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康熙荣妃 第66章

作者:敲钟的紫藤 标签: 穿越重生

  青衣人伸手在自己脸上一抹,揭下一张薄薄的人皮面具,露出原本的面貌,俊俏的五官,带笑的薄唇看起来人畜无害,谁会怀疑这样一位风度翩翩的贵公子竟敢是一群杀人不眨眼之人的头儿呢?甚至本人还刚刚亲手摘下了科尔沁郡王的项上人头?而这人赫然便是宜敏座下四位头领之一的玄冥!

  玄冥目光温和地扫过一群黑衣人,然后落在领头的那位身上,道:“冥三,这些年窝在科尔沁委屈你了,如今主子大计将成,你也快熬到头了,只要你借着如今的身份挑起科尔沁和周边部落争斗便算大功告成了,记住!巴林和察哈尔必须成为科尔沁的死敌!……待时机成熟你便可诈死脱身,重回中原了。”

  被唤作冥三的一名黑衣人站前一步,取下遮面的黑巾,容貌赫然便是刚刚玄冥所易容的先生,清翟面上隐隐带着激动,拱手道:“属下这条命本就是头领给的,莫说只是潜伏个几年,便是再多十年二十年,属下也甘之如饴!”

  玄冥淡淡地笑了:“你的忠心本座都记着,别的不说,单是你为本座找到这把幽冥血刃便已是立了一大功。”说着看了看手上的血色弯刀,这才从腰间掏出一只玉瓶,向小三抛去,“这是主上给你的赏赐,相信足以助你冲破功法第七重!”

  小三连忙接住抛过来的玉瓶,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上,感受到背后传来的十几道羡慕的目光,心中更加激动,不由得单膝跪地连连谢恩,他所修习的功法虽然一开始进展神速,但是越往后练难度越高,是以每个人都卯足了劲立功,以求得主上赏赐灵药,尤其他如今已年过四旬,如果没有天赐机缘或珍贵药物相助,想要突破可谓难如登天,如今有了这份灵药,足以助他突破,跻身江湖顶尖高手之列。

  玄冥扫视一圈这些黑衣人,沉声道:“你们也不用羡慕,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就是让蒙古诸部彻底乱起来,单单靠杀人是远远不够的,你们必须充分利用潜伏的身份,无所不用其极地串联策反,彻底挑起各个部落之间的宿怨仇恨,让蒙古草原彻底乱起来,这才不枉费主上为你们苦心安排的身份,待到功成之时自然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誓死效忠主上!”十几个黑衣人顿时振奋起来,气势十足地应诺着,心中打定主意定要好好大干一场,若能得主上青眼,不说达到头领这般鬼神莫测的程度,便是能有一半实力便足以让他们纵横江湖、难有敌手了。

  玄冥暗中逡巡这些人的神态,确认他们衷心无虞之后,才放心地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去。十几个黑衣人恭敬地抱拳行礼后,这才蒙上面巾悄无声息地散去。

  玄冥提着血刃、背着手慢悠悠地走出营帐,仰望天空那皎洁的明月,心中热血奔腾不息,等这次草原之行功成,便回京拜见主子,想必主子知道他找到了幽冥血刃,定然会很开心吧?

  玄冥鬼魅般游走在巨大的营地之中,状似悠闲,每一步跨出都有数丈之远,好像一抹幽灵般若隐若现,不等人看清楚便已经消失了,即便偶有巡逻的兵丁瞥见,也只会以为自己眼花了。

  不一会玄冥就已经靠近了御帐的范围,到了这里就连他也不敢大意,毕竟皇帝身边的守卫是极为森严,暗中的供奉高手不少,他可不想惊动了御驾,到时候不大不小是个麻烦!

  玄冥收敛了全身气息,仿佛一片树叶般在各个营帐缝隙间飘动,来到离御帐不远的左侧营附近才停了下来,从怀里取出一只精致小巧的竹哨,放在嘴边运气吹了几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无形的音波却在空气中传递开来。

  果然不过一会,不远处的一个比起周围巨大营帐稍小一些的帐子掀了开来,碧水从里面走了出来,巡逻经过的侍卫们纷纷对其客气地打招呼,谁不知道碧水姑姑是两位阿哥身边的红人,是那种即便不交好,可也决不能得罪的人物!

