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听旧时雨 第47章

作者:屿岚烟 标签: 宫廷侯爵 先婚后爱 天作之合 重生 甜文 成长 穿越重生

  “今日改不了,明日也要改。不能因为难改就不去做。”

  “天下恶徒数以万计,你能打断一人腿,能打断千千万万双腿么。我辈中人要做的,乃‘教化’二字,以律法教化,以情理教化,以影响深远的重案教化,这才是大理寺当承担起来的职责。”

  “这话你回家,也同你那喜用极刑的阿兄好好讲一讲。”

  “若他想通了,给圣上上封折子,或许能早些从赋闲的无聊里挣脱出来。”

  “……也免得做些糊涂事,混账事。旁的也就罢了,做到我府中人跟前,我是断然不会只看着的。”

  顾砚时一口气说了许多话,郁文兰脸色愈发铁青。

  岑听南却听得眸子愈来愈亮。

  到后头,终于愿意正视顾砚时了,盈盈地看着他,惹得顾砚时不动声色勾起唇。

  方应溪在一旁都看呆了:也没人说过左相大人原来不是传闻中那样不近人情,不苟言笑啊……

  她不知的是,她今日听顾砚时一席话,已经比她那五品武将的爹十数年来听过顾砚时说的话还要多了。

  郁文兰冷哼一声,拍着桌起身,连句告辞的话都没留下离了席。

  方应溪从怔愣中被惊醒,连忙追了出去,扭头冲岑听南喊:“我去追她,荷宴那日我还来吃冰酥酪,南南给我留位置!”

  到底是她带出来的人,方应溪心头揣着份责任呢。

  她叹了口气,今日不知第多少回叹道,这郁家二妹比她阿兄真是差太远了!

  “诶,应溪你慢些……”岑听南站起来也想要追出去。

  被顾砚时一把拉住,懒洋洋同她道:“去哪儿?这冰酥酪的账还没清算呢。”

第42章 灯火下楼台

  (慎买……

  又算账。

  岑听南来了脾气,坐在椅子上,双手环胸,上位者似的去睨他。

  “日日都算账,我这耳朵都听起茧了。也没见左相大人真算出什么来,还是从小阁老教你珠算没教好呀?几碗冰酥酪的事,累得左相大人一个夏季都快过完了都没清算完。”

  她气冲冲的,让顾砚时想起幼时在山里曾短暂养过的一只鸟儿。

  那鸟儿毛茸茸,圆啾啾的,其实同岑听南没什么相像的地方,但同她一样很有生命力,被关在笼子里成天上蹿下跳地叨,将自己的喙都弄伤了也不停。

  它想从笼子里出去。

  李璟湛给他出主意,让他把鸟嘴给绑上,这样就不会让鸟伤着自己,也能将鸟留下来。

  “养惯了,就听话了。”李璟湛是这样说的。

  李璟澈比他们小,那会儿挂着鼻涕泡跟在两人身边,皱着眉头说:“皇兄,我觉得这样不好。鸟应该是飞在天上的。”

  李璟湛就摸摸他的头:“你还小,不懂。等以后遇到你真正心爱的事物,你就知道了,人是有贪恋的,当你的贪恋得不到满足时,就只能牺牲别的事物来满足自己的渴求了。”

  李璟澈听不懂,但顾砚时听懂了。

  他沉默地逗着鸟儿,却没犹豫太久,他将鸟儿给放了。

  倒不是他多高尚,他只是觉得自己其实没有那么喜欢这只鸟儿,如果只为这一点点喜欢,最后让鸟死在笼里了,他也会觉得挺可惜的。

  李璟湛知道后嗤笑他妇人之仁。

  他没否认。

  时隔这么多年,李璟湛找到了自己的那只鸟儿,将她锁在深宫里,宁愿见着她一点点弄伤自己,也不放她走。

  顾砚时看得到孟瑶光的痛苦。

  那岑听南呢?他要让她做这只鸟儿吗?

  顾砚时发现自己陷入了死胡同里。

  他不要她走,更不要她受伤。一定还有别的路可以走的,顾砚时想。

  于是顾砚时低下头去,带着笑去看小姑娘。

  “哪是冰酥酪的事,你将人都邀回府上了,我不也没说什么。”

  他觉得自己挺宠岑听南的。

  也知道小姑娘虽然生气,但至少愿意理他了,并没有昨日那样抗拒他。不过是什么取悦了她呢?是他关于律法那段话?还是顺着她的心意,没在她的好友面前戳穿郁文柏拙劣的把戏?

