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诗情
张居正私下里和赵云惜蛐蛐:“有些地区,原先上了户口的人不足一半,上了还得缴税和徭役,不上还能顺利活着,有口饭吃就行,除非逼不得已,无人肯上。”
“如今好了,在册人数要准的多。”
赵云惜想想两亿五千万就觉得头皮发麻,如果她没有记错,嘉靖朝时期,世界人口除大明外,只有三亿。
这么多人……
千万分之一的人才,大明也能出二三十个。
“人口多了,随之而来的就是资源分配问题,和启蒙问题了……”
赵云惜若有所思。
张居正点头:“是,陛下有意让我负责建立官学,地方启蒙学堂,多些人才出来,形成朝中人才的快速更新迭代。”
赵云惜顿时神色复杂。
嘉靖现在都会玩“你不干有的是人干”这一套了?
做皇帝的人,果然都心脏。
“启蒙学堂只收十二岁以下的人,每个地区怎么建,这其中所需要的物资太庞大了。”
建校和师资,都十分烧钱。
“若是……只给建校资格,和建校成功的考成记录加分呢?”赵云惜眉眼微闪。
张居正:!!!!
他懂了!
张居正眉眼如初,笑得十分畅快:“还得是你!”
这计策妙啊!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赵云惜腼腆一笑。
第144章
赵云惜扳着指头算,按着历史上嘉靖年号只排到四十五,而今已五十。
嘉靖再活十年吧。
十年,所有政策都将走上正轨。
到时候,大明按着既定的路线往前走,旁的便不大重要了。
她想起政务,又难免想起旧人来,这几年,李春容、张镇相继离世,难免让人想要怜取眼前人。
张文明须发皆白,拄着拐杖,一双眸子带着温和的笑意。
他颤颤巍巍地坐在妻子身旁,侧眸专注地望着她。
云娘……是个优雅的老太太。
她满头雪发,身影清瘦,穿着竹青色的扣身衫子,以珍珠做扣,更衬得她温润如玉,温文尔雅。
这会儿正在端着茶盏,细指染上了岁月釉色,却格外的优雅好看。
浅金色的稀薄晨光照在她身上,就像是一株白兰,眉眼柔和地哼着歌。
张文明神色恍惚——
那是时光沉淀了六十余年的暖玉,被朦胧青烟绕着的温柔。
也是他的触不可及。
张文明想,他近来总爱回忆从前,那些两人稀薄相处的记忆里,也是温软甜香的滋味。
“云娘啊……”他打破了寂静。
赵云惜侧眸看他,温和问:“怎么了?”
张文明眸光定定地望着她:“你说,我若是死了,下辈子再遇见你,会不会和这辈子结局不同?”
风轻轻地拂过,刚捡来那只瘦小的小橘猫撑着细细的四肢,用他的长靴磨爪子。
他许久不曾移开目光。
赵云惜心中一紧,还不等她回答,张文明却泪流满面。
“那时年少,心中并无情爱,山高水阔,携友同游,自然潇洒恣意,快活万千。”张文明喘了口气,声音哽咽:“可没有人在原地等我……”
“我死了,就再看不到你了,我舍不得。”张文明的声音渐渐微弱下去,他唇角翕张,片刻后,才大声道:“你抱抱我,抱抱我……我热……”
赵云惜也跟着泪流满面,她张开双臂,将他抱在怀中。
“张文明,花都开了,你不要死。”
怀里的手,却缓缓垂下。
他安安静静地躺着,一动不动。
赵云惜面色煞白,先是叫几个小厮兵分几路,先去内阁报信,把张居正喊回来,再请了丧仪队来。
她抱着瘦小的张文明起身,先打水来,给他擦拭脸上的眼泪,都收拾干净了,又把胳膊腿捋直,整个人摆顺了。
她哭到不能自抑。
干站着难受,她索性给他衣裳也换了。
都收拾齐备了,张居正这才到家。
瞧见摆起灵堂的一瞬间,他还有些懵,哆嗦着手近前来,扑通一声跪在蒲团上。
“爹……”
灵堂中,顿时哭成一团。
张居正披麻戴孝,跪在一侧,难以抑制心中哀痛。
*
赵云惜远远地听着。
这样的场合,是不叫她在的。
叶珣在陪着她,王朝晖在帮着张居正支应宾客。
赵云惜摁了摁闷痛的胸口,到底多年夫妻,她实在难以接受。
那历史上的赵云惜……看着张居正身死,张敬修自戕,张懋修投井,该是如何痛彻心扉。
她不敢想了。
时下天暖,停灵三日已是极限,听着鞭炮、乐声的远去,她垂眸落泪:“下辈子,别遇见我了。”
*
张居正面对嘉靖的夺情政策,沉默了许久。
他在心中细细盘算,如今神种已推广二十年,早已种遍大明,考成法已经推行十年,早已形成新体系。
若他丁忧三年,内阁以李春芳、叶珣为主,二人性子温和,更适合守成。
在激烈地推广和改革以后,休养生息至关重要。
张居正思量许久。
好像迫切的事情都解决了。
“娘,你觉得我该丁忧,还是夺情?”他问。
赵云惜正在焚香,闻言侧眸望着他,历史上,张文明身死,他正处于改革关键期,便毫不犹豫地夺情,留下骂声一片。
“若丁忧三年,等你归来,内阁不一定有你一席之地,你改革多年,纵然提拔半数朝廷,但也得罪半数朝廷,他们会在你失去权柄时,让你再无起复可能。”
张居正点头,这些他自然知道。
“若你夺情,则首先陷入“藐视孝道,欺君专权”的境地,是道德和功利的相悖。”
赵云惜懒洋洋地望着天。
“舍小孝而尽大忠,张居正,我佩服你,也尊重你的每一个选择。”
她声音幽幽。
张居正:……
所以呢,他该夺情还是丁忧?
没让他多犹豫,嘉靖亲自来请,说得言辞恳切,此番朝中初定,百废待兴,需要一个能臣,知他心中孝顺,特丁忧27天,以表孝心。
张居正眉眼微闪,他好像知道了嘉靖的迫切和野心。
君臣演戏,你推辞来我恳请。
连续三次,张居正才含泪允了。
朱厚熜:……
大家都处几十年了,谁不了解谁?
他推心置腹地将自己的理想抱负给说了,俺答汗未平,女真屡屡来犯,还不到松懈的时候。
张居正懂了。
他硬是将一个月拉到三个月,这才上朝去了。
君臣埋头办事,趁着刚改革,钻漏洞的少,得把想办的事给办了。
朱载壑被提出来办差,六部轮转,变成了第一个下基层的皇子。
这代表着一个信号。
一个让高拱和裕王都十分不快的信号。然而裕王连严嵩都不敢反对,自然不敢反对他当皇上的亲爹。
朱载壑年纪虽小,但自幼得李春芳、叶珣教导,小小年纪,便极为聪慧多智,隐姓埋名进官场,就算气成河豚,也不曾显露自己的特殊半分。
嘉靖盼着他能继承旧制,自然让他多加了解。
张居正也在默默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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