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宇宙第一红
偏生兴元帝不给,他这边什么动静都没有,就大张旗鼓的回来了。
下面那些言官蠢蠢欲动,但是也没太敢弹劾——之前兴元帝大杀四方有事没事儿弄死俩人开心一下的事儿他们还记着呢,暂时没人敢拿脑袋上来试一试兴元帝的脾气。
而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兴元帝带着一位天降太子回来了的事儿给吸引过去的时候,缉蛊司悄无声息的进了一个小吏,做缉蛊小旗。
缉蛊司的缉蛊卫分为指挥使,副指挥使,千户,副千户,百户,试百户,总旗,小旗,这么一个等级,同锦衣卫是一个派别。
最低等的倒不是小旗,而是缉蛊力士。
缉蛊司内的划分也很简单粗暴,因为人才稀少,大陈官僚内部本身也培养不出来太强的蛊师,所以他们向民间征收蛊医进缉蛊司,又因为缉蛊司的人死都很快,毕竟沾上蛊虫这种东西,很容易阴沟翻船,只有本事硬的人才能活下来。
所以人是真不够,常年都在对外扩招,审线比较低,上升渠道也比较宽阔,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适应的。
每一个缉蛊司的人都必须养蛊、懂蛊,光这一条,就刷下去了很多人。
缉蛊司进门就需要玩蛊,从小旗做起,每破一个与蛊虫有关的案子,就能积攒功勋上位。
这一点上,缉蛊司还与旁的锦衣卫、金吾卫、五城兵马司不同,这些地方都需要进去的人能打,缉蛊司却只要人养蛊,蛊虫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划分个人能力的一种,所以,缉蛊司这头还不分男女。
只要蛊虫养得好,别管是什么老的少的男的女的美得丑的,都能进来,大陈特批,女子做官也不算逾矩,他们审核晋升的方式不同。
柳烟黛养蛊虫就养的很好。
她天生适合养虫子,在旁人手里娇气易死的蛊虫到她手里养的白白胖胖肥肥壮壮,因此也没有人敢小瞧她。
缉蛊司的日子也不怎么清闲,她手底下负责的两个坊市一出问题,她就要一日一日的跟着跑,旁人看她长的白白嫩嫩的,总以为她好糊弄,无端的给她添了不少麻烦。
她进缉蛊卫后没多久,就破了两个不大不小的案子,积攒了一些名望,后提了试百户,这种晋升速度在寻常卫所里是不可能的,也就只有缉蛊司有。
试百户可了不得,这已然算得上是“官”了,柳烟黛凭空多出来不少饭局,而且竟然还有人给她说亲,说要给她介绍个高门来嫁。
她到长安后,就和以前那个忠义侯府的大少夫人的身份割裂开,换了另一个身份来活着,不曾打着镇南王府和秦禅月的名头出来混饭,而是从最底下往上爬,旁人以为她没什么根基,又颇为能干,长的还颇为清秀,便想替她说说亲,高门大户的嫡子是嫁不了,但是一些庶子也可以嫁啊!
这些高门大户中偶尔也会碰上一些蛊虫作乱的人家,但是高门中都视蛊虫为洪水猛兽,很少有人去真的钻研此道,更要命的是,缉蛊司的这些人多为民间上来的,手里也有硬功夫,人家也不愿意跟高门玩儿,所以每每碰上一些跟蛊虫有关的事儿,全都很棘手,要是能跟缉蛊司的官职联个姻,那也是好事啊!
比起来娶一个平平无奇的庶女,还是柳烟黛更好,缉蛊司的位置可让人眼馋呐。
柳烟黛当时瞧见这些人送姻缘来,就知道兴元帝一定要闹。
自从她回了长安,兴元帝每日晚间都要跑到她的院子里去与她说话,缉蛊司男子多,她与旁人一起出去查案的时候,兴元帝总要酸溜溜的醋一会儿,今日竟有人要给她入赘儿子,兴元帝听了要闹翻天。
哭笑不得的拒了,等她坐着轿子回到她自己在外面赁下的宅院时,果真便瞧见宅子里面站了几个伺候的太监。
当时已近冬日,天儿黑的早,晚间一下职回来,天儿都黑压压的,寒风呼呼的吹到面上,吹的人头皮发麻。
柳烟黛赁下的院子不大,也就是个两进,地上铺着齐整的青砖,前面待客后面住人,后面的院子分左右两间厢房,左厢房她住,右厢房给小铮戎和奶娘住,奶娘是从南疆那里带来的,婆母调教好的人用着放心,奶娘也聪明,兴元帝一来,她便到后头的客厢房去睡,假做没瞧见。
柳烟黛行过来时,就看见右厢房里有人影在晃,她提膝入厢房,正看见兴元帝抱着小铮戎。
长安这个地方不似南疆,到了冬日里冷的要命,厢房里烧上了地龙,将屋子烘烧的暖烘烘的,一进来就觉得热浪袭人。
小铮戎当时已经困了,这孩子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到了晚间根本睁不开眼,也没空搭理兴元帝。
柳烟黛进来的时候,兴元帝就抱着小铮戎咬牙切齿的说酸话。
“哎呀,看看是谁来了?这般气派——不知道是哪家的夫人?”
