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诗情
叶珣便坐在一侧看书。
阳光透过窗格,映在他身上,雪白的狮子猫也染上几分浅金的光泽。
叶珣不紧不慢地翻着书,白皙修长的指节翻着书,身上的道袍俊逸飒然,更显儒雅。
叶珣看累了,便斜靠在床柱上,撑着胳膊打盹。
赵云惜醒来时,便觉喉中干咳,刚睁开眼,便看到白皙红润的大掌,骨节修长,指甲光洁圆润还泛着粉。
她眨眨眼睛。
“叶珣,我要喝水。”她要渴死了。
叶珣猛然睁开眼睛,起身去倒茶,回身时,不动声色地抿了抿唇,怎么睡着了!
病来如山倒,但是被药扶了起来。
赵云惜咂摸着狗命要紧,便将心中最忧虑的事尽数抛开。
凡人能做之事,她尽数做了!
还愁个大蛋。
赵云惜挥了挥拳头,恶狠狠地暗骂:“希望嘉靖不要辜负白圭!要不然她让他尝尝高中化学的滋味!”
越临近嘉靖末年,她就越焦躁,一朝天子一朝臣,待到隆庆时期,他是什么样的治世方针还不一定。
毕竟没当上皇帝的储君,你永远不知道他有多能装。
*
张居正在听下臣汇报工作。
京中近些日子堪称暗潮汹涌,因为……考成法终究还是在京颁布。
有嘉靖背书,他全力支持,自然极好推行。
那些阻碍,犹如冬雪遇春般消融。
张居正事情办得顺利,神色间便舒畅许多,瞧人也温和几分。
他身后跟着李春芳。
徐阶退出内阁时,一手提拔李春芳入内阁,言说他办事圆润,耳根子软,正好牵扯张居正,让他不要太雷厉风行。
张居正:……
他毫不心虚道:“我这样的稳妥性子,还需要人牵制?”
龟龟震惊!
徐阶手指颤动,最后无力垂下。
他上岸第一剑,先斩为师,将他斩了个七零八落,还笑眯眯地说自己良善温吞。
徐阶气结,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当谁都跟他一样,一片丹心照汗青。
只办事,从未卡拿吃要。
当然有人递礼物让帮忙办事,礼物他收,事情从来不办,后来别人就懂了,在朝堂中,凭着考成法真能上位。
不必送礼。
天呐。
这在严首辅时期简直不可能,不把身家扒层皮,永远进不了官场。
张居正莞尔一笑:“老师,可要去家中做客?今日我母亲做了……”
“去!”徐阶哼笑。
他要恶狠狠地把他吃穷。
“嗯。”张居正抿唇忍笑。
徐阶正要佯装生气,自己先忍不住笑了。
“好你个张居正!真是气煞老夫。”整天给他擦屁股,扫尾扫到心肝疼,他却一无所有,快活似神仙。
但徐阶年岁大了,没拿拐杖时用力过猛,顿时身子乱晃,张居正连忙上前扶住,垂眸浅笑:“老师小心。”
两人就这样搀扶着,慢慢往前张府走去。
一路上能听到小贩在喊:“烤红薯~烤玉米~烤红薯~烤玉米~”不时还能闻到香甜的烤红薯味道,和玉米独有的清香味。
有装扮精致的少女蹦蹦跳跳地冲过去:“我要个大的烤红薯!”
“好勒~”
听见小贩应答,张居正笑了笑,撑着老师接着往前走,徐阶却忍不住回头,正对上小丫头期盼嘴馋的眼神,他温和地笑了笑,好像自己也变得年轻了。
更有小童胸前挂一个布袋,里面装着硕大蓬松的香甜爆米花,玩一会儿吃两口。
而——如徐阶这样被年轻人搀扶着的老人,显然也多了起来,有吃有喝,小孩就会变多,老人就会长寿。
京城中,不时能听见外地浓重的口音。
“娘嘞,这包谷穗不管吃了,崩牙。”
“你打我撒!你打我撒!你打不着撒!”
