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风序
皇帝神色端肃,而后也认真地点头:“宝儿说得是,咱们日后一定得好好为昭昭把关,若是有人敢骗咱们的昭昭……”
皇帝寒凉一笑,没有再说下去。
听到这话,宁欢一面赞同,一面却有些奇异地看着皇帝:“你不准备自小便给昭昭指婚了?”
宁欢也是生了朝珑后才知道,清朝的公主竟然大多在一两岁之时便会被皇帝指婚,都快算得上指腹为婚了,而后公主到了年岁便厘降,几乎形成传统。对于这个传统,宁欢震撼了一番而后便是不满。
只是见昭昭都还不到周岁,皇帝也没有这么早给昭昭指婚的意思,宁欢也渐渐忘了这事儿。没想到现在听皇帝这意思,他怕是又要打破一个传统。
皇帝思索片刻,温声道:“咱们的昭昭不着急,还是等她再大些再说吧。”他喂了宁欢一粒莲子。
宁欢含住莲子,满意地颔首:“我也觉得,日后等昭昭长大了自己挑。”
皇帝毫不犹豫便应了:“好,都听你的。”
对于他的“识相”,宁欢越发满意,反正他为了她们母女俩打破的规矩传统也不是一个两个了。
但宁欢也忍不住笑道:“所以还是得让昭昭多见见优秀的男儿,不说旁人,至少不能比她阿玛差太多吧。”
听着宁欢夸赞的话,皇帝亦是心满意足地翘起唇角,他认同道:“宝儿说得不错,不过咱们昭昭还小,这些事还是慢慢来罢。”
宁欢点点头:“当然。”她又顺势咬住皇帝递来的莲子。
皇帝神色温柔地看着宁欢,继续给她剥莲子。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几章估计就能正文完结了,珍惜他们腻歪的时光吧,嘿嘿嘿(跑
第272章
皇帝凌波摘花的英姿,宁欢见过多次,虽然仍是喜欢得不行,但也不算惊异。
旁人却是第一次见。
站在不远处静静候着的宫人们,看见皇帝这般英姿风华,都惊愕地睁大了眼,勉强才止住将要出口的惊呼,但都是满脸崇敬叹服地看着湖泊的方向。
皇上当真是个方方面面都卓绝无双的英主。
宫人们时刻记挂规矩,再惊诧都不敢发出声音,但有人却到底忍不住惊呼出声。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阮答应连忙掩住嘴唇,但她神色赞叹地看向林贵人:“姐姐,你看见了吗,皇上当真是文武双全,风姿无双。”
林贵人亦是神色惊愕地看着湖泊那边,听到阮答应的声音后,她亦是微微弯起唇角。
想想方才看到的那般雄姿英发,风华无双的皇上,林贵人神色柔软:“是啊,皇上一向这般卓尔不群,怕是这天下都少有人能及。”
这不仅是因为他手中至高的权力,更是因为他足够卓绝的能力。
阮答应亦是莞尔笑着颔首:“对,皇上就应该是这般卓绝的模样。”
无论是他的容姿,还是他方方面面的能力。
这样英武不凡,风姿无双的皇上,她们作为他的嫔妃,若是能得到他的一分真心爱怜,不知会是何等的幸运和圆满。
可是……
她们此生大抵是没有这样的幸运了。
林贵人和阮答应赞扬过皇帝的英姿后,又不禁神色复杂地看着不远处的湖岸。
她们在园子中漫步赏景,却正好撞见皇上也在陪皇贵妃赏景。
她们看见皇上和皇贵妃后,虽然理智告诉她们该悄然离去,但不止出于何种心思,她们还是顿足了。
而后她们便亲眼看着皇上毫不避讳地陪着皇贵妃席地而坐,两人倚在一处亲昵地说着话,皇上还为皇贵妃凌空摘花,亲手替皇贵妃剥莲子,还要亲手喂她。这般亲昵随性的举动,哪里像是尊贵的君王和皇贵妃,竟就如同一对寻常的极其恩爱的夫妻一般。
皇贵妃敢不顾失仪地便拉着皇上席地而坐,敢支使皇上为她摘花剥莲子,她似乎半分不怕皇上恼怒,而皇上……也的确都纵容地应了。
皇上面对她们时,何时有过那般温柔宠溺的神色,别说支使皇上做这做那,便是如皇贵妃这般亲昵地倚在皇上肩头,她们都不敢……
她们从来都不知,那样疏冷威严的皇上,竟然会爱护宠溺一个女人至此。
再加之这些年见到的种种,林贵人和阮答应就算不愿承认也不得不承认,皇上待皇贵妃的确和待后宫所有的女人都不同。
皇贵妃或许就是那个幸运的得到皇上真心爱怜的人。
皇上当真偏爱皇贵妃至此了,或许这就是皇贵妃敢这般恣意妄为的底气吧。
阮答应看着湖岸边那两个似乎极其般配的背影,她怔然地喃喃道:“若是她一直待在园子里该多好,她既然出了紫禁城,为什么又要回到皇上身边?”她阖了阖眸。
皇贵妃不在紫禁城的那一个月,皇上虽然对所有人都不假辞色,但这样反而让所有人都在同一个位置,若是皇贵妃没有回到皇上身边,这宫里或许才是后宫原本该有的模样。
可是她们没想到,皇贵妃都这般娇纵放肆了,竟也不是皇贵妃要向皇上请罪求得原谅,竟也不是皇贵妃会因此而失宠,而是皇上要百般哄着皇贵妃消气!
