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敲钟的紫藤
瓜尔佳氏则是深深地庆幸,幸好已经给那些小崽子们分家,这哪里是承恩公府?这分明是皇后别宫!她甚至有些后悔今天不该带这么多人一起过来,谁知道哪个口风不严漏出去,怕不是要给敏儿惹麻烦?
她连忙伸手扶住郭尔罗斯氏,低声道:“老祖宗,咱们便送到这里吧,莫要打扰娘娘安置了。”
郭尔罗斯氏被这么一提醒,顿时醒过神来,忙道:“说的是啊!还是你懂事,咱们烦扰了娘娘许久,当真不该!”说着还狠狠地拍了两下手掌,一副懊恼模样。
宜敏转身拉起郭尔罗斯氏的手,笑嗔道:“乌库妈妈说的是哪里话?自家人那有什么烦扰的?本宫巴不得时时刻刻都能听您教诲呢!”
郭尔罗斯氏爽朗一笑,拍拍宜敏的手,慈祥地道:“不急不急,来日方长呢!你方才回来,先好生归置一番,晚上可还有大宴呢!你好好歇着,等时辰到了,乌库妈妈来接你。”
宜敏回府是何等大事,自然要举办宴会庆贺一番。因之前不知宜敏回府具体是什么时辰,这大宴便安排在了晚膳。这赴宴不得重新梳妆打扮,现如今已经耽搁晚了呢!
“乌库妈妈莫要来回奔波,本宫在自己家中还能迷路不成?时辰到了,本宫自去便是!”宜敏心疼自家曾祖母,百多岁的年纪了,这一天下来怕是早就累坏了,她哪里敢继续让老人家这般操劳?
见郭尔罗斯氏扬起眉头就要反驳,宜敏连忙接着道:“本宫知道乌库妈妈身子骨健朗,但是今日回府乃是礼数使然,不得不劳动乌库妈妈,但国礼之后尚有家规,您是长辈,本宫尽孝尚且不及,您在这般劳心费力,本宫住的也不畅快不是?”
见郭尔罗斯氏神情略有松动,不由再道:“若您不放心,便让佛拉娜那几个孩子来陪陪本宫吧!”说着抿嘴轻笑,“小孩子家家,多跑动跑动,想来也累不着她们!”
郭尔罗斯氏这才开怀:“好好,这法子不错,那最近就让这几个孩子住到老婆子那里,有空就帮咱们跑个腿,递个话什么的,倒是极好的。”她心中越想越觉得这个提议好,家里这辈难得有这么几个女娃娃,若是能得宜敏三分提点,尽够她们一辈子享用不尽了。
跟着身后的众人闻言也是纷纷露出喜色,不管是不是自己这一房的孩子,一笔写不出两个马字,不求如大姑奶奶这般光宗耀祖,至少将来她们若能嫁得好,多少也能帮衬自家兄弟一二。
佛拉娜几女更是喜形于色,小小年纪藏不住心事,却也知道自从分家之后,她们头顶上就不再是国公府小姐的金字招牌了,而是以自家阿玛的官位为开头,尤其是佛拉娜更是已经懂得人情世故的年纪,自家阿玛虽然是嫡出,却只不是嫡长子,将来继承爵位怎么也轮不到他。
如今因为姑爸爸封后和军功,得了一等轻车都尉的爵位,正三品。在王公贵胄遍地的紫禁城,正三品也就是刚刚起步罢了,她从国公府的嫡长孙女变成了三品官嫡长女,这其中的落差可不是一星半点。
她如今仅剩的优势只在于嫡亲的姑爸爸是皇后娘娘,也是她将来选秀能够站在所有贵女前列的依仗。如今天降大喜,姑爸爸竟然回府了,而且要住上一段时日,只要她能讨得姑爸爸的欢心,将来还需要愁什么呢?
