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飞雁 第37章

作者:岩炎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重生 甜文 日常 穿越重生

  再有宫中乐伶装扮成民间除鬼驱邪的神,组成一个队伍。

  这队伍会在鼓声中浩浩荡荡离开皇城,一直跑过最长最宽的那条街,从正对皇城的那座城门去到城外,象征着把邪祟驱除走。

  今年参与这个仪式的禁军都挑选好了,都是些职级不高的小年轻,最喜欢这种打打闹闹的事。

  但大家开始装扮时,却见顶头上司崔指挥使也来了。

  他换下一个人,当了队伍领头。

  其余人用目光激烈交流,疑惑崔指挥使怎么亲自来做这种小事,但看着他最近几日显见不大愉快的脸,没人敢探个究竟。

  一群打闹的小年轻看着崔指挥使熟练地穿戴甲胄,一个个都偷瞧他,目光中满是向往与艳羡。

  在这里所有人中,只有崔指挥使能把一身甲胄穿得那么英挺,而他们都有些撑不起身上的甲胄。

  几个年轻人默默吸气抬头挺胸,也不打闹说笑了,尽力想要模仿崔指挥使的模样。

  崔竞注意到这些小年轻板起脸装作成熟的样子,想起自己之前几年在边关操练的那些新兵。

  他眉梢微扬,这几日因为孟取善生病而低沉的心情稍微好转。

  一手拿起一面狰狞的鬼神面具往脸上罩去,将彩色的丝绳在脑后系紧,带着些哑意的磁性声音从面具下传出:“走吧。”

  连绵的鼓声响起时,队伍从宫中轴线直奔宫门。

  平时不允许人踏足的御街,这个时候也开放给百姓,路边站满了张望的人。

  男女老少在这一日,都会在路边送神,他们认为看到驱疫除祟的队伍,接下来这一年就会无灾无病。

  站满了御街两侧的人还会随队伍一起往前移动。

  离开御街,到了市井街道,两边的酒肆歌楼上,也是坐满了一些富庶人家的夫人小姐。

  她们或是三两成群的未婚小娘子,或是带着孩童的妇人,都倚着窗往下张望。

  观看除祟队伍游街,是京中百姓必备的一项活动。对于平时大多时间待在内宅的娘子们,这也是个难得的消遣。

  她们看着队伍里扮做神兵神将的禁军班直们,低声与身旁的人谈论他们的身姿。

  “你瞧,今年那个领头的,长得可真高。”

  “是呀,虎背蜂腰的,那胳膊挥舞起彩旗一点也不吃力,瞧着就很有些力气在身上,可惜戴着面具瞧不见脸。”

  “后面那两个也不错,身躯是薄削了点,比不上前面那个,但也称得上勇健了……反正比我家那个是强多了。”

  窃窃私语的娘子们看着下面的队伍,面上流露出羞红与闪烁暧昧的调笑。

  队伍一直到快接近城门的地方,跟随队伍的人才慢慢少了。

  他们去到城外埋祟,结束之后人人都是一身汗水,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

  之后其余人都可以散了,但崔竞还要回去宫中,他还有不少事要忙。

  不过在那之前,他取下脸上的面具,擦拭干净,让人随着年礼送去了孟府。

  很快,这个面具就送到了孟取善的手中。

  她今日病情稍好,没有前几日那么难受了,只是还懒散地躺在床上不愿起来。

  面具送来时,她倚在床上和芪官一起玩络子,两人的手指都很灵巧,一人拽着几根丝绳,互相交错着穿来穿去,打成漂亮的花结。

  五味拿着面具进来,孟取善一眼就看到了,问道:“哪来的面具?”

