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戎酒
慕青辞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为何觉得我是装的?”
鹿微眠见事到如今,弯弯绕绕地打哑谜也没有意思,“你与叶心娴如何了?”
“我不认识她。”慕青辞言辞平和认真,“我也不懂,你为何总要提起这个人。”
鹿微眠开诚布公道,“你明明许了她后位,还总是要哄我对我是一片真心,不就是为了利用我,好帮你除掉封轸,再帮你得到我父亲修缮江南水坝的内部消息吗?”
慕青辞对于她的话大半都没听懂,“阿眠对我误会,的确很大。”
“谁与你说的这些话?”慕青辞猜测,“封轸吗?”
鹿微眠听着屋外的风雨声与打斗声,内心却无比平和,“不是他。”
“无妨,”慕青辞点头,“你倒是有一点说对了,我是想除掉封轸。”
慕青辞迎上她的视线,“你心性纯良,不知他阴险歹毒、暴戾恣睢,绝非善类。”
“我与他一同长大,最知道他是什么货色。你可以不觉得我是好人,但也千万别觉得他有多干净。”
鹿微眠听着这些话,不自觉地想起少年那张纯润无害的脸。
阴险歹毒能在当初不明她心意时,还与她好言相向。
暴戾恣睢能不计前嫌哄她睡觉,她说什么听什么,还帮她修步摇又连夜去偷图纸。
鹿微眠不懂,慕青辞筹谋算计她,有什么资格这么说封行渊,“你用他活命,如今却处处想要害死他,这又是什么道理。”
“我夫君虽是生性冷僻,但为人率性、温文尔雅,才不像有些人虚伪无礼,胡作非为。”
一墙之隔,飘摇雨下。
封行渊阴沉着脸,带兵甲冲进来刚钳制住拦路的一名暗卫,就听到了屋内传来这么一句话。
被夸的封行渊倏然愣住,雨水顺着面具滴落,他脸上阴寒面色缓缓消失,眉目有片刻的清亮。
随后站直身子,温文尔雅的捅了手底囚徒一刀!
屋内,慕青辞就这么看了她很久,很轻的一声,“好。”
他沉吟片刻,“但事到如今,我不希望你误会我,我还是需要告诉你。”
“我既然已经把九天玉印给你了,除此之外,我就不会再许任何人后位。”
“另外,我要你父亲修缮水坝的内部消息做什么?”
鹿微眠一时怔愣,“什么九天玉印?”
两人对视间,空气中扩散着无声无息的不安。
慕青辞脸色也变了,“你没有收到九天玉印?”
鹿微眠左思右想,也没记得自己有收到过这个东西,“没有啊。”
片刻的沉寂后。
鹿微眠抓住他言语中的关键字句,“你是不是在骗我,你没有探过我父亲修缮水坝的内部消息?”
“眼下我还骗你做什么,我从未探过。”
鹿微眠越细想越觉得可怕,“你没有想要毁掉江南水坝?周喆,不是你的人?”
“是你父亲负责修缮的东西,我毁了它,不相当于毁了你吗?”慕青辞眉头越皱越紧,“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彻骨的阴寒从后脊蹿升。
鹿微眠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难以置信,“不是你做的?”
这怎么可能?
屋外疾风骤雨,忽而滑过一道闪电,将漆黑的夜空照彻得惨白无比。
几乎是同时,紧闭的屋门被破开!
闷雷轰鸣声在大地深处震荡。
摇颤着鹿微眠的心脏。
屋外,凌一冲进来抓住慕青辞。
慕青辞并未反抗,旁边跟随进来的随从拔刀抵在慕青辞脖颈,“太子殿下谋逆犯上,其罪当诛。”
“奉陛下旨意,可先斩后奏。”侍卫长刀抽出,在清寒夜雨中渗出冷光。
鹿微眠尚未从方才得知的事情中缓过神来,只觉得耳边一阵嗡鸣。
她慌忙跑到了随侍刀前,握住刀柄阻拦,“等下!”