显然伊尔哈和双胞胎也不傻,她们年纪小了些,但是该学的都学过,自然知道这是天大的机缘,眼中纷纷放着光华,便是平日里最为怯懦的伊尔哈胸中都涌起了一股大气,她的未来可以改变!
此事说毕,郭尔罗斯氏心满意足地带着众多女眷告辞离去,宜敏此时早已带人走进了那座小楼之中,她到时要好好看看,康熙究竟要给她何等惊喜,以至于两年来一直藏着掖着,连设计图纸都不曾给她过目,若非她知道康熙品味素来不错,哪里肯让他这般随意施为?
第195章 凤还巢(六)
宜敏走到阁楼前,抬头一看不由愣住,这座阁楼的匾额上竟然空无一字,一旁伺候的女官连忙福身一礼:“禀娘娘,皇上口谕,此楼乃是娘娘所有,这名字自然由娘娘来起,他便不越俎代庖了。监造司万事俱备,只待娘娘墨宝一副,两日便能得了匾额挂上去。”
宜敏微微眯了眯眼,轻轻哼了一声:“他做的还少吗?”她声音虽小,却也让那女官将头埋得更低了些,她是乾清宫的女官,被康熙指派前来给主子娘娘讲解这个园子,好让娘娘了解万岁爷的“良苦用心”,只是如今怕不是有点适得其反?
微微嘟囔了一句后,宜敏给自己的阁楼起了个很俗的名字,就唤梧桐阁,听得司礼女官一阵嘴角抽搐,这天家夫妻是在演双簧吗?一个题字瑶园,清楚明白的寓意瑶池,住的自然是天上的王母娘娘;一个起名梧桐阁,简单直接就是凤栖梧桐,皇后娘娘自然是天上的凤凰。这算是大雅大俗吗?
整座阁楼造型精美,主体建筑为三重檐四角攒尖顶砖木结构,屋面铺金色琉璃瓦,楼身屋檐处处雕梁画栋,金鸾彩凤齐飞。屋顶四角飞檐,悬挂铜铃,每当风吹过,周围都能听见铜铃的轻响声。
进而阁楼大门,一阵清香之气扑面而来,是清新的花果香,而非浓郁的熏香,让人顿觉神清气爽。里面的布置出乎意料的并不奢华,而是清新雅致,摆设也多为青花瓷等典雅色调,与宫中明墨重彩的彩釉反差极大。
宜敏神色微微凝重,看来自己在观察康熙的同时,他也在观察自己,否则他又怎么会知道自己其实不爱堂皇大气,反而钟爱清新雅致的风格?这些年钟粹宫的摆设虽有变动,却一直以康熙的喜好为主,唯独东配殿的书房偶尔摆了些自己赏心悦目之物,但是在九成九都是书籍的房中本该毫不起眼的,竟然连这样都会被注意到了吗?
以康熙那恐怖的洞察力,难保不会察觉到别的什么?想到这些年在宫中的压抑和自己极力隐藏的各种秘密,宜敏突然有些意兴阑珊,没有心思再观赏阁楼中的其他摆设,径直上了三楼起居室,背对众人摆了摆手:“都退下吧,本宫累了,待晚宴时辰到了再来伺候。”
众人虽然不知道主子为何突然不悦,但是这并不妨碍她们听命行事,能被宜敏带出宫的都是心腹和可信之人,自然是对主子言听计从,立刻悄无声息地鱼贯退出了第三层阁顶。
唯独那位乾清宫女官有些不知所措地立在原地,她还有好多关于这座阁楼的内容没有介绍呢!外头的花园不提,这座阁楼才是皇上的心血之作,内里不少机巧之处,若没有特意指出,只怕娘娘直到回宫的那一天都察觉不出来。
