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娴白
这?怜丫头多乖巧,人标致又机灵,能说会道,还会讨人欢心?,谁家?看了不喜欢啊?
她正想与林夫人说自家?三房的?儿郎,与怜娘一般大,也在相看人家?。两孩子还认识,以?前在同?个?学堂念过书呢。可一想到褚卫怜先?前看的?可是宣王殿下,不禁气馁了许多。
况且宣王只是三年不娶,怕耽误褚家?,才退褚家?的?亲。若日后还是想娶呢......
众人各怀心?思地吃茶、说笑,不多会儿圣驾便到了,有皇帝、太后、皇后,以?及一众的?随臣和侍卫们,和往年阵仗相同?。
不过有一点倒不同?——以?前狩猎,皇帝还会带几位宠妃伴驾,今年却没带,身边只有皇后。
女眷们纷纷行礼。
“众卿平身。”皇帝说,“今日是我大齐的?春狩日,春狩本为了游玩、骑射打猎,众卿不必拘礼。”
“是。”
皇帝说完便走到看台坐,一众侍卫紧跟上。皇后犹疑望着太后,只见褚太后罢了罢手?,皇后又道:“那?臣妾去侍奉陛下。”
于是也跟着皇帝去了。
“怜娘。”褚太后突然唤她,“你泡得茶最好,快过来。”
褚卫怜要走,林夫人拉住她叮嘱:“好生侍奉你姑母,稳重些。”
“知道了,娘。”
看台上,褚太后与皇帝坐上方,皇后坐侧旁,随臣们坐底下两列。皇帝不需要他们,有些人已经?自行离开,与人玩乐。
褚卫怜瞥了一眼,看见她的?兄长正与夏侯瑨、杨成焕和几个?年轻郎君在旁边的?靶场比箭术。她听到他们的?笑声如铜铃,清澈悠扬。
真好,鲜衣怒马少年时。
褚卫怜望着他们射箭,当?真快活,有人射中靶心?,举臂欢跃,没射中的?人则垂头丧气,长吁短叹。
她忽而想起那?个?教自己射箭的?人,他似乎没有那?么多情态,他只会静默地瞄靶放箭,或是看着她射箭,颔首夸赞。
他也是皇子,如若他的?一生与别的?皇子没有不同?,也能站在靶场射箭,该是什么样的??如若他自小像夏侯瑨那?般长大,有疼爱他的?母妃、父皇、祖母,那?么他还会是阴险的?夏侯尉吗?
一声低叹,忽然让褚卫怜意识到,她竟对已死的?人有了怜悯。
褚卫怜先将泡好的茶倒给太后,后又倒给皇帝、皇后。
皇帝自坐下来,就合了眼,人半倚靠椅。
远看不觉得皇帝有何异常,直到送茶近看,褚卫怜暗暗吃惊——皇帝酗酒,亏空身子,竟已到了如此地步。他整张脸没有血色,尽是疲态,难怪此?刻会想睡。
她默默地将茶放在桌上,又给皇后倒好。
皇后抿了口茶,率先?笑道:“怜娘泡茶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
“就该让芄兰来学,等芄兰学成了,本宫也不用?老是心?心?念念母后宫里那?口茶了。”
此?话引得褚太后哈哈大笑。褚卫怜不好意思,忙说:“哪是怜娘手?艺好呢,分明是姑母的?茶好,让怜娘借了光。”
褚太后赞许地瞧她:“你手?艺好,茶也好。此?茶是新采的?庐山云雾,御史进贡的?几两都在我这?儿了。这?么好的?茶,光咱们尝哪够,也该多叫几人。”
褚太后说完,便朝王姑姑递了话。
王姑姑又去底下,与世妇们传话。不会儿,褚卫怜看见有个?六旬老妇由丫鬟掺着走上来。
老妇人朝皇帝、皇后、太后行礼,褚卫怜才知道,原来此?人是罗家?老太君。
罗家?是与抚远侯府结姻的?人家?,罗家?的?女儿罗仪霜,就是在她撮合下定?亲的?。这?位老妇,便是罗仪霜的?祖母。
罗家?的?门楣并?不高?,老太君的?诰命只到六等,是个?恭人。
老太君并?未想到太后会召见她。她活到这?般岁数,也从未给太后娘娘磕过头。显然,罗家?老太君已经?有些紧张了,又激动,她放下拄杖,正要俯首磕头,忽然被?褚太后叫住。
“老太君免礼,既然身子骨不好,便不用?多礼。”
“是,是......”
褚太后对她和善地笑,又叫王姑姑赐座。
老太君战战兢兢,刚坐下,便有个?如花似玉的?娘子给她倒茶。
那?娘子身上有淡淡的?清香,老太君颤抖地接茶,稍稍一瞥,似乎瞧见了丁点笑窝。
只一笑,就让老太君颤了神,这?必是天仙般的?姑娘。她想瞧个?仔细,却又不敢,毕竟能陪在皇后、太后身侧,也许是哪位受宠的?公主。
罗家?老太君吃着茶,就听太后说:“这?是庐山云雾,老太君尝尝,方才给你泡茶的?,是我褚家?的?幺女怜娘。怜娘泡的?茶,是宫里数一数二的?好。”
褚家?,怜娘......
老太君终于知道,原来不是公主。她记得仪霜说过,曾经?就是碰上褚家?娘子,出谋划策,他们才和抚远侯府结了亲。
“老太君近来身子骨可还好?”
褚太后问话,老太君立马放茶,只茶放得不稳,洒出一些。
老太君吓得忙用?衣袖擦,仔细地擦桌,又颤巍看向太后:“妾身怎敢劳太后娘娘挂心?,一切都好、都好......”
