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风序
但是她站起身时,正好有一阵北风吹过,冷冽的寒风吹过她湿透的衣衫,宁欢下意识打了个寒颤,一下又缩回暖泉中去。
她现在才真正明白,皇帝一开始为何不愿让她泡这个露天的温泉。
比起现在,下水时反而不算什么。因为最要命的便是穿着湿漉漉的衣裳离开温暖的热源,在寒风中起身啊!
尤其是这极寒极暖交替下,在温热舒适的温泉水的对比下,本就寒冽的雪地就更是显得寒冷刺骨。
宁欢方才还在为这两种极端温度而感到舒适,现下起身时却只剩欲哭无泪。
她仰头看着皇帝,弱声道:“冷……”
皇帝睨了她一眼:“现在知道厉害了?”
宁欢轻哼一声,干脆娇纵道:“那你到底管不管我?”
她这般娇纵,皇帝却笑起来,他俯身摸着宁欢的乌发,笑叹道:“管,夫君不管谁管?”
宁欢忍不住翘起唇角。
皇帝将手递给宁欢:“先上来。”
宁欢霎时笑不出来了,她眨巴眨巴眼:“不行,太冷了。”
看着她这可怜巴巴的模样,皇帝心下爱怜不已,他柔声哄道:“不怕,披上狐裘就不冷了。”
玉棠会意地将狐裘往前递了些。
看着那毛绒绒暖融融的狐裘,宁欢犹疑片刻到底点头。
但她娇气地看着皇帝:“你快一些,你可不能让我着凉了。”
罪魁祸首到底是谁,皇帝对她的倒打一耙有些忍俊不禁。
但看着她这可怜巴巴的模样,到底不忍心,他纵容地应了:“宝儿放心。”
皇帝看了玉棠一眼,玉棠认真地点头。
宁欢拉着皇帝的手慢慢地从暖泉中起身,还未感受到多深的寒意,玉棠和玉琼已经连忙用狐裘将她裹住。
宁欢瑟缩了一下,下一瞬便被皇帝打横抱在怀中。
她下意识惊呼一声,本想勾住皇帝的脖子,想了想,还是将湿漉漉冰凉凉的手缩在了温暖的狐裘中。
宁欢软声道:“你要抱好我。”
听着她缩在自己怀中这般软声撒娇,皇帝的神色柔软得不行:“好。”他抱着宁欢大步走回大帐中。
暖洋洋的热气迎面袭来,宁欢终于舒了一口气。
她赞叹地看着皇帝:“你实在太有先见之明了。”
她一开始还觉得在暖泉边搭建大帐太声势浩大了些,此刻却无比庆幸皇帝坚持让人在暖泉边搭了大帐,不然等她到附近的殿阁去,还不知要被冻成什么样儿。
“现在才知道夫君的厉害?”皇帝轻笑一声。
宁欢眨了眨眼,到底环着皇帝的脖子软声道:“夫君一直都很厉害。”
听着她甜软的蜜语,皇帝的心都要化了,他愉悦而满足地笑起来。
皇帝抱着宁欢绕过屏风,屏风后的浴桶中已然备好了热水。
他将宁欢放坐下,解开她身上厚实的狐裘。
宁欢爱怜地瞥了一眼被皇帝扔在地上的狐裘。
得,今日还不知要浪费多少条上好的狐裘。
……
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换了一身干爽的衣裳,宁欢彻底暖和起来。
但是想着方才短暂感受到的森冷寒意,宁欢还是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她摇了摇头,幽幽叹道:“太冷了,我再也不想……”
话说到一半,宁欢却蓦地顿住了。
说话还是留几分余地比较好,万一下次好了伤疤忘了疼怎么办。
皇帝正为她擦着头发,听到这说了一半的话,便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再也不想怎么?”