察觉到这女官的踌蹴,从头到尾一直充当隐形人的承瑞微一侧头,凌厉的目光扫过,乾清宫女官顿时一个激灵,眼中浮现一丝惊恐,再不敢有丝毫犹豫,忙不迭跟着其他人退下,直到踏足二楼,她才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气,太可怕了!那股子威严和压迫感,感觉就像面对皇上一样。
宜敏扭头看了儿子一眼,不由失笑道:“你吓坏她了。”那女官是宫里难得的老实人,天生比别人少个心眼似得,特别认死理,如今康熙是她的主子,吩咐的事情她就兢兢业业地完成,甚至连主子的脸色都不会看。
承瑞无奈的摇了摇头,扶着宜敏在窗边的贵妃椅上坐下:“若非疾言厉色,这人压根就看不懂情势,真不知道这样的奇葩到底是怎么在乾清宫里活到现在的?”他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官了,她在乾清宫顶着司礼女官的名头,干的却是整理书房的工作,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够胜任的位置。
“她是赖嬷嬷的干孙女,很是得她喜爱。”宜敏简单一句话回答了承瑞的疑问,作为圣母皇太后生前的心腹大宫女,现今硕果仅存的承乾宫老人,这位嬷嬷对康熙的意义是不同的。
承瑞恍然大悟,赖嬷嬷是乾清宫的掌事嬷嬷,极得皇阿玛信任,皇阿玛的衣食住行都由这位嬷嬷一手安排,若是这位嬷嬷看重的人,自然能够在乾清宫如鱼得水,便是皇阿玛都会对她宽容三分。
宜敏闭目靠躺在椅背上,直到现在她才能放松下来,好好地享受片刻宁静。这座阁楼的三层是完全按照她出嫁前的闺房布置的,连家具都是从原来的府邸搬过来的,对她来说再熟悉不过了。
承瑞贴心地上前为额娘揉按头部穴位,以他的修为对于力度的掌握自然炉火纯青,很快就让宜敏放松下来,微蹙的眉心也舒展开,不一会就呼吸平稳地睡了过去,回到了自己熟悉的环境,身边又有儿子守着,宜敏很是安心地沉入梦乡。
承瑞四处张望了一下,到绣床上抱过一床薄被,轻手轻脚地盖在宜敏身上,看着自家额娘恬静的睡颜,不由得露出一丝微笑。
自从入府经过郭尔罗斯氏那一抱,他很是自觉地运用功法,全力收敛起自己气机,以至于他明明就坐在自家额娘身边,所有人却视而不见一般。果然之后的话题再也没有扯到自己身上,少了他许多麻烦。
他已经看到了马佳氏那庞大的子孙群,乌泱泱的一大片,若是太妈妈再提一嘴让他出去与他们聊聊,他怕不是要被人群淹没了,毕竟是额娘的娘家人,他总要讲七分情面的。
想到如今在宫内的弟弟妹妹,他不由得摇头失笑,幸好这次跟随额娘回府的是自己,若是赛音察浑的话,以他那身宛若烈日临空的澎湃气血,怕不是现在正在演武场跟马佳氏儿郎拳拳到肉地交流呢?
