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风序
宁欢睨他一眼:“您这是什么话,是说我没见识吗?”
皇帝哑然失笑,连忙哄道:“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看了看那盘果子,倒有些疑惑:“这红毛丹是琼州府专门呈贡的,怎么,宫外也有吗?”
宁欢有一瞬的心虚,她轻咳一声:“这倒没有,只是我爱看杂书话本儿,这果子在那杂书上出现过,当时见它生得与荔枝相似却又不是荔枝,觉得有趣便记下了。”
皇帝倒也没有怀疑,他点点头。
他又有些疑惑地问她:“但这果子在琼州一向被叫做‘韶子’,红毛丹这名儿说起来还是当年呈给皇额娘时,她亲自赐的名儿,这样的小事儿话本上也会写么?”
“啪嗒——”
宁欢手里的红毛丹落在了桌上。
她缓缓地抬头看他,下意识就解释道:“世人对皇宫里的事儿总是万分好奇,您瞧着是小事,在民间看了可能就是大事儿,这样的事儿不足为奇。”
“不足为奇。”她遮掩似的重复道。
皇帝倒也没什么想法,他想到什么似的,煞有其事道:“你当初那般了解后宫之事,看来也是那万分好奇中的一员了。”
说到“了解”二字时,皇帝忍不住笑。
宁欢显然也想起来大昭寺竹林的事儿,她面露微笑,不想搭理他。
谁知他倒来了劲儿,继续笑着问她:“如今宁儿真真切切入了宫,觉着这紫禁城比之话本儿上的如何?”
宁欢面露微笑:“都挺好的,就是……”
她瞥了皇帝一眼:“就是皇帝不大正经。”
皇帝一下便笑了,并不以为忤。
李玉和圆团面无表情地低着头,他们已经麻木了。
这位小祖宗向来这样嚣张,皇上也向来这样惯着她。
宁欢不再搭理皇帝,她略显惆怅地看着那盘红艳艳的果子。
原名韶子,皇太后,亲自,赐名。
这信息量还真有些大,她隐隐猜测着,却又不大敢相信。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她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但她又忍不住往那上头去想,他说是皇太后亲自赐名,便是从前无人叫过这个名儿,这位皇太后是不是和她一样呢。
和她一样来自百年后,和她一样认识这果子,所以在见到时才会将这个名字脱口而出。
这个猜测实在是……
她支着脑袋,默默想着,其实也没什么,毕竟是穿成筛子的清朝,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也不少,若真在这个时代,在这个地方找到伴儿,该是好事才对。
“快吃罢……”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捏着一颗白嫩嫩的果子递到她面前。
宁欢顺着抬眸一看,怪她想得太出神,连皇帝什么时候替她剥好了果子都不知道。
皇帝见她眼巴巴地盯着果子,以为她是想吃又不想动,他瞧着又好笑又可怜,便体贴地亲自动手。
宁欢按捺下内心的掀起的波澜。
罢了,万一是巧合呢,找机会验证了再说吧。
她净了手,看着皇帝手中的果子,忍不住翘起唇角:“多谢您。”
皇帝温柔又纵容地看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你孙家上下百口可就要当心了。”
作者:早期医闹(指指点点
第22章 热河
三伏渐至,烈日炎炎,到了一年中最为炎热的时候,宫里也开始准备出行避暑的事宜。
七月,上奉皇太后至热河行宫,为而后皇帝登基以来第一次木兰秋狝(音同“显”)做准备。免除所经过地区额赋之十分之三,减行围所经过州县额赋,岁以为常。
热河行宫毕竟是行宫,比不得紫禁城,地方小又人多眼杂的,为避免事端宁欢便安心跟在皇后身畔随侍。
皇帝自然不愿,但在这一点上他没有发言权。
皇帝在澹泊敬诚殿理朝听政,后妃们则在烟波致爽殿居住。
皇后打理好行宫各处后便闲下来,安心在行宫中避暑。
宁欢坐在窗前陪皇后打着络子。
她伸长脑袋看着皇后手里的动作,自己又跟着做,却怎么也打不好。
宁欢泄气地将手中的丝绦揉作一团。
皇后便笑道:“你稍稍有耐心些。”
宁欢看了一眼窗外,辩解道:“天气这样炎热,我难免燥郁,都怪这天儿。”她还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皇后摇头失笑。
宁欢可怜巴巴地看着皇后:“傅馨姐姐,您不觉着咱这宫苑热得慌么?”
