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第一首辅 第864章

作者:黑糖茉莉奶茶 标签: 女扮男装 升级流 成长 穿越重生

  顾仕隆喃喃自语:“内阁疯了?”

  王恩沉默,突然说道:“若是江芸在……”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剩下的两人却都明白他的潜台词。

  “她一向是在哪里都说的上话的。”顾清叹气说道。

  顾仕隆冷笑一声:“当年要赶她走的时候,你们可一句话都没说。”

  王恩看了他一眼,强打着精神说道:“我不能让他们坏了我浙江的事情,我已告诫所有官员,今日起不要上任何折子,不要以为自己能在风浪中站稳脚跟,顾将军还是按照自己的步调来,京城已经乱了,浙江不能再乱了。”

  他走后,顾清低声说道:“管好手下的人,其归送你来这里是立功,继承爵位的,她写信特意交代我此事,我一定送你平平安安回京。”

  顾仕隆站在日光下,看着逐渐寒冷的北风,神色落寞寂寥,曾经被人头疼的调皮少年,在这一年的锻炼中也足以成长稳重起来。

  “真没意思。”他的声音被风吹散,只能看到一口白气涌了出来,盖住了少年人沉郁的脸颊。

  —— ——

  “二皇子去内阁说情也被拒了?”江芸芸猛地睁开眼,看着陈静。

  陈静是天黑之后从后门进来的,神色匆匆。

  京城的消息真的太乱了,谁都知道已风雨欲来,但谁也猜不准下一步到底是什么。

  “刘首辅不仅不同意陛下革刘瑾等人的职,把他们发配南京的意见,甚至开始对着二皇子大哭,喊着先帝的名字。”

  江芸芸脸色阴沉。

  “那可是皇子啊!”陈静的面容被烛火微微一照,显出几分斑驳的惶恐,“听说二皇子甩袖离开,临走前还大骂他们才是逆贼,心有不轨,定要杀了他们。”

  世人见过年幼二皇子的人极少,但不巧,江芸芸就因为教学的事情和十一岁的朱厚炜有过深入的了解。

  ——朱厚炜的脾气极好,他其实更像先帝。

  现在能让他这么生气,只怕朝廷的气氛比外面传言的,要严重数百倍。

  江芸芸看向陈静。

  两人四目相对,各自无言。

  “这,这是不是闹得太大了点。”陈静喃喃问道。

  “你觉得这件事情谁会赢。”江芸芸冷不丁的声音被窗外的北风一吹,支离破碎。

  “内阁?”陈静犹豫说道,“那可是顾命大臣。”

  江芸芸长长叹了一口气,无奈说道:“我的学生我了解。”

  ——逆反。

  他们见惯了过分温和的先帝,却忘却了,现在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根本就不是朱佑樘。

  这可是朱厚照。

  这位据说承载着太祖命格出生,在万众瞩目中,一出生就被确立为太子的人。

  自来就不是好相处的。

  “你可有司礼监的门路?”江芸芸在沉默中问道。

  陈静面色一惊,下意识移开视线。

  江芸芸却没有深究,只是站了起来,冷静来到案桌前,提笔快速写道:“帮我送封信给一个人。”

第四百六十八章

  “哎呦, 我的冯祖宗,天都要塌下来了,你还有心情在烧纸取乐啊。”刘瑾一进来,就闻到一股灰烬味, 忍不住嘲笑着。

  冯三盯着那火盆出神, 看着最后的火烬消失在炭火中这才轻轻眨了眨眼。

  “没听说有扬州的消息穿回来啊, 怎么一副没了爹娘的样子。”刘瑾坐下后, 冷笑一声,“不会是打算怎么除掉我们, 自己上位吧。”

  冯三收回视线, 淡淡说道:“那些文官不过是嘴上说得好听,你们要是走了,我也活不久。”

  刘瑾一听, 抚掌:“要不说是在内阁读过书呢, 这脑子就是看得清。”

  冯三不耐说道:“现在都这个时候了, 你还来找我耍嘴皮子, 还不去找陛下求情。”