额娘入宫十四载,终于有机会回家与亲人团聚,而且是以待嫁的名义回归,自然是安静低调为好,无论赛音察浑还是阿鲁玳都不适合随行,即便是他也只是今日以护送的名义入府,甚至连留下过夜都不行。
经过这大半日的观察,他倒是放心不少,马佳氏虽然人口众多,但是关系倒是难得的简单易懂,一家子的观念都是“男儿要摔打、女儿更金贵”,原来额娘在这样的人家长大,难怪这般与众不同。
与后宫的女人比较起来,额娘对子女的母爱明显要强烈得多,也单纯得多。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身为长兄,对后面的弟弟们自然接触不少,连带对宫中“正常”的母子关系有了更多的了解。
因为自小接触较多的阿哥也就是保清和保成,其他格格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三阿哥保清自小养在宫外,回宫后惠嫔对他看得跟眼珠子似得,每日里嘘寒问暖的,堪称无微不至。四阿哥保成生母乃是僖嫔,这位娘娘一直都是弱不禁风的,但是对唯一的孩子却从不疏忽,与保成母子感情极好。
以至于他一度觉得天下间的母子应该就是如此了,母慈子孝乃人伦之本。可是慢慢地,随着搬到阿哥所后,与弟弟们交往日深,他就发现不对劲了,这两对母子间的互动太过千篇一律了,惠嫔、僖嫔天天差人前来阿哥所,不是问候衣食冷暖,就是送来亲手缝制的当季衣袍,再不然就是节日生辰送贺礼,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而保清、保成也每日前往母嫔宫中问安,风雨无阻,然后才回阿哥所安置。但是在偶尔的谈话中,他能听得出两个弟弟的不耐烦,说母嫔天天都是叮嘱好好读书,在皇阿玛跟前争脸,好像除此之外,他们做什么都不务正业一般。
本来这也不算什么大问题,毕竟半大孩子最是不爱被唠叨管教,只是随着保清与保成日渐长大,两人间却开始有了争锋相对的苗头,这让承瑞有些奇怪,叫手底下的小太监去打听,才发现了根源。
保清和保成都是极出色的孩子,但是一武一文正好南辕北辙,保清天生力大,身子骨健壮,在骑射方面表现极佳。保成却与之相反,他称得上是文武兼备,但是在文事上更加出类拔萃,称赞一句“闻一知十、举一反三”并不为过。
偏偏惠嫔和僖嫔两人不知怎么互相看不对眼,总是拿着保清和保成作比较,惠嫔总是拿保成来刺激保清,说他虚长那么多岁,学习连小了四岁的弟弟都比不过之类的。偏偏保清在这方面真的只是中人之姿,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超过天资过人的保成,惹得保清脾气越发暴躁,一门心思在骑射方面碾压保成。
而保成年纪比保清小几岁,又不像保清那般天赋异禀,小小年纪能开两石强弓,自然只能被欺负得毫无还手之力。偏偏他又是个要强的性子,日日苦练骑射,以至于手腕发颤无法握笔,进而影响了功课。
这些事情他和赛音察浑都看着眼里,只是并没有去插手,毕竟他们生母尚在,还是一宫主位,有权利教养亲生儿子,想来知道了两人的情况后,总该是懂得分寸的。毕竟小小年纪就争强好斗,兄弟相争并不是什么好名声。
偏偏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他的意料,甚至朝着不可思议的方向而去。
第196章 凤还巢(七)
两兄弟的争斗并未被各自的母嫔制止,甚至有越演越烈的趋势。从正常的口角争锋、学业争胜慢慢恶化,发展到恶意中伤、心生歹意的程度,几乎失去了控制。事情当时发生在演武场,众阿哥在练习射移动靶的时候,保成一箭脱手直奔保清而去,若非承瑞见势不妙一箭射断箭杆,略微改变了箭头方向,那一箭恐怕就不是划伤保清脸颊,而是当场射瞎他一只眼睛了。
保清既然见血了,这件事便闹大了,惠嫔闻讯赶来,一见保清满脸是血的模样,差点没吓晕过去,后来得知保清只是皮外伤,但听伺候的哈哈珠子描述了当时的惊险,却是不肯善罢甘休,对着保成便是一顿拉扯喝骂,说他小小年纪心肠歹毒,居然意图谋害兄长等等,难听的话那是一茬接一茬。
