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第一首辅 第116章

作者:黑糖茉莉奶茶 标签: 女扮男装 升级流 成长 穿越重生

  “估计是看我们四个人鹌鹑一样挤在廊檐下好奇吧,我最矮, 所以一眼就看到我了。”江芸芸顿了顿,又随口安慰着:“就算是新知府也不会为难我的, 你且放心。”

  祝枝山看了她一眼。

  “为什么啊?”徐经不解问道。

  江芸芸一时间不知从哪里解释, 只是含糊说道:“因为不蠢。”

  “是这个道理, 这事和我们可一点关系也没有,要是突然为难我们,十有八九要被弹劾的。”黎循传说。

  江芸芸连连点头。

  这轮上任的新知府十有八九和上一任不是一个战线的,他没给我发给锦旗表扬我把人踢下去就已经是克制冷静的人了,怎么会好端端针对我。

  不过这话,江芸芸可不好讲。

  “不过做什么说自己是什么鹌鹑?”黎循传话锋一转,皱了皱鼻子,抱怨着,“是太冷了,怪不得科举最早在二月,最迟在八月,也就这个时候可以考试一点,不然就太冷太热了,就算要模拟考试环境,也没有大冬天户外考试的。”

  江芸芸叹气:“第一次过冬,没想到这么冷,不过这一轮考了,等老师成绩出来了,就可以安心过年了。”

  大月考的卷子是老师亲自批改的,他们只能安心等着发成绩。

  “那我们年后还这样吗?”徐经问。

  虽说一开始有些抗拒,但两个月的时间下来,他却隐隐感觉出一丝得心应手来,也处理了很多问题。

  比如有一次他吃拉肚子了,心里慌的不行,跑了好几次,心都凉了,不过出人意料的是,他竟然也做好这份卷子,这么弄了一次,他以后碰到也不会紧张了。

  这两月四人碰到的情况,除了用水打湿卷子,卷子写差行,吃饭弄坏卷子,甚至还有一觉睡到天黑的事情等等一系列脑子一抽做出的蠢事,但因为经历过一遍了,心里也不知怎么就跟着踏实下来了。

  四个人坐着休息了好一会儿,也终于缓过神来。

  今日的雪格外大,一反以往淅淅沥沥的雪雪子。

  他们运气好,考试时间马上结束了,鹅毛大雪才悠悠然飘下来。

  乌云压城,虽还未天黑,但屋内已经昏昏暗暗,诚勇便点亮了整个屋子的烛灯,甚至连廊檐下的灯笼也点了起来。

  烛火煌煌,屋内也算亮堂起来了。

  “老师今日有客,卷子也不知何时能批改出来。”江芸芸掏出新送来的邸报,开始快速浏览,在纸上总结重点,一边又说道,“但是我们年前还有一次月考,考完就放假了,枝山和衡父要回苏州过年吗?”

  两人点头。

  “回,但我要等伯虎他们回来,也不知去哪里玩了,若是二十七八还没回来,我就先走了,不过扬州和苏州隔得也不远,坐船半日就能到,也不急。”

  江芸芸哦了一声,随后又说道:“开学时间是正月十七,你们可以过正月十五之后再过来。”

  黎循传噗呲一声笑起来:“还开学,你倒是有做山长的潜质。”

  徐经和这三人朝夕相处,吃喝都在一起,每日相处时间能到六个时辰,再腼腆的人话也跟着多了起来。

  “你别说芸哥儿还真有当老师的潜质,有些东西我之前的夫子怎么教我都听不懂,但是上次芸哥儿给我分析了一下,我立马就懂了。”他眼睛亮晶晶的,“你若是年纪再大一些,我就花钱请你去当夫子。”

  江芸芸的脑袋从邸报里抬起头来,冷不丁想起鸿福楼的大厨,忍不住问道:“你家上次把那个鸿福楼的大厨挖墙脚了,多少钱啊。”

  “一个月一两半的银子,只给我们主家做菜就好,若是研究出可口的新菜,一碟菜再给一百文,若是承办了大宴,当日再给三百文。”徐经憨笑着,“我们家人都喜欢吃好吃的,我娘更是,所以管家才把人挖了过来,不过我家人口也不多,我奶奶也是随性之人,我也不挑嘴,他肯定做的比在鸿福楼舒服。”