“阿耶,我想吃肉肉!”
“侬不得乱跑,会有坏人,晓得伐?”
“搞么斯哈!”
两人慢慢前行,天空中有飘荡的云,脸上会拂过寒冷风,太阳依旧挂在天上。
“老师,吃不吃糖葫芦?”张居正笑吟吟道:“家母有言,若心中不忿,则以糖平之,一颗不够,再来十颗!”
徐阶:……
“傻。”他锐评。
张居正轻嗯一声:“原就愚钝。”
如今大明有土豆、红薯、玉米的存在,能糊口的高产量神种,让百姓的日子肉眼可见好过许多。
他垂眸浅笑。
徐阶回眸看他,又看着行人如织。
小孩、少年、青年、壮年、老者。大家行色匆匆,各有奔头。
“你许是对的,我终究老了。”徐阶走了一会儿,有些吃力,喘了口气,坐在茶楼里歇脚。
“我原以为,你有极致的皮相,和富有才情的神智,如今看来,是你璀璨的灵魂支起了这一切。”徐阶慢条斯理地啜饮着茶水:“你将在史书工笔,落下闪耀一笔。”
张居正学着他的姿势,凭窗而坐,望着外面,轻声道:“得益于老师的引路和教导。”
徐阶却摇头:“不,你娘和林修然将你教得很好。”
张居正笑了笑,想到二人,面色便柔和下来。
“嗯。”
他也这么想。
“自幼时,我娘身上有一股春风化雨的味道,不疾不徐,徐徐图谋,却又敢想敢干,从不畏惧世俗言语,她做的是对的。”
这一路走来,并非循规蹈矩,自然会引得旁人置喙,她将这些都抛之脑后,不出三年,那些流言蜚语,便无人再提起。
——只要我活得久,人的言论思想便会变化,那些离经叛道,便不成问题。
徐阶点头:“我们从农子到一朝首辅,走的每一步路,都是逆流而上,活在别人的话语里,终究毫无寸进,令慈确实比男儿亦高三分志。”
张居正笑了笑。
当然了,那可是他娘。
*
“梅干菜锅盔?小茴香饺子?清炒笋丝,凉拌藕带,糯米包油条?鱼糕?”张居正念着菜名,口水都要掉下来了。
难得做家乡菜做这么多。
徐阶坐在主位上,享受着张居正和叶珣的侍奉,闻言眼睛一亮:“那老夫要有口福了。”
江陵和松江虽然都带了江字,但直线距离和京都差不多,这家长美食自然也天差地别。
但偶然间能吃到江陵地道美食,还是很令人愉悦的。
徐阶不日将要回乡,往后再见,怕是难了。
张居正便格外感怀,闻言笑着道:“老师,喜欢就多吃些。”
赵云惜拿着公筷夹菜,突然想起那回徐阶来访,她为着白圭前程,不肯叫他人诟病于他,纵然不愿,亦是没有上桌,独自在厨房用了。
那日捏着筷子的颤抖滋味,她没忘。
但好在——
她的隐忍没有白费。
如今一切都在向着好的发展。
种花家有这样的气运,但凡微末,必出忠臣良将。
而嘉靖万历时期,那真是名臣无数。
如今有了更好的发展方式,她倒是想看看,能腾飞到哪一步。
十年总够了吧?
——够了。
十年后,赵云惜望天,告诉十年前的自己,够了。考成法和一条鞭法再次完善磨合,朝中气氛为之一清。
而嘉靖和朝中不作妖,百姓便有了休养生息的功夫。
在最开始时,朝中在册人数仅有一亿,摊丁入亩和清丈土地后,朝中在册人数变成了两亿,再次发展十年,又添了五千万。
摊丁入亩政策,让新增丁口不必缴税,还能享受朝廷保护,清丈土地还会分发荒地自行开荒,前三年不收赋税,如此一来,清丈期间人口暴增。
看得嘉靖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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