保成似乎被刚刚的事吓到了,始终呆呆地站在原地,任打任骂毫无反应。承瑞和赛音察浑在一旁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正要上前制止,僖嫔这时也赶到阿哥所,她所在的永寿宫离阿哥所较远,也就晚来一步,见惠嫔对着保成又打又骂,顿时就红了眼,冲上去就是一把扯住惠嫔旗头,另一只手直接挠在了惠嫔脸上,顿时就是五条血痕。
惠嫔顿时痛得尖叫起来,两手拼命乱抓想要挣脱僖嫔的魔爪,偏偏僖嫔是从她身后抓住旗头发髻,将她扯的直往后仰,她何挣脱得了?但她也不是省油的灯,实在挣脱不了就干脆拼尽全力撞向身后,将毫无防备的僖嫔撞到在地,整个人压在瘦弱的僖嫔身上,将她压得差点背过气去。
承瑞和赛音察浑看得是目瞪口呆,眼见惠嫔翻过身来,骑在僖嫔身上就要左右开弓,两人连忙大声呼喝人去制止,自己却是丝毫不敢往上凑的。周围伺候的奴才回过神来,脸都吓白了,连忙上前扶的扶,抱的抱,拼命拉开还在撕扯中的两女。
这时两个女人早已没了平日里雍容华贵,而是宛若披头散发的泼妇,张牙舞爪地想要继续拼命扑向对方,口中各种恶毒叫骂此起彼伏,这场女人间的战争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就连身为当事人的保清和保成都看傻了,哪里还记得刚刚那点子惊吓和疼痛,跟眼前这场面一比,完全是小巫见大巫了。
终究是惊动了康熙,与宜敏联袂而来。两人也是被现场的混乱惊了一跳,但是他们见惯了大场面,自然很快就冷静地处理了此事,将所有人一起带到了乾清宫。先命太医给两位宫嫔处理伤势,然后叫来几个阿哥询问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此事说实话并不复杂,保清和保成平日里虽然多有争强好胜的举动,但是还不至于彼此厌恶到要对方性命的程度。保成的弓箭之所以会脱手,在于他这些时日练习得太狠,导致腕部和上臂肌肉有所损伤,自然难以控制弓箭的准头,那一箭直奔保清真的只是巧合。
但是由于两兄弟平日里就感情不和睦,任谁看了都觉得保成是故意的,保清自然也是这么觉得的。但是在保成抽抽噎噎的叙述中,大家也都知道了事情的缘由,他在那一箭飞向保清的时候差点心跳骤停,幸好承瑞和赛音察浑在场,一个射歪了箭矢,一个拉了保清一把,才没有让悲剧发生。
在康熙强大的气场压制下,保清和保成哪里顶得住,你一言我一语把平日里的摩擦都吐了个干净,说到底不过是母嫔之间爱攀比,惹得孩子们争强好胜,最终差点酿成兄弟阅墙的惨剧。这还是这两孩子上面有兄长压着,时不时调和两人间的关系,否则在发展下去,两人不说兄弟之情荡然无存,恐怕将来都要将彼此视为仇寇了。
康熙对此自然是勃然大怒的,劈头盖脸地一顿训斥,直骂两人就是蠢货,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连最基本的兄友弟恭的道理都不懂,还谈什么出息?总之以康熙的毒舌和口才,两个孩子被骂得怀疑人生了,最后还是宜敏看不下去,加上承瑞和赛音察浑求情,才让康熙嘴下留情。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康熙将他们两兄弟禁足三月以示惩戒,任何人不得探视求情,禁足期间不但要写《悔过书》,还要抄写《弟子规》等圣人之言,命承瑞和赛音察浑监督完成。
康熙对儿子还是疼爱的,加上他们年纪尚小,又是被母嫔给带进沟里,只是略施惩戒罢了。但是对两个始作俑者就没那么客气了,惠嫔和僖嫔连康熙的面都没见到,直接被押回储秀宫和永寿宫禁足,并且没有说明期限,也就是说如果皇上不消气,她们有可能永远都出不来。
这个惩罚看似轻飘飘的,既没有降位,也没有罚俸,却让两嫔心胆俱裂,因为禁足就意味着无法与儿子相见,算是变相的剥夺了她们对儿子的教养权,这比挖了她们的心还要难受百倍。
两嫔就此沉寂下去,毕竟她们这次不但害了自己儿子,还把彼此抓破了相,至少在容貌回复如初之前,后宫里是见不到她们的身影了。
这件事对承瑞的震撼是巨大的,他不明白,父母之爱子则为其计深远,惠嫔和僖嫔为何会做出如此不理智的事情?她们到底图个什么呀?于是他私下里与宜敏有了一番谈话。
宜敏听了承瑞的疑问,笑着回答:“惠嫔和僖嫔自然是爱孩子的,保清和保成对她们来说比命更重要!”
