“是是是,乖,你喜欢吗?”
皇帝便含笑看着她,宠溺道:“宝儿怎么样我都喜欢。”
宁欢娇嗔地看了他一眼,往旁边挪了挪:“我是不是又打扰你处理政务了?”
皇帝反而一把将她抱起。
“诶。”宁欢惊呼一声。
皇帝将她放在腿上:“不打扰。”
宁欢靠在他怀中,轻轻给了他一拳:“你这样怎么批折子?像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