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佑蓁
她踏进家门见夏丽芳在柴棚边用谷风机吹麦子心念一动，之前集体交公粮每年都要排很长时间的队。
今年估计排队的时间更长，现在大家忙着种玉米，他们可以先去交，不用怎么排队，于是和夏丽芳说:“丽芳姐，这两天收拾好麦子，后天我们去交公粮。”
夏丽芳听她这么说便知道她顺便载自家要交的公粮去，没有推辞说:“好。”
裴宁在杂物间找到韩秀梅问她:“娘，新碾的面粉吃完了吗？”
韩秀梅回答:“没有。”这几天不全吃新面粉，之前剩下的要先吃完。
裴宁提议:“晚上吃饺子吧？”
韩秀梅爽快同意:“行。”
裴宁又和她说:“我打算后天去交公粮。”
韩秀梅笑说:“我正想跟你提这个，趁大家忙着种玉米先把公粮交了，不然后面要排队很久。”
裴宁:“是。”
她十点多撑着大伞遮阳光去看陈林海耕地情况，没有出什么意外。
陈林海见裴宁来停下问她几个问题，裴宁给他解一一答后说:“我后天和丽芳姐去交公粮，你家要是能抽出人去交，也一起去。”
自己人口多要交的公粮多，能搭上拖拉机再好不过，陈林海喜出望外肯定说:“能！”
裴宁又和他说:“石桥我不知道承重行不行，为保险，你家要交的公粮拉到桥对面再装车。”陈家有排车和几个壮年男人，拉粮食到桥对面容易。
陈林海笑应:“好。”
夏丽芳得知裴家晚上包子饺子，问裴宁后用麦子和她换走三斤白面，晚上包鸡蛋韭菜饺子。
裴宁家包两种馅，腊肉末韭菜和鸡蛋韭菜，都很好吃。
裴宁吃饱放下筷子说:“还是新面粉好吃，有新鲜肉更好。”
沈晟笑说:“下个月初发肉票再吃新鲜肉馅的。”
不久后还有饺子吃，元元和皎皎开心笑，皎皎问妈妈:“妈妈，你什么时候生弟弟妹妹？”
裴宁和沈晟相看一眼，他们后来仔细看新颁布的政策，沈晟没有生育过，裴宁这边是农村户口，这条件他们能生孩子，申请审查属实便行，但他们现在结婚不久，并不想生。
裴宁看皎皎脸上没有不安，便问她:“谁和你说啥？”
皎皎说:“大芬她们都有弟弟妹妹，我没有。”
元元觉得妈妈和爸再生孩子理所当然，说:“妈妈，以后我带弟弟玩。”
韩秀梅开口说:“你们早点生，以后还不知道啥情况。”
沈晟笑说:“娘，我们不急。”虽然他们的条件能生，但自己要孩子的想法没那么强烈。
韩秀梅说:“啥不急，女人年纪越大生孩子越危险。”
裴宁说:“我才二十六，三十岁以上生四五胎的人不要太多。”
韩秀梅劝她:“三十岁以上生孩子身体亏得厉害，要趁年轻时生。”
沈晟说:“娘，我们没有想好，不生也没什么。”
韩秀梅听女婿的话看元元和皎皎没有说什么，她心里矛盾，希望女婿有自己的骨肉，但又担心他有自己的孩子后偏心。
这个问题暂搁。
交公粮当天早上，沈晟和裴宁挑麦子到拖拉机上堆放好，回头收拾一下才去上班。
裴家最差的三亩地裴宁决定秋天收玉米时再用玉米交，运去的公粮和统购粮差不多一千一百斤。
韩秀梅建议裴宁用个小袋子另外提十来斤去，裴宁接受她的意见。
夏丽芳来回几趟挑麦子到拖拉机边，裴宁等她挑完，和她一起把麦子堆上拖拉机，开到石桥对面停下。
陈家的粮食已经运过来，陈大发和陈林海兄弟俩等拖拉机停下马上搬粮食上车，裴宁和夏丽芳给他们搭把手。
