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月 第162章

作者:宇宙第一红 标签: 宅斗 重生 复仇虐渣 成长 穿越重生

  柳烟黛没敢说话,却听秦禅月又道:“今日,婆母瞧你办事,那蛊虫也并不如婆母想的那么坏,你若是喜欢,婆母明日请两个名师给你,教养你。”

  柳烟黛微微红了脸,没好意思说自己其实已经有了一位“名师”。

  ——

  今日做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柳烟黛回了镇南王府之后一直都很兴奋,她在厢房之中反复踱步,直到天边日落,月生云间,她才看见兴元帝从墙那头翻过来。

  她见了兴元帝,就觉得肚子里面沉甸甸的,她有好多好多的话,现在就要跟兴元帝说。

  她今日做了很好、很厉害的事!

  兴元帝当时正在翻墙,远远瞧见她,眉目中都软了三分,正是二人兴奋时,旁处突然窜出来五位早已埋伏好的秦府亲兵,合力将兴元帝狠狠摁下。

  柳烟黛听见有人高喊:“逮到了!”

  柳烟黛:松!手!啊!你九族也被逮到啦!

第103章 真龙天子从来不跟她计较!

  这一夜, 月黑风高,将近十来位镇南王府的护卫潜伏在墙根附近,分散到各处, 将自己当成了一块石头, 纹丝不动、静静地等待。

  这一段时间, 他们王府一直有一个毛贼在出入。

  这个毛贼不知道从何而来,也不知道来王府要做什么,府里最近也没听说过丢什么东西,但是所有亲兵都能看到, 墙上的脚印一日比一日多。

  这是个何其嚣张的毛贼啊!

  一群护卫们隐忍不发、偷偷蹲守,终于,他们在今日抓到了这个毛贼!让他们来瞧瞧, 这到底是哪儿来的狗东西,敢在他们镇南王府撒泼!

  黄沙百战穿金甲, 不抓毛贼终不还!

  他们拿着火把逼近, 兴奋地扑过去, 而就在这时, 院中飞快扑出来一道身影。

  对方穿着一身绫罗绸粉缎,脚下踩着珍珠履, 跑出来的时候满身的衣裙飘动,像是仙子奔月,直奔到院外,对着众多护卫喊道:“住手!”

  众多护卫抬头一望,就看见府里的柳姑娘冲出来, 道:“这是我的贵客,你们退下去。”

  她也不曾说“不要将此事告知旁人”,她知道, 这是瞒不住的,回头婆母叔父一定得知道,等她将兴元帝处置好后,定然会去跟婆母赎罪。

  护卫们面面相觑,也不敢回话,只灰溜溜的低着头跑了——他们好像也意识到自己搞砸了什么东西。

  众人退散时,柳烟黛匆忙蹲下身去看兴元帝。

  镇南王府的护卫手上都是有两把刷子的,这一次为了抓到这位潜伏很深、来去如风的毛贼更是准备充足,就方才那么几息间,他们拿了一张金丝网,活生生将兴元帝罩在了里头。

  兴元帝何时吃过这样的亏?现在他整个人跌坐在地上,一张脸都涨得发红,阴阴沉沉的不说话。

  柳烟黛低头把他身上的网一点点摘下来。

  这网是用锋利的铁丝勾的,上面还有尖锐的铁倒刺,落到人身上的时候,很轻易就会刺进身体里,兴元帝落在外面的脸、手背表层都被刺穿了一些,所以柳烟黛的动作更慢。

  她一边解,还要一边与兴元帝道:“人家是保家护院的,这活儿也是人家当做,你莫要记恨人家,走,我带你回去包扎。”

  兴元帝慢慢随着她的手站起来,随她回了厢房间。

  虽然已经被人发现了,但是他们俩还是偷偷摸摸的爬了窗户。

  到了矮榻上后,兴元帝在榻上坐着,柳烟黛站起身,拿着药匣子给他处置伤口。

  他脸上被划了一道又一道,幸而不深,也没伤到眼,都只是浅浅的一层伤,柳烟黛取了药膏来,用手指抿上一点,在他的面上轻轻地擦过。

  当时厢房里面还是没有烛火,只有淡淡的月光,柳烟黛站着,他坐着,她便比他高上一些,他微微昂起头来看她,姿态乖顺极了。

  柳烟黛给他涂抹药膏的时候,她又提起了今日在广郡承府门前的事。

  今日,她打完了人后,婚事继续,新娘子进门,好歹是顺顺利利的拜了天地入了洞房。

  她今日做了一件好厉害的事!

