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风序
太后看了看窗外阳光明媚的天儿,也不禁道:“马上也开春了,等天气暖和了,百花盛开的时候,咱们便可以一同带着昭昭去御花园转转。”
有孩子的人,这话题不自觉便会歪到孩子身上去。
“好呀,等花开的时候昭昭又要大一些了,免疫力肯定也更强。”宁欢喝了一口甜滋滋的奶茶,笑着道。
太后也弯了弯唇角。
宁欢又道:“您和乌伦珠她们想的都一样,都想带着昭昭去御花园玩儿呢。”
太后笑道:“小孩子本也该多晒晒太阳,整日关在宫殿里,闷坏了可怎么办。”
宁欢认同道:“您说的是。”
“不过你和颖嫔她们几个关系倒是好。”太后眉梢轻扬。
宁欢眉眼弯弯地笑道:“但是我和您的关系最好。”
太后忍俊不禁,嗔道:“我还会吃这种醋吗?”
“知道知道,但我说的也是事实嘛。”宁欢眨了眨眼。
太后失笑。
宁欢道:“陈姐姐和柔惠姐姐就不必多说了,这么多年您也是了解她们的,都是好性子的人。乌伦珠的性子就更好了,活泼得很,但是又很有分寸,上次救过她一次,这姑娘就对我死心塌地了。”宁欢也不禁有些好笑。
太后点点头。
宁欢又接着道:“还有阿依慕就更不必说了。”提起阿依慕,宁欢也有些忍俊不禁:“她可是这宫里,或者说是这天下难得会反过来嫌弃皇帝的人。”哪怕是如今,提起这事儿宁欢还是笑得花枝乱颤。
太后也忍不住笑了:“这姑娘,的确是个……妙人儿。”
“可不是吗,总之我和她们相处起来也很高兴就是了。”
太后颔首:“虽说以你的地位和底气,并不需要所谓结盟来壮大自身势力,但是在这宫里,能有几个说上话的人,也是好事。”
宁欢认同地点头。
不过提起颖嫔,宁欢又不可避免地想起另一个“天真活泼”的人,她的神色霎时有些微妙。
宁欢忍不住和太后说起:“说起乌伦珠,我倒是想起另一个人。您还记得那个戴佳答应吗?”
太后颔首:“记得,假孕争宠那个,不是个省心的。”
宁欢霎时轻笑一声:“那可太不让人省心了,您是不知道她这段时日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太后眉梢轻扬,再度洗耳恭听。
宁欢道:“您是不知道这位戴佳答应有多天真活泼,成日喜欢往旁人宫中跑,仿佛自己宫里有刺儿似的。”
太后霎时明了,她意味深长道:“怕是往谁宫里跑都是幌子,人家真正的目的地怕是只有一个。”
宁欢忍不住笑出声来:“您猜到了。”
太后微微弯唇。
“所以嘛,她还以为自己多聪明,真以为旁人看不出她的小心思吗?”宁欢又轻呵一声:“她从入宫起便是一幅天真活泼的模样,想亲近我,百般想让我放下警惕,这都是为什么还用说吗?后来为了住进永寿宫,甚至特意烧了自己的宫殿。这些事,真的当我看不清吗?”
太后点点头,又道:“她来你的永寿宫,你不见她便是了。”
宁欢却是轻笑一声:“不见她,她也照样跟没事人似的来,这份儿毅力和心性连我都自愧弗如。”
太后亦是微微蹙眉,她迟疑道:“她这是故意恶心你呢?”
“大抵是吧,已经有一段时日了。我今日最后警告了她一次,她若是还要继续,可别怪我不留情面。”宁欢淡淡一笑。
太后认同地颔首:“本也该如此,你是贵妃,想处置谁还需要理由吗?没人敢置喙。”
听到这语气平淡却强硬专横的话,宁欢却忍不住笑了:“您和弘历说的话都是一样儿一样儿的。”
太后眉梢轻扬,道:“我和他本也是母子。”
宁欢笑了笑。
提及戴佳氏,宁欢到底还是有几分烦扰和不解:“您说怎么会有戴佳·噶卢岱这样的人,装得这样一幅天真烂漫的模样,实则一肚子的坏水儿。这么看着,那副天真娇俏的模样实在是有些恶心人啊。”
“她是镶黄旗出身的格格,又取了这样一个心比天高的名字,自然自命不凡。为了达到目的,不过是装一装又有何难,况且人家本也是在天真活泼的年纪呢。”太后意味深长地看着宁欢。
戴佳氏才十六岁。
宁欢的神色也有些微妙:“她比我小了整整七岁,我真的老了吗?”她煞有其事地摸了摸脸。
太后没好气地睨了她一眼:“才二十出头就老了,那我岂不是该埋了?”
