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飞雁 第21章

作者:岩炎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重生 甜文 日常 穿越重生

  “你是在太清观留宿的香客?”男人问。

  孟惜和看到他放在脚边的背篓和锄头,也问:“你是附近的……猎户吗?我迷路了,你能送我回太清观吗,有厚礼酬谢。”

  男人似乎笑了一下,说:“我不是猎户,是太清观的道士,出来采药,被大雪困在这里了。”

  “外面雪下得这么大,又在刮风,这时候回不去,得等雪停才行。”

  孟惜和没再说话,火堆让她脸颊发干发热,后背却仍然冷得像冰。她在火堆边烤了会儿,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都要被雪浸湿透了。

  她冻得唇色发乌,忍不住看向男人身上的皮毛披风。那一定很暖和。

  但她不可能开口去要,别人也不会让给她。

  外面的天色也越来越黑,雪也越下越大。

  孟惜和感觉头脑昏沉起来。她努力睁开眼睛,想要保持清醒,还是不由自主往面前的火堆里栽进去。

  在火焰燎到她的头发之前,有一只手及时扶住了她。

  孟惜和听到那个男人在喊她,还能感觉到他的手放在她的额头上试了试。

  孟惜和想躲开,但她没力气,很快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没过多久,她被热醒了。她窝在那个陌生男人的怀里,对方抱着她,皮毛披风将两个人紧紧裹着。

  昏迷前湿冷的衣服还贴在身上,但已经被体温烘得暖热。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孟惜和本就烧红的脸简直要熟了,她剧烈挣扎起来。

  头顶男人的声音说:“别乱动,风灌进来很冷的。”

  “你放开我,你不能、不能这样!”她是个未婚小娘子,前不久才和林家的郎君定下婚约,怎么能被一个陌生男子这样抱在怀里。

  “我是在救你。”

  孟惜和满心的害怕,根本听不进他在讲什么。

  “别动了,不管怎么样,难道不是命比较重要?”

  但孟惜和挣扎太厉害,男人还是放开了她,任她逃也似地缩到了距离他最远的棚子角落。

  还睁着一双明显不清醒的眼睛,害怕地盯着他。

  男人理了理胸口湿了一片的衣服,伸手拨了拨火堆:“这么冷的天,我可不会好心把皮斗篷让给你然后自己冻着,所以你要么过来和我一起用,要么就冷着吧,烧傻了可别怪我。”

  孟惜和没理会他,蜷缩在角落又昏睡了过去。刚才对方身上传递的热意,很快又散去,冻得她缩成一团。

  孟惜和第二次从陌生男子温暖如火炉般的怀里清醒过来。

  她动了两下,没能挣脱对方钳制着她的手臂,忽然啜泣起来。

  “……你又怎么了?又要挣扎啊,你的脾气是不是也太犟了点。又没人看到,你就当没发生不就好了。”

  孟惜和哭着说:“你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

  男子拉开皮毛披风,露出她的脸看了眼,奇怪道:“我能对你做什么?”

  “那为什么我全身都很痛。”孟惜和不安地问。

  她那时对于男女之事一无所知,只从某些似是而非的含糊话语中稍微理解了一些,又不是很清楚,所以误会了。

  “……”

  孟惜和听到他没忍住从喉中泄出的笑声,她

  靠着的胸膛随着笑声不断起伏,震得她脑袋发晕发热又害怕。

  “你真是……咳咳,放心吧,我可是道士,我们当道士的不能娶妻生子,也没有七情六欲不能破戒的,知道吗?”他说的一本正经,孟惜和真的相信了,稍微放松了点。

  “真的吗?”

  “真的啊。”

  快到半夜时,大雪终于停了,月亮也拨开了一半的云层,将雪地照亮。

  孟惜和跟着那个不知道名字的年轻道士,踩着他的脚印,被他领着往太清观走。

  隐约能看到太清观的屋檐时,孟惜和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

  “我啊,我叫容易。”

  “哪个容易?”

  “做什么事都容易的容易。”走在前面的男人不着调的说。

  哪有人叫这个名字,他一定是在骗人,就是不想告诉她名字。

  难道还怕她会找他麻烦吗?他到底帮了她,她又不是那种恩将仇报的人。

  孟惜和有些生气。

  再往前走,听到林间有人说话的声音,是来找她的。孟惜和停下脚步,抿着唇摘下自己的金镯子和金钗,一股脑塞进男人手里。

  “这些,谢谢你救我。今天的事,你不能告诉别人!”