  说起来这些的时候,柳烟黛面露得意,眉飞色舞的。

  兴元帝则昂着头看她。

  柳烟黛的脸上带着盈盈的笑,说起来这些,好一会儿都不肯停。

  兴元帝顺着她的话夸。

  “乖宝宝最厉害了。”

  “你救了一个姑娘的命。”

  “应该立起个庙来拜会。”

  柳烟黛听他说“立庙”,顿觉羞耻:“哪里有这么厉害?”

  这人简直夸大其词!

  她低下头,正看见兴元帝的脸。

  他们俩离得太近了,他的面就贴在她的锁骨范围,她一低头,就看见兴元帝用一种温柔的、欣赏的目光看着她,道:“有的。”

  那么近,他却少见的没有带上情欲,只赞叹的看着她,像是看着一块洁白的玉。

  只要剖看过她洁白纯净的底色的人,都会被她吸引。

  柳烟黛莫名的觉得不自在,她放在他面上的手也有点发烫,下意识的偏开了看他的目光,似是转移话题一般道:“不知道那姑娘日后会过的怎么样。”

  柳烟黛确实是给了她清白,但是这一点是不够的,大陈从来都是男尊女卑,女人的名声就是命,她的名声就是坏在了今日里。

  “明日,朕去命人罚那郡承教子无方,赏那女子些东西,全她忠贞的名声。”兴元帝道:“这般,她便不会受屈辱。”

  有了皇命加身,谁都不敢置喙。

  柳烟黛心里好受了些。

  这世上的许多东西都不讲道理,就像是兴元帝,皇命加身就是不讲理,但是这不讲理也有不讲理的好处,当瞧见了不平事,她能上去揍一拳。

  所以世人都说,寻常女子嫁进高门,是天底下最好的事。

  也怪不得世间男子都想科考入仕,谁都想做人上人。

  那些在下面挣扎、处于弱势的人,一条命卑贱到泥土里,不遇上事,一辈子平平安安的还算好,但若是遇上事了,那就是被人吃干净的命。

  下面的人被人吃,上面的人也同样被人吃,只是站到了上面,总能有一些反击的能力。

  柳烟黛想着这些的时候,捧着他的脸,无意识的用脂肤摩擦他的脸。

  他脸上的伤已经被药膏擦好了,明日一早起来就会结痂,她习惯性的摩擦着那一点细小的伤口,突然间听到兴元帝道:“你若是喜欢做这些,可以去缉蛊司。”

  柳烟黛飘到很远很远的思绪被他拉回来,顺着他的声音,呢喃的念到:“缉蛊司?”

  她听说过。

  之前婆母有个闺中密友,唤做姜夫人,丈夫便是缉蛊司的指挥使,也姓陈,这位陈大人乃是皇亲,只是血脉淡薄,不算什么得势的皇亲,长辈又是庶出,长子成家门后他们都被赶出去自力更生,轮到他这一辈已经没有什么爵位可分了,又因为家中没什么银钱,出身算得上是“寒门”,幸好这人坚韧不拔,自己努力,靠着武试出头,又做过御前侍卫,后来被封了缉蛊司指挥使。

  “我去缉蛊司吗?”她迟疑的想,她能做点什么呢?

  兴元帝抬起手,覆盖到她的手背上,轻轻地揉,一边揉一边诱惑她,道:“你想去就可以。”

  柳烟黛似乎有些茫然,她无意识的贴近他,兴许是这些时日的相处让她暂时对这个人放松了警惕,她贴着他,问他:“真的吗?可我是女子。”

  “真的,女子又如何呢?当你厉害到一定程度,没人在乎你是男是女。”兴元帝的呼吸更重了些,他用力摩擦着她的手背,用有些发颤的声音说:“好宝宝,你一定是,一定是最厉害的缉蛊卫。”

  她的掌心被他的面颊和手背夹在其中,他的温度顺着她的掌心蔓延,一直蔓延到她心底里去,她心下原本滋生出来的那些欲念便随之突突的跳起来。

  她也想要,改变她贫瘠的,无趣的一生,想要去更高处,看一看外面的风景。

  这条路也许会很难走,她没走过,她的婆母也没走过,她的叔父也没走过,她只能自己去走,听起来像是一种很危险的、很陌生的选择。

  如果是以前,柳烟黛光是听见了,就会觉得怕,觉得不安全,觉得那不是她能涉足的地方,但是她现在听见了,只觉得血肉之中有枝丫在生长,它们要生长到很高很高的地方去,要去探一探她目光所至的边界。

  边界之外,到底是什么呢?

