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康熙荣妃 第49章

作者:敲钟的紫藤 标签: 穿越重生

  瓜尔佳氏拿过宜敏手中的花枝,嗔怪道:“敏儿倒是跟额娘打起哑谜来了?你不想做恶人?那你还让人家给你当花匠侍弄花草?”这话骗骗外人也就罢了,她最了解自己这个女儿,从小就是不肯吃亏,哪能真的让不知死活挑衅自己的人好过?

  宜敏笑而不答,只是素手轻抬指点着眼前的桃花林,悠然问道:“额娘,您看……这一林子桃花漂亮吗?”

  瓜尔佳氏闻声望去,原来一行人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专门种植桃花的林子边上,一眼望去,满目桃花,大、小白碧桃、千瓣花红、绛桃、绿花桃、垂枝碧桃、红碧桃、紫叶桃等等,但凡数得着的名贵品种这里应有尽有,层层叠叠,错落有致,当真应了那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看着瓜尔佳氏赞叹的神色,宜敏又指了指她手上的花枝再问:“额娘再看手中的花,可还觉得好看么?”

  瓜尔佳氏低头去看,花还是那支花,只是怎么看都没有刚看时的美丽和娇艳了,稍微思索了一番,瓜尔佳氏就明白了宜敏的意思,笑着道:“原来如此,敏儿做得对,刚刚是额娘糊涂了。”

  “额娘在阿玛眼中从来都是一枝独秀,一时没想到也是正常的嘛!”宜敏忍不住笑了起来,并不是她的手段多高明,而是她所会的手段都来自后宫,自然适用于后宫,百花齐放才是后宫永恒不变的生存法则,任何妄图违逆这个准则的人都不得长久。

  今生的她一直游走在这个规则的边缘,保持自己独一无二特殊地位的同时,兼顾着后宫各方势力的平衡,试图挑战自己地位的人都毫不留情地打压,而对没有威胁的人则软硬兼施,驱虎吞狼,只要没有彻底触碰规则的底限,她的所作所为都会被容忍。

  “你这孩子,竟然敢笑话额娘!”瓜尔佳氏被宜敏的语气弄得脸红起来,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她都一把年纪了还要被女儿这般调笑,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举起手作势要打,只是看到女儿那高挺的肚子和眼中的羡慕不由得心软下来,将手轻轻落在宜敏头上摩挲了几下,就像小时候经常做得那样。

  宜敏微微一愣,眼眶忍不住微红,多少年没有被额娘这样对待了,自从入宫之后身份有别,再怎么亲密也总是碍于礼数无法再如在家一般无拘无束,宜敏是个恋家的人,她爱自己的亲人,更爱自己的儿女,前世对自己的丈夫她又何尝没有过期待,只可惜她两辈子的男人都是皇帝,她可以爱所有的亲人,唯独不能爱自己的枕边人!

  对自家阿玛和额娘数十年如一日的感情,她既欣慰又羡慕,她也曾渴望有一个美满的家庭,只可惜自己两辈子都被华丽的牢笼所囚,永远也不可能拥有这种相濡以沫、互重互信的感情,也永远无法摆脱满手血腥、满心算计的肮脏,也许唯有待消除了今生执念,才能在下一世得到解脱吧?

  吾惟愿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内外明彻,净无瑕秽……

第114章 生产

  在春末夏初的四月里,太阳暖融融地照耀大地,宜敏已经怀胎十月,御医诊断临盆就在这几天了,不但钟粹宫严阵以待,就连康熙每日下朝也不再召朝臣议事,而是直奔钟粹宫,就连大部分奏折都搬到钟粹宫的书房批阅,若不是碍于宫规不能留宿,康熙恐怕连晚上都不愿离开,恨不能将宜敏揣荷包里随身带着。

  即便康熙独自宿在乾清宫也没心思翻绿头牌,不停地交代奴才钟粹宫一有消息要立刻来报。这日午后,康熙一边靠在寝殿的卧榻上看书,一边守着宜敏歇晌,温暖的和风不时地穿过半开的雕花窗,徜徉进内室。