  碧水客气地颌首回礼,等这队巡逻侍卫过去之后,静静地在帐外站了一会,见四周没有什么异样的动静之后,才返身回到身后的营房。

  一进去碧水脸上就挂上了愉悦亲热的笑容,对着不知何时已经端坐在营房内饮茶的玄冥道:“三哥,你来啦!小妹等你好久啦!”

  玄冥放下手中的茶盏,眼神柔和地看着碧水:“多年不见,四妹的手艺还么好!”他来之前并没有约定时间,但是手中这盏茶却温度适中,入口纯澈,可见碧水不知反复泡了多少盏茶等着他呢!

  玄冥脸上露出怀念的神色,当初他们兄妹四人侍奉在主子身边,无论学习练功都在一起,称得上是形影不离,一向是玄冥这个小妹负责他们的饮食茶水,她的手艺就算时隔多年也难以忘怀,只可惜自从他们学有所成就开始各奔东西,平日里难得能见上一面了,更遑论其他。

  “要我说那是你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和大哥不知道多羡慕你呢!能在江湖上兴风作浪,快意恩仇呢!要不,让主子给咱们换换?”调侃的声音传来,一身御医袍服的地狱自顾自地掀开门帘走了进来,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下,端起桌上的另一盏茶水一饮而尽,砸吧了下嘴,意犹未尽地看向碧水,似乎想要再来一盏的模样。

  玄冥看着他那副牛饮的架势眼角抽了抽,扭头对着碧水道:“四妹,你这君山银针给他喝简直是白瞎了好东西,就二哥那舌头,除了药材还能分辨出什么味道来?你直接给他喝白水得了!”对他这种爱茶之人来说,最是看不过去别人牛嚼牡丹似的浪费。

  碧水掩嘴一笑,眉眼弯弯地道:“三哥不必心疼,主子知道三哥爱茶,这次特地赏了一整罐极品君山银针,让小妹转交三哥,你可以留着慢慢品尝。”说着从案几下方掏出一只紫砂做成的罐子,递给早已两眼放光的玄冥。

  玄冥迫不及待地接了过来,小心地摩挲了好一会,这才轻轻地揭开一丝紫砂罐的封口,顿时一阵幽幽的茶香从那缝隙里飘了出来,馥郁浓厚的香气惹得玄冥鼻子一阵抽动,满脸陶醉地嗅闻了一会,就忙不迭地将罐子重新封上,生怕走了味道,然后心满意足地将罐子藏进怀里,那副宝贝的架势看得地狱一阵无语。

  “我说你如今在江湖上好歹也算个人物,跺跺脚能让江湖抖上一抖,什么好东西得不到?不就几片茶叶用得着这幅德行吗?”地狱翻着白眼不以为然,江湖上谁不知道三少爷的名头,不说那些武林世家和名门大派的侠女、贵女哪个不是使劲浑身解数只求他一顾,单论神剑山庄的势力,就足以让他过得比皇帝舒服了。

  玄冥从鼻子里发出一阵不屑的鼻音,用看傻瓜的眼神看着地狱:“那怎么能一样,这君山银针可是贡品中的极品,每年就出那么一丁点儿,一摘下来就被快马送进京,就是皇帝也得省着喝,江湖中人除非去劫贡品,否则连味道别想闻到一星半点!”

  碧水眯起眼睛,对着地狱掩嘴笑道:“二哥别不信,三哥说的可是大实话,这君上银针又名“金镶玉”,被列为贡品不过是这些年的事儿,且只能生长于洞庭湖中的君山,故而产量极为稀少,因着主子喜欢,这些年进贡的份额都被皇上送到主子这里,几年下来也不过存了这么一小罐呢!”

  地狱听了咋了咋舌,看玄冥的眼神顿时幽深了,主子这可是把嘴里的东西省下来给玄冥这小子呢!光这份心意就千金难买,怎么能不让人羡慕嫉妒恨呢?玄冥回了一个得意的眼神,就算他长年在外,主子也没忘了他!

  碧水心中偷笑,两位兄长从小就明里暗里争夺主子的注意力,没想到如今依然如此,若是让人知道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剑神和宫中最是不苟言笑的左院判竟是这幅小孩子脾性的话,只怕要跌落无数人的眼珠子了!