  “我想去。”她听见自己说。

  在她庸庸碌碌,一事无成的这一生里,她很想去为自己活一次。

  ——

  柳烟黛要去长安进缉蛊卫的消息落到了秦禅月的耳朵里,让秦禅月很是提心吊胆。

  她知道这其中定然是有兴元帝拉绳牵线,柳烟黛以前连缉蛊卫的大门往那边开都不知道,现在突然的就想回去了,那一定是兴元帝在背地里撺掇的呀!

  秦禅月怕柳烟黛回去了受委屈,拒绝的话到了喉咙口,却不知道如何吐出来。

  因为她想起了那一天在广府门口看到的画面。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柳烟黛那样笃定自信的样子。

  她以前常把柳烟黛死死摁在自己手心底下,觉得这是保护,只是在经过一些事之后,她回头再看,却又觉得柳烟黛其实不需要她的保护。

  她一直是一个管的太多的母亲,所以她的孩子们也同她一样自我又任性,前面两个孩子各自反抗她,无视她,甚至开始恨她,激起了她的怒意,让她无视掉了自己的错误,把所有的问题都丢到那两个孩子的身上,而柳烟黛一直顺从她,爱戴她,反而让她在某些时刻,惊觉了自己在某些时候的管制。

  她不是没有错误,只是柳烟黛接受了她的错误,她分明比柳烟黛还要年长,但是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在她们两个之间,退让的、包容的那个其实都是柳烟黛。

  秦禅月几次迟疑,最终也没有说出来什么阻碍的话来,幼鸟必须离开巢穴才能长大,她也不能去打造一个笼子把柳烟黛关起来,因为柳烟黛自己就向往天空,所以,她只是告知柳烟黛,若是觉得累,不要逞强。

  楚珩听闻此事,特意从山间回来一趟,给柳烟黛送行,对此没有任何意见,他只觉得欣慰。

  柳烟黛就这么收拾起了包袱,拜别了叔父婆母,随后带着她那吃吃睡睡也不睁眼的儿子一起踏上了另一个完全未知的旅途。

  柳烟黛走的那一日,兴元帝同时大驾离去,所有人都只送兴元帝,没有人知道,柳烟黛也在其中。

  秦禅月相送十里,泪洒当场,最后被楚珩带着上了回路的马车。

  而那时候的秦赤云还在秦家军养伤,偶尔去过常善堂几次,却再也没见到柳烟黛,他嘴笨的去和钱蛊医打探几次,却都被圆滑的钱蛊医挡了回去,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觉得心空了一块。

  有些人如同神降一般出现在他的生命里,改变了他的一生,却不曾在意他半点,他不曾说出口的情谊,就像是树间的朝露一般消散,只留下了他一个干巴巴的皮囊。

  南云城还是那个南云城,但对于他来说,只是一座困住他的旧城,他与这座城一起被禁锢在了这段岁月里,走不出去。

  这世间的阴差阳错从不曾停歇,历史的车轮也不为任何人而停留,秦赤云停步不前的同时,南疆驶回长安的马车摇摇晃晃,离开了这一片南疆故土,行向了花团锦簇的长安。

  ——

  兴元帝离宫多日,终于班师回朝,本是好事,但是偏偏,他不是自己一个人儿回来的,他还带回来了个儿子,还直接给这儿子封太子,这引来了朝野一片震荡。

  这是哪儿来的孩子啊?

  之前南疆那头一直有信说兴元帝搞了个儿子,但是朝中的人都不太信,结果现在一回来,真有个儿子啊!

  最要命的是,这只有儿子啊!兴元帝就跟光棍抢了个孩子一样回来了,没见到女人啊!

  这孩子是谁生的?太子有了,你得册封个皇后吧?最起码得让我们知道这孩子是哪儿来的吧?不然容易被怀疑这孩子血统不纯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