  刘瑾一听, 沉重叹气, 跟着神色焦躁:“你当我不想,二皇子都被那群老不死撅回来了, 听说陛下昨天晚上一夜没睡,怕是也为难,我如何能上去给陛下添堵。”

  冯三没说话, 甚至烦躁地移开视线。

  刘瑾一看他这个死样,就冷笑连连:“你平日里可没少给那些阁臣放冷箭, 现在这么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还真以为那个江芸能救你不成。”

  冯三不得不看向他, 目光沉沉,口气强忍着不耐:“我能怎么办?你这个一直跟着陛下的老人,陛下都保不住,我不过是半路出家,得了一点偏爱才来到司礼监,我能怎么办?你有空在我这里说这些没用的话,不如直接去求陛下。”

  刘瑾仔仔细细打量着他,突然下巴微微一撇:“那位没点消息给你?”

  冯三冷冷看着他,那张消瘦阴冷的脸好似毒蛇吐出信子,看得人毛骨悚然。

  “好好好,不过是提及一句,何来摆出这副脸色给我看,说也说不得,一个女人也值得你这么上心。”刘瑾勉强自己找回话题说道,“没有就算了,我们自己再去想办法。”

  “你说这些大臣真是心狠手辣,野心极大,原先那个御史何天衢突然在陛下登基没多久就开始弹劾马文升老衰,难道还真是突然发现的,人家马文升刚当吏部尚书的时候,年纪就不小了,先帝都没嫌弃,大家都没意见,怎么轮到现在陛下登基,大家的眼睛都看到了,发现不对劲了。”刘瑾讥笑着。

  “要我说,马文升推介熊绣做两广总督也是好心,现在两广位置多好啊,往下是琼山县的海贸,往上漳州港口也如火如荼呢,他熊绣和刘大夏关系不是很好嘛,这两个地方的主官现在谁不卖江芸一点面子,过去好好做,哪里捞不到好处。”

  火盆里的炭火发出嘣的一声,把刘瑾的冷笑盖住,冯三在他的抱怨声中失了神。

  “偏他熊绣不愿出京外放,怨恨马文升,和刘大夏臭味相投,对了,还有李东阳,哪哪都有他,怎么就非要掺和进来。”

  “这些湖广人啊,做事做事一般,拉班结派倒是好手段啊,那马文升到底保过江芸,这个时候是一点情分面子都没有了。逼得人致仕归家,啧,也是可怜。”

  刘瑾满脸不屑:“我们这些做太监的,对于帮了自己的人还能留点面子呢。”

  “你与我说这些做什么。”冯三神色焦躁,“马文升走了,你刘瑾不是最高兴,不费吹灰之力。少了一个深得人心的老官。”

  刘瑾眉眼低垂,淡淡说道:“这世上有那几个官员不厌恶我们宦官的,就连你心心念念的江芸对我们也不过是寻常之交,指不定我们做了坏事,她也要冲在最前面,对我们喊打喊杀呢……你娘的,你疯啦……”

  一盏茶盏被突然扔在刘瑾身上,滚烫的茶水溅了一身,随后茶杯重重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冯三噌得一下站起来,神色阴郁:“少扯她,你算什么东西。”

  刘瑾气笑了也跟着站起来:“你疯啦,你是太监,你一个没跟的东西,对那些官员有什么好维护的,她江芸再厉害,现在也不是废了,一个女人还有什么用处,她的师兄弟都不敢拉她一把,你做什么好人,她能记得你的好嘛,真是莫名其妙。”

  冯三没说话,呼吸逐渐沉重起来。

  “算了算了,不说了,一说起这人你就跟发疯一样。”刘瑾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水渍,“我刘瑾也是记得人家好的,南直隶那些大小太监也是一一提点过的,不然你当她在扬州能这么安生。”

  冯三抬眸,冷冷看着他:“东拉西扯,你到底要说什么?”