  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宜敏突然感觉到肚子阵阵抽痛,顿时痛哼一声从睡梦中惊醒,康熙闻声立刻丢下手中的书册,连靴子都顾不得穿地奔到宜敏床前。

  宜敏这时已经满头大汗,抱着滚圆的肚子痛的叫不出声来,康熙反射性地向室外大吼一声:“来人啊!宣太医!”,然后手足无措地坐在床沿,举起明黄的衣袖不停地为宜敏擦拭额头的冷汗:“敏儿,怎么样了?疼得厉害吗?太医怎么还不来……”语无伦次的话语让人不知所云,他似乎忘记生产该叫的是接生嬷嬷而不是太医。

  康熙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宜敏生产了,却仍然无法做到镇定自若,不说宜敏上一次生产已经是十年之前,单说宜敏怀胎这大半年可谓波折不断,不但孕吐嗜睡等症状比常人严重得多,而且诊过脉的太医都说这一胎颇为凶险,极有可能会难产,弄得宫里这段时间风声鹤唳,康熙甚至打破外男不得驻留后宫的规矩,命太医院轮流在钟粹宫值守。

  尚嬷嬷她们对这等阵仗早就驾轻就熟,一看自家主子是要生了,立刻按部就班地照着预定的章程进行,莺儿和雀儿两个赶上前伺候宜敏,四个新晋的大宫女则各司其职,梧儿、桐儿分头去找暂住偏殿瓜尔佳氏和后院的接生嬷嬷,檀儿守着小厨房专司汤药和热水,楠儿负责指挥盯梢往来的宫婢嬷嬷,至于尚嬷嬷则守在产房坐镇,一切显得井井有条,快中有序。

  康熙亲自抱了宜敏进产房,抚着宜敏汗湿的额发低声安慰,宜敏忍着剧痛应了一声,抓住康熙衣袖的手指用力到发白,直到瓜尔佳氏带着接生嬷嬷赶来,才好说歹说地康熙劝了出去。

  宜敏贝齿紧咬下唇,脸上早已失去了血色,康熙一步三回头地往回看,依依不舍地蹭出了产房,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宜敏褪去脸上脆弱无助的神情,忍受着一波波阵痛,眼中满是坚毅,唯独唇边不时地溢出破碎的**。

  康熙背着双手在产房外的花厅来回踱步,每当听到宜敏的痛呼就忍不住往房内张望一眼,眼前总是浮现宜敏依赖无助的眼神……

  不一会听到消息的承瑞和赛音察浑飞奔赶来,刚踏进寝宫就听到自家额娘一声痛苦的尖叫,顿时脚下一软,脸色有些发白。

  康熙一见两个儿子,顿时皱眉:“你们过来作甚?”女人生产的动静有多大他清楚得很,康熙可不想吓着自己的宝贝儿子,尤其他现在没那个心情和耐性去安抚他们。

  “皇阿玛,额娘要生妹妹了吗?怎么好像很痛的样子?”承瑞担忧的目光投向刚刚尖叫传来的方向,他从没听过自家额娘如此不顾形象地尖叫,可想而知此刻的痛苦是多么的无法忍受!

  赛音察浑听着那断断续续的**尖叫,身子轻颤,跑上前抓住康熙的衣袖,声音不稳地道:“皇阿玛,额娘很难过,儿子不要妹妹了,儿子要额娘好好的!”妹妹什么的哪有额娘重要?耳边突然响起慈仁宫听到话语,说难产什么的要人命的。

  “胡说什么呢!当初你们额娘生你们的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所以你们要好好孝顺你们额娘,她为了你们可是吃了大苦头的!”康熙摸了摸赛音察浑的脑袋,不由得想起当初宜敏生眼前这小子时的凶险,这次他绝不容许任何人打宜敏的主意。

  承瑞和赛音察浑,用力地点着头,听着内室不停传出的痛叫,心中想着原来额娘生下他们是这么痛苦的事情,自己以后一定要听额娘的话,好好保护额娘!

  “好了,这里有皇阿玛在,你们该去上课了。”康熙看两个儿子脸色发白的模样,忍不住开口赶他们离开。

  “皇阿玛,儿子不走!”

