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风序
宁欢似嗔似笑地睨了他一眼,但她也停住脚步,仔细地打量了皇帝一番。
青年的帝王身姿挺拔的站在湖畔,他的身后是灿金的阳光,巍峨绵延的群山和浮光跃金的湖泽,他整个人也如同身后壮阔的如画风光一般,渊渟岳峙,光辉万丈,令人心生敬畏却也止不住地想要靠近。
春秋正盛的帝王,容姿依然俊美卓绝,岁月和无上的权势将他打磨得愈发内敛平和,但也没有人会觉得他的杀伐决断当真都消失了,这是君王坐拥天下御极多年蕴养出来的无上威严,哪怕他神色温和,也依然能让人感受到他的威严与锋芒,令人不敢仰视。
这般权掌天下沉稳泰然的成熟,已经足够吸引人,而他更是还有一副卓绝的容姿,的确足以让女人前赴后继。
他无双的容姿和他手中至高无上的权力一样吸引人。
宁欢静静地凝望着他,看着他这般俊美绝伦,威仪端方的模样,竟也有一瞬的晃神。
片刻后,宁欢轻笑道:“你这般模样,的确足以让人前赴后继。”
皇帝看见她看着自己出神,便知道约莫又能听到他家乖宝儿动听的夸赞了。
此刻果真如他所料,听到这么一句话,皇帝满足而愉悦地翘起唇角。
他道:“那这里面是不是也包括我的乖宝儿呢?”
宁欢也不羞恼,只是斜斜地睨了皇帝一眼:“嗯?”
皇帝霎时很是识相地改口,他低笑道:“我的宝儿同样风华无双,我分明是才是那个想要讨得宝儿欢心的人。”
听着他这般温柔又纵容的话,宁欢满意地翘起唇角,她也不吝于说些甜言蜜语:“我们俩不一样,我们都不需要前赴后继,分明是两情相悦。”她黏着皇帝眉眼弯弯地笑道。
皇帝果然哑然,他定定地看着宁欢,只觉心都要化了。
他温柔而认真地点头:“对,咱们是两情相悦。”
宁欢弯了弯唇角。
而后宁欢又若有所思:“难怪那个阮答应先前居然会说出那般清奇的话,原来如此。”
难怪那般酸纠纠的,原来是因为爱慕皇帝,所以才更见不得她独宠,宁欢掀了掀唇角。
听到宁欢的话,皇帝的面色冷寒了一瞬:“不知天高地厚。”
而后他又看着宁欢,认真而温和道:“宝儿知道的,旁人爱慕我与否,我都不在意,更是与我无关,一群自命清高没有自知之明的人罢了,宝儿不必在意。”
“那当然,她们或许是还年轻,有些事看不透也不愿相信,日子久了她们总会看明白的。”宁欢凉凉一笑。
思慕皇帝其实也没什么,毕竟皇帝的一切的确有吸引人的资本,但是思慕皇帝,还要招惹到她头上来,她可就没这么大度了。
皇帝却是平淡而凉薄道:“她们相不相信与咱们何干?只要我的宝儿知道我的心意便好。”他握着宁欢的手,神色又柔和下来。
宁欢也不禁笑起来:“嗯,我当然知道。”
皇帝道:“我的心里只有宝儿,也只会有宝儿,而我,也只想要宝儿的爱慕。”他眉眼间带上笑意,含笑看着宁欢。
宁欢似嗔似笑地看着他,而后到底遂了他的心。
但宁欢一脸骄矜道:“看在你这般诚恳懂事的份儿上,这份爱慕给你便是。”
皇帝哑然地看着她,只觉心下一片柔软。
他心满意足地笑道:“好,我必定将宝儿的心意视若珍宝。”
宁欢满意而愉快地弯起唇角。
皇帝又道:“宝儿若是不喜欢她们,便将她们送归紫禁城如何?”
宁欢不以为意:“不至于,上次罚过以后,阮答应应该是懂事了不少,只要她别再来招惹我,就随她们去吧。”
以皇帝的容姿和权势,爱慕他的人多了去了,她哪里管得了,也没必要太上心,毕竟如皇帝所说,其实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不值得费心。
个个都要计较,她还活不活了。
皇帝就知道是这样,他面上无奈地应了:“好,都听宝儿的。”
但是想想方才阮氏那酸涩勉强的神色,皇帝眸中却划过一丝冷色。
宁欢没有注意到皇帝的神色,还想起什么似的,饶有兴致地问道:“对了,那个阮答应是不是也是钟粹宫的人?”
皇帝微微凝眉,而后摇头:“我不知。”
见他这般模样,宁欢又满意又好笑。
宁欢干脆又招了李玉来问话。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宁欢竟是忍不住笑起来:“竟然都是明辞姐姐宫中的人,明辞姐姐怕是会头痛吧。”
以明辞姐姐的通透,如何看不出皇帝待她的心意,又如何看不出林贵人和阮答应对皇帝几乎不加掩饰的爱慕,明辞姐姐一向与人为善,这二人又都是汉女,颇通诗书,想来明辞姐姐和位下的这两个嫔妃关系应当也是不错的,如此一来,明辞姐姐还真是要左右为难了。
宁欢有些忍俊不禁。
皇帝对婉嫔头不头疼不感兴趣,但听宁欢说起林贵人和阮答应都是钟粹宫中的人,他也想起什么。
林贵人……
似乎和阮氏也是一样的人,清高自矜,毫无自知之明。
皇帝的眸中划过一丝厌烦的冷意。
但他面上却温和地道:“好了,不说这些糟心的人了,宝儿还想接着赏景吗?”