  “是崔指挥使送来的,说是除祟的鬼神面具,祝愿二娘你早日康复呢。”五味将面具交给她。

  是个漆成黑红色,露出眼眶,鼻梁高耸,狰狞可怖的鬼神面具,做得比市井摊子上卖的那些精致多了。

  许多摊子年年都会仿制宫中大傩仪上的除疫鬼神面具,若家中有病人或者体弱的小孩,都喜欢买一个放在家中挂在墙上,据说可以吓退疫鬼,保人健康。

  “今日好像就是宫中举行傩仪的日子,崔四叔送来的该不会是傩仪上用的面具吧?”孟取善立刻想到。

  五味凑过来神神秘秘说:“我听说,今年领头的就是崔指挥使呢。”

  “咦?崔四叔亲自去的?可惜,我都没去看!”孟取善说。往年她都会和小伙伴一起去凑热闹的。

  “虽然没能去看,但这个最灵验的鬼神面二娘拿到了。”芪官说。

  孟取善伸出手指,点了点鬼面黑色的鼻子,将它挂在床边。

  “想拿这个来保佑我平安健康,还拿我当小孩子呢。”她嘀咕。

  孟取善对自己的身体有数,听说她生病的陶舅舅还难得上门来给她看病,有芪官照看,孟取善吃药又很配合,所以她这场来势汹汹的风寒好得也快。

  只是,这年关下,她前不久又解除了婚约,正是要被催着赶紧相看成亲的时候。

  只要她一出现,话题就围着她的婚事打转,孟取善懒得去一群亲戚里听那些闲话,干脆就借着病在屋里躲懒。

  多好啊,整日可以睡到自然醒,在床上看看书和画册,和芪官五味玩玩解连环。

  实在闷了还可以在屋里踢踢毽子,总比去花厅里坐着,被一年见不了两次面的亲戚们打趣催促好吧。

  孟取善是躲懒开心了,倒把不知内情,以为她现在还病得下不了床的崔竞吓得够呛。

  他不能亲眼来看望,再着急也只能黑脸皱眉在岗位上忙碌,最多隔两日就送些药材和冬日少见的吃食过来,都顾不上孟府长辈们会怎么看他了。

  崔竞往府上送来这么多东西的事,确实让孟熙背后说了几次,说什么崔竞要送礼也该给他这个世兄送,给侄女送礼这么厚不合礼数。

  孟尚书都懒得理会这个蠢儿子,只说让他别出去乱嚷嚷,也别多问。

  转头孟尚书就对妻子说:“二娘的婚事,你先别急着定下,若是没有好的,再等一两年看看也行,也不是没有家中疼爱女孩的二十岁才出嫁。”

  他说着就咳嗽了起来,咳了好一阵,抿了几口茶水才平复下来。

  孟老太太本想和他好好说道女子晚嫁的事,见他咳得难受,又担忧地给他拍背。

  孟尚书摆手:“没事,人老了,什么毛病都难免。”

  他是想多撑几年,等家里的晚辈能立起来,可惜几个儿子,老大老二都没用,老三是稍微出息点,可惜还在外面,这几年都调不回来。

  再底下的孙子辈,老大家的还小,老二家那两个还是一团孩子气,脑子也不清楚,老二这个当爹的也不会教。

  他要是去了,这家竟然没一个撑得起来。家里男人立不起来,女人也没靠山,孟家怕是维持不了现在的体面。

  孟尚书心中忧虑,又想起婚事不顺的二娘。原本她和崔衡那个婚事是最好的,两家互相拉拔,好歹不至于沦落到无人可帮的境地。

  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事也不一定,说不准二娘还有其他造化也未可知。

  孟取善一直歇到了初五,姐姐回娘家才终于肯从床上起身去见客。

  今日孟惜和是与林渊一起回来的,不管私底下两人闹成什么样,这一日表面看上去还是相敬如宾,走出去也要被人夸一声郎才女貌尤为般配。

  孟熙对于女婿的到来格外高兴,他看不出来林渊微笑表情下的隐忍,也听不出来自家亲爹孟尚书话语中意有所指的警告,一个人兴致高昂地说起自己最近买的字画,要林渊陪他去赏画。

  林渊在孟尚书洞悉的目光下低头,跟着岳父一起去他的书房。在孟府,他又恢复了在外那种文质彬彬的谦逊面孔,还不忘转头关怀了孟惜和两句,在孟尚书面前做足了姿态。

  孟尚书看向从前最乖巧的大孙女,心中暗叹,儿孙都是债。

  “之前没事几次往娘家跑,这次真有事了,怎么不知道回来让祖父替你做主?”