  笑闹了好一会,两人才收起玩笑的心态,说起了正事,地狱瞟了一眼玄冥腰间的弯刀,微微皱眉:“你这次弄得动静有些大了,惊动了不少皇上身边的供奉高手,如今他们暗地里满大营地乱窜,怕是想要探查那煞气的来源,你手下那些人可要悠着点,别露了马脚坏了全盘计划!”

  玄冥薄唇微抿,露出一个凉薄的冷笑:“二哥放心,如今该杀的人都杀完了,我已经让底下的人重新潜伏起来,任凭他们掘地三尺也别想找出来,何况接下来的乱局足够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皇帝光是安抚蒙古诸部都来不及,哪里能分不出精力来调查缘由?”

  地狱微微颌首,眼中却闪过一丝忧虑:“你办事素来周密,我自然信得过,只是那把妖刀素来有噬主之名,你又长年在外厮杀,万一着了道,大哥和我可就鞭长莫及了。”他自然相信自家兄弟的本事,但是幽冥血刃的凶名流传久远,不得不防啊!

  碧水闻言一阵心惊,忙道:“三哥,这妖刀如此凶厉,还是不用为好,何况你在江湖上素来有剑神之名,什么神兵利器弄不到手,何必用这种随时可能反噬的凶刀呢?”

  玄冥心中温暖,笑道:“二哥、小妹不必担心,幽冥血刃本名朱玉血刃,乃上古之神兵,只因接连落在邪魔之士手中,染上了阴煞之气,故而有了幽冥之名,只要破除其中阴煞,自能还原神兵本我,便不会再有反噬之忧了。”

  碧水顿时惊讶道:“二哥如此知晓这等秘闻?而且这阴煞要如何破解?”论武艺功力碧水与其他三人不相伯仲,但论阅历见识却是远远不及的,毕竟她从未真正离开过宜敏等人的庇护,且身处宫廷难有自由时间,自然更谈不上博闻强识了。

  玄冥取下腰间的佩刀,拿在手上轻轻抚摸,指着刀柄上的血色宝石道:“此石乃上古神兽辟邪精血凝结而成,又名‘辟邪朱玉’乃凶邪之物的克星,与此刀本是相辅相成的一对,却不知从何时起两者分离开来,朱玉血刃无此石镇压,凶煞之气自然越来越盛,便成了一把噬主的凶刀。”

  “辟邪朱玉在战乱中流落多年,不知为何落到马佳氏宗族手中,后来被作为嫁妆给了主子,主子当年便认出了此石的来历,嘱咐我游历江湖是探寻血刃下落……”

  在玄冥的娓娓叙述中,地狱和碧水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神情,既然是主子交待的,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他们对自家主子早已是盲目的崇拜和信任,自觉世上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得倒自家主子,区区一把妖刀自然不在话下。

  玄冥看着毫不怀疑的兄妹二人,心中微带愧疚,主子曾言朱玉血刃乃无上神兵,桀骜不驯且戾气太重,唯有至阳之体方能驾驭,而他正好具备了这种体质,故而从十年前起,主子就将‘朱玉’交给自己,日日以精血内力蕴养,以备收服血刃之用。

  但是直到真正收服了这柄神兵他才发现,朱玉血刃不仅仅是神兵利器那般简单,他甚至借此窥得了一丝道中真意,原本固若金汤的先天桎梏竟略微松动了些,这让他欣喜若狂的同时有些不敢置信,打算回去向主子禀告之后再作打算,在此之前即使亲如兄妹的地狱和黄泉他也不敢透露半点风声,毕竟他不希望兄妹之间产生嫌隙!

第149章 冲突

  御驾庞大的营地左侧,一座金黄色大帐内,承瑞正背着手略显焦躁地来回踱步,不时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生怕出现任何异常打扰了寝帐内正处于紧要关头的弟弟。

  承瑞担忧的目光不时扫过盘膝坐在榻上的赛音察浑,看着自家弟弟那涨红的脸色、暴起的青筋,以及满身压抑不住的危险气息,难掩心中焦虑,没想到刚刚那股骇人的煞气竟然会引得赛音察浑苦苦压抑的境界骤然突破,令兄弟二人措手不及。

  这两年赛音察浑就因为功法进步太快,心境已经有些驾驭不住越发强横的功力,幸而宜敏的养生功法特殊,以强大的生机包容调和赛音察浑体内越发霸道锋锐的内力,本来只要再等上一年半载,待赛音察浑将自身功力打磨圆润之后突破,便再无后顾之忧,没成想竟然会在此时突生变故!

