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诗情
赵云惜看着陈旧的摆设,琢磨着若是换一套,也不知得多少银钱。
京城什么都贵,材料贵、人工贵,成品更贵。
但是想了想,她还是让人重新装修。
旁得不说,做吃食的地方,必须干净,这样卖得放心,吃得也放心。
她当时就画了图,请了工匠来,重新将小铺整理一番,再挂上牌匾。国子监地理位置绝佳,这小铺的位置也不错,她心满意足。
课间。
张白圭指着正在修葺的小铺,含笑道:“这里会卖炸鸡、炸排骨、炸鸡排等物,吃起来可香了。”
他同学表示质疑:“炸鸡肉能好吃?”
张白圭但笑不语:“到时候你尝尝。”
五日后。
监生一进食堂,便闻到了浓郁的油香和肉香,那种食物被烹炸的香味,在食堂中弥漫。
张白圭闻到熟悉的香味,顿时抿着唇笑,带着好友往这边来。
一学子:“炸过的鸡肉又硬又柴,我才不要吃。”
油脂翻滚,从里面捞出炸到金黄的炸鸡,摆在一旁沥油,那香味霸道的让人无法忽视。
赵云惜轻舒一口气,率先尝了尝鸡排,是记忆中的味道,终于松口气。
因着是头一日,她就准备了一百份,想着卖完就跑路。卖给学生的价,她低了三分,只要有利润就可以做。
她听到放学钟声,就开始做准备,没想到,古往今来,放学要吃饭的学生都一个样。
暴冲进来的一瞬间,宛若丧尸围城。
张白圭看着忙碌的娘亲,掀开门帘往里走,想着要帮忙。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同窗的喊声:“居正,这家新开的,还不知道滋味如何,你别去。”
张白圭探头:“我家开的。”
同窗:“哦。”
“来一斤。”他说,像是找补般,连忙又道:“我一进来就闻着香味了,馋虫在腹中乱蹦,已经受不了了。”
张白圭笑吟吟地递给他一个鸡腿,示意他直接吃,不必再买。
同窗顿时笑了,正要说话,就见院长走过来,买了两斤炸鸡。
“院长是第一个客人,再送你半斤排骨和一个鸡排。”赵云惜笑着道,张白圭快速地将鸡排剁成块,叶珣用桐油纸包了递给他。
徐玠捋着胡须笑了,提着东西,没多说,直接就走了。
他能走一趟,代表的东西就很多,最起码隔壁的面店态度就好上几分。
赵云惜满脸感怀。
这真是朝中有人好办事。
原本就被香迷糊的监生立马不再犹豫,直接上前来,刚开始也不多买,就买小份。
赵云惜想着这也吃不饱,又是单人份,便卖三两重一份,只不过分部位。
比如翅中、翅根、鸡腿等比较贵,鸡胸肉等滋味没那么足,就便宜些。
还有炸鸡排、排骨等。
监生自然有爱吃的。
刘濛便是其中之一。
他生平喜好,便是读书、吃喝,再无旁的。
他买了一个鸡腿。
想着尝尝再说,主要这炸鸡从未见过,看着又油又腻,他觉得不太雅致。
谁知,表皮酥脆,他要的甘梅味,略微有些酸,而肉吃起来鲜嫩多汁,是他没吃过的口味。
这也太好吃了。
刘濛三口五口吃完,又大踏步走过来,买了炸排骨吃。
赵云惜送他一碗汤,笑着道:“油炸食品,纵然好吃,也不要多吃,隔三差五吃一回就行。”
刘濛呆住,一般卖东西,都是恨不得你买的越多越好,还是头一回听见劝,让少买些的。
张白圭捧着汤碗给他,含笑道:“同窗拿好。”
刘濛欲言又止。
这炸鸡也太好吃了,他生平仅见,这会儿鲜香的滋味还在口中留着。
见他吃得香,又有张居正作保,才有人试探着也买两个吃。
炸鸡翅从中间切成两段,撒着甘梅粉,看起来特别鲜香。还有个头大的鸡腿,便宜的鸡胸肉。
“你这排骨新鲜吗?”有监生问。
“我家世代杀猪,打小会拿筷子就会拎砍骨刀,看肉质这样的小事,自然不在话下,你若不放心,来,尝一块便是。”
赵云惜毫不吝啬地递给他一块。
这都是国子监的监生。
能进来的监生,要么像白圭一样很有才华,要么就像王朝晖一样很有钱,要么就很有权,一般人根本进不来。
她不怕对方吃完一抹嘴跑路。
果然。
少年嘴馋,尝完后,直接买了半斤。
“你看着称,你这都要点。”监生笑嘻嘻道。
张白圭脸上一直挂着温和的笑意,替他称好炸货后,叶珣称了银子,这才钱货两讫。
监生打量着两人:“你仨是……姐弟?”
生得有几分想象,却又不似母子。
“这是我娘。”张白圭爱洁,顺手将桌案又擦拭一番。
同窗:?
真年轻!
叶珣垂眸,并不搭话。
监生也非要刨根问底,他笑着道:“下回再来买。”
有几人聊着天,如常般走进国子监食堂。众人视线巡弋,每天最苦恼的事要发生了。
比如,到底吃什么。
面不想吃,炒菜吃腻了,馄饨看着都饿,烧饼天天吃,真得想换换口味。
突然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陌生香味。
“这啥呀?”
“炸鸡肉?炸出来又老又柴能好吃吗?”
“最烦大鱼大肉了,难吃得很。”
“算了,不吃。”
赵云惜听着对话,登时笑了,她温和道:“要不尝一口?”
监生嗤笑。
生意人为了做生意,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不吃。”他不稀罕嗟来之食。
但刘濛看着桌案上越来越少的鸡翅,犹豫片刻,还是决定要再买些。
“给我来三个鸡翅。”他盯着挑了三个肥的。
你们不吃正好,都让我来吃。
他们几个坚强的没买,赵云惜并没有多做推销。
因为她备货就一百份。
总有人爱尝鲜,二话不说买一小份尝尝再说。
回头客有一半。
这一百份,一盏茶就卖完了。
赵云惜算着,大概要准备三百份。学生大概有一千五百人左右,一半的人能接受炸鸡,再有一半能来吃炸鸡,就是她手艺好了。
这样算下来,基本就差不多了。
可能有点欠。
但是小小的饥饿营销,才是生意长盛不衰的小诀窍。
张白圭拿着抹布,将几案都擦拭干净。
隔壁的面店盯了半天,这才试探着问:“你们用啥洗的抹布?感觉去油挺好的。”
赵云惜茫然歪头:“自己做的橘子洗洁精。”湖北盛产橘子,她吃完的橘子皮就留着发酵做来用。
平日里也没注意,这才发现,大家还在用热水和草木灰。
面店老板:“哦。”
彼此不熟,有话也不太敢问,她看向长身玉立的少年,穿着圆领襕衫,一看就有举人功名,满脸艳羡问:“这是你儿子?”
赵云惜眉眼柔和:“对,他是。”
面店老板盯着看了半晌,自家生意都忘了做,一叠声道:“这孩子能拿得起书,还能弯腰帮娘亲做事,未来可期啊。”
有文采的人,比比皆是。
但脑子里塞满读书相关,便不记得低头看看百姓民生。她在国子监做了一辈子的面,很多事都看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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