  “皇阿玛,儿子要陪着额娘!”两兄弟异口同声地拒绝,任凭康熙怎么说也不肯离开,最后康熙被磨得没办法,只好听之任之,反正看他们这幅模样肯定是无心学习的,下午学的是武课,练习弓马骑射的时候最忌心不在焉,康熙可不想让两个儿子出事。

  等了将近半个时辰,门外突然一声“皇太后驾到——”,父子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门外,只见一身皇太后常服的孝惠正迈步走了进来。

  “儿子见过皇额娘!”康熙当先走过去扶住孝惠,将她扶进花厅。

  “孙儿给皇玛嬷请安!”承瑞和赛音察浑收起脸上多余的表情,一同上前见礼请安。

  孝惠不等两兄弟下拜就将他们拉到跟前,端详了一番心疼道:“看这小脸白的,可是吓着了?”转头看了一眼康熙,口中微责,“皇帝,不是哀家说你,产房外面哪是孩子能呆的地方?你这个当皇阿玛的难道就不心疼儿子?”

  “皇玛嬷,这事皇阿玛已经说过了,是孙儿们不愿离开,与皇阿玛无关!”承瑞连忙接口澄清,这话可不能坐实了,皇家自有规矩在,皇阿玛让他们留下本就破了例,若是传出去可就失了体统。

  “皇玛嬷,孙儿若是没在这里,恐怕永远也不知道额娘为我们受了怎样的苦楚,孙儿不能为额娘减轻痛苦已是心中不安,还请皇玛嬷怜孙儿一片孝心,就让孙儿留在这里陪着额娘吧?”赛音察浑素来得孝惠宠爱,说话也没那么多顾忌,拉着孝惠的手左右摇晃,磨得孝惠只能答应下来。

  康熙给了两个儿子一个赞赏的眼神,扶着孝惠在上首落座,这才开口道:“皇额娘差遣个奴才过来就行了,何必亲自走一趟呢?”

  “皇帝说的什么话?皇贵妃生产是何等大事,哀家若不亲自过来看看哪能放得下心?”孝惠佯怒地瞪了康熙一眼。

  康熙端起茶盏送到孝惠面前,笑着讨好道:“皇额娘息怒,朕这不是怕劳动皇额娘嘛?何况这孩子也不是一时半会能生出来了,本想着到时候亲自去慈仁宫给皇额娘请安报喜,没成想皇额娘竟亲自过来了。”

  这话听得人心里熨贴,孝惠绷不住脸笑了,左右看了看,见宫人往来穿梭却丝毫不乱,不由得点头赞道:“还是皇贵妃会调教人,这钟粹宫的奴才就是与别处不同,倒是不需要哀家帮衬了。”

  “皇额娘肯来已经是皇贵妃的福分了,哪里能劳您费心呢?”康熙淡淡地笑了笑,漫不经心地将这话推了开去,转而道,“皇贵妃这会才刚刚发动,等到开始生产还不知道多久呢!朕还是先送皇额娘回慈仁宫歇息吧?等孩子出生了,朕亲自去给您报喜如何?”

  孝惠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笑容不变地道:“罢了,既如此哀家就先回宫了,皇帝也不必送了,皇贵妃这里总需要有人坐镇的,只是……皇上还是要保重龙体,以江山社稷为重才是!”说着站起身来,径直往殿外行去。

  “皇额娘教训得是,朕记下了。”康熙笑着应了下来,亲自扶了孝惠的手将她送到钟粹宫外,看着皇太后的仪驾缓缓远去,这才淡下笑容带着承瑞和赛音察浑回转寝殿。

  花厅里,康熙阴沉着脸坐在首座上一动不动,承瑞和赛音察浑一左一右坐在下首沉默不语,视线落在每一个进出内室的宫女身上,气氛压抑得吓人,弄得经过的奴才一个个缩着脖子,将手脚动作放得轻了再轻,生怕一个不小心触动了那根绷得紧紧的弦。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殿外的树影从午后短短的一点慢慢伸长,等待永远是最漫长的,尤其当宜敏的声音也从压抑的**变成嘶哑的惨叫,内室的血水一盆盆地端出来,偏偏就是不见孩子生下来,忧惧时刻折磨着天家最尊贵的父子三人。

  赖嬷嬷端着三碗**走了进来,放在康熙他们面前,低声劝道“皇上,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康熙看了看却没有动,他现在哪里会有胃口吃东西?

