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衣青箬
“我想应该是缺的。”商人笑着说,“最近城里的天兵数量越来越多了,我听说,是那位雁帅又召唤了一批新的天兵。”
使者呼吸一窒,现在的天兵就已经这么厉害了,还要更多?
而且她要那么多人做什么?
他“唰”地站起身,“我现在就带着叶护过去道歉,请求天兵原谅我们的冒犯。”
但是没一会儿,亲兵就慌慌张张地跑来禀告,说是叶护不见了。
“什么叫不见了?”
“他打伤了看守,带着自己的卫队出城了,说是……说是要回牙帐去,找可汗做主。”
使者直接气笑了,“真是个蠢货!”
现在回鹘国内同样派系林立,各有各的心思,没有一个能够服众的领导者。现在这位可汗能上位,是所有人妥协的结果,但他实际上只是个傀儡,根本没有半点实权。
做主?可汗还想找人给他做主呢!
使者本来想把他抓回来,但这会儿未必能追得上,就算抓回来了,万一他不配合,说出更多得罪人的话,岂不是麻烦?
这么一想,干脆随他去。
他自己收拾好礼物,去了京兆府,然后吃了个闭门羹。
郗士美也是有脾气的,之前是回鹘人自己嚷着要让皇帝给个交代,皇宫也去过了,这事跟他郗士美已经没关系了。
传话?对不起,找不到人。
使者一时有些茫然,虽然听了很多天兵的故事,但天兵内部具体是怎么运转的,就算是经常跟他们接触的大唐人,也没有完全弄明白呢。
虽然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就有不少天兵,但他们在长安还真没有一处正经的办公场所,使者想要找人也不得其门而入。
他只能回去找商人。
商人同情地看了他一眼,“看来是他们不想搭理你。”
他没头苍蝇一样乱转了半天,天兵肯定早就得到了消息,没人来联系他,就是不想理会。
使者连忙问道,“还有别的办法吗?”
“只能去找大唐的皇帝,让他来帮你联系了。”商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或许这就是他们的目的。”
今天才刚刚对着大唐皇帝放过狠话的使者:“……”
他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
……
回鹘使者主动服软了,不仅主动认了错,还态度很好地表示贸易条款的事已经上报给可汗了,回头应该就会有使者前来。然后恳求李纯先完成今年的贸易,价格都好商量。
收到这份奏折的李纯顿时心头大畅,回鹘人什么时候态度这么好过?
不过高兴完了,李纯背后又开始冒寒气。
他可是当着天兵的面说的那番话,明摆着是在借天兵的势,而天兵居然也那么配合,总感觉十分不对劲。
天兵哪里是肯吃亏的?
想不明白,李纯干脆叫来俱文珍和李吉甫,自从清税司成立之后,这两人又重新成了他的左膀右臂,遇事不决,自然是要找他们商议。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俱文珍和李吉甫都是事后才听说的。
得知皇帝完全没有跟他们商量,就对回鹘使者提出了重新商量贸易条款的事,两人心下都有些担忧。
皇帝已经不像前几年一样,凡事都会先征询近臣的意见了,现在的他,更倾向于乾纲独断。
要收拾烂摊子的时候,倒是又想起他们了。
两人在紫宸殿门口碰了面,都是一脸苦色。
局势越来越微妙,皇帝也越来越难伺候,这差事也是越来越难办了。
但是也没办法,在这个位置上一天,就要做一天的事。他们都已经没有退路,只能跟着皇帝一条道走到黑了。
弄清楚情况,两人倒是都松了一口气。
皇帝大概是被吓了太多次,下意识地往不好的地方想,但天兵其实还是挺好懂的。
“这应该是在针对回鹘人。”李吉甫斟酌着说,“陛下既然拿不定主意,那不如暂且搁置,再等等看。”
李纯一听就反应过来了,天兵这是想拖着回鹘?
拖字诀,李纯自己也是用过的。
之前王承宗去世,他就是打算拖到成德乱起来,再趁机出兵。
“难道回鹘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吗?”李纯不自觉地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李吉甫摇头,“未必如此,天兵或许也是在试探。”
李纯一听,也冷静了下来。
他刚刚下意识地想到,如果回鹘已经如此空虚,那他是不是也可以乘虚而入?但这本身就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念头,不说现在的大唐根本赌不起,就说跟天兵抢目标这事,是能瞎想的吗?
