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降噪丸子头
汪明支支吾吾的,直到进了雅间,他才把头上的巾子解了下来,露出一张红肿可怖的脸。
施令窈吓了一跳,这可比郑贵妃当年看着严重多了。
汪明叹了口气,苦笑道:“施娘子,实在是对不住,我性子急,那日冒犯你了。回去之后,我就开了两瓶香粉往脸上抹,结果,你瞧,我一个糙汉子都被折腾成这样,若是那些汴京的大姑娘小媳妇儿用了,还不得举着刀把我们给砍了!”
周骏沉默了一下。
汪明脸上的惨状,打破了他们最后的幻想,又有一个兄弟打开香粉用了用,虽然用量少些,但脸上也的确出现了施令窈口中的症状。
这样的香粉,完全是害人的东西,怎么可以拿去市面上卖?!
周骏叹了口气:“罢了,是我们识人不清。事到如今,只能另作其他安排。”
汪明恨得咬牙切齿:“冀州那帮龟孙把我们害得好惨!待日后路过冀州,且看我揍不死他们!”
周骏没有搭理他,只看向施令窈:“施娘子有何高见?”
“说不上什么高见,周大哥瞧瞧吧。”
施令窈从带的小包袱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他们。
周骏顺势打开施令窈递过去的小盒子。
刚一打开,只闻一阵轻盈淡香扑面而来,并不似寻常香粉那般有着馥郁的脂粉香气,他手里捧着的这盒香粉在香气上显然更加讨喜。
周骏心里不由得积起更多的期待,见盒子里的香粉洁白若雪,粉末细腻,他一时间还有些不舍得触碰,施令窈又递来一个模样有些奇特的棉扑,见周骏好奇,她笑道:“男子与女子之间在小节上总有不同,上脸用的东西,自然越仔细、越精致才好。”
周骏用她递来的粉扑蘸了一点儿香粉,见它完全不似寻常脂粉一样轻轻一碰就轻烟四溢,落在手背上,也是独一份儿的细腻柔滑,心里已经噼里啪啦地拨算盘了,手上无意识地按了下,绵软的触感让他又多了几分想法。
“其实就那么一小块儿棉扑,所耗不多。但许多家境普通的女子,也舍不得耗费丝绵特地去做一块儿棉扑。”周骏看着手里的小玩意儿,笑道,“但若买我们的胭脂,我们又送她一个棉扑,岂不是两全其美?”
送的是用丝绵制成的粉扑,香粉的价格能便宜么?汴京城里的大姑娘小媳妇们最爱跟风,看到别人有了,她们肯让自己落人一步?
想个法子,寻些代替之物来做,所耗费的成本也不会太高。
总归羊毛出在羊身上,他们不亏就是了。
汪明等人跟着眼睛一亮:“好主意!”
为了试试这香粉用在脸上是个什么效果,周骏让兄弟里生得最秀气的那个上脸试了一试,汪明眼珠子都瞪大了。
“乖乖,肖兄弟,现在你这脸看着可比女人还要滑嫩!”
众人哄堂大笑。
不过看着施令窈带来的香粉的确好用,他们惴惴不安了几日的心也安定下来。
总算还有扭转的机会。
施令窈知道自己的短处,要说捣鼓香粉胭脂什么的,周骏他们不如她。
但说到生意场上的事儿,她就抓瞎了。
周骏是个厚道人,合作谈得很愉快,他们七,施令窈三,她只需要将配方给他们,便能得到分成,施令窈自己也很满意。
不用她多操心,挺好。
至于冀州那批香粉,汪明不假思索道:“自然是倒了扔了!施娘子,我们可不是那等黑心商人,知道那香粉里有问题,怎么还会拿出去卖呢!”
他生得一副横眉竖目的黑脸样,这么大声嚷嚷,显得更凶了。
施令窈倒是不怕他:“我只是突然想起这一茬罢了。若是设计让你们买下那批香粉的人见你们另起炉灶,会不会动了歪心思,移花接木,说新香粉里也有脏东西?”
周骏等人听了,脸色俱是一变。
很快,周骏自己拍了板:“先留着吧,以不变应万变,若是别人朝我们身上泼脏水,也有个对付的门道,不至于失了证据。”
“对了,施娘子,我们几个都是大老粗,这香粉的名字,你瞧瞧要不然给取一个吧?”
施令窈看着盒子里的香粉,笑了笑:“桃花靥,如何?”
周骏默默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抚掌笑道:“好名字!就叫桃花靥!”
敷上后肌肤白里透红,犹如桃花娇媚,桃花靥这个名字取得再恰当不过了!
出乎意料的,周骏提前给了施令窈五十两银子。
看着女郎脸上疑惑的神情,周骏笑道:“其实本该多给些的,只是之后花费银子的地方多,只得先暂委屈施娘子一段时日。”
施令窈也没扭捏,收下了:“多谢周大哥。”
钱倒是其次,她得要进汴京。
她将这事儿说了,周骏想了想:“这事儿不难,这样,施娘子你明日在城外茶寮那儿等着我,我带你进去。”
施令窈高兴地点了点头,又道过谢,心情愉快地拿着钱买了不少糕饼零嘴,又割了几斤肉,方斧头在一旁胆战心惊地看着,只觉得贵人花起钱来大手大脚的,他看着都觉得心慌!
