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兔牙酱
一连两天,警方的调查都没有什么新的进展。
学校周围的监控实在太多,十几个警员三班倒反复排查了好几次,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捕捉到了隗泽坐上出租车的身影,然而也不知是不是系统不想让案子这么快解决,监控里出租车的车牌号恰好被路过的人挡住了。
抛尸现场没有发现隗泽的手机,因此也无法查出他的消费记录,他生前最后的行程,至今还是一团迷雾。
第三天的早上,程述终于接到了秦聿风的电话,不过他带来的并不是什么线索,而是另一个坏消息:有人报警称在郊外一处野地里发现了一具男尸。
等祝好和程述赶到时,现场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刑事照相人员和痕检部的警员正有序地在周围搜集证据。
受害者的尸体被凶手扔在一处稀疏的草丛中,从祝好的角度看去,只看到尸体的两条小腿,以及温珣和法医助理半蹲在地上做尸检的背影。
再靠近一些,尸体的全貌才呈现在眼前。
这回的受害者看起来比隗泽年纪稍大一些,大概三十岁的样子,不同的是他只有下半身赤裸,上半身则穿了一件看起来像是工作服的衬衫,衣服下摆沾上了一些血迹。
他的生殖器也被切了下来,像垃圾似的扔在一旁。
看到程述和祝好,秦聿风勉强挤出笑容打了个招呼,然后向他们复述了一遍温珣的尸检结果:“死亡时间大概是昨晚的十点到凌晨一点之间,死者身上没有明显的致命伤,手腕和脚踝有同样的勒痕,生殖器也是死后被切割下来的。从作案手法上看,跟上一起案子十分相似,甚至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他的目光又转向地上那具尸体,捏着自己的眉心叹了口气:“老程,你说这是怎么个事?”
程述没回答,手撑在膝盖上打量了尸体一眼,问道:“死者身份查清楚了吗?”
秦聿风摇了摇头,又说:“这衬衫看着像是银行工作人员的统一制服,带着照片去各大银行问一问,应该很快就有结果了。”
程述的脸上是少见的严肃:“抓紧时间吧,我们得尽快找出受害者之间的联系,如果是同一个人所为,很快还会出现下一个受害者。”
祝好明白他们的忧虑——两起或两起以上涉及杀人行为的相关联案件可以定性为系列谋杀。
隗泽那起案子的细节并没有对外界公布过,可短短几天时间内,就出现第二起作案手法如此相似的案件,说明凶手很有可能是同一个人。
也就是说,他们要面对的也许是一个杀人后将人阉割的连环杀手,他的作案时间间隔很短,说不定已经在物色下一位受害者了。
秦聿风点点头,神色凝重:“知道了。”
*
第二名死者的身份是在当天傍晚确定的,他的确是一名银行的员工,名叫严睿,今年32岁。
据严睿的妻子所说,昨天晚上他下班后说自己有一个应酬,会很晚才回去,让妻子先睡,不用等他。可一直到了第二天他也没回家,电话也处于关机状态。
接待室里,严睿的妻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接过祝好递来的纸巾,擦了擦眼泪,花了足足五分钟才让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我还以为他是喝多了在外面宾馆过夜,就没在意,因为之前也发生过这样的事。可到了早上他也没回来,我就打电话去问了他的同事,才知道他昨晚根本没去应酬。”
在询问严睿的同事时,他们也证实了严睿并没有去参加应酬,理由是要回家陪妻子。
如果他既没有去应酬,又没有回家,那会去了哪里?
秦聿风皱了皱眉,问道:“除了应酬,你知道他还有可能去哪儿吗?”
严睿的妻子犹豫片刻,摇了摇头。
程述对秦聿风使了个眼色,秦聿风会意,斟酌着语气问道:“那个,我问个比较冒昧的问题,你有没有怀疑过……严睿是同性恋?”
严睿的妻子倏地一愣,止住了哭泣,茫然地看向秦聿风:“为什么这么问?”