  江芸芸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这日子听上去也太舒服了。

  “你的老师呢?”她忍不住又问道。

  徐经歪头想了想:“我第一个老师是秀才出身,一个月三两银子,包吃住,一年两套衣服,逢年过节再给一两银子,我当年过了县试和府试,我娘又给了二两,教了我大概五年,我十三岁过得府试,后来那人打算重新考试,我娘就放他走了。”

  “第二个老师也是秀才,虽年纪不大,但水平很好,我娘开了五两银子一个月,还配了小厮,一年四套衣服,专门扫了一个小院,我十五岁那年过了院试,直接给了二十两银子,但他去年也说要继续考试了,娘挽留了好久也没成功,只好给了一百两的结课费,我那个老师可厉害了,去年考会试殿试,考得可好了”

  “别说了。”黎循传突然开口,嫌弃地伸手摸了摸江芸芸的嘴角,故意说道,“看到没,都是某些人的口水。”

  江芸芸一脸谄媚,伸手擦了擦口水,不争气说道:“你以后的小孩还缺老师吗?工资开给我啊。”

  一个月五两银子,一年六十两,还送衣服和房子,连考上县府都给钱,多好的老板,多好的工作啊。

  徐经呆了,随后呐呐说道:“芸哥儿很缺钱吗?”

  黎循传抱臂冷笑:“缺啊,一边读书还一边抄书,最近是不是林思羲那奸商还想叫你写话本。”

  江芸芸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我给你打了好几次掩护,要是被祖父知道,你等在挨打吧。”黎循传恼怒,“你都要考试了,怎么还有闲心搞这个。”

  江芸芸叹气:“我听说县试考试不仅要找五名考生一起,还要找廪生作保,找一次廪生就是五两银子。”

  县试是每年二月份,考前一个月,县衙会张贴公告,公布考试时间,参加考试的人要先去县衙的礼房报名,报名时要填写“亲供”,包括姓名、年龄、籍贯、体貌特征,以及曾祖父母、祖父母、父母三代存殁情况等等,然后交钱盖章,走一步就要花一步的钱,最后才会拿到五张盖着官府骑缝印的长白纸。

  这张白纸就是考试时要的卷子,到时候考试内容就要填在上面,县试要考五场,所以就有五张白纸,购买这些纸张就需要一两银子。

  你小心翼翼领了卷子还要再去找四个一同参加这场考试的人,五个人互相结保,一旦作弊就是五人连坐,一般情况下需要找自己熟悉的人才能以防万一,要是实在找不到了,也可以给差役钱财,让他帮忙留意,这里的钱你给的多,衙役给你看的仔细,你给的少那也就是敷衍的,但至少也是一百文起步。

  最后一步,也是最重要的,就是要找到本县的廪生作保,证明你所提供的资料全都属实,这个是大头。

  廪生就是州县学中可以每月领廪膳的学生,每月给廪米六斗,一般都是名列前茅的学生,学校中能享有这样待遇的人都不多。

  这些名额最早的时候是固定的,府学四十人,州学三十人,县学二十人,但现在随着读书的人越来越多,名额也逐渐增多,江如琅是江都人,其实就是扬州城的人,因为江都县衙就在扬州城内,所以江都县一直都是教育大县,学风浓郁浓郁,但也只有四十人。

  廪生为考生具结是要保证考生无身家不清及冒名顶替等作弊行为的,毕竟一旦有考生被抓,他也是要收到牵连的,所以大部分人都爱惜羽毛不愿意出面,但也有靠这个挣钱的,一般都是五两到十两。

  就这些明码标价的费用就需要六两一百文,还有一些隐形消费,打点礼房的人,免得弄坏你的另外一半卷子,还有打点看门的衙役,让你早点进去报名,零零总总至少七两银子!

  光一个报名就要花费这么多,怪不得当年江如琅家里卖田卖女还是供不起他读书。

  江芸芸辛辛苦苦抄书一个月也才一两,一开始没想到考个试也这么花钱,花钱有点大手大脚,到现在只攒了五两银子。

  “写话本很值钱?”黎循传鼻子不是鼻子地质问道,“有比你读书还重要?”

  “一两银子一本。”江芸芸比划了一下,“我过年写两本,就凑够钱了。”

  黎循传很想维持生气的表情,但还是忍不住诧异问道:“现在写话本这么贵?”