如今皇贵妃消气了,她便又这样轻而易举地回到了皇上最宠爱的位置,甚至还更进了一步,即将成为至尊至贵的中宫皇后,名正言顺。
“失宠”这个词,似乎从来都落不到她身上。
有皇贵妃在,便愈发显得她们这群嫔妃在皇上心中微不足道,萤火之光岂能同日月争辉,皇贵妃便是那日月,后宫所有嫔妃的光芒加在一块,都不足她的万一,如此云泥之别,实在让人心凉。
阮答应宁愿皇上没有心,对她们都冷淡地一视同仁,也不想看见皇上是有真心和温情的。因为皇上这份温柔和爱意都只会给另一个女人,皇上将他所有的特殊和偏爱都给了她,让她独宠后宫尊贵傲然,让这后宫在她面前都黯然失色。
皇贵妃消气回到皇上身边,皇上眼中便彻底没有她们了。
林贵人心中虽然也有些苦涩地认同阮答应的话,但她到底握了握阮答应的手,轻轻摇头。
她在提醒阮答应。
当初的皇贵妃只是贵妃,都能将阮答应甚至夏答应和汪答应罚得那样惨,如今她已是名副其实的后宫之主,又依然盛宠不衰,正是鲜花着锦的时候,怕是更容不得旁人冒犯。
阮答应定了定神,她缓缓看向林贵人,神色仍是涩然:“姐姐,有皇贵妃在,咱们是不是再无可能……”
再无可能什么呢,再无可能得到皇上的爱怜,甚至再无可能复宠。
皇上大封六宫,大多数答应常在都得了晋封,甚至连洛妹妹都被晋了常在,可她和孟姐姐就如同被皇上遗忘了一般,未得晋封。
或者说,自她们被皇上降位以来,便一直是这般被皇上遗忘的处境。林姐姐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向不得宠,整日也只有她和林姐姐在钟粹宫中做伴儿。
皇贵妃不在宫中,皇上大封六宫都能掠过她们,如今皇贵妃仍是盛宠不衰,她们更是望不见希望。
难道因为她和孟姐姐为皇贵妃所厌恶,所以皇上便也厌屋及乌,不愿再见她们吗?
这个再度浮现出来的认知,还是让阮答应的心一颤,她的脸色竟是白了些。
林贵人听得懂阮答应的未尽之言,见她忽然白了脸色,便知她又胡思乱想了。
但阮答应的胡思乱想何尝又不是她的想法,林贵人说不出什么心情地抬头望了望头顶湛蓝的天。
她怔怔道:“从前总以为能静静地看着皇上便好,只要皇上高兴便好,后来却还是贪心不足……”
她不止是想看着皇上高兴,更希望皇上那般充满柔情与宠溺的目光是落在自己身上,让皇上如此愉悦温柔的人是自己。
“人性贪婪,到底是我痴心妄想了。”林贵人淡淡一笑,眸中有几分自嘲之意。
听到林贵人轻柔却掩不住哀意的话,阮答应也不禁怔然:“是啊,人性贪婪,是我太妄求了吗?”
