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风序
以皇上对令妃的宠爱,令妃想整治整治她们不是再轻易不过的事么。
何为宠妃,她们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新妃们也不由在心里埋怨起慎贵人来,都怪她挑事儿,要是成功了还没什么,如今可好,不仅没得到皇上的怜爱,反而被令妃娘娘好一通羞辱,如此无脑之人也不知如何选进宫来的。
*
走在长长的宫巷中,宁欢斜睨了皇帝一眼。
“今日倒也没白来,这出戏唱得可真热闹。”
皇帝温和而无奈:“当日选秀也没瞧出什么来,你若不喜欢,日后不来便是。”
“那是自然,我可不想大清早就这么闹心。”宁欢眉眼一扬,微抬下颌。
“不过说到底,这都怪你。”宁欢有些嫌弃地掐了掐皇帝握着她的手。
皇上神色纵容地看着她笑。
宁欢轻轻瞪了他一眼,正准备转过头去,便听见旁边飘来轻浅的一句话。
“再等等吧,宝儿。”
这句话说得极轻,几不可闻,很快也飘散在冬日的寒风中。
宁欢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但似乎又没有。
她微微歪了歪头看他,有些迷惑又有些疑惑:“你说什么?”
看着她迷糊地看向自己的娇憨模样,皇帝心下软得不行,他抬手将兜帽给她带上,声音温柔道:“日后便知道了,乖。”
又打哑谜。
宁欢轻轻地横了他一眼便收回视线,倒也没追问。
反正他也不会做什么对她不好的事,她早晚会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中午还有一更哦,记得看~
第115章
三月春光正好,杨柳吐绿,满目葱茏,百花争艳春意浓,娇艳秀丽的的春花与巍峨富丽的紫禁城交相辉映,满城春景温柔而烂漫。
宁欢和太后在御花园中漫步赏春。
太后瞧着她兴致不高的样子,还有些纳罕:“这是怎的了?你不是最喜欢紫禁城春光烂漫的时候吗?同我出来就这般烦闷?”她还调侃。
宁欢抬眸看了太后一眼,又看了看御花园这满园春色。
她看向浮碧亭的方向,道:“咱们去那儿说吧。”
浮碧亭建在碧水上,在水上轻易便可观览四周动静,说话倒也方便。
亭下一汪碧水缓缓流动,周围有锦鲤成群游动,浮光跃金,映着御花园烂漫的春色很是生动。
宁欢意兴阑珊地揪了一把鱼食撒下去,锦鲤瞬间争先恐后地涌来,激起一道道水花涟漪。
她看着碧水中争相抢食的鱼儿,有些想不通:“傅馨姐姐同我说她一定要随驾东巡,我怎么劝也劝不住。”
东巡是去年便定下的,原本还是定的今年二月自京出发,只是没想到遇上悼敏皇子和选秀的事,东巡一事也跟着往后推了。
这样的大事,皇后自然想跟着一起,但宁欢却觉得她最近身体实在不算好,时下出巡的方式又不算轻松,再是皇家出巡,一路也总是会折腾颠簸,正常人都有可能水土不服,更何况皇后还三五不时地病着。宁欢不想让她受路途颠簸之苦加重病情,便想劝她留在宫中正好好生修养一番。
但皇后是什么人,拖着病体也要出席选秀和新妃觐见的人,责任二字已经深深刻入她的心扉,她又觉着自己身子没这么差,至少东巡大概是去得的,宁欢怎么劝她也不听,反而还一个劲儿的宽慰宁欢。
宁欢实在担忧她,便不由有些头疼。
太后似是静静地看了宁欢一眼,问:“你不想让她去东巡?”
宁欢道:“自然,她身子本来就不算好,这次又要走的路途又这么远,万一再折腾病了可怎么办。”
太后似是有些诧异,但她的眉眼还很是平静:“这样啊,这确实有可能。”
宁欢总觉得她有些怪怪的,便疑惑地看向太后,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下意识看了看四周,才低声问:“您是知道这次东巡会发生什么吗?会发生什么?”