陈家人多，一季要交的公粮和统购粮高达三千多斤，差不多四千斤。
拖拉机不大的车厢很快堆得很高，堆完用绳子绑好后陈家父子三个上车顶，裴宁开拖拉机，夏丽芳坐她旁边。
拖拉机载重，开着没有开空车时颠簸，裴宁开着拖拉机出山小段后拐向一条土路，七八分钟后到丰收大队所属的粮所门口。
前面已经有几人带粮食排队，裴宁停在队伍后面，前面排队的人看开拖拉机的是个女人，惊讶看过来。
夏丽芳看前面排队的人说:“还以为现在没有人来交。”
陈大发在后面麦堆上说:“壮劳力多的家庭就能抽出人手。”
他们也没有排太久，差不多一个小时后拖拉机开到最前面，几个粮所工作人员看到开拖拉机的裴宁也很意外。
卸车后检验麦子，工作人员检验很仔细，除了裴宁镇定自若，夏丽芳和陈家父子心里直打鼓。
工作人员先验夏丽芳家的，她家的验过便到裴家，夏丽芳和陈家三父子在工作人员指点下搬进房间倒粮食。
裴宁在工作人员旁边看他们检验麦子，检验完后一个工作人员说:“可以，都过。”然后打称除掉麻袋重量，麻袋重量多除三两重。
裴宁从小袋子抓两把麦子填进去，心想还好听韩秀梅的建议带来一小袋。
称重没问题后，一个工作人员在裴宁家的公粮本上盖章交回给她。
“多谢。”裴宁接过看一眼把公粮本收进口袋，两手提起两袋粮食不理会别人惊讶的目光进房间。
她进房间才知道粮食不是直接倒在房间里，而是上七八个台阶倒进一个口，她放下一袋粮食，等上面正在倒粮食的人下来提一袋上去倒，下来再提一袋上去倒。
夏丽芳和陈林海兄弟一起扛粮食，没一会便倒完，然后是检验过打称好的陈家，裴宁和陈大发、夏丽芳搬粮食进房间，陈家兄弟上下台阶倒粮食，没多久便弄好。
第62章 打架
公粮顺利交完, 夏丽芳和陈家父子三人脸上露出轻松微笑，他们出来刚要上拖拉机，听旁边工作人员和一个男人说:“你家粮食不够干, 里面还夹有小土块, 拉回去晒干挑出土块再拉来交。”
拉回去再拉回来排队很费功夫, 夏丽芳和陈家父子三个看那个人难看的脸暗中庆幸，幸好自家的麦子晒够干也挑得干净。
他们听那个男人求情:“同志，拉回去再拉来太费力气, 你通融通融这次就过了吧。”
那个工作人员说话语气变不好:“先不说夹的小土块, 粮食不干混在在粮仓里面没多久便会发霉发热, 仓库有很多个, 这个仓库的粮食如果没有立即用, 久不发现弄不好毁大半个仓库的粮食，卖了我家里所有东西也承担不起, 还是你承担得起？”
承担不起，那个人只好垂头丧气和家人把粮食搬上排车。
裴宁开着拖拉机到路口转去城里，在陶瓷门市部前停下, 陈林海在外面，裴宁四人进去买粮缸。
集体的时候大队卖的统购粮更多, 年底才有足够的钱按工分发放给各户。
现在统购粮任务减少, 各家各户剩的粮食变多, 裴宁家里现在还有两千多斤麦子, 所以要买粮缸。
裴宁和陈大发各买一个能装八百斤上下的大粮缸，夏丽芳买两个能装三百斤上下的, 她家之前没有粮缸, 买两个一个放麦子，一个放玉米。
买下后两个大粮缸装拖拉机上, 小粮缸放在大缸里，用绳子绑紧，陈家父子三个坐车沿也扶着。
裴宁开着拖拉机突突回家，到晒场调转回之前的路边停下。
时间已到中午，阳光很火辣，裴宁和陈林海一起抬自家的大粮缸回家，大粮缸放下韩秀梅便要洗，裴宁和她说:“这个太重，我吃完饭再洗。”
