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风序
玉琼没忍住笑出声,一面笑还一面道:“主子英明。”
盛京那个地方,说得好是旧都旧皇宫,但如今天子脚下早就变成了京城,皇上几年都难得去一次盛京,那地方又旧又小又没人气,说句不敬的话,闲时候的盛京皇宫说是鸟不拉屎也不为过。
圆团儿觉得主子还是留了一线,画燕好歹没背上被逐出宫的名头。
不过话说回来,她去盛京那地方的待遇与景仁宫也是天差地别,这么一想倒是不知道是逐出宫更坏还是去盛京更坏了。
宁欢眉梢轻扬:“固宠?我倒要瞧瞧有谁能这么能耐,还让我需要去固宠。”
“固宠?什么固宠?”清冽温柔的声音从外间传来,转头便见皇帝走来。
宁欢这时见了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轻哼一声。
玉棠等人见此,便悄声行礼退出后殿。
皇帝哭笑不得:“这是怎的了?我今日没做什么吧?”
甚至连人都是这会儿才看到呢。
宁欢蛮横道:“你是暂时没做什么,可总有人想要你做点什么。”
皇帝还是云里雾里的,宁欢便将信拍到他身上。
皇帝眼疾手快地接住,面色疑惑地看下去。
一目十行地看完,皇帝神色沉下来:“好大的胆子!”
宁欢眨了眨眼,看他这般反应反而有些想笑。
她忍住笑意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不高兴?有人急着献美,这是多好的事儿啊。”
“你啊……”皇帝轻笑一声,一把将她抱起,走到一旁坐在绣凳上,又将她放在腿上坐着。
宁欢惊呼一声,下意识搂紧他的脖子。
正要推开他,便听他哄道:“坏姑娘,明知我对旁人半分兴趣也没有。”
他也明白宁欢方才说的固宠是什么意思了,又声音低柔地补充道:“宝儿说的是对的,你永远都不需要去固宠,我所有的宠,所有的爱都是你的,我的整个人也都属于你,你永远不必担心。”
他是天下人的君主,却是她一人的臣,永远的臣。
他的声音本就清冽透彻若金玉相击,此刻更仿佛含着万般的温柔,还说着这样情意绵绵的话,宁欢听得耳尖不自觉便泛起绯色,怎么也止不住。
她心满意足地埋入他的怀中,闷笑着问:“真的吗?”
“当然。”他温柔地在她颈后落下一吻。
“真的对那些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不感兴趣?”宁欢追问。
皇帝温柔而无奈:“我眼中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永远只有你。”
宁欢满意又甜蜜地弯唇笑起来:“算你识相。”
她笑意明媚,漂亮的桃花眸中盈盈柔媚,仿若雨后海棠般旖旎艳丽,此刻又娇娇软软地坐在他怀中,皇帝看着看着,忽的声音微哑地开口:“况且我只对宝儿有兴趣,宝儿还不知道吗?”
他咬重了“兴趣”二字,还暗示地抱紧了她,让她感受。
感觉到身下传来的炽热,宁欢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怎么这么能耐你。”
这么快就能……
皇帝埋在她的颈间,声音低哑地笑:“我能不能耐宝儿不是最清楚?”
宁欢推开他,微嗔道:“等会儿,我先和你说正事。”
“嗯,你说……”他一边揉着,一边低头咬开她另一边的一枚盘扣,接着往下。
宁欢压住他的脑袋,不让他往下,气息有些不稳:“我,我准备打发,打发魏燕锦去盛京……”
皇帝顺势隔着轻薄的衣衫咬上去,声音含糊:“好……”
宁欢难耐地咬唇,松手不敢再压着他:“但是她家,她家肯定要,肯定要去我阿玛府上闹,你想办法将他一家都,都打发去盛京……”
“好……”皇帝没心思去管旁人,毫不犹豫地应了。这时候别说她只是想逐人出京,就是想诛人九族他怕是都会同意的。
而后他的手急不可耐地一撕。
撕拉——
宁欢看着变成碎片的下裙,恼怒道:“我新做的裙子!”可惜她的声音早就变得娇柔无比,还带着几分软媚的哭腔,听了半分威胁都没有,反而还有几分意趣。
皇帝抱着她坐下,哄道:“乖,明日再多做几套更好看的,你想做多少都可以……”
宁欢娇娇地哼了一声,一口咬在他的肩头:“别,别在这儿……”
皇帝抱着她稳稳地坐在绣凳上,落下一个又一个的吻,低声笑道:“乖……”
“烦人……唔……”
*
三月初五,皇帝奉皇太后大驾卤薄起驾东巡,纯贵妃留宫主事,后宫皇后、娴贵妃、嘉妃、令妃、婉嫔等随行。一路经高桥、赵北口、河间府、凤凰台、河源屯而后于戊寅到达曲阜,谒孔林,祭孔庙。免直隶、山东经过州县额赋十分之三。①
而后又启程前往泰安府,准备祭岱岳庙,登岱岳。
一路上,未免无聊,宁欢总是换着马车坐,一段路陪陪皇后,一段路陪陪太后,一段路又招了婉嫔和柔惠坐一车,一面看着外面的风景,一面聊聊天,还有些不亦乐乎。
最后皇帝实在看不下去,找了个询问事宜的由头将她拐到最前面的皇帝座驾中去。
“你就是酸的。”宁欢坐在马车中煞有其事地评价。
不过看看四周宽敞舒适的陈设,换宁欢酸了:“这和我的马车差得也太大了。”
虽然她的马车也布置得十分舒服,但总是比不上他这个皇帝的。
皇帝看着她笑:“那日后都同我坐一架马车?”