  赖嬷嬷状似不经意地提了一句:“皇上,诸位妃嫔娘娘和各宫小主还在宫外候着呢!您看是不是……”皇太后都亲自来探望,各宫的妃嫔自然不能不来,只不过她们可没皇太后那么好的待遇了,康熙直接让她们吃了的闭门羹,吩咐身边的奴才守在钟粹宫外,凡是来探望者一律挡驾。

  经过这么多次的教训,康熙算是怕了后宫这些女人层出不穷的心思了,尤其在宜敏曾经在生产的时候被陷害,弄得他如今见着谁都觉得对方心怀不轨,哪里敢让她们踏进钟粹宫半步?

  就连之前皇太后带来的人都被他命人暗中盯着,何况是这些有过前科的女人?他恨不得指着这些女人的鼻子让她们滚回宫该干嘛干嘛去,少来添乱!

  如今一听那些女人竟然还没走,不由怒道:“她们想干什么?朕不是让她们回去了,怎的还没走?难道还要朕亲自送她们不成?”这些女人又想出什么幺蛾子?一个个赖在钟粹宫外面,不知道的还以为宜敏拿大,苛待她们呢!

  承瑞和赛音察浑也皱起眉头,他们可没忘记这些女人当初害自家额娘昏迷的事情,尤其接手自家额娘手中的情报系统之后,他们对于这些女人背地里的争斗叹为观止,没想到平日里一个个对自家额娘俯首帖耳的女人,私底下竟然有那般不堪的心思手段,尤其背后有家族势力撑腰的几个更是有恃无恐,若非额娘在上头压着,还不知道会闹出几条人命呢!

  赖嬷嬷面无表情地道:“回皇上的话,各位妃嫔娘娘们称她们自愿在钟粹宫外为皇贵主子守候祈福……”

  康熙眼神一利,冷笑一声:“祈福?”别是诅咒他就谢天谢地了,真以为他不知道她们的心思不成?若今日不是自己在钟粹宫坐镇,为了宜敏的名声着想,人家好心好意来探望,尚嬷嬷等人肯定要将她们迎进来奉茶,到时候肯定会分散奴才们不少精力,而且人多眼杂难免有空子可钻,就算动不了手脚也能让宜敏无法安心生产,真真是蛇蝎心肠!

  康熙冷冷地开口道:“既然她们如此诚心,那朕也不能驳了她们的情面,传旨让各宫妃嫔小主都到大佛堂为皇贵妃祈福,不等皇嗣降生不得离开,若觉得这样不够,朕还可以特许她们在宫里吃斋念佛三年,以还她们对皇贵妃的深情厚谊!”

  承瑞和赛音察浑背过身去抖着肩膀偷笑,心中止不住地痛快,碍于身份他们没办法明着对付这些女人,只能眼睁睁地她们明里暗里地耍花样,如今被皇阿玛这样不留情面地连消带打,看她们还不消停!

  “嗻——”赖嬷嬷响亮地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传旨,心中止不住地幸灾乐祸,让你们不知好歹,这回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倒要仔细看看这些女人的脸色有多好看,反正佟妃因为前段时间德贵人早产之事被禁足,至今还没解禁,不在这些女人之列,她也不用担心设计这些女人会引起康熙的怀疑,正好借机好好给主子出口恶气。

第115章 执棋

  宜敏这一胎生产极为不顺,从午后发动到月上中天还没有生下来,闷热的产房内充满了血腥味,瓜尔佳氏凑到宜敏耳边大声鼓劲,生怕她就此泄了力气。

  宜敏咬牙继续用力,心中却苦笑不已,这孩子莫非在肚子里呆的太舒服了,竟然死活不肯出来,即使她有仙境的灵药撑着,也已经快要没有力气了……

  “皇上!慈仁宫又派人来了,还是问皇贵主子的情况……”梁九功蹑手蹑脚地蹭了进来,轻声在康熙耳边禀报,心中却在暗自叫苦,皇贵主子这一胎生的极为艰难,如今天色已晚依然不见动静,皇上已经急得想杀人了,偏偏皇太后时不时地派人过来催问,这不明摆着给皇上火上浇油吗?