她怎么能去妄求君王的真心,阮答应心中酸涩复杂。
沉默片刻,再想想这两月来的种种,林贵人到底看向阮答应:“羡云,日后咱们会如何我也不知道,但是往后咱们还是避着些皇贵妃吧。”
皇上其实是一个喜好清静的人,若非要陪着皇贵妃,轻易不会从九洲清晏出来,是以只要在园子里见到皇贵妃,皇贵妃身旁泰半站着皇上。
若是能避着皇贵妃些,她们便不会因看见皇上和皇贵妃恩爱而酸涩,也不会有冒犯皇贵妃的可能。
听到林贵人的话,阮答应微微仰头,她轻轻拂去眼角的泪珠:“她可真幸运啊……”
帝宠君恩,名位权势,甚至是君王的偏爱,她都有了。
林贵人比阮答应在宫中多待了两年,更是比阮答应更深刻地见识过皇帝待皇贵妃到底有多么偏爱。
此刻她看着湖岸边,清冷端凝的眉眼间也划过一丝复杂:“或许皇贵妃就是如此幸运,真的得了皇上的真心吧。”
听到林贵人的话,阮答应一时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悲:“皇上竟也有真心?”
林贵人还没来得及回答,便见原本悠然亲昵坐在湖岸边的皇上和皇贵妃慢慢起身。
林贵人一愣,一时竟不知是该走还是该留。
阮答应没听到林贵人再开口,便抬眸看向林贵人,而后见林贵人发愣,她也下意识顺着林贵人的目光看去。
而后便正正和牵着宁欢的皇帝目光对上。
阮答应看着皇帝小心翼翼的动作,神色不禁有些发苦,但她还是极力弯起一抹温婉的笑意来。
林贵人和阮答应神色恭顺地朝湖岸的方向蹲礼。
皇帝只是随意地往前看去,却没想到看到阮答应那般勉力而笑的神色,他微微蹙眉。
但皇帝也没在意,也不欲和她们说什么,只是接着牵着宁欢往大路上走去。
皇帝不以为意,宁欢却眼尖地注意到阮答应的神色,再看看阮答应身旁的林贵人,宁欢一时竟是有些啼笑皆非之感。
淡淡地扫了林贵人和阮答应一眼,宁欢也没有停下脚步或是召这二人过来,只继续跟着皇帝沿湖岸边前行。
她和这二人怕是没什么可说的,打个照面便罢了。
不过她和皇帝倒是有说的。
等走得远了,宁欢才偏头睨了皇帝一眼:“你的魅力倒是大,竟然又来了一个。”
四周来往的宫人见到他们,远远便跪地俯首避让了,皇贵妃仪仗也不近不远地坠在后面,是以也没人能听得见他们二人说话,宁欢便愈发随性。
皇帝下意识更加挺直了脊背,但他神色疑惑地看着宁欢:“嗯?”
宁欢睨着他:“你就给我装吧,方才阮答应的神色你没瞧见?可是将酸涩、哀愁、勉强、守礼、楚楚可怜,表现得淋漓尽致。”
听到宁欢的话,皇帝霎时忍不住笑起来,他还夸赞道:“宝儿怎么能看出这么多东西来的?真是厉害。”
宁欢更是忍俊不禁,她嗔了他一眼:“难道你还能没看出来?”
皇帝道:“我的确没看出来,只觉此人有些莫名。”
看着皇帝无辜的神色,宁欢显然不信,她好气又好笑道:“没看出来才怪。”
最多只是因为皇帝觉得这个人不值得他上心罢了,所以无论她是欢喜还是酸涩,是喜欢他还是厌恶他,都与他无关。
皇帝握着宁欢的手,温声道:“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与咱们无关,宝儿又何必在意,宝儿知道的,旁人如何都与我无关,我只会喜欢宝儿一人。”
宁欢一面高兴,一面也立刻揪住他的话不放:“所以你还是看出来她爱慕你,所以她看着我和你在一起,才会露出那般酸涩的神色吧。”
皇帝一顿,而后哑然失笑。
“宝儿啊,其实也没什么区别,看不看得出来,她都只是一个与咱们无关的人,只要别妨碍到咱们,便无须在意。”因为在和宁欢说话,皇帝的声音还很是温和,但那话语中的凉薄之意却怎么也掩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