  孟惜和也不意外祖父会知道她和林渊打架的事,她带着额头上的伤去参加了两次宴会,林渊更是每日顶着脑门上的伤,想遮都遮不了,祖父与林渊同朝为

  官,怎么会看不见。

  祖父是个聪明人,又不是像她爹那样的傻子。

  “祖父祖母不是说过吗,既然嫁出去了,夫妻之间有些磕碰都是难免的,忍一忍不就好了。”孟惜和说。

  瞧着是态度很温驯,就是让孟尚书听出了愤懑。

  孟取善听明白了,在凝重的气氛中插话:“发生了什么,难道林渊……姐夫欺负姐姐了?”

  孟惜和立即给她飞去一眼,让她安分点,别动她的小脑筋。

  不过孟取善这一打岔,孟惜和倒是缓和了对祖父说话的语气,她把带的药材拿出来:“这是给祖父的药茶,望祖父保重身体。”

  “最近家中的药材都快用不完了。”孟尚书笑着摇头。

  正说着,另一个送来了大堆药材的人,恰好也在这时上门来拜访。

第44章

  家里亲近的亲朋都在初一到初三来拜访过了,以世交晚辈的身份,初五上门也不算失礼。

  因着孟取善和崔衡的事,今年孟崔两家的年礼节礼都少了不少,这个过年也不曾来往。

  崔竞今日前来,又是出于什么考量和打算?

  孟尚书招呼崔竞去书房说话,对崔竞的态度仍是和从前一般,仿佛丝毫不受两家退婚影响。

  抛开其他那些不谈,孟尚书确实是欣赏这个年轻人。

  当初崔竞还是个少年时,他那个老友就喜欢说这个幺儿和他年轻时候一样,但孟尚书觉得,那崔老头还比不过他这个儿子。

  要是没股狠劲和聪明劲,怎么能独自跑到边关,还奋斗到如今的位置。

  崔家自那个老家伙死后,没有给崔竞任何帮助,反而都在仰赖他。这才是孟尚书心目中能撑起门庭的接班人,只可惜不是他家的。

  “无争今日带来的礼莫非又是什么珍稀药材?”孟尚书笑呵呵问。

  “自然不只是药材。”崔竞笑答。

  “二娘小人家家的,不过生场小病,怎么好劳烦你当叔叔的一而再再而三地送这么重的礼?”

  崔竞听出来孟尚书话中的试探之意,这事也确实不好解释。

  他只得在心中轻叹一声,摆出歉疚的神色道:“此事是我当长辈的疏忽,没有照顾好二娘。她这场病其实是为了救我家一个女客而落水,才有了这无妄之灾。”

  “我那侄子先前就对她不住,我又照顾不周,心下实在难安。不过区区一些药材,又有什么好值得提起的。”

  这话就是委婉地应对了他的试探,表明自己没有其他心思了。

  孟尚书心里有数了,点点头道:“无争就是太过客气了,些许小事,不必牵挂在心上。年礼我收下,那些珍贵药材就带回去吧,我家二娘的病也好了,用不了那许多药材。”

  既然没有其他心思,那这两人间还是不必有过多牵扯来往,对孙女的名声也不好。

  崔竞看起来没有异样,应道:“都听孟尚书的,但这事终究是我疏忽,我还想亲自给二娘陪个罪。”

  他想亲眼看看她是不是真的病愈了,不然总是不放心,近来夜里做的乱梦都频繁了些。

  “也是应该的。”孟尚书道,“你中午留下来吃顿便饭,正好到时让你侄女侄子们都过来给你见见礼。”

  “恰好,我备了些压祟钱,算我这个叔叔聊表心意。”崔竞滴水不漏。

  今日除了崔竞,并没有其他客人,午饭时便是孟尚书夫妇,孟大孟熙一家和孟二孟煦一家,十三个人分男女坐两桌,中间就设了个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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