  康熙本就急上火,被孝惠这么三催四请的更是心中不耐:“够了!不必再说了!你亲自跑一趟慈仁宫,就说请皇太后先安歇吧,等这边有了消息朕自会派人去向皇太后报喜,请皇太后不必操心!”若是过去他会觉得皇太后这是关心宜敏,可是如今他看皇太后的一举一动都觉得别有深意。

  康熙本为皇太后是个真正慈和不争的,他也乐得奉养这样一个嫡母,没想到连她在跟他耍心眼,不说今次选秀的猫腻,就凭去年中秋算计宜敏的事有她一份就足以让他失望透顶了。康熙止不住地心寒,这就是他一心孝顺的嫡母?这就是他寄托了最后希望的亲人长辈?不愧跟太皇太后一样从科尔沁出来的,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若非调查皇后的长春宫时顺带牵扯出太皇太后,他还真没发现原来皇太后一直都跟太皇太后是一条心,平日里对着宜敏的和颜悦色统统都是在演戏,如今想来他和宜敏还真是傻,竟然会相信皇太后对太皇太后的事毫无芥蒂?若皇太后当真如她所表现的那般孝顺,怎么可能对宜敏这个表面上直接导致太皇太后被软禁的人一如既往地好?

  如今想来,皇太后的所作所为是如此违和,为何当初他会毫无所觉?若是他多一点警觉和怀疑,定然会阻止宜敏与皇太后太过亲近,如今却是太迟了,每每看到宜敏对皇太后视如亲母一般地孝顺,他就担心不已,生怕毫无戒心的宜敏会被算计。

  只是他根本不敢告诉宜敏真相,不仅是因为宜敏这一胎不能受到任何刺激,更因为宜敏多年前已经被太皇太后伤了一次心,他实在不忍心让她知道,一直待她如亲生女儿的皇太后其实是在演戏,如今的皇太后根本一心要置她于死地!

  梁九功领了圣旨退出寝殿,心中回想着刚刚不经意间从皇上眼底瞥见看到的冷漠与防备,忍不住伸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本以为皇上和皇太后是母慈子孝的典范,没成想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皇上明显对皇太后心怀敌意,看来以后对慈仁宫要多留一份心眼了,说不准那里会成为第二个慈宁宫呢!

  承瑞冷眼看着梁九功出去,额娘早就跟他说过,这个奴才可以拉拢却不能信任,为了利益他可以背叛任何人,端看你给的筹码高不高罢了,如今看来果然不错。

  赛音察浑则不管那些,他只是一心盯着进出产房的宫人,不放过一点蛛丝马迹,自从尚嬷嬷说过当初额娘生他的时候遭人算计难产之后,他就打起十二万分精神防范着,尤其对慈仁宫的人更是不能放松,天知道刚刚皇太后来的时候,他心里多紧张!

  从尚嬷嬷那里听到的诸多“往事”让他知道了额娘的忍辱负重,让他清楚地认识到能够平安养大自己兄弟二人是何等的不易,过去太皇太后的作为是他亲身体验过的,没想到一向慈爱有加的皇太后也来与额娘为难?虽然他过去很喜欢皇太后,但是这份喜欢在她伤害额娘的时候就变成了讨厌,他一定会好好保护额娘,当然还有大哥和妹妹!

  宜敏可没心思理会外面的暗潮汹涌,她只是一门心思地想着尽快把孩子生下来,在瓜尔佳氏的掩护下,灵丹灵药不知道吃进去多少,只是那无止境的疼痛汹涌而来,她几乎竭尽全力才能保持着一分清醒,神智几乎处于混沌状态,只是机械地跟着接生嬷嬷的话不停用力。

  “主子,用力!出来了,看见头了!!”接生嬷嬷惊喜地大声呼叫,宜敏迷迷糊糊间觉得肚子一松,就听到初生儿呱呱落地大哭声。

  “恭喜主子,是个健康的小公主啊!”接生嬷嬷如释重负地高声道贺,产房里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瓜尔佳氏软软地瘫坐在床头上,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抚着宜敏汗湿的额发止不住地庆幸着,幸好自家女儿生来就有神佛庇佑,灵丹妙药应有尽有,否则这一关能不能闯过来真的说不准啊!