警房通知家属来认尸时,并没有告诉她严睿的死因、以及他生殖器被切割下来的事。
秦聿风没回答,只是笑了笑:“原因我们暂时还不能透露,不过你的如实回答对案件的侦破会有很大帮助。”
严睿的妻子认真思索了一番,摇了摇头:“没有,他不是同性恋,我们的夫妻生活很正常……除了应酬比较多,我没发现他有什么异常。”
祝好敏锐地从她这句话里捕捉到一丝端倪,正常来说,她只需要回答严睿是不是同性恋就完事儿了,后面那句解释明显是多余的。
她似乎在掩饰什么。
祝好忍不住插了句话:“女士,他真的只是去应酬吗?”
严睿的妻子怔了怔,垂下眼帘,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我已经……怀孕四个月了。”
她穿着宽松的大衣,遮住了隆起的小腹,从外观上根本看不出来。
顿了顿,她的声音又忽而有些哽咽:“从两个月前,严睿经常很晚才回家,每次都说有应酬。我怀疑他有了外遇,就查了他的通话记录,却没找到什么证据。”
女人的第六感向来很准,特别是对自己朝夕相处的枕边人,虽然没有证据,但
她很肯定严睿一定有事瞒着自己。
“我本来想找他问清楚,又担心如果真的是我想的那样,会对我们的婚姻造成影响,所以还是默默忍了下来,我不想让肚子里的孩子没有爸爸。”
看着她默默抹泪,祝好本想劝她这样的男人不值得,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正所谓站着说话不腰疼,作为一个旁观者,她也没有权利对他人的生活和选择指手画脚。
秦聿风问:“所以你知道严睿昨晚没去应酬,很可能是去找了‘外遇对象’?”
严睿的妻子又一次红了眼眶,看着自己的小腹点了点头。
秦聿风从文件袋里拿出隗泽的照片摆在桌上,问她:“他叫隗泽,是财经大学的一名学生,你见过、或是听严睿提起这个人吗?”
她吸了吸鼻子,拿起照片认真地看了许久,摇摇头说:“没有。”
秦聿风还想接着问什么,接待室的门忽然被敲响。
一名警员开门探头进来,目光从严睿的妻子身上掠过,低声朝着秦聿风道:“秦队,有发现。”
秦聿风应了一声,让警员安排两个人陪着严睿的妻子,然后给程述和祝好递了个眼神,示意他们一起离开。
关上接待室的门,警员才说:“我们询问过许梓骁,他说并不认识严睿,也从没有听隗泽提起过这个人,我们也对他们的人际关系进行了交叉对比,确定两位死者并不认识。”
这么看来,严睿的妻子没有说谎。
警员又把一部用证物袋包裹的手机递给秦聿风:“另外我们在严睿的办公室里找到了一部备用手机,破解密码后,在里面发现了一款时下最流行的约炮软件。”
秦聿风接过手机,点进了那款软件。
为保证客户隐私,软件采用的是“阅后即焚”的模式,聊天记录并没有保留下来。
不过从手机的“设置”中可以看到,严睿使用这款软件的频率很高,最后一次使用的时间是昨天下班前一个小时,这也基本验证了他妻子的猜想——之前所谓的应酬,不过是他出轨或者约炮的借口罢了。
秦聿风把手机还给警员,问道:“严睿昨天是怎么离开公司的?”
“开他自己的车。”警员说:“不过他的车还没有找到。”
秦聿风点点头,交待道:“继续查监控,一定要尽快找到他的车,我们需要知道他昨晚到底去了哪里。”
警员应了一声,匆匆忙活去了。
*
回到办公室里,秦聿风把所有的资料和照片都用磁铁固定在白板上,捻着下巴看了好一会儿,自言自语道:“除了性别之外,这两位死者不论是身高、年龄、外形甚至是性取向都不相同,凶手为什么会选择他们作为目标?”