皇后低下头去继续手中的动作:“不热。”
“皇上嘱咐过了,你底子差,不能用太多冰更不能吃太多冰饮子,你少蒙骗我。”皇后轻睨宁欢一眼。
宁欢果然面色讪讪,还是不忘辩解:“哪儿有……”
皇后放下络子,看着宁欢叹道:“你上回疼成那样儿竟也不和我说一声,真是不让人省心。”
“我若是说了怕是才不让您省心。”宁欢又用柔惠的话安抚皇后道:“这不是咱们都要经历的么,我就是稍稍疼了些,不碍事的。”
皇后看着宁欢的笑颜,沉默片刻后才道:“如此,那在我这儿,我也会好好管着你的饮食,你也要按时喝药。”
宁欢忧愁地看着皇后:“姐姐……”
皇后看宁欢这模样,终是忍不住弯起唇角:“叫姐姐也没用,这是治病,为了让你早点儿好起来,我的好妹妹。”她轻轻点了点宁欢的鼻尖。
宁欢垂下嘴角,面色怏怏道:“知道了。”
皇后莞尔笑了,她又低下头去挽着络子。
她打好后便递给宁欢:“好了,给你罢。”
宁欢惊喜地看着她:“这是给我的吗?”
皇后便笑道:“不然呢,你在这眼巴巴地瞧了我这么久,我怎么舍得不给你。”
宁欢笑意盈盈地向皇后道谢。
她接过络子左看看又看看:“傅馨姐姐绾的是海棠花吗?瞧着真漂亮。”
皇后点点头:“我也是试着绾,不像我下次再试试。”
宁欢宝贝地把玩着手中的络子:“哪儿不像了,这分明和御花园的海棠花一模一样。”
她还将络子给照春看:“照春姑姑说是不是?”
照春笑着应和她:“姑娘说的是。”
皇后嗔怪地看着她二人道:“你们俩就合起来哄我罢。”
宁欢看着她笑:“哪儿有,我和照春姑姑说的可都是实话。”
“照春姑姑说是不是?”她又看向照春。
照春还是笑道:“是。”
皇后摇头失笑。
宁欢又把玩了一会儿手中的络子才遗憾道:“可惜不能系出来,不然我必时时坠在衣襟上。”
她只是个二等宫女,按照规矩连头上都不能有多余的发饰,更别提其他地方。
皇后本想说给她个特许,但眸光一转,意有所指地调侃笑道:“只要你想,想坠多少东西在身上都行。”
宁欢抚着丝绦的手停了,她略显疑惑地看着皇后。
见她面上调侃的笑,才反应过来。
她霎时有些羞恼。
宁欢努力平复下去,微微笑道:“才不是,我是您位下的官女子,自然只听傅馨姐姐的。”
皇后莞尔笑了,又道:“听我的?那……”
宁欢连忙求饶:“傅馨姐姐,您就别拿我说笑了。”
皇后看着她,脸上笑意盈盈。
难怪皇上总喜欢逗这姑娘,的确有趣。
宁欢将丝绦收好:“傅馨姐姐,我,我可以去见陆答应吗?”
皇后自然是同意:“当然可以。正好出了宫,在这行宫中大家离得近,你想找陆贵人倒也方便。”
宁欢弯唇笑起来:“多谢傅馨姐姐。”
皇后道:“知道你闲不住,想出去玩便去吧,但……”
她本想提醒她注意些当心上次那般祸事,又想起来怡嫔远在紫禁城,随行的高位嫔妃中也没有那般难缠的。
宁欢疑惑地看着她。
皇后想想,还是嘱咐道:“小心些便是。”到底人多眼杂。
宁欢向皇后一本正经地行礼:“奴才知道了。”
皇后不禁失笑:“快去罢,闲不住的小丫头。”
宁欢又屈膝:“多谢皇后娘娘!”
*
宁欢一路走过去,周遭倒都没有人,她便一边走一边赏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