  外头的康熙自然听见了婴儿的啼哭和接生嬷嬷的道贺,心中一喜,猛地站起身来,承瑞和赛音察浑也一改没精打采的模样,同时欢呼一声,跳起来往产房直冲过去,看那副架势明显就是要直接闯进去,幸好康熙眼明手快,一手一个拎住了,这产房可是不能乱闯的,万一带了邪风进去可不是开玩笑的!

  就在康熙打算长篇大论地教训两个儿子的时候,瓜尔佳氏亲自抱着一个华贵已极的明黄襁褓走了出来,笑着道:“奴婢恭喜皇上,是个漂亮的小格格,足有八斤重呢!”这个份量的初生儿连男孩都少见,何况是个女孩儿,身子必然是顶顶健康的,难怪折腾了这么久才肯出来。

  康熙眼睛一亮,顾不得抓着两个儿子,一个箭步冲到瓜尔佳氏面前,只见一个可爱的小娃娃被裹在描龙绣凤的明黄襁褓里睡得正香,皮肤红彤彤水嫩嫩的,五官极为精致,眼睛紧闭,小嘴咂巴咂巴,说不出的讨人喜欢。

  康熙笑得咧开了嘴,小心翼翼地接过襁褓,很是熟练地抱在怀里,开口问道:“皇贵妃怎么样了?身子如何?可有不适?”他最关心的还是宜敏的情况,毕竟这一胎折腾的时间最久,当初宜敏生赛音察浑的时候也没这么折腾!

  瓜尔佳氏笑眯了眼着道:“皇上放心,娘娘只是脱力睡着了,只要月子里好生调养调养,很快就能恢复。”女人只要月子做得好,就算过去有什么毛病都能借机养回来。

  “皇阿玛,给儿子看看妹妹!”承瑞和赛音察浑一边一个围着康熙团团转,眼巴巴地想要看让自个期盼了这么久的妹妹,若非顾忌康熙的威严,怕不是就上手抢了,康熙心情正好,很是配合微微弯下腰露出襁褓里的孩子。

  承瑞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这个红彤彤的小娃娃,想了半天憋出一句话:“妹妹长的可……可真喜庆……”虽然这模样很是可爱,但是皮肤好红啊,跟额娘妆台上的胭脂似的,将来可怎么见人啊?

  赛音察浑可就没这么含蓄了,很是直接地问道:“皇阿玛,为什么妹妹跟我们长得不一样啊?脸上好红啊?”说着还打算伸手去摸摸看。

  康熙连忙躲开,笑骂道:“你们知道什么?你们刚出生的时候也是这副模样。”这孩子长的可是真的好,康熙越看越觉得自家闺女漂亮,看那娇嫩红艳的肌肤,长开了肯定像雪一样白,看那精致到极点的五官,跟敏儿简直一个模子印出来……康熙越看越是心花怒放,脸上笑得跟朵花儿似的,见牙不见眼!

  瓜尔佳氏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康熙的反应,直到这时才真正松了口气,她刚刚还担心这一胎是个格格,不知道皇上会不会失望,进而对外孙女不好,如今看来倒是她多虑了,看来皇帝那副欢喜得傻了的模样,她的外孙女将来是不用愁了。

  “皇上,小格格刚出生,不能在屋外呆太久!”雀儿从内室出来行了一礼,没好意思说自家主子一睁眼就要女儿,她只能硬着头皮从不情不愿的康熙怀里接过襁褓,顶着皇帝和两位阿哥怨念的目光,雀儿小心翼翼地将襁褓抱进内室。

  康熙直到产房的门关上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双手直搓,心中高兴不已,敏儿给他生了个女儿,不枉他这大半年来日日对着敏儿的肚子弹琴作画,如今果然是个漂亮贴心的女儿!

