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溪月眠
“可以不嫁人,阿爹也可以养着你们,但不要总在镇国将军府,如果想,可以多出去看看。”
“我正算着呢。”闻溪道。
“你想去哪?做什么?”闻寂之来了兴趣。
“我想去看看晋州城的山,我听说那里奇山耸峙,与汴京城完全不一样……”闻溪说起这些,眼睛亮晶晶的,手舞足蹈,十分开心,又十分向往外面。
屋内几人目光都落在闻溪身上,眸色各异,闻祁顿了会又移开目光,看向一旁的闻瑶,轻轻揉了揉她脑袋,闻瑶也收回目光,与闻祁对视一眼,心头暖洋洋的,摇头笑了笑,也只有在闻祁面前,才会难得的乖巧。
只是看向何氏,面色又变了几分,垂下眸,用力咬了咬唇。
“都回自己院中休息吧。”也不知过了多久,闻寂之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几人陆续离开,闻瑶有些担忧看向何氏,碍于闻寂之在,也没敢说什么,今夜之事,他们心里都明白,何氏陷害闻溪,闻寂之定是很生气的,她想为何氏说些什么,却也不知道怎么说,只能跟着闻祁离开。
“阿娘为什么去陷害闻溪?”回院子的路上,闻瑶没忍住问一旁的闻祁,“阿爹肯定很生气。”
“不必管那些事。”闻祁道:“倒是你,有的事不想做便不要去做,有的时候阿娘说的话不一定全都是对的,也不要太过在意旁人的看法,只需记着,阿兄一直都只站在你身边。”
闻瑶心头暖暖的,下意识的伸手搂住闻祁手臂,“这世上只有阿兄和阿爹对我最好了。”
“嗯。”
“阿兄。”想到什么,闻瑶又收回了手,垂着眸,小心翼翼唤。
“怎么了?”
“如果我说我不想成亲可以吗?”闻瑶抿唇问。
“怎么了?”闻祁不解,“你不是也很喜欢璟嘉世子吗?”
“可是你们都没有成婚啊。”
“你是觉得太早了吗?”
“我想骑马…”
“……”
*
闻溪回到望月阁的时候,四下看了看,朝颜竟然还没回来,皱了皱眉:“陛下很不好吗?”
闻寂之早早回了府,应当是没什么事的,朝颜怎么还会没回来。
闻昭道:“或许有事耽搁了,楚楚该是醒了,去看看她。”
“好。”
“……”
而此时,宫中,羽宸殿。
一众太医与朝颜纷纷起身,退出去,没一会,殿中只剩下魏循魏安,魏长烨,太后与魏绾音几人。
“都出去吧。”才刚清醒不过一会的魏安缓缓开口:“阿循留下。”
“皇兄。”一旁的魏绾音急了,忙提起裙摆跪下,眼眶泛红:“国师是冤枉的!求皇兄不要杀了国师。”
“绾音!”太后不悦:“安儿刚醒,不要扰他。”
“母后。”魏绾音咬了咬唇,她一向听太后的话,可这件事上,她没办法冷静,明日午时,谢观清就要被砍头了。
“国师定是冤枉的,国师怎么可能会滥杀无辜?又怎么可能会陷害他人!此事,定然是旁人陷害国师的。”
这个陷害谢观清的人是谁,虽未明说,在场的几个人都明白。
太后瞧着魏绾音这般的伤心,心头有些无奈,魏绾音虽不是她亲生,却也是自小在她身边长大的,魏循不在的那些年,都是靠着魏绾音的陪伴才度过一天又一天。
“先下去,你皇兄自会处置的。”关于此事,太后已经从陈公公口中得知了,此刻,心头也是一团乱,谢观清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一个滥杀无辜,还是杀百姓,就是杀头的罪,可若真的判了死刑,魏安怎么办?
看了一旁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魏循,头更疼了,魏循丝毫不在意魏安的安危,太后忽然有些后悔,在那日对魏安说了如此重的话,瞧着他苍白的面色,万分心疼。
“阿循。”太后想了会还是出声,“谢观清……”
“谢观清不能死?”魏循接过太后话头,嗓音寒凉,陈述太后心头想法,“无罪释放?还是小小惩罚?”
“还是,让人顶罪?”
他神色慵懒又漫不经心打量着殿中的几个人,至少有三人心里是这样想的。
太后抿唇,知道她这样说魏循或许会生气,可瞧着魏安苍白的面色,她还是要留下谢观清的,这么多年,除了谢观清没有人能真正医治好魏安,虽说那个朝颜医术也是极好,但她还是不放心。
“此事要解决也很简单。”
“太后有话直说。”魏循倒是想听听太后会怎么说,处置闻溪?还是拉镇国将军府下水?