  江芸芸谦虚说道:“可能我写的还不错。”

  黎循传和他四目相对,然后又忍不住阴阳怪气说道:“你脑子怎么读书这么好使,写话本也这么好使。”

  江芸芸露出一个乖巧又灿烂的笑容来。

  黎循传见那光影在她脸上一闪一闪的,一肚子的牢骚莫名又咽了回去。

  “你这几月帮我许多,甚至还浪费你的时间,研究了易经,我应该给你辛苦费的,若非你实在年纪太小了,我开不了口,给拜师费也是可以的。”一侧的徐经小声说道,“两个月,我给你十两好不好。”

  江芸芸眼睛顿时肉眼可见地亮了起来。

  十两!

  那可是十两!

  若是五口之家,可以好好过五年的十两!

  四舍五入和中奖抽到一百万有什么区别。

  她十分心动但还是忍痛拒绝了,一脸心如刀绞的痛苦模样:“我现在还是白身,收你钱不好,等我以后考上秀才了,你生小孩了请我去当老师。”

  祝枝山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以后不是要当状元吗?十两银子就能小孩到你这里读书,那真是赚了,我一个小孩十两,把所有小孩都送过来。”

  因为唐伯虎那张嘴,见了她就夸,三句不理‘我们芸哥儿以后一定是个状元’,导致现在熟识的人都用‘小状元’来打趣江芸芸。

  江芸芸尴尬地扣了扣小手,想打唐伯虎的心与日俱增。

  “当夫子之后再考试也就难了,你没听衡父说,他的老师最后都准备去考试,然后请辞了吗,可见这个只是一个跳板,不是一个生意。”黎循传无情说道,“你要给我动歪脑筋,你小心祖父揍你,真打手心的,很疼的。”

  江芸芸耷头拉脑:“知道了,我就是心里想想。”

  “不过你要是连考三场,甚至到乡试,至少要四十两银子。”祝枝山话锋一转,“你抄书哪里抄的过来,也耽误读书的时间,依我看,不若请衡父帮忙,我们做个见证,就当是借钱,等你以后高中了,慢慢还就行。”

  徐经,苏州傻白甜,她认识的人里最有钱的读书人,家中生意遍布南直隶,当之无愧的富二代。

  “不用还。”富二代豪气说道,“就当这两月的谢礼。”

  江芸芸坚定摇头:“不行。”

  “还是写个欠条吧。”黎循传也说道,“读书是读书,钱财是钱财,再好的朋友也该分得清楚。”

  徐经见两人态度坚决,也只好点头应下。

  江芸芸飞快地打了一个借条:“是几分利啊?”

  “不用利。”徐经严肃说道,“你若当我是朋友就不要这样。”

  江芸芸顺势而下,痛快写好条子,然后签上大名。

  徐经仔细检查过,也跟着写上名字。

  祝枝山和黎循传也仔细看后,签上自己的名字。

  四人围着那张薄薄的纸,又不约而同抬头对视一眼,随后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冬日雪寒,在此刻也好似消失不见了。

  原来那个厉害的神童江芸,原来也是一个会因为没有钱而烦恼的寻常人。

  “成交!”江芸芸鼓掌,笑容越发灿烂,“那我这样还有五两银子,突然觉得自己富裕了。”

  黎循传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你且少花点钱,你这花钱也太大手大脚了。”

  几人说话间,突然看到大雪纷纷中,耕桑撑着伞出现在拱门外。

  “家中来了客人,黎公请你们过去见一面。”耕桑低声说道。

  “我们也去?”祝枝山惊讶地看了眼徐经。

  耕桑点头:“是。”

  四人只好收拾了一下,跟在他身后去了隔壁黎淳的书房。

  “我就说那个人突然看你,肯定有原因的。”黎循传忍不住碎碎念着。

  江芸芸倒是神色如常,一点也不惊讶。

  黎循传皱眉打量了她一下,突然冷哼一声:“你不会有事瞒着我吧?”

  江芸芸还没说话,他又继续说道:“哈,先眨了眨眼,你打算跟我撒谎。”

  江芸芸想眨眼又下意识停住了,还差点左脚拌了右脚,被祝枝山一把抓住。

  “小心些!”祝枝山无奈说道,“现在摔了可就太亏了。”

  “你不会知道那个人是谁吧?”黎循传揣测,“可你不是都说自己是乡下人,谁也不认识吗?”

  江芸芸自然是谁也不认识,她来这里一年未到,每日就是在江家和黎家来回走,一心扑在课本上,见到最大的官也就是前扬州知府,现在这人已经不知道去哪里呆着凉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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