程述耸了耸肩,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你问我,我问谁。”
“你特么——”秦聿风把手里的纸揉成一团砸向他,他头一偏躲过了,纸团不偏不倚落在了站在他身后的祝好头上。
秦聿风一愣,下意识把手抬到祝好头顶,手伸到一半又觉得不妥,尴尬地收了回来,磕磕巴巴地跟她道歉:“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程述看他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绷不住幸灾乐祸地笑出声来,又说:“其实我有点饿了,如果有点东西填饱肚子,我可能会有点灵感。”
“行行行,吃不死你。”秦聿风从口袋里摸出钱包扔给他:“要吃什么你自己买去,顺便给我带一份就行。”
“既然秦队那么主动,我就不客气了。”程述毫不客气地把钱包揣进兜里。
祝好没理会他们的拌嘴,出神地看着白板上的一条条线索发呆。
她记得之前在程述那堆晦涩难懂的犯罪心理学专业书籍上曾经看到过,系列杀手选择被害人时一般基于被害人的可获得性、易攻击性和合意性。
可获得性是指被害人的生活方式或生活环境使其有机会被诱拐或者无人挂念,换句话说,就是他们的失踪不会马上被人注意到,例如外来务工人员、流浪汉或者性工作者。
易攻击性是指被害人容易受到侵害的程度,例如没有反抗能力的小孩子,独行的女性或者老人等。
隗泽跟严睿显然并不符合这两点,那么凶手选择他们,一定是基于合意性,也就是说,他们的某项特征符合凶手的偏好。
可如秦聿风所说,两名受害者除了性别之外,年龄、职业、长相、身材以及性取向都不相同,那么他们身上究竟有什么共同点,让凶手选择了他们呢?
难道说……
祝好的心底隐隐约约浮现出一丝揣测,她刚想抓住那转瞬间出现的灵感,肩膀却被程述拍了一下:“走,我们去买份晚餐。”
那点好不容易现出形迹的思绪被他打断,再怎么也续不上了,祝好气得想揍他一顿,没好气道:“不去,你自己去。”
他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但很快又恢复如常,无所谓地撇了撇嘴:“行吧,那只好委屈我给你们当个跑腿了。”
第133章
程述离开后,办公室里只剩下秦聿风和祝好。
秦聿风把椅子挪到白板前,全神贯注地盯着上面的一张张照片,祝好也在沙发上坐下,试图把刚刚断片的思绪续上趟。
过了会儿,秦聿风忽然“嘶”地抽了口气,喃喃自语道:“不对啊。”
祝好还以为他有了什么发现,赶紧问:“怎么了,哪里不对?”
秦聿风短暂地沉默了一下,才说:“你说老程为什么会跟我道歉?”
祝好:?
道歉的事已经过去两天了,她都快要忘了这茬儿,秦聿风怎么又突然想起来了?
下一秒,秦聿风就十分有默契地回答了她心里的疑问:“不是,这事儿我琢磨了两天了,还是没想明白。”
祝好觉得奇怪:“他做错事不是该道歉吗?”
这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我的意思是——”秦聿风转动着手中的笔,轻轻摇了摇头:“这么说吧,我们还在上警校那会儿,有一回我跟他搭档练习近身格斗,那家伙用力过猛把我左边胳膊弄脱臼了。结果你猜怎么着?他宁愿连续帮我带半个月的饭,也没跟我说过一句‘对不起’。”
他单手拿着笔,一下一下敲着自己的下巴:“我真是越想越不对劲,你说他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杀人越货的事,不然怎么会突然跟我道歉呢?”
眼看他被这个问题困扰得都没办法专注在案子上了,祝好只好跟他实话实说:“其实是我让他跟你道歉的。”
“啊?”秦聿风更惊讶了,嘴巴张成了一个“o”字型,好半天没合起来,满脸的不可置信。
祝好耸了耸肩,解释道:“谁让他贱兮兮的,明知道你有恐高症,还让我带你去玩高空项目。”
秦聿风摇了摇头:“我在意的不是这
个,我又不是第一次被他捉弄。如果有一天我溺水了伸手向他求救,他在拉我上来之前,一定会先跟我击个掌。”
祝好没绷住笑出声来:这么一说,还真挺像程述会做出来的事。
秦聿风也跟着她笑了会儿,然后忽地敛起笑容,没头没脑地开口:“你知道吗,自从小霜出事之后,老程的生活简直过得一团糟。五年了,我不知道劝过他多少回,但他这个人就跟穿了层铁布衫一样刀枪不入、软硬不吃,我当时真觉得他要一直这么颓废下去了。”
他话音一顿,长叹了口气:“说实话,我最近感觉到他真的变了许多。一开始我以为是许安宁模仿作案的事让他重新振作起来,但后来一细想,一切好像都是从你出现后才开始改变的。”
祝好下意识顺着他的话音抬起头,一时没反应过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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