  她朝来找自己的孟府仆从们跑去,被他们送了回去。男人留在树林里没有走出去。

  那个雪夜里发生的一切,就被孟惜和强行忘记了,那是不能说出口的秘密。

  但是,有时世间的孽缘就是如此不讲道理。

  她很长一段时间再也没去过太清观。却在那一年的重阳斋会上,再次看到了自称“容易”的年轻道士。

  也不知他一个道士,为何要去寺庙的斋会集市,还那么恰好又撞上她。

  那一年的重阳斋会集市人很多,人一多就容易乱。孟惜和被人群冲散,想到前面的铺屋去等人,和妹妹侍女们会合。

  路过一个小巷路口时,孟惜和看到角落里坐了个神情枯槁的女乞丐,她抱着同样瘦骨嶙峋的孩子,看着非常可怜。

  孟惜和停住脚步,走过去拿出钱袋,拿出一点碎银放进了女人的怀里。

  就在起身时,她从身后被人猛地撞了一下,跌倒在地的同时,她的钱袋也摔在地上。

  一只手飞快伸过来捡起那个钱袋,孟惜和抬头只来得及看到一个矮瘦男人跑走的背影,已经跑到道路尽头快要转角。

  “砰”地一声,那人撞上了拐角处走出来的另一个人。

  看到他手里绣着菊花纹样的精致荷包,被撞的那人眉梢微挑,立刻揪住了他。

  孟惜和忙走过去,看清他的脸。

  他们曾经在寒冷的雪夜面对面坐着,孟惜和也曾在神志不清时仰头凝视过他的下颌和鼻梁。她一眼就认出了他。

  他显然也是。

  “这钱袋,是你的?”

  “……多谢你。”孟惜和接过钱袋,匆匆避开了他。

  “也不是第一次帮你了,就一个谢?”男人将那个小偷交给巡逻的卫兵,提着两个药包慢悠悠跟上了她。

  孟惜和板着脸,听他这话,下意识低头去看自己的手腕。她今天戴着的是一个玉镯,她母亲留下的遗物,不能送人。

  今日是逛斋会市集,她也没戴金饰,只有耳朵上两朵小银花,头上簪的是绢花,还有一朵拳头大的紫色菊花。

  想要像上次那样用金首饰来抵是不可能了。

  不知不觉走到一处杂耍戏边上,点着油灯的火碗在杂耍艺人的手上飞舞旋转。忽然艺人手上一个失误,有一个火碗不受控制地朝她这边砸来。

  孟惜和听到身后一声急促的:“小心!”

  人群惊呼,火碗里泼出的油灯洒向她,又在空中被两个药包砸开。

  火碗咣当落地时,孟惜和被人从身后拉了一把,彻底避开那片危险的区域。

  “好险……你今日出门看黄历了吗,是不是有些倒霉。”自说自话跟着她的道士说,“这下好了,又帮你了一次。”

  孟惜和惊魂未定,看到地上散落的药材。

  “你的药撒了。”

  “撒就撒了,再去配一份不就好了。”男人笑吟吟地瞧他,“怎么,你要赔我吗?”

  孟惜和抿唇,将他帮忙找回来的那个钱袋又给了他。

  “我身上只有这么多钱了,都给你。”

  “我可不要,真想赔偿的话,你头上簪的这朵菊花好看,我没见过这种品种,不如把它送我。”

  孟惜和未嫁时喜欢养花,这年重阳时,她培育的两株最满意的菊花,一盆是浅粉白色的“桃李”,一盆是紫色的“黄昏后”。

  两盆都只开了一朵,今日出门前,她亲手摘下,将“桃李”簪在妹妹发髻上,又挑了“黄昏后”簪在自己发间。

  这花的意义不一样,她也舍不得送人。

  “不行。”她抬手去护自己发间的花,但挟恩图报的年轻道士只是扬起一个狡黠的笑,手指一挑,就把她的花拿走了。

  “赔礼和谢礼都收到了,我走了!”

  “唉!你!”孟惜和气得要拦他,他这样和那个抢她钱袋的小偷有什么区别!

  “你回来,还给我!”

  “想要回去,自己去太清观找我拿吧。”讨厌的男人只留下这么一句话就消失在涌动的人群里。

  后来孟惜和自然没有去太清观找他,那只是一朵菊花而已。

  而且,第二日,就是林府去孟家定聘的日子,她要嫁人了。

  她坐在帐子屏风后面,听着长辈们商讨自己的婚事,听到未来夫婿林渊有礼有节地与长辈们交谈。

  他们都夸赞她未来的夫婿仪表堂堂举止有度,还才学过人。

  “你能嫁给林家大郎,谁不羡慕你,你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今后就是林家妇了,相夫教子,打理中馈,须得稳重端方,可不能再像在家中当小娘子那般,每日待在花园中打理花草,弄得一身泥土,像什么话。”

  花园中最漂亮的两盆菊花,只剩下光秃秃的杆子。

  明年,或许它会再开,但无人打理,也无人去赏它了。

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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