宁欢笑着睨了他一眼:“你想得美,我还要去陪我的姐姐们呢。”
皇帝温和而无奈地笑了,又问:“那谁来陪我呢?”
宁欢瞧着他这般故作可怜的模样,本想笑,忽的却眼波一转:“谁知道呢,反正你又不缺人陪。”
皇帝笑着抱过她:“缺,我就缺宝儿陪我。”
宁欢不自觉地弯起唇角,眉眼间满是笑意。
她故作无奈地捏了捏他的脸:“黏人。”
皇帝哑然,抱着她笑道:“是,是我黏人。”他意有所指。
宁欢哼笑一声,没搭理他。
她靠在他怀中,掀开帘子的一角。
看着仪架外干净却冷清的街道,她有些遗憾道:“还以为能瞧瞧外面的热闹呢,这也太没意思了。”
虽然知道这是为了安全着想,但总感觉缺了点儿什么。
皇帝也没说什么,思忖片刻,抱着她道:“这一路要去岱岳,倒还有些事,若你实在想玩,等回銮的时候找机会带你去街上瞧瞧如何?”
宁欢眼前一亮,扭头看他:“真的吗?”
皇帝道:“当然,只要你想。”
宁欢拍了拍手:“好,那咱们是去泰安府逛吗?”
皇帝纵容而耐心道:“你想去哪儿?”
听见他这么问,宁欢霎时兴奋起来:“不知道,快拿舆图来瞧瞧。”
看着她这般兴致勃勃的模样,皇帝眉眼间的笑意也愈发浓了,顺从地从暗格中将舆图抽出来递给她。
展开舆图,宁欢仔细瞧着山东的地貌。
“青州……济南……泰安……”她面露纠结之色。
皇帝好笑地看着她:“估摸着都差不多,随便选一个?”
宁欢皱了皱鼻子,点在济南上:“济南吧。”
是府城,肯定很热闹。
不过想到什么似的,宁欢福至心灵一问:“大明湖是在济南吗?”
皇帝答:“是,你想去大明湖吗?咱们确实有这个安排。”
宁欢神色有些古怪地看着他。
皇帝略有疑惑:“怎么了吗?不想去?”
宁欢憋笑:“没有。”
她又煞有其事地问道:“听说大明湖畔出美人,你怎么看?期待吗?”
皇帝低笑一声,还是温柔而无奈地哄道:“出不出美人与我何干?我最感兴趣的美人不是正在我怀中吗?”
宁欢嗔了他一眼,眉眼间却是止不住的笑意:“就你会哄人。”
皇帝轻笑:“我说的可是实话。”
“不过……”他顿了顿,轻轻点了点她的脑袋:“我看更期待的是你吧。”
这丫头也不知哪儿学来的毛病,就喜欢生得漂亮的人,若是能歌善舞那就更得她欢心了,比他还贪图享乐。
宁欢捂着唇偷笑:“你又知道了。”
皇帝睨了她一眼:“我还不知道你么。”
宁欢笑意盈盈地将目光再度落到舆图上,看着舆图中标出来的泰山,她不由伸手轻轻点了点。
“岱岳……”她忽的又想到什么,忍笑问道:“你不去封禅吗?”
皇帝眉梢轻扬,看着她一脸坏笑地模样,忍不住轻轻揪了揪她的脸:“坏姑娘,你都知道的事儿,我还能不知道?”
泰山封禅自古以来便是最崇高神圣之事,表示帝受王命于天,向天告太平,对佑护之功表示答谢,更是宣告帝王的政绩如何显赫之时。
又因第一个封禅泰山的是始皇帝那样的千古一帝,始皇之后,去封禅的也大多是开疆拓土兴立盛世的有为之君,故而封禅一事也被蒙上了一层更富政治意义的光辉,似乎谁去封禅,谁就是天下人后世人都认定的明君。
可惜这么一件本该是明君都心向往之的事,硬生生被宋真宗这位“能人”给毁了。一个同意丧权辱国的檀渊之盟,割让土地,缴纳贡税的皇帝,居然还有脸跑去泰山封禅,可以说是滑天下之大稽。
先前封禅的大都是什么人,是秦皇汉武,是盛世明君,但被宋真宗这神来一笔,泰山的名声竟也被他能耐地以一己之力搞臭了,自宋真宗后再无帝王赴泰山封禅,大家都很是默契地只祭祀不封禅。
皇帝熟读史书,宁欢更是爱看这些富有意趣的历史故事,自然不会不知道这位“著名”的封禅泰山的皇帝。
宁欢先是偷笑,而后又争辩道:“什么叫我都知道,我分明也熟读史书好么?”
皇帝轻笑着哄道:“是,宝儿亦是博学多才,学识让许多人都自愧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