  顾砚时顾不上这许多了。

  岑听南仰着脖子看他,又顺从又倔,雪白脖颈脆弱得一捏就断,却这样不防备地暴露在他的面前。

  他伸手握住她的脖颈,黑眸锁着她,凶狠地吻了上去。

  岑听南被顾砚时亲得发晕。

  他像一只荒野上独行十几日终于见到猎物的野狼,要碾碎她一般汲取着,握着脖子的手随他蛮横的动作一点点收紧,全力压榨她呼吸的空间。

  她被迫攀着他,用力喘着,以获取更多空气。

  他却用唇舌牢牢将她每一寸呼吸都堵住。

  窒息的感觉涌了上来,岑听南一点点恐慌起来,手足无措地锤他,挣扎着,用力推开他。

  连眼角都渗出泪来。

  她是不是快死在顾砚时手里了。

  直到眩晕的感觉阵阵袭来,顾砚时骤然松开了她。

  “放心,死不了。”顾砚时知道她的害怕。

  他换了个姿势,将半软的她抱在腿上坐着,轻柔地为她揩去眼角泪:“但也活不成。”

  岑听南呜咽着去攀他的脖子:“顾砚时你狼心狗肺。”

  就会作弄她。

  “是是是,我狼心狗肺。娇娇儿可真是个脆弱的小姑娘,我还没如何,怎么这就哭了。”他捏着她的脖子,一下下揉,威胁似地捏着后颈问,“还同不同我生气了?”

  岑听南不知两人怎么突然就和好了,委屈又憋闷地缩在他怀里,不想吭声。

  顾砚时低低笑了声。

  “哪有夫妻不吵架,可你不该吵架就拿自己身子赌气。”

  “琉璃同我说了,这个月来拢共用了八碗冰酥酪了,罚你三十下掌心,有没有意见?”

  岑听南还是不吭声。

  顾砚时失了耐心,捏着她的下巴抬起来:“说话。”

  “话。”岑听南跟着学。

  顾砚时眼睛冷岑岑的,嗤道:“四十下戒尺,外加十下藤条。”

  岑听南瞪大了眼:“顾砚时你不要太得寸进尺!”

  顾砚时又捏着下巴亲了上去。反反复复将岑听南折磨得浑身都软,这才心情极好地开口:“冰酥酪的事就这么过了,还有郁文柏的事。”

  岑听南被他弄怕了,嘴都快被他亲肿,连忙挥手撇开干系:“人可不是我喊来的,我先前只当真有郁二姑娘这么个人,那方家姑娘是我幼时旧友,谁知郁文柏这人这么荒唐,一人分饰两角混过来,还装得这样拙劣。”

  “拙劣么?那方家姑娘可是一点没瞧出来。”顾砚时抱着她,手不安分地探进裙里,“还说喜欢他呢。”

  岑听南滞了滞,按住他的手:“你干嘛。”

  “没怎么,检查检查。”

  顾砚时探到了迷蒙的雨意,满意地放到岑听南面前,逗她:“瞧见没,这才是真喜欢。”

  岑听南羞恼极了,气得趴在他的肩头,狠狠咬上去,含糊不清道:“都说郁文柏放浪形骸,分明是世人都被你这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骗了,你才最不正经。”

  顾砚时笑得肩头都在震:“可我只对你如此。”

  世人看不穿,也是理所应当。

  他将她的身子掰直,夹起一筷子荷叶蒸的排骨问她:“用点儿?方才你什么都没吃。也顺便同我说说怎么方家姑娘没瞧出来的,倒被你瞧出来了。”

  顾砚时替她剔了骨,岑听南挣了两下说要下来自己吃,顾砚时不让,闹了半晌最后只好懒在他怀里,顺从地被他投喂。

  岑听南眯着眼慢条斯理开始回想:“我记得你说郁家没有女眷,起初应溪同我说郁二姑娘想见我时,我还有些诧异的,以为你骗了我。”

  “还不信我,再加二十藤条。”顾砚时不紧不慢道。

  岑听南瞪他:“你听不听了!”

  顾砚时:“你继续说,我看心情加。”

  岑听南一滞,权当没听见,继续道:“所以我就叫玉蝶带礼物上山问了阁老,玉蝶带回来的话是‘郁家女眷只在需要出现时出现’。这话看着云里雾里的,可当时我便有了疑虑,后来再见这郁姑娘,同传闻中的郁文柏形容一模一样,虽然举手投足间有女子妩媚在,可女子极少有身量这么高大的。”

  “若这还瞧不出来,我也太蠢了。”

  顾砚时“嗯”了声:“我们娇娇儿聪明着呢,如今见到人了,可还好奇?觉得他好看么?”

  岑听南看着他,莫名:“难道你看不出我的好奇全然只为着大理寺卿的身份?不过就是为了问一问春兰这桩事罢了……”

  还是他其实……醋了?

  岑听南不敢问,怕问了失望。

  可看向他的眼里,到底含了期待。

  顾砚时被这双漂亮的眼睛望着,直接伸手捂了上去。

  他当然知道,听到岑听南说出春兰的事后,他所有的疑惑、不解、嫉妒与躁意全都一瞬间烟消云散了。

  若不是他清楚的知道,她的屁股这会儿就该开花了。

  想着那柔软又有弹性的雪白,顾砚时眼中一黯,其实现在也可以开开花的……正是好时节。

  他捂着她的眼,轻声问:“吃饱了么?”

  若是吃饱了,就该好好算一算总账了。

  顾砚时瞧了眼日头,此时已经不再灼人,是在室外裸露肌肤也不会冷的温度。

  他叫来平安,吩咐人撤走席面,并将丫鬟小厮全都撤走,不许人靠近荷池,远远退出数里,确保任何人都绝瞧不见此处后,将岑听南带上了外头平台。

  他寻来把椅子,又将矮几边上的软垫放在手足无措的岑听南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