  赛音察浑已经没有精力去关注自家大哥的反应了,全副心神都用来压制收服体内翻腾咆哮的内力,那股宛若困兽脱闸般锋锐气劲在体内左冲右突,令全身经脉一阵阵割裂般剧痛,几乎能让人痛昏过去,幸而他从小就被宜敏的养生真气洗伐温养,经脉异常宽阔坚韧,且有一股生机不停地修复受损经脉,护住五脏六腑,否则他内力此刻只怕早已遍体鳞伤了。

  等好不容易才将这股子桀骜不驯的内力纳入丹田,金帐外的天空已经蒙蒙亮了,赛音察浑长长地松了口气,心中止不住地后怕,暗叹此次突破的侥幸,看来额娘说的没错,他所修炼的功法固然威力巨大,却霸道无比,就算他天生契合这种功法,但没有与之匹配的心境修为来驾驭,最终只能伤人伤己,看来那件事已然刻不容缓了……

  赛音察浑一睁眼就看到守在身边的兄长那担忧的目光,不由得露出一个安抚畅快的笑:“大哥放心,已经顺利突破了!而且感觉前所未有的好!”说着从榻上一跃而下,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只闻得全身上下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一阵阵透入骨子里的酥麻快感袭来,让他忍不住舒服得哼哼起来。

  承瑞这才放缓了神色,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这话你留着跟额娘说吧!别忘了额娘的嘱咐,让你一年之内不许突破,如今你就等着回去额娘收拾你吧!”临行前额娘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看着这小子,不能让他乱来,没成想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这种事,他恨不得将这小子吊起来打一顿,回宫之后还不知道该如何向额娘交代呢!

  赛音察浑顿时苦了脸,他自然知道自家额娘的脾气,可是这回真的不是他的错啊,谁知道那股煞气竟会如此强烈,他所修习的功法本就是遇强则强的霸道刚烈,对煞气之类的最为敏感,哪能容忍被那股气势压制住,自然与之对抗起来,没想到竟然一个不小心就给突破了啊!

  赛音察浑可怜兮兮的目光哀求地抛向自家大哥,你可是我亲大哥,不能见死不救啊!承瑞嘴角微微勾起,视而不见地回到榻前坐下:“这事儿大哥可帮不了你,迟早额娘是要知晓的,你还不如老实点早早报告给额娘知晓,没准还能从宽处理。”

  承瑞说着抽出一张宣纸,准备开始写信给宜敏,赛音察浑见状连忙扑到桌前,连声哀求道:“大哥,你可是我嫡嫡亲的大哥耶,笔下留情啊!一定要跟额娘解释清楚,我绝对不是故意不听话,真的是意外啊,大哥你可要给我作证啊!”

  承瑞似笑非笑地睨了赛音察浑一眼:“如果你不想回宫之后被额娘罚抄佛经道藏的话,最好在回宫之前想办法提高心境修为,否则大哥也帮不了你!”额娘发起怒来连皇阿玛都要退避三舍,自己可不想凑上前找虐,你小子自求多福吧!

  赛音察浑顿时苦了一张脸,可惜任凭他磨破了嘴皮子,承瑞依然不动如山,将事情的经过分毫不落地写了下来,然后又仔细查看了两遍,这才拿来《千字文》和绢帛,将宣纸上的内容译成密文,细细地誊抄在轻薄的绢帛上,准备明日就给额娘送去,这次的事真的有点吓到他了,尤其事关赛音察浑的安危,他可丝毫不敢大意。

  就在承瑞和赛音察浑忙着给自家额娘传信之时,整个木兰秋狝的营地却已经沸反盈天了,先是固伦端靖、固伦永安两位长公主带人直闯巴林部营地,巴林部以为两位长公主是来祭奠已故的巴林郡王,虽然祭奠时辰尚未到,却也没有阻拦。