太后蹙了蹙眉,复而神色平静地摇了摇头:“我也不记得,只知道确实有这么件事,或许是遇见夏雨荷?”她还有心思开玩笑。
宁欢便也松了口气,也笑起来:“您真是促狭。”
太后反而调侃地看着她:“听说大明湖出美人,就算没有夏雨荷,你就不怕出来个张雨荷、李雨荷?”
宁欢霎时眼波一横,目露凶光:“他敢!”
“不过届时我倒要亲自瞧瞧这大明湖畔的美人有多美。”她有些嗔恼又有些期待地放狠话。
太后瞧着她这模样,不禁摇头失笑:“你这喜好美人的习惯也真是改不了。”
宁欢笑眯眯地又往碧水中撒了一把鱼食:“美人花容月貌的多好看,便是什么都不做就这么瞧着也赏心悦目。”
说到美人,宁欢便不由联想到每逢节宴总是会有的歌舞,又有些心猿意马。
真正见过这古时的舞是何等绝色曼妙,她是真的明白为何“从此君王不早朝”,为何总是会有一代又一代的皇帝沉溺声色,因为供奉皇室的声色她实在太美太妙了啊。
宁欢想,若是她做了皇帝必然是个沉迷歌舞的昏君,还好她没穿成架空朝的女皇,否则她的王朝迟早要玩完儿。也还好某人有这个能力长久地为她提供沉溺声色的条件,让她得以沾光享受一二。
太后看着宁欢脸上不自觉浮现的笑容,便知她又没想什么正经事,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没出息。”
宁欢也不恼,厚着脸皮朝太后嫣然一笑。
太后侧身凭栏而坐,又淡淡道:“好了,你也知道看美人赏心悦目,皇后想去东巡你也别再拦着她了,出去走走也好,沿路赏赏不同的风景呼吸呼吸新鲜空气还更有利于养病些,绝对比关在这四四方方的紫禁城里好。”
宁欢脸上的笑意霎时落下去些,面露纠结之色,她觉得太后说得有理,但还是有些担忧。
“可是路上总是颠簸,可不利于养病。”
太后看着宁欢,无奈道:“她是成年人,还是此时肩负重大责任的皇后,是所谓一国之母,她自己能对自己做出的选择负责。你关心她是好事,可是她是个成熟得不能再成熟的人,你不能总是将自己的想法强加于她啊,这人生总是她自己的,不是么?”
听着太后的话,宁欢缓缓偏头枕在手臂上,沉默下来。
太后坐在一旁静静地陪着她。
她想,宁欢总说皇后不易动摇,内心坚定很难改变自己固有的想法,可是她自己不也一样么,总是想去改变皇后。可是她忘了啊,皇后是个具备行为能力的成年人,有自己的思想,能对自己做的选择负责,也应该为自己做的选择负责。
宁欢默默思索了半晌,妥协道:“您说得是。”
太后轻轻拍了拍她:“有时候尽己所能便好,别想太多,我们是人,不是神。”
宁欢盯着池水中轻灵摆尾的鱼儿,认真道:“出去散散心也好。”
不见见更广阔的风景,怎么会知道自己囿于一地。
*
从御花园赏完景,宁欢同太后去寿康宫用了晚膳才慢悠悠回到养心殿,她直接去了后殿,准备玩一会儿就安寝。
这时,圆团儿取来一封信:“主子,您家中又给您递信来了。”
宁欢有些意外,上次递信才没多久,家里最近似乎也没什么事,按说不会这么短时间又递信入宫。
她接过信,暗暗思忖是不是魏燕锦家又去烦阿玛额娘了。
想着宁欢还偷笑一番,只道当年在家中时额娘总是劝她好好和魏燕锦相处,这下她总该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喜欢搭理魏燕锦不喜欢搭理那家人了吧。
谁知,拆开信看了几眼宁欢便笑不出来了。
一目十行地扫过这封信,宁欢又扯过信封看了看,凉凉一笑:“什么家里递的信,魏燕锦家可真是好手段。”
她将几页信纸甩给圆团儿。
圆团儿手忙脚乱的接住。
一瞧,竟是魏燕锦家递来的信,还在信封上仿了主子家里的笔迹,竟真蒙混着送进宫中来。
再一看信的内容,跟着看信的玉琼差点气得脑袋冒烟
“他家好大的脸!大小是个参领世家,竟也敢写出这般厚颜无耻的话来,好生不要脸!”