韩秀梅推一下粮缸，纹丝不动，只好作罢。
夏丽芳用绳子绑粮缸和来接应的燕子抬回去，裴宁回头再帮她们扛一个回去，她送去后回到家先洗个澡再进堂屋吃饭。
韩秀梅和两个孩子已经吃过，裴宁吃饭时皎皎坐旁边陪着。
裴宁边饭吃边问她:“不困吗？”
皎皎眯着眼点头:“困。”
裴宁说:“那去睡觉吧，我四点多带你去翻地。”山里太远，今年不在山里种红薯，就在空出来的地里种半亩，党参种植时间是在霜降前后种，到时候挖红薯再种。
那几块差地周围已经种下一些玉米，拖拉机不方便开进去，也懒得拆开抬进去再组装，用锄头翻，反正时间很多。
皎皎听妈妈带自己去干活，马上高兴应:“好。”然后跑回房间休息。
裴宁吃完饭后把新大粮缸清洗干净，擦一擦水，放在院子中间晒，明天再晒一天搬到地窖，凉下来后倒麦子进去储藏。
之前空出来能装三百斤的两个粮缸已经晒过搬进地窖。
裴宁进地窖点蜡烛，然后提堆放杂物房里的麦子进去倒，没多久两个便倒满，里面还有一个洗干净的空缸子，但这是专门腌肉用的。
她忙完这事便在躺椅里躺着，三点多陈林海来借拖拉机，裴宁送他开拖拉机去地里，返回家里喝凉茶，往水壶里灌凉茶，背水扛锄头带打小伞的皎皎出门。
路上皎皎撑着小伞蹦蹦跳跳，嘴里轻快唱:“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
裴宁看她快乐的小脚步微微一笑。
皎皎碰到熟悉的几个小伙伴高兴说:“我和妈妈去翻地。”
大芬几个羡慕她，她们已经跟着姐姐们打猪草，皎皎啥也不用干，哦，不对，她也跟秀梅奶奶打猪草，还背居说很难背的医书。
裴姑姑人也好好，从不打骂元元和皎皎，女孩们想到自己常被妈妈打骂，还是羡慕。
二十多分钟后母女俩到地里，裴宁翻地，之前集体翻地比较浅，她现在深翻约三十厘米，速度比较慢。
皎皎在妈妈旁边玩，看见猪草拔放在一边。
临近傍晚，阳光逐渐失去威力，微风吹过，有点凉爽，皎皎收起伞喝凉茶后在妈妈旁边背汤头歌决。
裴宁边翻地边听她背，背错时指正，皎皎比元元背汤头歌更努力和认真，跟韩秀梅后面处理药材，认识不少药材，记住药材作用。
她好像比元元更热爱中医一些。
元元和雷雷几个到九月开始上学，大勇已经九岁，但他也是今年才上学，几个小男孩在晒场玩累，好奇学校便一起去在一队和二队中间的学校。
他们到学校见大门紧闭，便在学校门口旁边的两棵凤凰树下玩，没一会一队的一帮小男孩来玩，见他们便赶:“这里是一队和二队的地方，你们三队的狗崽子滚。”
大勇马上冲他们怒骂:“你们才是狗崽子，全家都是狗崽子。”
韩福森的一个孙子指着元元和文博说:“呸，两个被亲爹丢下的狗崽子。”
元元还记得这个以前常去自家要吃的家伙，生气大喊:“你家一窝都是白眼狼！”
雷雷几个一齐大喊:“白眼狼，白眼狼，白眼狼……”
好么，这不能忍，两伙人很快混打在一起。
沈晟下班回到桥头便听人告知:“沈公安，元元雷雷他们和一队的孩子打架，在学校门口。”
“多谢！”沈晟听了道谢忙上自行车骑去学校，他到学校门口两拨孩子已经被大人拉开，村长也在。
他下自行车看两边孩子后说:“一个接一个说打架的原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