  没成想两位长公主竟然大闹灵堂,甚至捣毁了巴林郡王的棺木,这下子阿图长公主顿时发了疯,尖叫着要杀人了,竟然命巴林侍卫围攻两位长公主,毕竟是在巴林部的营地,就算两位长公主带来的科尔沁侍卫俱是精锐,但要护着两位手无缚鸡之力的长公主闯出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好不容易出了巴林部营地,两位长公主的侍卫也几乎死伤殆尽了,阿图长公主似乎铁了心要置端靖和永安两位长公主于死地,竟然出动了最精锐的铁骑进行追击,若非两位长公主部落的将领及时带兵赶到,恐怕两位尊贵的长公主就要死在巴林骑兵的铁蹄之下了。

  即使有侍卫们的拼死保护,但兵荒马乱之下,两位长公主却也难免受伤,尤其端靖长公主这些年来本就身体虚弱,如今连伤带惊,被救回科尔沁营地后立刻就撑不住倒下了,唬得所有人几乎魂飞魄散,这位固伦长公主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这里的所有人都不用活了!

  幸而还有永安长公主在,毕竟年纪较端靖长公主轻,伤得也不算重,这才硬挺着稳住了局势,一边火急火燎地命人赶往御前,求康熙赐下御医救治淑惠长公主,一边命人将两部人马召集起来,一副与人拼命地架势,惹得科尔沁诸部的王爷们不敢在作壁上观,连忙赶过去安抚,生怕这位脾气不好的长公主将局面弄得一发不可收拾。

  固伦永安长公主当着科尔沁诸王的面,竟然一反过去蛮横霸道的性子,当众哭的几乎背过气去,后来竟让人捧出一颗血淋淋的脑袋,唬得在场的爷们一阵骚乱,直到有眼尖的认出那怒目圆睁的头颅竟然是端靖长公主之子,现任的左翼科尔沁郡王!

  顿时现场一片哗然,固伦永安长公主趁机将郡王被刺身亡,头颅却不翼而飞,后来竟出现在巴林郡王的灵堂之上,姐姐端靖长公主乍然见到自己儿子的头颅,自然难以忍耐,顿时抢将上去抱头痛哭,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固伦端靖长公主这才大闹灵堂,怒斥阿图长公主,扬言要将奇他特碎尸万段为儿报仇……

  科尔沁诸王闻听到此不由得目瞪口呆,难怪三位长公主竟然会闹到兵戎相见的地步,谁不知道巴林郡王死得凄惨,身首异处惹来议论纷纷,而阿图长公主素来与两位长公主不合,现在科尔沁郡王这样如出一辙死法,难免令人将二者联系起来,若说这是巧合未免太过蹊跷。

  可惜不等科尔沁诸王静下心来理出头绪,那边好不容易醒过来的固伦端靖长公主却是不顾伤势扑跌出来,丝毫不顾往日里的公主尊严,跪在地上哭的凄厉无比,求诸王为儿子报仇雪恨,字字句句锥心刺骨,宛如夜莺泣血,令闻者忍不住鼻头一酸。

  科尔沁部落称霸草原数十年,根深叶茂、部落繁多,而死去的郡王却是嫡枝主脉,虽只是郡王品级,论身份在场的却没几个比他尊贵,如今科尔沁郡王身死是事实,如果科尔沁不作出反应,无疑是把自己的脸面放在地上任人践踏,科尔沁尊严不容挑衅,无论如何都要巴林部给个说法!

  无论是看在两位长公主的面子上,还是为了自身颜面,科尔沁诸王都不得不出面,向巴林部讨一个公道,偏偏就在众人整装待发,准备兴师问罪之际,却听闻巴林铁骑大张旗鼓直奔察哈尔部,扬言要为巴林郡王报仇,兵锋直指察哈尔亲王布尔尼!