皇后见状笑了。
皇后看着褚太后,褚太后也微微笑:“老太君年岁大了,该多留心?,正好今儿御医也跟来,就让他们给老太君瞧瞧。”
此?话看似关心?,却透着不容回绝的?威压。
褚卫怜默默站在一旁,忽然猜到姑母想做什么了。
果?然,御医给人摸完脉便说:“老太君年岁已大,身骨已大不如前,得看重。否则日后一旦染病,乃造不可逆之恶疾。老太君平日,可常有头昏,耳鸣,胃反之状?”
御医此?话,老太君的?脸色变得难看,心?急地说:“有,有,偶尔还目乏,腿脚无力。”
“这?是年岁大的?缘故,年岁越大,身子骨越虚。”
御医拘礼说,“有内外两法可解,内法,就是臣开两贴药,老太君带回去熬煮。内里治好了,还有外法,得用?吉祥的?喜事对冲,将老太君身上的?晦物除去,才能把身子骨越养越好。”
吉祥的?喜事对冲?
罗老太君率先?想到自家?与抚远侯府的?定?亲,在初秋。初秋,还得再等大半年......
老太君脸上忧色、疑色难掩,褚太后终于笑了:“还是老太君的?身子骨更要紧,既要给老太君冲喜,那?就把亲事提早,到本月底如何?”
不待老太君做出反应,褚太后已经?吩咐王姑姑:“抚远侯就在底下坐着,你下去传道懿旨,抚远侯府亲事提前,提到月末,叫他们好做准备。”
不多会儿,王姑姑回来:“娘娘,抚远侯应下了。”
出乎人的?意料。
没想到会如此?轻易答应,褚太后终于宽心?了:“那?就月底办喜事。”
管抚远侯卖什么幺蛾子,办好了,立马送他离京。否则抚远侯手?握兵权驻扎在京,她实在担忧。
若办了喜事还不走,那?他就是蓄图谋反,谋反的?逆贼,天下得以?诛之。
只有清掉抚远侯这?个?威胁,瑨儿才能好好登基。
第55章
世子 他的第三个情敌。
彼时的杨成焕刚射出一支箭, 正中靶心。夏侯瑨在旁叹道:“炎照,九发九中了,好箭术。”
杨成焕不?比其余人的谦逊, 他不?爱推脱,别人但?凡夸他,都只大方受下。
“承蒙殿下赞赏。只不?过这再好的箭术, 也只能站着射死物。待咱们上马比骑射,我定要输殿下一截。”
夏侯瑨笑道:“你骑术练得少, 但?凡有我多练, 未必比我差。”
杨成焕抱拳。
宣王此人性?情直率, 有担当,乃是?他心中储位的不?二?人选。真不?懂爹为何不?喜宣王,偏帮夏侯尉。
不?过夏侯尉已经死了,爹再想帮也无能为力?。
杨成焕接过箭, 正要再射,家里的突然小?厮跑来。
小?厮凑头,与杨成焕耳语几?句, 他的脸色忽然变了,羞恼透着薄粉,拳头用力?而握。
“炎照, 发生何事了?”
杨成焕恼道:“我爹竟然应了太后,要将我的婚期提前, 这个月完婚。”
“殿下, 你知?晓我的,你知?我是?不?愿娶罗家女的。我仅见过她一面,连她什么声,什么性?子都不?记得, 却要娶她。”
“我爹,就只顾自?己意愿,没管我死活。”
夏侯瑨动了动唇,想说话?却又讲不?出,只能微微叹气。
抚远侯当年出征,把自?己的妻儿留在京城。他与杨成焕认识了十几?年,相识相交,也知?道杨成焕想娶什么样的人。可罗氏,却是?太后安排的。太后防着抚远侯,也是?为了他安生做个储君,顺利继位。
他既不?能与杨成焕同气连声,也做不?到劝人安心娶了罗氏。
这是?夏侯瑨平生第二?回,对一个人深深歉疚。
“殿下,我有时真恨自?己无能!为何我的亲事不?能握在自?个儿手里?”
杨成焕肚皮里还有一窝儿的恼气,却不?能与夏侯瑨说。他不?能告诉夏侯瑨,他爹先前分明说,所有的事都会在他成亲之前尘埃落定。也说过,不?会要他真的娶罗氏女。可他爹却应了月底完婚,这不?是?诓他吗?
夏侯尉不?都死了,爹也说自?己没想过登高,黄袍加身。那爹这样做,到底是?为何?
杨成焕想不?透,提了小?厮就去问自?己爹。
未想得到的却是?抚远侯轻描淡写一句:“叫你娶,你就安生娶了罢,哪有这么多为何?”
杨成焕气呼呼走了。
抚远侯蹙眉叫住:“无礼,几?位大人都在这,你做什么去?”
杨成焕头也不?回:“打猎。”
看台上,褚卫怜望着杨家大郎急匆匆来,又怒冲冲走,心想此人脸上可真藏不?住事。
褚太后得偿所愿,心里自?是?欢喜。她放眼望向不?远处的草场,一众少年策马而奔。几?十只跳跃的靓影晃入瞳孔,渐渐融成一只弥久的幻影——他骑着马,侧腰眯眼,弓拉开就是?一支迅猛的直箭。
褚太后忽而感慨:“以前,他猎打得也很好。
褚卫怜知?道她说的是?康亲王。如今的康亲王和姑母一样,都是?花甲之年,已不?复从前风采。
褚太后看着,想起自?己少年时,也曾擅骑马,打马球。只可惜如今岁数大了,已经好多年不?打。
她感叹着,回头看侄女,细皱的眼角漫开笑意:“怜娘,你不?也会骑马射箭吗?你大哥都和我说了。你去和允恭比比看,看谁射得好。”
褚卫怜说:“我如何跟哥哥比得,他打小?箭就射得比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