宁欢瘪了瘪嘴,还是老实道:“虽然最后很冷,但其他时候都很舒服,过段时日说不定又想泡了。”
不过这雪天温泉没点身体素质或是没有钞能力还是不要轻易尝试为好。
她算是有钞能力,能让人在暖泉旁专门为她搭建一个大帐以防她着凉,还有皇帝照顾,所以没有这么好的身体素质也敢尝试。
但若是二者都没有,还是算了,最后说不好还得为了治病倒贴钱,宁欢摇头。
皇帝忍俊不禁,却到底纵容道:“想泡就泡,只要你不嫌麻烦。”他还揶揄了宁欢一句。
宁欢嗔了他一眼。
透过铜镜看着动作轻柔熟练为她擦着长发的皇帝,宁欢的神色到底柔和下来:“难怪你说没人照顾我,还真的只有你能照顾好我。”
至少被他稳稳抱在怀中时,是她安全感最足的时候,还有他细致安排的这一切,的确是最好。
“你这样照顾我,我岂不是离不开你了?没了你我可怎么活啊……”宁欢半真半假的感慨道。
皇帝却是听得心软,他含笑看着她:“离不开我才好。”
宁欢似嗔似笑地看了皇帝一眼。
皇帝却透过铜镜看着她,温柔而认真道:“宝儿,那就不要离开我,我会一直照顾好你。”
他在回答她第一个问题。
明明是说笑之言,他却这样认真。
看着这个神色温柔的男人,宁欢弯唇笑起来。
她握住皇帝温暖有力的手:“嗯,不离开你。”
皇帝神色柔和,温柔地在她发间落下一吻。
第236章
忙中挤出来的几日汤泉之行结束,皇帝和宁欢在年前回到紫禁城。
而后便是忙碌万分却也热闹欢喜的年节。
过了正月初三,最忙碌繁琐的新年元日的庆祝活动算是告一段落。新年虽然还未过完,但下一个忙碌热闹的上元节要等到正月十三才开始。是以,中间这段时日倒是不算繁忙,也能让人松口气。
宁欢仔细打点好后几日的年节安排后,便从永寿宫回到养心殿。
皇帝正埋头处理政务,听见脚步声才抬眼望来。
他的神色柔和了些:“回来了?”
“嗯。”宁欢点点头。
她披着斗篷径直走到皇帝身边去:“忙完了吗?”
皇帝点了点手旁的奏折:“再看完这两本便好。”
皇帝准备趁着上元之前这段不算忙碌的时日,兑现诺言带宁欢去西苑赏梅冰嬉,今日便是他们说定的时日。
宁欢道:“好,那你看吧。”
皇帝笑着颔首。
宁欢随意地打量着桌案,忽然看到什么,她好奇地“咦”了一声。
皇帝循声望去,看着宁欢关注的地方,他的身形下意识紧绷了一瞬。
但也不过一瞬,他便恢复平静如常的模样。
宁欢挪开上面的书籍,下面的纸页便露出真面目来。
看着那稍显稚嫩的字迹,宁欢了然笑道:“这又是四阿哥的课业?”
永珹也大了,过了开蒙时期学的东西也多起来。教授永珹的先生时不时便会将永珹的课业呈到皇帝跟前,以供皇帝了解皇阿哥的学习进度和情况。是以,这也不是宁欢第一次在皇帝的桌案上看到永珹的作业。
见宁欢多是好奇,没什么反应,皇帝才不动声色地颔首:“是。”
不过想想宁欢早晚会知道,皇帝又觉得没什么隐瞒的必要,他的神色放松了些。
宁欢随意看了两眼,笑道:“这次小阿哥的课业做得如何?”
提起这个,皇帝的眉眼又沉下来,他肃声道:“文不对题,词不达意,还需加倍努力学习才是。”
想想他方才看到的内容,皇帝也有些头疼。
这个儿子虽然开蒙了,但似乎迟迟没有开窍,也不知日后该如何……
皇帝对待皇阿哥们的课业总是很认真严格,但是听到皇帝口中严厉的评价,宁欢还是有些哑然。
加倍努力……
那小朋友要辛苦成什么样儿。
虽然不是自己的孩子,但宁欢还是忍不住帮小朋友说两句话:“差不多得了啊你。还是大过年的呢,四阿哥这么小还要在年节里做功课已经够辛苦了,你还将他批评成这样。”
永珹也才十岁,在现代也就是个上小学的小朋友。在现代,哪里有这么小的孩子大过年还在学习的,这样的教育,谁听了都得说一句过分。
皇帝却是没料到宁欢竟是这般反应,没想到她还挺护着那孩子。
他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温声同她解释:“永珹是皇子,日后要担起自己该当的责任。作为男儿,自幼便该严格要求,不可懈怠,更不能轻易纵容。”
宁欢却仍是不赞同:“再严格也不是在大过年的时候严格,无论做什么事,劳逸结合达到的效果才是最好。”
皇帝却笑道:“宝儿多虑了,学习之事本就该勤勉些,历代的皇阿哥都是这么过来的,连我也不例外。”
“向来如此,便是对的吗?”宁欢轻哼一声,想想以皇帝对待皇子的严格,日后他们的儿子多半也要这般辛苦,宁欢更是有些控诉地看着皇帝:“你日后不会也要这般要求咱们的儿子吧?”
皇帝原本是笑着的,听到宁欢的话竟是一愣,他有些不确定地看着宁欢:“咱们的……儿子?”
宁欢却没注意到他的异样,她自顾自道:“你们过去是怎么样我不管,但以后我的皇儿肯定不能这样学,物极必反,也不怕把孩子学傻了!”
皇帝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看着她就这样自然地谈及他们日后的皇儿,他的心又酸又软。
宁欢半天没有听到皇帝的回应,便看向他,看着他怔愣的模样,她哼笑道:“发什么呆?是不是觉得我说的很有道理?”
皇帝慢慢回过神来,他握住宁欢的手,只觉心下又酸软又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