  巴林部疯了!这是听到这个消息的所有部落的第一反应,察哈尔部是谁?那可是当初几乎一统草原的林丹汗所在的部落,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巴林部这分明是以卵击石!顿时科尔沁诸王缓下了脚步,不顾两位长公主趁机落井下石的提议,决定暂时静观其变的好。

  巴林铁骑素来闻名于草原,但察哈尔铁骑也不是吃素的,偏偏布尔尼亲王遇刺重伤,无力掌控局面,是以察哈尔面对来势汹汹的巴林铁骑,一时间竟也不敢轻举妄动,双方顿时对峙起来。

  在这一触即发的关头,康熙的人马即使到了,阿布凯带着骁骑营风驰电掣地直接冲进两方人马的中间,迅速将巴林和察哈尔骑兵分隔开来,面对大清的龙旗和虎视眈眈的骁骑营,这下子双方想打也打不起来了。

  察哈尔一方将领私底下松了口气,巴林部却是群情汹涌,纷纷叫嚷着要给郡王报仇,不肯就此退去,眼看就要再度闹起来之际,这是康熙使者带着固伦淑惠长公主信物,勒令巴林部暂时收兵,这些叫嚣的巴林骑兵才悻悻然退了回去。

  阿布凯面上做出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分出一部分人‘护送’这些巴林铁骑回营,自己带着剩下的骁骑营开始在整个木兰大营四处巡逻,这是康熙的命令,生怕各个部落又出什么幺蛾子,唯有派出骁骑营进行武力震慑才能让他放心。

  而这个命令刚好给了阿布凯机会,他暗自留心各个部落的虚实,光明正大地查看这些营地的布局和兵力部署,尤其发现经过刚刚那场兵戎相见之后,几乎所有的营地都出现外松内紧的情况,颇有些风声鹤唳之感。

  阿布凯心中冷笑一声,这还不够!他扬起马鞭呼喝一声,向着远处几个游荡的人影冲了过去,得知是准格尔部落的人,也丝毫不给面子地厉声呵斥,责令他们无事不得在外游荡,这等冷厉的处事顿时让周围探头探脑的人们一哄而散。

  消息传开之后,各个部落本就冷肃的气氛更加紧绷起来,尤其那些本就心中有鬼的部落更是心中惊疑,暗地里不停地派人四处打探消息,偏偏又被阿布凯挡了回去,耳目不通之下顿时惶惶不可终日。

  阿布凯来回巡游多次之后,敏锐地发现一部分营地的兵力布置明显改变了,而一些平日往来并不密切的营地之间竟突地频繁联系起来,那张素来冷峻异常的脸上顿时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第150章 对峙

  承瑞修长的手指温柔地轻抚手心里巴掌大的小鸟儿,眼中流露出柔和的目光,从一旁的小瓷瓶内倒出两颗碧绿的小丸,递到小家伙跟前,小巧可爱的鸟儿歪了歪脑袋,扑扇了一下翅膀,尖喙拨了拨那青翠欲滴的丸食,脆嫩地叫了两声,就欢快地啄食起来。这丸食是专门调制出来喂食这些蜂鸟的,一颗丸食足以让一只蜂鸟一日一夜无需进食,而以蜂鸟飞行之速,一日之内就足以在京城和草原之间飞一个来回。吃饱喝足的小蜂鸟乖巧地让他把传递消息的小竹筒绑在腿上,小脑袋依恋地蹭了蹭承瑞的手指,扑扇起翅膀从营帐窗口迅疾地窜出,宛若一道肉眼不可见的灰影,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远处的天际。

  承瑞看着消失的蜂鸟微微一笑,耳朵却微微动了动,灵敏的耳力轻易地捕捉到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明显直往自己营帐的方向而来,转过头与同样发现端倪的赛音察浑交换了个眼色,两人不约而同地开始脱去身上的外袍,踢掉脚上的靴子,随便扒拉几下弄乱塌上的床被,做出一副刚刚晨起的模样,这才扬声叫人进帐服侍。

  碧水领着一群宫人端着洗漱用品鱼贯而入,感受到赛音察浑身上不经意间泄露的气息,脚步不由一顿,面上不动声色地指挥众人服侍两位阿哥洗漱更衣,心中却暗潮起伏,她很清楚两位小主子修习的功法不凡,也知道自家主子对他们心性修为跟不上功法境界的担忧,如今这种气息泄露的现象明显因为刚突破内息不稳导致的,难道二阿哥竟不顾主子吩咐强行突破了不成?