“尸体是在你宅子里发现的。”
只一句话魏循便听懂了,攥着酒杯的手缓缓收紧,顿了会,唇角扯出笑来。
太后道:“这样的事落在你身上没事的,你皇兄也不会惩罚你,到时候就让皇浦司的人对外说,死的那几个人十恶不赦,最多两日,这件事就可以平息了。”
“如此,你与南梁公主的婚事便可作罢。”
他认了杀人案,他就可以不用娶南梁公主,那天答应的那么爽快,原来是有条件的,魏循心头失笑,也是,这么多年了,太后也没为他做了什么事。
太后又为什么要为他做这些事呢?
他们又不是亲人,太后的亲人只有魏安,而他呢,站在如今的位置,净讨人嫌了,所以,已经那么讨人恨了,再多被恨点也无妨。
魏循缓缓抬眸看向太后,他已经快忘记曾经的太后是什么样了,可不管什么样,在面对魏安与他时,首选都是魏安。
罢了,他也不在意了。
“构陷镇国将军府一事呢?想怎么做?”
太后眼神闪躲,不敢看他,“信件而已,弄错实属正常,再不济,让闻昭或者闻溪出面道歉……”
“不可能。”魏循声音一下子沉下。
太后喉头一梗,没想到魏循会拒绝的那么干脆,心下皱眉,还想劝。
魏循的声音便传了过来,“我可以承认我杀人,但闻溪绝对不可能道歉。”
“为何不可能?”魏绾音冷声道:“此事,就是她陷害国师,她难道不该道歉?”
太后忙制止魏绾音再说下去,轻声道:“母后一会便传闻昭闻溪两姐妹入宫,再不济,让闻寂之入宫也行。”
太后这话听在人心头凉飕飕的。
镇国将军府一直被谢观清构陷,反倒镇国将军府的人要跟谢观清道歉?魏循只要一想到闻溪那双充满不甘与恨的眸子,心头的怒气便蹭蹭上涨,猛的站起身来。
“我还活着,闻溪就不可能给任何人道歉。”
“不过一次罢了,镇国将军府也没什么损失。”太后也怒了,“你难不成真要眼睁睁看着你皇兄被病痛折磨?”
“是啊,我巴不得他死,你满意了吗?”
“……”
“阿循!”太后咬牙道:“母后这不是在跟你商量。”
“我亦是。”魏循偏眸:“你要是执意让镇国将军府的人道歉,明日,我就屠了这皇城。”
“不信?你试试。”
“……”太后瞪大眼,魏长烨也是一怔,瞧着魏循与太后这般相对,心头又稍安,魏循是最恨太后和魏安的人了。
“混帐东西!”沉默良久的魏安终于开口,骂道:“别忘了你姓什么!处处护着镇国将军府对你有什么好处?莫非,你也与旁人一样?”
“如果我说是,你是不是要杀了我?”魏循嗤笑,“那便来杀,反正我不死,我就会护着我该护的人。”
“……”
魏安气的连连咳嗽,太后赶忙轻轻拍了拍他的脊背,回眸又看魏循,昔日愧疚心疼早已没了,她怎么也没想到,魏循竟然会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兄弟之间本该扶持信任,可魏循在做什么?明知谢观清是唯一一个可以保魏安性命的人,还如此!
“你那么怕死,就好好的让谢观清医治,最好长命百岁!”
“……”
月光明亮,显得夜没有那么黑沉。
魏循一路抬脚出宫,心头的怒气一点一
点散了,其实也没什么,早就习惯了外面的人用异样的,含恨的目光看他,身上再多几条命案,他也不介意,能够换一个婚姻自由也挺好。
只是,怎么说呢……罢了……
到宫门口的时候,正巧碰上朝颜,朝颜也看见了他,忙道:“民女见过永亲王。”
魏循颔首,淡淡道:“以后不要入宫来了。”
朝颜不解。
“魏安身边有谢观清,不需要其他人。”
朝颜更不解了,闻溪不是说,她已经把该说的告诉魏循了?还说,若有什么困难可以求助魏循,可眼下,魏循这话什么意思?
魏循却不作任何解释,只道:“你只管跟闻溪说,她会懂的。”
“哦。”朝颜应了声,上了马车回镇国将军府去了。
魏循看看今晚月色,也上了马车,马车正准备启程,魏长烨的声音就传了过来,“阿循。”
魏循掀开帘子朝外看,扬了扬眉:“何事?”
“你今日所说可是真的?”
“哪一句?”
“如若太后逼迫镇国将军府的人,你便……”
“你说呢?”
魏长烨眯了眯眼,状似无意问:“那你可还记得我们相约之事。”
“你也怀疑我?”魏循轻笑。
魏长烨摇头,“我只是想确认你要什么,如果……”
“我对那位置没兴趣。”魏循淡淡道:“可放心了?”
“何必与我解释,我又不疑心你,我只是怕……”
“你都敢谋反了,还怕什么?”魏循觉得好笑,眼底却是一片冷意。
魏长烨四下看了看,皱眉道:“此话不要在外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