“可是她们为何要调拨他们兄弟不和?”
“因为她们爱儿子,所以才要让他们争!”
“争什么?”
“争地位!争圣宠!争权势!争未来!”
“可他们本就是皇子,又非嫡非长,有何可争?”
“未雨绸缪,先人一步!此时不争,更待何时?”
“万一那一箭没有被拦下来,怎么办?”
“也许她们并未料到会有此意外?若当真如此,只能怪保清、保成运气不好,天意如此,两败俱伤!”
“她们会如何?”
“伤心过后,该舍则舍!重整旗鼓,以期复宠。”
“……”
“不敢相信,对吗?可这就是后宫的女人呐!除非死亡,谁也没法彻底打倒她们,到死都要争!利用身边所有的一切去争,包括家族、子嗣、人情、恩义,无所不用其极!”
“为什么?”
“因为不争就会泯然众人,不出头就会被踩在脚下,任人蹂躏。”
“即使为此牺牲自己的亲生孩子?”
“孩子没了可以再生,不行还可以抱养,只要命还在,一切都能挣回来。”
“……额娘也会这样吗?”
“真是傻孩子,这世上没有什么比你们更重要。你们想要的,额娘都会给!你们不要的,谁不能强迫!”
自从那次谈话之后,承瑞似乎更懂得自家额娘的心意了,对于后宫女人一辈子争斗的荣华富贵,她却并不看重,她拥有的本就比所有人想象的都多得多,但是无论是各种神奇的丹药,还是闻所未闻的武学典籍,在他额娘眼里都是可以随意给的,面对孩子她没有什么是舍不得的。
他连之前的疑问都不该有的,拿额娘跟那些女人相比较,那无疑是对自家额娘最大的侮辱。
最令他羞愧难当的则是另一件事,一年前他和赛音察浑意外发现额娘竟然真气全失,当时他们是何等的惊慌和恐惧,无数疑问充斥脑海,谁能在紫禁城中伤害额娘?额娘修炼的典籍虽然攻击力不高,但是真气浑厚远胜常人,加上身边还有高手保护,为何会如此?
当时额娘只是淡淡的笑着,在他们不死心的追问之下,额娘才无奈地为他们解惑。
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和赛音察浑这身修为是从何而来了,也知道了幼时自家额娘是如何做的了?耗费真气为初生儿洗经伐髓,日日不辍,直至真气散尽为止。三个孩子,重修三次!
阿鲁玳如今四岁了,额娘那一身浑厚无比的真气修为在这几年间,为阿鲁玳持续不断的温养经脉中彻底耗尽,一切都要重新来过。
他扪心自问,若是换成自己,他舍得将苦练多年的修为散去,只为让孩子能更健康些,资质更好些吗?他的犹豫其实已经给出了答案,他做不到!赛音察浑同样做不到!
但是额娘却对此甘之如饴,她真正做到了为自己的孩子倾其所有,她是全天下最好的额娘!没有之一!
承瑞站在阁楼的扶栏边,极目远眺,将附近的景色都尽收眼底,更远一点的是紫禁城的城墙,那里是他从小到大成长的地方,里面是有皇阿玛、赛音察浑和阿鲁玳,还有一堆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但是那里却没有这里更令他安心,只因他身后那个正在熟睡的人,有她在的地方才是家。
很快,他的额娘就将是那座紫禁城名正言顺的女主人了,她值得这世界上最好的一切!相信皇阿玛也是这样想的,不然他不会费这样多的心思为额娘修建这座园子,更不会力排众议行天子迎亲的大礼,皇阿玛准备多年,就是为了给她一场空前绝后的盛世大典,从今往后,这天下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比她更尊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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