  “她这人最是重情,陛下可是她一笔一笔教过的学生,这么多年的情分,说是看着陛下长大也不为过……”刘瑾紧盯着冯三看,犹豫问道,“她难道真的可以对陛下的事情如此无动于衷。”

  冯三看着他,突然笑了起来:“原来,你们一个个都知道她重情啊。”

  刘瑾被那一眼看得恼怒:“没有就没有,说什么其他的。”

  冯三收回视线,目光看向脚边的火盆,沉默半晌后说道:“我一直听闻吏部尚书焦芳对内阁似乎颇为不满,这些官员也未必是铁板一块。”

  刘瑾眼睛一亮。

  冯三目送他离开,目光在那个火盆上一扫而过,秋风吹过,火盆上的火光一闪而过,他好似被刺了眼睛,不敢过多停留,匆匆移开视线,最后一个人沉默地坐在椅子上。

  “老师……”半晌之后,屋内似乎传来被风吹碎的声音。

  —— ——

  “怎么没消息啊。”陈静在家里是一天也呆不住了,大晚上愣是又来找江芸。

  江芸芸躺在前院的躺椅上,闭着眼,没说话,任由冬日的风吹得她脸皮发疼。

  “你倒是还睡得着,天塌了知道吗?”陈静一屁股坐在她边上,“宫里来的小道消息,说陛下在二皇子回来第二日又请了韩文等弹劾八虎的大臣进宫,让司礼监太监冯三给他们传话,希望他们能放过八虎,还说自己一定改邪归正。”

  江芸芸在夜色中缓缓睁开眼,盯着头顶的树影出神。

  “你猜后来怎么着!”陈静声音微微激动起来,“韩文等人竟然还是不屈不挠,坚持要求处死八虎,疯了,这都疯了吧。”

  江芸芸安静地听到小狗跑到她边上蹲在她脚边,脚步哒哒,尾巴一甩一甩的。

  “我怎么瞧着这事走向有点奇怪了。”陈静声音骤然变轻,“这和逼宫有何区别,陛下的姿态都这么低了,那些人到底是太监啊,打发走就算了。”

  江芸芸低声说道:“也许他们是觉得野火烧不尽吧。”

  陈静看向她,夜色中,只能看到一个冰冷的轮廓。

  “那你觉得对吗?”他忍不住凑过来问道,想要看清楚这位也曾在京城搅弄风云的人物的脸色。

  江芸芸顺势看向他,那双漆黑的眼睛即便在夜色中依旧明亮,好似一汪被月色笼罩的湖水,深沉貌美,但又冷淡危险。

  “宦官的问题,难道真是只是宦官吗?”她的声音在冬日的北风中被吹得支离破碎,但她的气息却又绵长悠远,“若是,那为何历朝历代都要数不尽的宦官问题,若不是,他们为何不敢对准真正的问题。”

  陈静和她四目相对,突然打了一个寒颤,后背汗毛直冒,好似幽暗水面下突然冒出的一双冰冷的老虎眼睛,吓得他不能动弹。

  “既然谁也无法在此时此刻深刻解决这个问题,那现在这个处理办法的问题……”江芸芸收回视线,“就是争权夺利。”

  陈静却突然沉默下来,整个人的畏惧突然被这四个字驱散,整个人都来了精神:“这么听上去,倒也不害怕了。”

  江芸芸轻笑一声。

  “难道不对?”陈静目光紧盯着她看。

  “文官不会赢的。”江芸芸笃定说道。

  —— ——

  朱厚照一个人坐在龙椅上,就连二皇子朱厚炜都不见,整个乾清殿只有他一个人坐着,明明是灯火通明的大殿,却还是有几道挥之不去的阴影。

  他自午时冯三回来后就一直坐在这里。

  那么高,那么大的宫殿,他年幼时跨过那条高高的门槛去找他爹玩,尚未察觉出它的可怕阴森,却在长大,从太子成了皇帝后,一次又一次被这样幽暗高耸的四角阴影所惊惧。

  他在无数个深夜被惊醒,却再也不能抱着被子去找他爹祈求安慰。

  他爹不在了。

  在今日之前,他从未有过这么深刻的痛苦。

  再也没有人护着他了。

  那些人要把他撕碎。

  年轻的帝王从未有过这么深刻的认识,他想起他爹疲惫的面容,想起他娘迷茫的不解,舅舅们隐晦的试探,他甚至想起了好久不见的江芸。

  年轻的江秘书总是笑眯眯的,她说话总是带着三分笑意,似乎天大的问题在她眼里都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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