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降噪丸子头
他到底在忙什么?
施令窈嘟哝几句,她倒也不是真的想他了,只是觉得他这样只托双生子转达对施父施母的问候,人却不亲自到场的态度,很不好。
就算是前岳父岳母,也不能这么冷待吧。
施母喝了药,沉沉睡去。施朝瑛去了外面办事,施父则是拉着小儿子在书房作画——老人家心情好,懒得动手磨墨。
施令窈回了小院,坐在罗汉床上发呆,新淘来的话本子也看不下去了,托着腮想着那个让她思绪变得杂乱的人。
上一次和谢纵微见面,还是与耶娘重逢那日。
她见到阿娘突然晕倒,又急又痛,当时谢纵微过来,主动握住了她的手。施令窈当时没有心情回应他,但也是受用的。
在她惶恐害怕的时候,谢纵微靠了过来,她拼命地握紧他的手,汲取着他身上源源不断传来的安心的气息。
后来,她听到阿耶唤自己,主动放开了他的手。
两人之间原本紧密相连的手就此断开。
难道他是因为这个生气?
那也不至于气那么久吧?
施令窈垂下眼,忿忿地给罗汉床上堆着的枕头来了几拳。
患得患失。她讨厌这种感觉。
好在施令窈现在不是反复消耗自己的性子,生了会儿闷气,又跑去隔壁院子等着阿娘醒来。
施府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再有几日,一家人就能一块儿搬过去。
饭桌上,众人热热闹闹地说着话,施朝瑛抛下的一个消息,却让众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几位皇子……互相攻讦?”
施父动作微顿。
当今圣人的三位皇子,都曾叫过他一段时日的老师,他对于他们的性子,也勉强算是熟悉。
这三个越长大,越心机深沉,却愈发懂得遮掩自己的皇子,竟然会有公开撕破脸皮的一日?
“谁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呢?”施朝瑛漫不经心地睨了一脸不感兴趣的妹妹一眼,“先是吴王派别的人先跳出来弹劾安王急于剪己之忌,陷害朝臣,两个派别的人吵得不可开交。过了几日,又传出风声,说是昌王的人在两派中搅风搅雨,好让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听说圣人怫然不悦,动了大怒,龙体有损,已经罢朝两日了。”
近来汴京的天说不定要变了。
施父与大女儿对视一眼,他眉心的折痕越来越深,又看了一眼小女儿。
施母叹了口气:“吃饭,不说那些烦心事。”不管他们怎么选、怎么决定,施母只有一个念头——只要她的窈娘平平安安,再无苦难。
谢均晏将长辈们话里隐隐的玄机记在了心里。
他不理解,这么几天了,阿耶为何还不和阿娘见面?
难道男人的心就这样易变,又要让阿娘承受一次痛苦吗?
饭桌上,有肉眼难以辨别的风云波荡,但施令窈心思也落在别的烦心事儿上,没有注意到席间好几个人向她投来的视线。
今夜她没有再跟着阿娘还有长姐一起睡,独自回了她之前的屋子,抱着苑芳给她缝的大娃娃,夹紧了白藕似的腿,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人在睡不着,脑子又微微困顿的时候,脑海总是出奇活跃。
翻来覆去烙了半夜煎饼,施令窈终于忍不了了,翻身坐了起来,随意扯了一件纱衣遮住雪白,打开窗户,想看一看挂在天际的月亮。
月亮依旧明亮皎洁,但是站在幽篁翠竹下的人却让施令窈有些不敢直接唤出他的名字。
他瘦了很多,原本超逸若仙的脸庞都瘦得凹了进去,被月晖照得光影错落的脸庞上线条愈发凌厉。
施令窈望着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却见谢纵微深深望她一眼,低声道:“不要生气,我这就走。”
说完,他竟真的没有拖泥带水,转身就走。
施令窈气得双手撑在窗户上:“你站住!”
他冷落了她许多天,今夜又一声不吭地在她屋外站着,还说走就走?
她越想越气,凭什么来与去的权力都被他握在手里?
听到她带着不快的呼声,那道挺秀身影一顿,却没有停留,反而走得更快了。
施令窈脑子一热,撑着窗户,想爬出去追上他,好好质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要结束这一切纠葛,可以!但别这样一会儿来一会儿去,他到底把她当什么了?
但是很不幸,施令窈高估了自己的身手。
她被卡在窗户里,出也出不去,逃也逃不掉。
谢纵微走到墙脚下,犹豫着,回头又看了她一眼。
那双浮动着破碎月光的眼里,却映出了——
一只不断扑腾企图让自己逃脱窘境的小王八。
第39章
谢纵微连忙大步走了过去, 看着那截细腰被牢牢卡在窗扉间,随着她努力扑腾,支起的雕花窗反而压得越紧, 闹得她面若红霞, 气喘吁吁,又累又委屈。
谢纵微一低头,绯红襦裙下,被挤得可怜兮兮的雪酥就羞答答地露了面。
他喉头微紧。
施令窈脸烧得红扑扑的,这辈子她都没有这么丢脸过!
她被卡在窗扉间, 视线下落,看着谢纵微去而复返,自然注意到了那阵匆忙到快闪出残影的脚步。
她心里不断往上窜的火舌稍稍往下退了退, 至少这个男人还没有狠心到见死不救的地步。
但她也不可能轻易就原谅他这些天的所作所为!