  得偿所愿的康熙自然心怀大畅,大手一挥很是大方地将原本的赏赐翻了一倍,又将钟粹宫的奴才挨个赏了个遍,整个钟粹宫的奴才顿时个个喜气洋洋,高兴得仿佛过年一样。消息传出去,各宫各院的反应不一,唯一相同的是贺礼都绝对的丰富,一个格格罢了,松了口气的后宫众人没有哪个会在这方面跟皇贵妃过不去。

  康熙十九年四月,皇贵妃于钟粹宫诞下一女,序齿为六。帝龙颜大悦,大宴宾客,洗三之日亲自赐名,此后帝每至钟粹宫探望,必抱公主于怀中,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刚出月子的宜敏抱着出生满一个月的女儿,妆容精致地坐在榻上与笑容满面的瓜尔佳氏说话,等待着满月宴开席的时辰到来,心中满是说不出地放松和愉悦,她心心念念这么多年的女儿啊,终于再次回到她身边了。

  宜敏低下头看着女儿那渐渐长开的小脸,出生时通红的皮肤早已变得雪白粉嫩,手脚藕节一般白胖,眉目如画,漂亮的凤眼完全传承自宜敏,忽闪忽闪地说不出的乌亮清透,小嘴不停发出依依呀呀的声音,不停地往宜敏怀里钻,逗得宜敏咯咯直笑,亲了一口仿若温玉娃娃般漂亮可爱的女儿,满心的温柔疼爱简直要溢出来似的。

  瓜尔佳氏端详着自己的外孙女,不住地啧啧称奇道:“敏儿,这孩子跟你真是像极了,一看到她就想起你刚出生的模样,简直没有一处不像,将来长大了不知道要让多少好男儿害相思呢!”六格格阿鲁玳①一出生就看得出是个漂亮的,果不其然,随着模样一天天长开,那小模样越来越像宜敏,可想而知长大后会是怎样的倾国倾城!

  宜敏伸出手指逗弄着嘴里吐着泡泡的女儿,笑着道:“我的女儿当然像我啦!我的阿鲁玳是大清最尊贵、美丽的姑娘,想要娶我家闺女可没那么容易!”

  荣宪无论前世今生都是宜敏唯一的女儿,在宜敏心中,她的荣宪是世上最贴心的女儿,当年康熙怜惜她儿子连殇,恩典将荣宪养在她身边直到出嫁,这是她唯一真心感激康熙的地方,前世若非有着这个女儿一直陪在身边,恐怕她早就被接连不断的丧子之痛折磨到崩溃了。

  只可惜荣宪为了她这个没用的额娘和年幼的胤祉,面不改色地远嫁蒙古,用一生的青春年华换取了漠南蒙古巴林部对康熙的效忠,用这份牺牲让康熙对她始终保留着一份尊重,用那娇柔的身躯为胤祉挣来几分博弈的本钱,在那份强势精明的面具下掩盖了怎样的辛酸苦楚?她这个做额娘岂会不知?

  想在蒙古巴林部挣出一片天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和硕公主的头衔或许能镇住一般的蒙古王公,但是在固伦淑惠长公主面前却算不了什么,额附乌尔衮又是个只知戎马沙场的莽夫,自小淑惠长公主宠得高傲任性,哪里懂得半点怜香惜玉?这一切都让荣宪在夫家缺乏足够的话语权,直到淑惠长公主过世才算是慢慢熬出了头……

  宜敏一直认为在众多儿女之中,她亏欠最多的就是这个女儿,今生既然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她绝不容许自己的女儿重蹈覆辙,她要将世上最好的一切捧到女儿面前,她会为她挑选一个合适的丈夫,为她谋划一份美满的婚姻,让她得到前世所有求而不得的东西……

  瓜尔佳氏看着眼前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的女儿,心中感概万千,想当初她面对初生的女儿何尝不是这样的心情?宜敏是她的掌中宝、心头肉,她比谁都希望女儿能够过得好:“敏儿放心,六格格作为嫡出的公主,自然是顶顶尊贵的,而且皇上对小公主简直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把她当心肝宝贝一般疼爱呢!”

  宜敏闻言笑了,抬眼间却瞥见瓜尔佳氏眼中的隐忧,脸色微变,疑惑道:“额娘?您在担心什么?莫非有什么事瞒着女儿?”难道出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还是康熙其实并不喜欢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