封行渊心情愉悦地进门,看见鹿微眠阻止他手下斩杀慕青辞。
少年脸上的笑容敛了起来。
封行渊把玩着手中诏令,朝那随侍递了个眼神。
随侍只能依从鹿微眠松手。
“我还有话要问他。”鹿微眠将刀柄按回刀鞘,转头询问封行渊,“我们可以把他带回去问吗?”
封行渊优哉游哉地问,“回哪?”
鹿微眠知道,即便是要抓捕慕青辞,也只能把他抓进天牢由朝廷审问。
但去天牢里就肯定不能审问她想知道的事情。
鹿微眠也不知道这样合不合适,小声道,“就是,只有我们两个知道的地方。”
“我想问他一些事情,一日就好。”
“不能现在问?”
鹿微眠想着他们方才的对话内容,为难道,“不太能。”
还得说悄悄话。
封行渊又不高兴了,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鹿微眠小声催促着,“你有办法吗?”
封行渊看她半晌,忽而轻快地笑了,“有啊。”
他低头靠近她,面具上的水珠落在少女鼻尖,冰得她轻轻一抖。
封行渊抬手抹掉她鼻尖上的水珠,手指几乎是不受控制地下移挪到了她嫣红唇瓣上,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声音谈条件,“但夫人今晚得答应,回房准我轻薄你。”
第33章 潮湿
少年嗓音纯粹, 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得有多么暧昧不清、令人瞎想。
但鹿微眠被他直白的言辞弄得耳根发麻。
鼻息间是阴雨的潮湿水汽,黏黏腻腻地沾在身上。
她下意识转头看房内众人。
他们多半是没听到,但也能猜到这对小夫妻凑这么近, 说的是一些他们不能听的话。
鹿微眠轻声回,“我答应你。”
封行渊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仔细地擦干净鹿微眠脸颊上沾染的水珠。
抬头看向那边慕青辞。
只见慕青辞眸光阴郁, 默不作声地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
眼底带有和他一样的不悦。
但这会儿封行渊高兴了。
两个时辰后, 长安城内再度恢复如常。
暴雨将这场混乱掩盖得悄无声息, 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大抵也是那位帝王早有准备。
皇宫大殿内,皇后脱钗请罪、一身素衣跪在大殿中, “陛下, 青辞是您看着长大的,他是如何心性您最是了解, 怎会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皇帝围猎的伤口经此一番,再度崩开,金线龙袍上渗出些许血印。
一旁淑妃小心翼翼地帮他处理着。
皇帝淡淡吩咐着, “将皇后带下去。”
一旁禁军侍卫走上前将皇后拉起。
皇后心有不甘地挣脱开,跪行上前,“陛下!青辞定是被奸人所害,才出此下策!”
“从围猎起, 就是他们企图诬陷青辞的阴谋!”
“陛下您就这一位可堪重任的皇子,切不可听信奸人挑拨啊!”
皇帝并不打算与她多费口舌, 抬手示意一旁禁军尽快把人带走。
皇后忽而甩开身上束缚,指向一旁淑妃, “是她!”
“一定是这个妖女!陛下, 是她想害我们母子!是她!”她一下子上前扯住淑妃手腕,尖利的指甲划出一道血痕。
一旁禁军侍卫大惊, 慌忙去拦。
皇帝先一步抓住了皇后手臂,起身将人甩了下去,“放肆!”
皇后跌坐在地上,被禁军拦住,仍然死死盯着淑妃,“她定是用了什么妖术,狐媚祸主,又把你骗得团团转!”
“臣妾早就说了,她留不得啊!她是个妖女!她会毁了你的江山啊!”
禁军不敢再让皇后留在殿内,立马将她带下大殿。
淑妃白皙手腕上血痕刺目。
皇帝眉头紧锁,拉过来细看,她还说着,“臣妾没事。”
“这样还没事。”皇帝沉声叫御医。
淑妃温声提醒,“您自己的伤还没叫御医看呢。”
“旧伤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