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诗情
等把叶珣安置好,张白圭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哦,原来会试考完了。
有点像梦一场。
那些紧张刺激,明明刚经历过,却显得格外遥远微妙。
他如坠云端,轻飘飘的。
心中是膨胀的期待和兴奋。
但凡参加会试,大多是盼着自己能考中,而非落榜。
他从三岁捧着书开始,到如今参加会试,从未有半分懈怠,心中自然期盼万分。
这一路,走的极为顺畅。
他心中有些飘飘然了。
扶着叶珣出来晒太阳,还给他盖了毯子,张白圭笑嘻嘻道:“好生养着,你这回必中。”
叶珣抬眸,望着清澈的天空,但笑不语。
“中为常理,不中亦为常理,剩下的听天由命。”
赵云惜端着菜从他俩身旁走过,挨个敲敲他们的脑袋:“一个二十,一个十七,都还是孩子,不中太正常了,到时候中了咱就好好庆祝一番,不中就接着在读书,下回会试再说。”
“反正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稳住!”
劝人的时候,都可会说了。
但是自己心里也慌得要命。
科举考试,不仅仅是考试成绩的问题,还有各种各样的缘由会落榜。
她亲自看了两人的试卷,如看天书。
她以前也是看过状元卷的人。
但大家也都知道,在江陵,张白圭被称为张神童。什么夸奖话都听过了。
但是在会试中,谁不是神童?
谁没有师承大儒?
区区张江陵,甚至没有在诸位的眸中。
如此,等到三月会试出榜,四人便早早地去了,想要最快看到。
张白圭头一回体验到什么叫近乡情更怯。
赵云惜捏着拳头,紧张到不行。
这不仅仅是会试,和高考不可同日而语,这若能考中,便踏上登天梯,直接起飞。
进士、同进士、庶吉士、贡士……
张白圭目光定在虚空的庶吉士上。
非庶吉士不入内阁。
他,想入内阁。
但这样的话,他从未和旁人说过。
事谋于密。
若泄露出来,再成不成的,就是两说了。
“出榜了出榜了!”
赵云惜猛然抬眸去看,就见黄榜缓缓打开,还有人在张贴试卷。
她盯着瞧了半晌。
“江陵叶珣!”
“江陵叶珣!”
黄榜一张贴,就瞧见上面有熟悉的名字。
叶珣薄唇紧抿,他心口一松:“中了!”
那些困苦,好像在一瞬间变成了甜,他侧眸望过来,心口滚烫:“姐姐,我中了!”
赵云惜连忙点头,又往下看。
“在榜就是爱!有榜就是爱!我们不挑前后!”
她眼睛瞪得溜圆。
“荆州府张居正!”
看到熟悉的名字,她这才喜极而泣,抱着小白圭,把他的后背拍得啪啪响:“好孩子,你考中了!”
张白圭疼得龇牙咧嘴:“娘!娘!疼!疼!”
赵云惜嘿嘿一笑,见叶珣神情落寞地垂眸,也长臂一伸,拍拍少年瘦削的肩膀:“叶珣,你也中了。”
叶珣唇角微翘:“嗯。”
中的人兴高采烈。
三人笑一半,瞧见了林子坳,连忙收起神情,帮忙接着看。
“没中算了。”林子坳有些失落。
第93章
会试是一朝盛事。
赵云惜和张白圭、叶珣、林子坳、李春芳回程时,听见许多人在讨论。
会试中者两百余名,后续还有殿试,但殿试只算排名,不再淘汰考生。
就算殿试排名微末,只得同进士出身,也能外放做官,来年一步一步往上爬。
殿试开始。
此乃嘉靖帝亲自监考并且出题,会试时的考官则任命为副考官。
张白圭天刚蒙蒙亮时就起床,和养好些许的叶珣一起,两人一早就起床洗漱更衣。
今日要进金銮殿面圣,故而穿着最体面的衣裳,一袭月白色圆领襕衫,腰间束着革带。
“你俩这腰,细得跟笔杆一样。”赵云惜把革带松到最外面,还是显得腰很细。
她拍了拍,有些心疼:“再长三十斤肉,才差不多。”
比她腰都细。
张白圭本来有些紧张,被她腰来腰去的,一时间将殿试的紧迫感都忘了。
等收拾完,吃了赵云惜做的状元套餐,这才坐上马车往紫禁城去。根据会试排名,由礼部侍郎验明正身。
张白圭年岁尚小,满脸青涩不讲,还戴着绣着小蜜蜂的月白头巾,清澈干净。
会试诸人,频频看着两人。
这俩立在人群中,那真是美丰仪!
张白圭和叶珣规规矩矩地站在前排,两人一个第九,一个第十,跟着人群往保和门走去。
张白圭望着天边飞过的一群大雁,心想,他幼时的心愿,如今已经圆满了。
勤政殿前,威严肃穆。
三月中旬,和先前会试时相比,已经暖和许多。叶珣轻轻吐出一口气。
他一直以为自己命不久矣,却颤颤巍巍苟活至今,全依仗姐姐万事躬行。
殿中、殿前已经摆了许多桌椅,依着名次诸人上前,坐在自己名号的桌椅前,屏息凝神,静待考官。
张白圭和叶珣在第三排,离龙椅极近。
那可是龙椅!
天子!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张白圭也有些激动,他缓缓地吐出一口气。看着脚下的金砖,他才有一种微妙的踏实感。
穿着褐色衣裳的内侍躬身侍立,将殿中气氛拉到最满。
张白圭眼角余光瞥见一丝明黄,那种色泽,让他心头猛然大跳。
他坐在前排,瞧得分明。
突然想起来,他先前做小夫子时,前三排那叫眼皮子底下,不管对方有什么小动作,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众人落座,山呼万岁的声音响起,这种声音最为感染人,让他内心也激动几分。
随后,有官员来分发了笔墨纸砚。
此时张白圭依旧没有抬头。
“免礼。”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张白圭谢恩后,缓缓起身,并不能直视龙颜。
他听到,周围的呼吸声都重了一瞬。更有考生紧张到脑海一片空白。
拿到考题后,张白圭便将所有外在信息全部屏蔽,专心答题。
那考题让人眼前一黑。
考题庞杂且范围极广,史论题从古至今,用典极广泛。
殿中有朝臣,有皇帝,明明几百人在此,却安静地落针可闻。
在这种压力下,许多人呼吸急促,一时间脑海中全是空白。
张白圭轻舒口气,提笔打草稿,他对这些时政很感兴趣,从草原到倭寇,皆有影射。
答题量空前绝后的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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