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诗情
赵云惜眉眼清正:“去吧。”
人总要有自己的理想和追求。
张文明穿着里衣,坐在床沿上,不想出去。
见云娘的身影渐远,他这才穿衣起身。
片刻后,赵云惜提着食盒回来。
她温声道:“给你备的点心,都是自家做的。”
张文明抬起胳膊,想抱抱她,最后却只牵住了她温软的手。
云娘的手,又软又轻,小小一朵棉花似得。
他额角便沁出汗意,挣扎片刻,见她没有躲,便胸腔鼓噪,俯身在她眉心留下珍重一吻。
他手心略烫,唇瓣温软,赵云惜眉眼微弯:“去吧,别误了时辰。”
天都要黑了。
原来……他肩膀这样宽。
赵云惜打量着男人眷绻的眉眼,似桃花般多情似水。
啧。
真真一副好皮相。
*
沙勿略的传教之旅不太顺利。
他突然明白过来,百姓只是贪图他的鸡蛋和木铲,并非想认真听他传教。
他们好像太聪明了。
赵云惜轻笑:“要不,你了解了解我们大明朝的神话体系?”
沙勿略捂紧自己的鸡蛋后,百姓对这个大胡子老头更是不假辞色。
大明……不养闲神。
那些神各司其职,并非让人一味地奉献上供。
沙勿略沉浸下去,收起自己的冒失和傲慢。
他叹气。
心跳声如擂鼓,不敢想,若是传教失败,死在异国他乡,该有多么的痛苦。
最重要的是……这家人击碎了他所有的傲慢。
他是来传教,拯救愚昧无知的世人,但这一家子,学几何手到擒来,其中那个叫张居正的,甚至看几眼就会了。
那他当然在贵族大学,交着高昂学费,学得无比吃力算什么。
他突然感觉到无比的困惑。
*
赵云惜正在净手。
每当心潮浮动,便会练字,来让自己静心。
她磨墨蘸笔,心中也沉静不少。
政通人和。
学这句话时,不知道这四个字有多可贵,如今才知。
明年一过,就要先在京城周边推广,而选得第一站,就是张文明治下。
也算是皇帝给的一点恩德,只要办得好,他就能借着功绩再升一升。
更重要的是,她真的很想将土豆红薯推广开来,百姓所求,不过一个吃饱穿暖,如今尚且达不到。
小冰河时期,真真路有冻死骨。
不管兴亡,百姓都苦,她以前都是老百姓。
只有朝代更迭,她反而不大在意,总归还要回到新中国。
嘉靖。
她不自觉地写了这两个字。
赵云惜将纸张团成一团,烧掉。
夜幕降临,一灯如豆。
昏黄的灯光并不利于读书习字,她索性收起。
走出书房,进了小院,见还静悄悄的,顿时有些纳闷。
这俩还未下值?
顾琢光也有些焦急,手里提着灯笼,显然想出去接一程。
“你素来体弱,还是别出去了。”
赵云惜沉声道。
顾琢光紧紧地抱着小敬修,片刻后,才点头:“都听娘的。”
赵云惜接过她手中的灯笼,腰间别着长剑,这才出门去了。
她有一把子力气,又日日练剑,只在附近走,应当是无妨。
片刻后。
在长街的尽头,听见了熟悉的脚步声。
“白圭?叶珣?”
听见声音,两人脚步一顿。
赵云惜对上两人眼神,心口一松,顿时打趣道:“月下观郎君,你俩真好看。”
我儿最帅!
在朦胧月色下,更是帅裂苍穹。
张居正上前接过灯笼提着。
“娘,莫打趣我们了。”
赵云惜满脸深沉地点头:“我所言,非虚!”
几人笑着聊着,很快就到家了。
第134章
嘉靖三十五年。
又是一年冬。
刚推开门,便能感受到凛冽的寒气。
入目一片素白。
张居正握着青竹伞,略一吐气,面前便是白雾朦胧。
他近来日日出门,去大兴探寻种了神种的百姓,对神种有什么看法。再总结整理成册,等着皇帝召见时,能够呈给他看。
*
“张爱卿,依你所言,今年神种推广,百姓会如何?”朱厚熜端坐在太师椅上,眸光深沉地望着他。
“依微臣浅见,未到山穷水尽时,世人对新事物的接受能力并不好。”张居正躬身上折子:“这是历年所出过的问题和近来微臣探查的结果。”
朱厚熜打开奏折,精巧的小字写出许多问题,一是薯贱伤农,毕竟不能等价交换,一筐红薯换不来一斗麦稻,纯粹废力气。
再者北地有些穷困人家,全以低廉的红薯为食,容易胀气烧心,故而多谣传“红薯生瘴气”,需要官方出详细的饮食方案,比如“蒸晒磨粉”等,降低这种难受程度。
再者从宗教方面着手,官府联合佛道宣称“薯圆如元宝,食之招财免灾”。
朱厚熜仔细地审视着手中奏折,片刻后满意点头。每回提出来的问题,都能很妥善的解决。
他心情很好,敲着桌子,慢条斯理道:“若这回,你能妥善解决,待论功行赏时,朕便能破格提拔你进内阁了。”
张居正还年轻,此时满心满眼都是为国为民,对于进内阁也很是激动,但他还是满脸恭谨道:“微臣自知才学平庸,不堪大用,得皇上抬举,是微臣三生有幸,定不负皇恩浩荡!”
朱厚熜满脸正色:“此番重任,皆在你身,这天下百姓的口粮,便尽数交给你了。”
张居正躬身一拜。
*
冬日雪厚,轻易出不得门,赵云惜索性拢着炭盆,怀里抱着肥硕的狮子猫,漫不经心地抚摸着它柔软的皮毛。
她在想历史上的张居正,他的改革,被一手提拔培养的门生尽数推翻,若他泉下有知,可会生气悲愤。
也许不算背叛。
只是人亡政息,张居正建立起来的秩序,如同嬴政一般,太过有前瞻性,反而为当下世俗所不容。
却在往后的封建王朝中,被别人借鉴,增添功绩。
赵云惜几乎想象到当时的情形——张居正在后世被戏称为明摄宗,恰恰说明了问题。
皇权和相权的冲突,向来势如水火。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皇权如此,相权亦如此。
再有文官集团内部的斗争和地域争斗。
张居正再好,也不可能笼络所有朝臣,大家各为自己的派系、地域而奋斗。
他当年,到底如何苦苦挣扎?
一腔孤勇,后继无人。
若能再给他十年,十年尽够了。
必然会有一个不同的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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