这次连玉棠都没阻止玉琼的逾矩。
只因信中写道,听闻此次选秀宫中又进了不少新人,令妃主子入宫也多年,如今纵然圣宠在身,但独木总是难支,且年复一年总会有年轻漂亮的新人入宫,魏家便想让令妃主子帮忙抬举燕锦好帮令妃主子固宠。
只因同为魏氏出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抬举了魏氏女总比让其他嫔妃分了宠去好,在宫中也能互相有个照顾。信中甚至说了,若是令主子觉得燕锦年岁不行,魏家也可送族中更年轻貌美的魏氏女入宫,更能携手应对新入宫的年轻嫔妃们,总归是自家人,也好帮令妃主子长长久久地稳固圣宠。
宁欢皮笑肉不笑:“我倒不知魏图茂家何时还做得了宗族的主了?就算真有这种事,也该是阿玛和族里商议过了再来同我说,他魏图茂是个什么东西。”
说句托大的话,如今因为宁欢得到了远超她的出身可以得到的权势荣华,还让荣荫了娘家,让魏家跟着抬旗出包衣成了满洲上三旗,可以说整个魏家的兴衰都系于她一身,所以现在整个魏氏宗族的大事都是她阿玛清泰这一支做主。
显然魏燕锦阿玛魏图茂的举动是绕开了宁欢阿玛的,只是下血本联合了几个有女儿同样想攀高枝的旁支,瞒天过海递了这么一封信进来。
玉琼义愤填膺道:“就是,还固宠?也不多向他那个好女儿打听打听,咱们令妃主子还需要固宠吗!”
圆团儿跟着附和:“就是就是,咱们主子宠冠后宫的名头是说说的吗?是谁都能被冠上“宠冠后宫”这四个字的吗?真是一群猪脑子!”
玉棠虽不说话,但也在一旁悄然点头。
宁欢被他们这一唱一和地逗笑了:“好了,越说越夸张。”
圆团儿嘿嘿笑道:“奴才说的都是实话,不说六宫承认,就是皇上也亲口说主子宠冠后宫呢。”
闻言,宁欢非但不高兴,反倒有些埋怨地嗔道:“这个人,平日就是口无遮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果然被你们听去了。”
圆团儿偷偷一笑,面上却绷着表情请罪道:“主子息怒。”
宁欢挥了挥手让他起来。
她在桌旁来回踱步,怎么想都咽不下这口气,本来今日就有些烦闷,偏还有人来撞枪口。
最后,宁欢面色凉薄:“本宫说了事不过三,圆团儿,你明日去景仁宫和纯贵妃讨个人情,就说画燕和本宫本家有些渊源,她家想求本宫给她换个差事,本宫念旧情,厚颜向纯贵妃讨个人。”
敢伸手冒充家里将信递到宫里来,还提了这样的要求,怎么想都知道不会与魏燕锦无关。还知道她是令妃,那她非得让那家人知道什么叫“妃”不可。
圆团儿喜笑颜开地应了:“嗻!”
主子总算是不心软了。
不过换差事……
魏燕锦家不是想让主子抬举她吗,倒还真算换差事,就是不知道主子如今给她换的这份差事,她们家满意否。
圆团儿心里偷偷笑主子促狭,又问道:“主子准备将画燕换去哪儿?”
“唔。”宁欢思忖一会儿,又展颜:“打发她去盛京老皇宫吧,她不是喜欢待在宫里吗?让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