“再瞧瞧你,一天就知道睡觉,娘被人拐了也不知道起来看一眼吗?”
人家小铮戎已睡着了,香香甜甜的躺在臂弯里,根本不知道兴元帝在胡咧咧什么。
柳烟黛也懒得搭理他,只瞧了一眼小铮戎,见小铮戎睡了,转而便向了后厨行去。
兴元帝见她竟是一言不发、扭头就走,忙放下小铮戎,随着柳烟黛身后走,他也憋了一股郁气,说话越发酸醋刺耳。
“是,朕老了,都不如外面的少年郎鲜嫩,待到日后柳百户升了千户,那可了不得,外面八百个男人等着呢,哪有朕什么事儿——”
兴元帝絮絮叨叨的说着这些话,越说越生气,气的他眼珠子发绿,眼见着柳烟黛不理他,他就要转身回去收拾旁人。
他收拾不了柳烟黛,他还收拾不了别人吗?
正是气势汹汹要转身时,柳烟黛突然站在后厨前道:“吃不吃面?”
兴元帝离去的步伐就这么顿住,他脸上还残留着恼火愤怒嫉恨酸醋各种表情,但身体很诚实的停下了。
一旁守着的大太监赶忙开口说道:“天黑路远,圣上饿坏了可怎么办呢?且留下用膳吧。”
兴元帝从善如流的点头,道:“可。”
柳烟黛为什么留他?想来是已经知道错了!她现在一定很想跟朕赔礼,只是拉不下脸说罢了,朕真龙天子从来不跟她计较!便留下来吃一顿,且当给她一个赔礼的机会!
柳烟黛头都没回,去膳堂煮了两碗面,盖了肉酱和酸黄瓜,两人一人一碗。
用过膳后,柳烟黛便要起身回厢房休息,一边起身一边道:“外头天黑,路滑,圣上慢行。”
兴元帝刚才气鼓鼓的要走,现在又不想走了,他那双眼转来转去,最后扫了门外一眼。
门外的老太监赶忙补上一句:“哎呀——天儿太冷了,路滑风急,不好走啊,圣上也许久不曾瞧过太子爷了,不若便留宿在此?”
实际上……小铮戎白天被他养在宫里晚上被他带来争宠,他上次见小铮戎就在几刻钟前,但也不碍着大太监睁眼说瞎话。
兴元帝用眼角余光去瞥柳烟黛。
柳烟黛像是没听见一般,放下了手里的碗筷,起身就回隔壁厢房去洗漱——她明日还有个案子,不能耽搁。
兴元帝见她要走,匆忙补上一句:“路确实太滑了——朕、朕便留在这看孩子!”
是路太滑啊!不要多想!
第104章 孤独寂寞冷
长安隆冬, 兴元二年,夜。
兴元帝第一回在柳烟黛的院子中留宿。
在柳烟黛身边软磨硬舔了将近半年了,终于能在此留宿了!
他兴奋地沐浴过后, 就往柳烟黛的厢房里钻。
柳烟黛当时正在给她的蛊虫喂虫子, 才刚喂到一半儿, 就听见后窗处有动静,回头一看,就瞧见兴元帝从窗外翻进来。
柳烟黛拧眉道:“我要歇息了,你进来做什么?”
这人大概是在南疆的时候窗户翻多了, 爱上了这种偷人的感觉,现在每每行到柳烟黛的厢房里,从来不走门。
兴元帝当时已经翻到了一半儿了, 闻言像是根面条一样挂在窗沿上,一半在里面, 一半在外面, 做出来一脸委屈的模样, 道:“朕——朕在南疆时, 都与你促膝长谈的。”
那是因为柳烟黛那时候对蛊虫什么都不懂!兴元帝用两三句话、讲几个好听的故事就能忽悠到她,现在柳烟黛真的进到了缉蛊司, 兴元帝说的那些她都不信了。
再加上柳烟黛现在手上一堆活儿,所以没空搭理兴元帝。
“我明日要上职。”柳烟黛刚喂过蛊虫,正将盒子收起来,闻言道:“你去旁的客厢房睡。”
她不像是兴元帝,一天睡半个时辰、爬起来照样生龙活虎, 她得睡三四个时辰,没空跟这个王八蛋浪费时间。
兴元帝哪里舍得走,但柳烟黛不发话他真不敢往里面爬, 只能一边慢吞吞的往外面缩,一边说着酸话。
“柳大人忙吧,朕一个人也能活。”
“这长安的夜一点也不冷,朕也冻不死。”
“柳大人不跟朕说话,朕就去跟儿子说话。”
“朕的儿子大概不会嫌朕烦吧。”
柳烟黛听他那些酸溜溜的话就觉得好笑,回身行向矮榻。
她一走过来,兴元帝立刻又从外面往里面探身,可怜那扇木窗户,被他顶了又掀,十分忙碌。
“早点睡。”柳烟黛行到窗旁,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道:“等新岁时放假,我便来陪你。”
柳烟黛的手肉乎乎的,又很软,带着厢房里的热气揉上来,揉的兴元帝后背发紧,两腿发抖,呼吸也跟着变得粗重。
柳烟黛一见他这样子便知道了,这个不争气的东西肯定是又——
她飞快的收回手,拧着眉、恼羞成怒道:“关窗户,出去!”