桃红见他们满载而归,就知道施令窈这几日忙活的事儿成了,也替她高兴,又忍不住嗔怪:“施娘子挣些银钱不容易,买这么多东西做什么?家里的菜不少哩。”
“叨扰嫂子一家那么久,这是应该的。”
施令窈心情很好。
一想到有可能明日她就能进汴京去找大宝小宝,她浑身都充满了劲儿,就是再让她熬两个大夜舂花磨粉,她也能干!
施令窈期待着和大宝小宝的见面,而另一头,谢均霆正在试图翻墙。
第8章
月色朦胧,小院静悄悄的,只剩下屋前翠竹在浓重的夜色里摇出婆娑残影。
谢均霆三两下就爬上了墙头,正想往下跳,眼睛却被不知从何而来的光给闪了闪。
他眯了眯眼,才看清楚那阵晃眼的光是打哪儿来的。
墙的另一侧,从墙根到往前估摸着两三尺的地方,被人撒了一排又一排的尖刺,尖锐的刺头在夜色下闪着让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的寒光。
谢均霆抿紧了唇。
他要是摔下去,别说偷跑着出去找阿娘了,只怕要在床上养个十天半月才能起身。
能使出这么狠毒招数的人,除了谢均晏,再无他想!
谢均霆骑在墙头上咬牙切齿,却听得身后传来一点儿动静。
他回头,见谢均晏好整以暇地端着一个托盘,站在院子里看向自己。
月光清冷,少年身姿挺拔,容颜如玉,一双肖似父亲的单薄凤眼里含着似笑非笑的光,看得谢均霆拳头攥得更紧。
“骑在墙头上看月色,风味更佳?”谢均晏看着一脸气鼓鼓的弟弟,平静道,“均霆,你可真是好雅兴。”
谢均霆现在有些骑虎难下,但他不愿意在同胞兄长面前露出怯色,梗着脖子道:“我想在哪儿看在哪儿看,你管得着我吗?”
语气嚣张,配上那张俊美张扬的清涩脸庞,让人看得忍不住摇头发笑。
谢均晏哦了一声:“那你慢慢看。”
说完,他把手里的东西放在石桌上,就要离开。
“——你站住!”
谢均晏身形微顿,语气却淡了些:“均霆,你的语气可以礼貌些吗?”
又来了!又是这副高高在上的兄长做派!
谢均霆气得脸都绷紧了:“你要我礼貌?你自己呢?你往墙那边儿放那么多尖刺干什么?是要防我,还是看着我摔下去刺个对穿,你就高兴了?”
少年人脾气暴,易冲动,激愤之下说出的话往往没有经过大脑思考,语气尖而利,像是一把薄薄的利刃,无需怎么动作,就能轻易将他对面的人给片得心头发痛。
谢均晏顿了顿:“院门没有上锁,路面也平整。均霆,是你总要把事情想得很极端。”
他如果正大光明地走大门,哪会发生那些事?
谢均霆反唇相讥:“反正你做什么都有理,我做什么都是脑子一热愚不可及,行了吧?”
谢均晏开始反思,为什么要走这一趟。
他眉眼间的情绪更寡淡了些,不想和弟弟再吵架,他转过身去,却看见一双无奈的眼。
“苑芳姑姑。”
苑芳叹了口气,这兄弟俩,明明比谁都在意彼此,但凑到一堆,总要吵嘴。
“钧霆,快下来吧,你阿兄记挂着你今日都没有正经用膳,特地给你拿了春笋炖狮子头过来,快趁热吃了。”
苑芳是施令窈的贴身女使,是打小就在她身边服侍的,又陪着她嫁入谢家。再之后……苑芳没有选择回施家,而是留在谢府照顾双生子,看着他们长大。
谢均霆在别人,甚至父兄面前犯浑脾气大,但面对苑芳,他总愿意给她几分面子。
“要不是看在苑芳姑姑的面子上,我才不稀罕吃你拿来的东西!”
谢均晏看着弟弟狼吞虎咽还要故作不屑的样子,面无表情。
苑芳站在一旁,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等到谢均霆吃饱了,一放松,打了个饱嗝,他连忙坐直了,假装刚刚无事发生。
但他余光偷偷瞟了一下,果不其然,他那个爱装的兄长又开始冷笑了。
谢均霆气得脸都鼓了。
苑芳看着兄弟俩斗气的样子,有些头疼,索性开口转移话题:“再过两日就是你们十二岁的生辰了,虽不用大办,但老太君的意思还是替你们好好热闹热闹。均晏、均霆,你们自个儿可有什么想法吗?”
谢均晏摇头:“长辈们决定就好。”
谢均霆没有说话。
苑芳看了一眼谢均霆,想着让兄弟俩快些修好,又实在心疼这个脾气倔又容易闹别扭的孩子,便笑着道:“均霆呢?你们兄弟俩平日里都是有主意的,怎么这会儿都成了锯嘴葫芦?”
谢均晏和谢均霆对视一眼,又很快挪开视线。
苑芳心里叹了口气。要是娘子还在,看见这俩别扭孩子,定然心疼。
想到施令窈,苑芳情绪有些低落,但她不想在两个孩子面前露出来,便收拾了桌上的碗筷,叮嘱道:“快回去歇息吧,明日去给老太君请安,可不许再闹别扭了。”
谢均霆哼了一声:“谁有闲工夫和他闹别扭。”
他现在的大事是要找到阿娘。
谢均晏淡淡瞥他一眼:“早些歇息。还有。”
谢均霆勉为其难地看了眼他的兄长。
“均霆,下次记得走大门。别再翻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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