  碧水微微蹙了蹙眉,不着痕迹地扫视了一眼帐内,将那未干的墨砚和狼毫收入眼底,再想到刚刚瞥见的灰影,这才松了口气,总算两位阿哥还知道这等大事不能向主子隐瞒,否则她真不知该如何向主子交待才好了,如今她只需要为小主子收拾善后,不让外人起疑即可。

  不一会,门外就有人通报,说是皇上身边的梁九功来了,承瑞和赛因察浑对视一眼,眼中闪过同样的笑意,示意碧水先出门应付一下,两人则催着奴才加快动作,他们可是期待今天这场大戏很久了,万一去迟了没能看到精彩处,那岂不是白费了前头的一番功夫?

  梁九功领着两个小太监站在营帐外不远处,见得碧水掀开帐子走出来,脸上顿时笑出一朵花来,极是热情地道:“咱家不过传句话的功夫,没成想竟劳动碧姑姑亲自出来。”这碧水得了皇贵妃信重,打两位阿哥小时候起就当着掌事大宫女,说句逾越的话,她能做两位阿哥半个主,在钟粹宫算得上极有脸面的人物,随着两位阿哥成年参政,手中握着的权柄日重,身边奴才的地位自然跟着水涨船高,梁九功自然极力与之交好。

  碧水自然而然地端起笑脸:“梁总管客气了,能劳您亲自传话,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儿?”梁九功的心思她拿捏得八九不离十,也乐于与之交好,毕竟是作为乾清宫的总管太监,若论揣摩圣意的本事,恐怕没人比得过梁九功,以后需要仰仗他的地方多着呢!

  梁九功连忙摆了摆手:“哪有什么大事儿,不过是皇上想招两位阿哥一同用早膳罢了。”说着微微探过身、压低声音道,“昨儿个蒙古人的营地有些不太平,皇上一宿没怎么阖眼,又担心扰着两位阿哥歇息,这不一大早就让咱家过来看看,说是若两位阿哥已经起了,便到御帐一同用膳!”这些年下来,梁九功早咂摸出碧水应该是皇上的人,有些话自然不会对她藏着掖着,甚至偶尔还刻意透出几分亲近的意味。

  碧水闻言心中一跳,她自然知道昨晚的不太平是谁整出来的,那般大的动静怕是稍微有点本事的人都不可能忽视,难怪昨儿夜半营地里突然增加了巡逻人数,怕是皇上也提着心呢,若不亲眼看看宝贝儿子平安无事,怕是无法安心呢!

  碧水递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低声对着跟在身边的一个小宫女吩咐了几句之后,这才笑着对梁九功道:“这会儿大阿哥、二阿哥才刚起呢,洗漱怕是还需些时候,总管还需捎带片刻,何不到一旁帐内用些茶水?”有些话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打听,换成是私底下那边没什么顾忌了。

  梁九功见碧水这般上道,自然不会拒绝,笑眯着眼睛跟着她进了大帐旁的小营房,这里是专供茶水的小间,不远处就是专供阿哥们的小厨房,瞧那炊烟袅袅的样子,大概正热火朝天地忙乎着准备两位阿哥的早食呢!

  不一会就见刚刚那小宫女身后跟着膳房管事,还带了一溜人端了好几个盖着盖子的大托盘进来了,然后一份份热气腾腾的精美小食摆上了茶水间的小桌,每份小食就那么一个,却制作得极为玲珑可爱,零零总总地加起来有十来样,扑鼻而来的香气勾得梁九功咽了咽口水,要知道两位阿哥的膳食不走御膳房的路子,而是由钟粹宫派来的大师傅精心烹制的,一般人那可是没福气享用的。

  随行木兰这一路上,除了有头有脸的主子们还能吃上现做的膳食,随行的奴才大多只能啃干粮熏肉,就连皇上的御膳也是一切从简的,每餐吃剩下的也大多赏给了随行的官员,没有一点浪费的。

  梁九功虽然是有头有脸的大总管,在宫里自然少不了人孝敬,但是在这大草原上,他是想吃也没路子啊,更没那胆子去碰康熙的御膳,几个月下来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如今突然遇上这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还是垂涎已久的钟粹宫出品,那里还能忍得住,等那膳房管事点头哈腰地带着人退下之后,立马拎起筷子夹起一个就往嘴里送,鲜美无比的汤汁让人满口生津,梁九功幸福地眯起眼睛,这滋味可比给他几百两银子还要美妙。

  碧水端起茶水慢慢抿着,看着梁九功风卷残云的架势,眼中的笑意一闪而逝,不去打扰他大快朵颐的兴致,要交好一个人就该投其所好,梁九功作为在宫里的时候自然是吃喝不愁的,便只能拿金银珠宝开路,如今这缺吃少喝的大草原上,又有什么比一顿美味佳肴更能收买人心呢?