兴元帝利索的退出去,把窗户关好,去了客厢房去住。
——
今夜落了一场薄薄的雪花,簌簌间,将整个长安镀了一层银装,晨起卯时末,临近辰时,柳烟黛已经起身出去上职了。
她上职的时候,兴元帝也从隔壁客房中起身,两人一起迎着风雪,一个去上朝,一个去司内点卯。
今日,柳烟黛到了司内,才刚点卯,就接了一桩新案子。
说是长安城远郊一处村庄里娶了一家新媳妇,结果新媳妇上了门,这一家人就都变的不大对劲,许久不出来与人言谈。
冬日村儿里的那些田地都没活儿要干,一群村民都是在村口大堂里饮饮酒、去村尾祠堂拜一拜,男的凑在一起做做赌,女的一起说说话,还会有不少出去做工、做买卖的人回来拜年,基本上年底是一整年中最热闹的一段时日,家家户户都敞着门出来说话的。
但是这一户人家连着两日多都没人来出门,别说去村口河边儿上挑水了,连做饭的炊烟都瞧不见,有担心他们家的邻居一推门去问,便瞧见这家里的老婆婆大着肚子坐在灶台前吃东西,邻居来问是怎么回事,老婆婆也不说话,就坐着吃。
邻居凑上前来一看,发现这老婆婆啃得是生鸡,嘴里都是鸡毛和鲜血。
那邻居被吓得跑出去,跟村正言明,村正听的透心凉,根本就没敢进去,村正可是听说过各种阴阳怪事的,他哪里敢招惹?当夜安排了人将这院子看守住,别闹出什么动静来,又匆忙出村,告到了缉蛊司这里头。
按理来说,接了这一状,缉蛊司要马上出队去此处查看,但司里其他人都没人愿意接。
长安之中百户为里、五里为乡,在邑居者为坊,在田野间则为村,这一处村落依山傍水,冬日间是货郎都不愿意去的地方,偏远的厉害,一来一回起码五日起,这种偏远地方的活儿,基本都是一些佃户,这种下等贱民没有多少银钱油水可捞,功绩也就小小一笔,而且眼下临近新岁,谁都想在府里陪陪孩子,所以这活儿推来推去,就推到了柳烟黛身上。
柳烟黛比之这群老油条来,还多了几分炽勇赤城,同僚惦记功绩,惦记旁人给的孝敬,但柳烟黛是真惦记这一户人家,所以她不曾随意点个小旗去跑一趟,而是亲自带着两位小旗,二十个缉蛊力士去了一趟。
二十个缉蛊力士是纯出体力活的人,他们手里也没有蛊,只是会些拳脚,两位缉蛊小旗手里倒是各有一个,只是都是缉蛊司里派发的“探查蛊”,是一种能探查到四周有蛊的一种小虫子,也没什么攻击性。
真要提能用上蛊做点事儿的,只有柳烟黛一个。
这一波人从长安连夜出发,直奔这一处村庄而去。
这村子名曰“玉兰村”,名字好听,但地方实在是偏僻,在深山老林中,一群人跟着村正爬山过水。
柳烟黛前脚刚出长安,后脚这消息就送到了宫里去。
兴元帝当时正在宫里、太极殿中看奏折。
大陈事儿不少,比如国库空虚,户部没钱,比如某地又遭了天灾,粮食税上不来就算了,户部还得出钱,可户部没钱。
没钱这件事儿,就算是皇帝老子也没办法。
有人谋反还能抄家灭门,手里没钱是怎么都变不出来的,就是没钱啊!
兴元帝盯着手里的奏折看了许久,正琢磨着要不要开跟四周的邻国贸易,广开商路挣点钱时,金銮殿外有太监行进来,在他耳边禀了柳烟黛外出去办任务的事。
兴元帝面色微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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