施令窈胡思乱想一通, 见他站在自己面前,迟迟没有动作,挣扎着抬起头, 瞪他:“你看够了没?!”
谢纵微老王八蛋, 这时候了还看她笑话看得那么专注?
耶娘和长姐住在隔壁院子,小弟照例和双生子睡一个屋, 怕吵醒他们, 惹出什么了不得的动静, 施令窈再羞恼,也不得不压低了声音, 只用一双几欲喷火的漂亮大眼睛愤怒地瞪着他。
傻乎乎的小王八, 根本没有注意到随着她仰头的动作,那截玉白的颈被绷得格外细直,连带着被挤出晕红的雪酥都跃跃欲试地动了动。
好像要跳出来。
谢纵微抿了抿唇:“抱歉。”
他伸手过来, 试探着将窗户往上抬了抬,见她脸上没有露出痛楚之色,放心了些,另一只手扶住她的腰,修长有力的手指隔开了她和窗户,由掌心到指尖,恰好覆盖住了那截细腰。
没有窗户压着,施令窈却反而觉得腰上的压感更重了。
‘吱呀’一声轻响,窗户被完全抬了上去,那只原本扶着窗边的手也落到她腰上,轻轻一抱,施令窈便像朵蓬松的云,轻飘飘地落到了地上。
在她落地的一刹间,那双手便收了回去。
施令窈头晕了晕,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看向他,眸光里含着明晃晃的委屈和失落。
“肚子疼不疼?”理智告诉谢纵微,他应该快点走,不要再继续留在这里惹她生气,但他想起刚刚她被压在窗扉间的样子,止不住担心。
他知道,她浑身上下,哪哪儿都软。
冷不丁被夹这么一下,说不定那块儿已经起了淤青。
夜风拂过,他眼中跳跃着的关怀之意却没有消失,瘦削的脸,紧抿的唇,这分明是谢纵微。
施令窈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他,却没有说话。
“疼懵了?”谢纵微皱眉,伸出手想要扶住她的腰,但他伸出来的手很快僵在半空中,又收了回去。
看着他伸出手,又收回去的动作,施令窈狠狠推了他一下,谢纵微没有防备,踉跄两步,正好靠在身后的柱子上,才稳定住身形。
身后是冰冷僵硬的梁柱,身前是散发着危险玉麝香气的柔软身体。
谢纵微浑身僵硬,看着欺身压上来的女人。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谢纵微。这样忽冷忽热,耍我,很好玩儿是吗?”施令窈伸出腿,牢牢抵在他腿间,一只手横压在他喉结下,这是一个防止他又一声不吭走掉的姿势。
但倘若有人趴在院子围墙上看,透过朦胧的月晖,便能发现此时靠得极近的两人姿势有多么暧昧。
两道影子投下,更高大的那一抹,轻而易举地笼罩住娇小身影。
远比她大了不止一圈儿的黑影,它的主人此时却温顺地被她钳制着。
那是一个甘愿被驯服、囚禁的姿态。
“说话!”
见他不说话,沉默着的眉眼却因为洒在他脸庞上,残破不全的月光而显出几分脆弱与无力,施令窈怒了,膝盖往前顶了顶:“你哑巴了?”
两人靠得很近,很近,近到她带着怒意的呼吸混合着让他有些头昏脑胀的玉麝香气,一同洒在了他脸上。
“没有耍你,阿窈。”谢纵微狼狈地别过脸去,同时不动声色地想要隔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劲瘦的腰往后靠了靠。
“是我迷途知返,我不该再耽误你。”
迷途知返。
施令窈冷笑一声:“怎么,你迷了十三年,这会儿知道返了?没得是攀上了哪路高枝,觉得我在这儿碍了你的眼,才这么急不可耐地想和我撇清干系吧。”
“没有高枝,更没有觉得你碍眼。”
施令窈不买账:“谢纵微,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什么都藏在心里不说出来。你一声不吭地迷途知返了,之前忝着一张三十好几的老脸对着我又舔又亲,又是怎么一回事?”
因为情绪的过于激动,偏偏她又要把声音压低,温暖的香气不断扑向他,谢纵微难耐地绷紧了腰肢,尽量隔开与她之间的距离,害怕被她发现。
施令窈本来就在气头上,察觉到他的后退,以为他在沉默着,身体力行地表示要与她划分界限的意思,一时间怒上心头,往他身上又压了压,骂他的话就在嘴边,她整个人却僵在了原地。
一动不敢动。
不该在这样一个寂静的暮春夜晚出现的一轮炽热骄阳,悄悄顶住了她轻薄柔软的裙衫。
隔着几道衣衫,她仿佛仍能感受到其中的热度。
谢纵微看着妻子粉面含春,又羞又恼的样子,尴尬又无奈地低声咳了咳:“现在你总该相信了,没有不喜欢你。”
“相反,是很喜欢,很中意,很爱你。”
所以他才会痛苦,会退缩,会生出自卑与怯意。
男人呢喃的声音擦过她耳畔,施令窈有些敏感地动了动耳朵尖。
上一篇:天灾降临:我在副本里捡破烂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