  果然不到一刻钟的功夫,梁九功就把满桌子东西都扫进了肚子里,畅快地喟叹了一声,不愧是钟粹宫小厨房出来的,美味得让他恨不能把舌头吞下去,可惜这等机会却是不多的,也就出门在外没有那么眼睛盯着,他才敢让自己稍微松快一下,皇贵妃可是眼里不揉沙子的主儿,等回了宫可就没这等好事了。

  心情放松的梁九功似乎特别好说话,跟碧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间或夹杂那么一两句“题外话”,任谁听来都觉得这两位只是在天南地北地胡吹瞎侃,根本无法想象其字里行间透露出多少不可为人知的隐秘。

  约莫两刻钟的功夫,营房外传来宫人的声音,说是阿哥们已经准备妥当,梁九功和碧水两人这才停下拉家常似的絮叨,互视一笑,对这次谈话两人均是心下满意,一个是觉得这碧姑姑确实会做人,又是皇贵妃和两位阿哥跟前的红人,不枉他私下里透露给她那么多东西,以后倒是可以多多亲近;另一个觉得能用一顿吃食能换来皇上身边的第一手情报,简直太值了!总之两人表面上倒是其乐融融地一同走了出去,至于私底下究竟是个什么心思,又有谁理会呢?

  承瑞和赛音察浑着装整齐地出现在帐外,一眼瞥见碧水唇边的笑意,心中瞬间了然,待听了梁九功传的话,两人带着一群奴才匆匆往康熙所在金帐赶去。皇帝驻扎的大营占地极广,即使承瑞他们的营帐就在大营内,离御帐也有着一段不短的距离,只是一路行来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营中巡逻的次数和频率明显增加了,越靠近御帐越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肃杀之气。

  待进了御帐范围之内,一行人不由得同时放缓了脚步,御帐附近几乎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了,承瑞和赛音察浑面上不动声色,目中却闪过淡淡的笑意,快得让人无法察觉,两人故作不知地看向梁九功,似乎在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梁九功顿感压力倍增,面对两位阿哥灼灼的目光,他忍不住额头生汗,这让他说什么好呢?明明他出门的时候还没这回事儿啊!可是若说不知道,岂不是显得他这个御前总管无能?他只能赔笑道:“两位阿哥稍安勿躁,待奴才前去问问便知端倪。”

  梁九功转身一阵小跑向不远处的明黄大帐,脸上神色一阵阴晴不定,便是两位阿哥不问,他也是要弄清楚情况的,毕竟自古以来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慎便有性命之危,他能一路坐上乾清宫太监总管的位置,靠的就是不是别的,正是事事小心如履薄冰八个字,不然怕是早活不到这时候了。

  梁九功的小徒弟李全正和几个太监一同伺候在御帐外,正滴溜着眼睛四处张望呢,一见梁九功的身影顿时眸光一亮,连忙偷偷摸摸地从队伍里溜了出来,小跑到梁九功跟前,急声道:“师傅,您老人家可算是回来了,这下出大事啦!”他可是一出事就想着给自家师傅传消息,可是如今戒备森严,他又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老老实实在帐外候着,好能第一时间把事情告诉梁九功

  梁九功闻言心中就是一咯噔,连忙追问道:“竟发生了什么事?”心中忍不住犯起嘀咕,他才离开这么一会儿工夫,皇上这头就出事儿了?看这戒备森的程度怕是比昨晚增加了一倍还不止呢!难不成又有刺客作乱了?

  小李子小心地四处张望了一下,压低声音道:“刚刚侍卫来报,说是三位固伦长公主带兵打起来了,淑慧长公主的巴林骑兵将端靖、永安两位长公主一路追杀到了科尔沁大营,听说差点把端靖长公主给……伤得可不轻呢,刚刚科尔沁都来人求皇上派御医去救命了!”李全说着还比划了个杀人的动作,吓得梁九功倒抽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