“罢了,那就先搁置吧。”李纯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情绪,将奏折合拢,放在一边。
既然天兵愿意配合,他就有底气继续拖下去。
也该让回鹘人着急一下了。
回鹘的事不急着处理,但人都已经过来了,李纯也就顺便跟两人商量了一下清税司的事。
随着数据不断汇总过来,今年秋税能收多少,也已经可以大致估算出来。
接下来就是利用这些数据,规划明年要做的事——今年他们其实算是作弊了,已经收过一次夏税,现在又收了一次秋税,但新法却是一年一收。
明年能收的税会更少,他们必须要在接下来的一年内,设法让收支平衡。
节流是必须的,但开源也很重要。
他们得从现在开始磨刀。
提到这个,三人脸上的表情都变得凝重起来。
直到现在,他们也还是不能确定,一旦真正的计划揭开,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
但这件事又不得不去做。
这种感觉就像是厚厚的云层压在他们的头顶,正在酝酿着一场随时都有可能降落的暴雨。一旦暴雨降下,就连他们这些一手推动这件事的人,也只能随波逐流。
他们甚至不确定天兵能不能扛得住这场风暴。
那就试试看吧,李纯的眼底闪烁着疯狂的光。
他跟德宗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德宗还有苟安的机会,只要闭上眼睛不去看不去听不去想,就可以粉饰出一个太平世界。
而李纯,他不需要粉饰,眼前就是一个太平世界,只不过这个实际恩跟他没什么关系。他身为皇帝,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属于自己的一切逐渐被侵蚀、夺取,任何一个试图挽回的举动都只会加速这个进程。
这让他现在的想法十分矛盾。
时而想着能拖一天就拖一天,至少现在的局面还没有到最坏的时候。
时而又会觉得,与其这样煎熬地等待,不如立刻就将天掀翻过来,制造一场前所未有的乱局,看看天兵要如何收场。
第194章 看到她们,会让人油然生出一种歆羡与向往。
阿尔斯被自己的侍卫保护着,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大唐与回鹘边境,见到了驻扎在这里的回鹘军队,才放松下来。
十万匹马,光是将它们驱赶过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再加上一路的草料和补给,自然需要一支足够庞大的军队——每年一次的南下,既是交易,也是回鹘在向大唐展示自身实力。
确定到了安全的地方,阿尔斯立刻恢复了身为叶护应有的矜傲,找到军队的首领瓦莫斯梅禄,向他倒起了苦水。
该说不说,身为国中新贵,阿尔斯的实力虽然很差,但在搬弄是非这方面,却是天赋异禀。
在他的表述之中,是他们在路上遇到了天兵,使者让人过去敲诈,结果却踢到了铁板,事情闹到皇帝面前都没有解决,反倒惹得大唐那边很不高兴,竟然拒绝了今年的贸易,表示要修改条款。
总之,除了他本人在其中发挥的作用之外,他说的确实都是真话。
瓦莫斯越听脸色越不好。
当初大唐的皇帝迫于压力,答应病马羸马也照价购买,但唐人也不傻,每次都会让他们将马匹留在边境的牧场里,派遣使者前往长安完成交易。
从这里到长安,快马也要十天左右。如此一来一回,等到交易谈妥,清点马匹数量的时候,差不多也过去一个月了。
这期间死去的马匹,自然要由回鹘这边来承担损失。
如果真的要修改贸易条款,那还得把消息送回国中,拖延的时间只会更久。再者军队和马匹留在这里,每天的消耗也不小。
但这些都是小问题,重要的是回鹘国中就等着做完这笔交易过年,要是不能顺利带回足够的金帛……
而且既然大唐提了要求,肯定不会只是今年的交易要改。那就意味着,以后能从大唐拿到的好处都会变少。
瓦莫斯此刻的心情跟使者是一样的。
南下贩马是个肥差,不知有多少人抢着要来。好不容易轮到他,怎么就出了这种纰漏?
想到这里,瓦莫斯看向阿尔斯的眼神也带上了不善,他沉着脸问,“那些天兵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个问题阿尔斯当然也打听过了。
就是因为知道自己惹了什么样的人,阿尔斯才跑得这么果断的。
这会儿也就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都说了出来,并且竭力为天兵鼓吹——他自己在天兵手上吃了亏,不把她们吹得厉害点怎么行?
瓦莫斯是领兵的将军,在这方面自然比使者更敏锐,他也想到了那特勤那边。
对于那特勤的实力,他比别人更了解,能让他也受挫的军队,就算没有吹的这么厉害,也必定十分棘手。
大唐是真的有了底气。
就算真打起来,胜率也不高,更何况,现在的回鹘根本经不起一场战争了。
如此,他也该早做打算了。
只是念头一转间,瓦莫斯就已经下定了决心。他抬起头,看向阿尔斯,脸上的表情严肃极了,握住他的手道,“现在的情况非常糟糕,叶护,我能依靠的只有您了!”
阿尔斯这种骤然显贵的年轻人,身边吹捧的人虽然不少,但是像这样被委以重任的情况却还是头一回。
他有些得意,又有些忐忑,“需要我做什么?”
“还请叶护修书一封,送回国中,说清这边发生的事。”瓦莫斯说,“另外我等还不知道要在此耽延多久,带来的粮草已经不多了,须得从国中再运一些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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