宁欢毫无察觉,只娇声挽着皇帝撒娇:“咱们先去前面的凉亭歇会儿吧。”
皇帝自然没有不应的。
*
那边皇帝和宁欢柔情蜜意,逛得开心,这边婉嫔的确有些头痛。
站在假山上,看着底下两个神色低落苦涩的人,婉嫔也不禁轻叹道:“既然入了宫,就该好好守着自己的心才是,喜欢什么不好,偏偏都喜欢皇上,又有几人有宁欢这样的福气呢。”
皇上的确是个极其优秀的男子,文武双全,风华卓绝,就算他不是君王,他也远胜这世间大半的男儿,可他偏偏就是天下至尊的帝王。
他的容姿,他的能力,和他无上的权势,都不可避免地会引得一众女子趋之若鹜。帝王是不会有真心的,女子对权掌天下的帝王趋之若鹜实属正常,但却万万不该将自己的心交出去,将一颗真心落在最是无情寡恩的帝王身上,最后受伤的绝不会是帝王。
得到那本不存在的帝王之爱,得帝王真心以待,与帝王两情相悦,古往今来,又有几个人能有这样的福分。
皇上的确不同于一般的薄情寡恩的帝王,但这份不同也只是对宁欢罢了。
若是因为皇上待宁欢有真心,便觉着皇上也同样能待旁人这般好,那便大错特错了。
因为不是皇上有真心,所以宁欢才十分幸运地得到了帝王的真心,而恰恰是因为这个人是宁欢,所以皇上才有了真心。
听上去十分不可思议,但这些年来的种种,无不是再告诉她们,事实就是如此。
帝王真心本就难得,更何况是这样因一人而生的真心,所以这份不可思议的帝王之爱也只有宁欢会拥有,不会再有旁人。
是以皇上待宁欢再好,那也与旁人无关,他待宁欢以真心爱意,百般纵容宠溺,但待旁人,他仍是那个凉薄无情的帝王。
想到这儿,婉嫔也不禁轻叹道:“怎么就是看不清呢?”
灵霞便问道:“主子可要再提醒林小主和阮小主一番?”
婉嫔却是轻轻摇头,她道:“我先前已经提醒过她们,看不看得破便是她们自己的选择了。”
在这件事上,她一向一视同仁。
她在宫里一共提醒过三个人,一个是宁欢,一个是林贵人,最后一个便是阮答应。
说起来这三个人也算相似,竟都是一意孤行,没有听从她的提醒。
但宁欢一意孤行,是因为她有底气,是最不同最幸运的那个。
可既然宁欢这般幸运,另外两人便注定失意,她们的一意孤行注定要受伤。
婉嫔的确有些无奈于林贵人和阮答应的执拗,但她倒是并不左右为难。
若是让她选,她必定还是会坚定地站在宁欢身边。
听到婉嫔的话,灵云和灵霞也不禁点头。
主子已经仁至义尽了,换作旁人,哪里会在这样的事儿上提点林小主和阮小主,要么漠不关心,要么就等着看好戏呢。
婉嫔温声道:“她们现在还年轻,但日子久了总会看得清的,总能清醒过来。”
有宁欢掌管后宫,宫中风气必定清正,不至于出现奉高踩低的事,如宁欢所说,只要别去招惹她,在这宫里安稳一生并非难事。
说得不好听些,芷容和羡云现在因为年轻,还沉溺在少女幻梦中,但她们往后还有几十年的时光,在这深宫中寂寥地年复一年地过下去,她们总会认清现实,清醒并死心。
她该说的都已经说过了,能不能醒悟便是她们自己的事了,同为嫔妃,甚至作为这二人的主位,能做到这一步她已经仁至义尽,难道还要她百般哄着劝着帮扶着吗。
既然入了宫,既然没有宁欢那般的幸运和福气,便该学会聪明谦卑,这才是宫中的自保之术。
婉嫔神色平静地看着不远处波光粼粼的湖泊。
不过想到林贵人和阮答应都是她位下的人,婉嫔也不禁摇头:“你们说我这是什么运道,住到钟粹宫来的两个姑娘都这般钟情于皇上。”
灵霞笑道:“也是上天待这两位小主不薄,所以才能遇到您来开解她们呢。”
婉嫔笑着摇头。
“走吧,咱们再去旁的地方走走。今日之事只当没看见,明白吗?”婉嫔温声道。
婉嫔身后只跟着灵云和灵霞,彩仗亦是候在不远处,听不到她们的对话。
此刻灵云和灵霞便认真地颔首:“是。”
第273章
七月下旬,帝赴木兰行围。
再度来到这片辽阔壮美的草原,宁欢依然很是兴奋欢喜,休整了几日,便兴致高昂地要皇帝带着她去跑马。
被皇帝拥在马上风驰电掣,畅快淋漓地跑过一圈后,宁欢又满足又兴奋。
这种在马上疾驰,感受着草原壮阔美景向后远去,山风从身旁呼啸而过的畅快感,无论跑过多少次马,也依然让人着迷。
“我要自己试试。”体会过一遭后,此刻宁欢更是兴致勃勃,跃跃欲试。
皇帝自然是应了,他抱着宁欢从马背上下来。
接收到皇帝的指示后,李玉便屁颠屁颠儿地牵着另一头骏马过来。
好歹学了这么多年的骑术,宁欢终于是能骑上成年的骏马,而不用再劳役未成年的小马驹了。
“别怕,看着远方,我帮你牵着马呢。”皇帝牵着缰绳,温声安抚宁欢。
宁欢原本还稍有些紧张地正襟危坐,听到皇帝后半句话忍不住便笑出声来。
“能劳动皇上为臣妾牵马,真是臣妾的无上荣幸。”她促狭地看了皇帝一眼,而后也不敢太分心,又连忙偏回去目视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