宁欢被太后逗得笑不可抑:“简姨,哪儿有……”
太后又笑道:“况且你老了,皇帝岂不是更老。”
宁欢忍俊不禁:“这话可不能当着他的面说,要不然非得扎他的心不可。”
太后哼笑一声。
宁欢又慢慢道:“乌伦珠天真活泼那是真的活泼真诚,还很知道分寸。可这位戴佳答应……”宁欢凉凉一笑:“年纪虽小心思却够多,只是她怕是装得有些过头了,年纪再小再‘天真烂漫’也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
太后正色道:“这样心思深沉之人,远着些便罢了。你是贵妃,她是答应,有这层天然的身份在,她能做的事估计也就是恶心恶心你了。”
宁欢却不紧不慢道:“我可不想继续被她恶心,后宫这么多女人,有争宠之事无可厚非,只要别争到我面前我也懒得管,但若是蓄意恶心我,可就是另说了。真当我不敢动她吗?别说她现在是答应,就算她还是忻嫔,我也照样儿能收拾她。”
此刻她的语气轻描淡写,说出的话却是难得的张扬强硬,不知不觉间,她也在向皇帝靠拢了。
太后却笑起来:“你收拾便是,我和皇帝给你撑腰。”
听到太后纵容的话,宁欢脸上的凉意霎时散去,她也笑道:“我就知道您对我最好了。”
第244章
宁欢坐在寿康宫等皇帝,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太后闲话。
太后哼笑道:“这么短的一段路也要来接,他真是将你当小孩子照顾了。”
“我都说了不必,他非要来,我也没办法。唉,他实在有些黏人。”宁欢煞有其事道。
此时,门外恰好传来长长的通传声。
“皇上驾到——”
太后更是忍不住脸上的笑意,意味深长地看了宁欢一眼。
宁欢眨了眨眼,若无其事地轻咳一声。
皇帝很快便进了暖阁。
“儿子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万福金安。”皇帝行礼。
太后笑道:“免礼罢。黏人的人来了,宁欢还不快去扶一把?”
闻言,皇帝眉梢轻扬,却若无其事地站起身。
皇帝含笑看着这婆媳二人,“黏人?”
宁欢嗔了太后一眼,而后却理直气壮地看着皇帝:“我说错了吗?”
皇帝含笑道:“宁欢说的都对。”
明明他笑得一脸温和顺从,但宁欢听着总觉得这话不对劲,她又嗔了皇帝一眼。
见此,太后睨了这二人一眼:“人也来了,就赶紧的回去吧,我就不留你们了。”
皇帝正欲说话,宁欢先笑盈盈地道:“那我改日再来陪您说话,等天气暖和些再带着昭昭过来。”
看到宁欢这直接的模样,皇帝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
太后却没什么感觉,仍是笑着点头:“好。天冷路滑,路上小心些。”
宁欢点点头,而后又看向皇帝,一本正经地数落道:“在自己额娘面前还客套什么?”
她当然知道皇帝准备说什么。
太后也回过味儿来,却是一脸赞同地道:“宁儿说的是。”
皇帝这个便宜儿子自然是哪儿哪儿都好,在孝道方面更是做得尤其的好,唯一的不足大抵就是太过重规矩。但这或许也是他能尽孝至此的原因——因为重规矩,所以方方面面都要做到最好,以免落人口实。
不过,从宁欢身上来看,是怎么也看不出皇帝是一个极其重规矩的人,“重规矩”这一词放在他对宁欢的态度上就显得像是一句儿戏之言。
思至此,太后不禁笑了笑。
皇帝哑然失笑,却顺着这娘俩,煞有其事道:“皇额娘和贵妃教训得是。”
……
出了寿康宫,皇帝便睨了宁欢一眼,道:“我黏人?”
宁欢义正言辞:“你瞧,这么短的一段路都要来接我,不是黏人是什么?”
皇帝倒也没否认,只是意味深长道:“晚上还能更黏宝儿,宝儿要不要试试?”
宁欢霎时俏脸一红,她嗔恼地瞪了皇帝一眼:“还在外头呢,没羞没臊!”
皇帝一脸无辜:“我分明没说什么,宝儿的反应为何这般大?难道……”皇帝一幅恍然大悟状。
宁欢霎时掐了皇帝一把,“你就给我装吧,有本事晚上别来黏我。”她斜斜地睨了皇帝一眼。
皇帝立马闭嘴,一脸正经道:“宝儿说得是,是我黏人。”
宁欢笑着嗔了皇帝一眼。
她又问皇帝:“昭昭醒了吗?”
皇帝道:“还睡得香,估计咱们回去都还没醒。”
宁欢不禁弯起唇角。
听到他这般说,再看看今日难得晴好的天儿,宁欢便提议道:“那咱们去御花园逛逛?”
皇帝哪儿有不应的。
宁欢和皇帝乘着御辇去了御花园。
悄然看着皇上带着令贵妃,神色自然而熟练地一同步上御辇的情景,随行的宫人和因路过寿康宫而在两侧行礼避让的宫人们,都见怪不怪地将头低得更低了些。
什么叫御辇,自然是只有天子才能乘坐的辇驾。除了天子,也就是皇后偶尔才有这个殊荣能乘坐御辇。
但在令贵妃这儿却不同了,只要皇上陪令贵妃出行,最后令贵妃必定是乘着御辇与皇上同行,这个“偶尔”的殊荣在令贵妃这儿却仿佛再平常不过的事。仅此,便足可见令贵妃的地位与帝宠。
次数多了,宫人们也算习惯眼前这堪称逾制僭越的一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