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兔牙酱
虽然身体和精神都很疲惫,但她还是不自觉去思考这几天发生的事。
阮玉雯的死无意中牵扯出她和孟洁、江绮之间的关系,以及某个不为人知的秘密。那张写着“我回来了”的纸条,会不会跟当年那个所谓的“秘密”有关?
还有就是,孟洁和阮玉雯都收到了纸条,为什么江绮没收到?
程述有一下没一下地撸着白眼狼的脑袋,突然开口:“也许江绮也收到了。还记得我们在江绮家住的时候,连阿姨给过她一个信封吗?”
祝好猛地回忆起来,当时江绮拆开那封信后脸色变得很难看,可当祝好询问她时,她却只是随口应付了两句,似乎并不打算将这件事告诉他们。
江绮一定在隐瞒着什么。
很好,非常好,这案子愈发错综复杂了。
而他们缺少的,是一条能把整件事串联起来的线。
祝好几乎能确定,这么难搞的案子,一定是系统剧情任务无疑。
程述叹了口气:“赶紧去洗洗睡吧,天天这么高速运转,你这cpu早晚有一天会烧坏。”
祝好撇了撇嘴,回阁楼里拿了浴巾和换洗的衣服,走进了卫生间。
*
翌日清晨,警局会议室。
祝好和程述推开门时,会议室里已经坐了不少人。温珣正端坐在会议桌旁贴满照片的白板前面,拿着红外线笔对阮玉雯的尸检结果进行讲解。
“死者阮玉雯,26岁,身高一米六五,死亡时间在昨天,也就是1月16号的清晨。全身无明显外伤,尸斑呈现鲜红色,消化道、胃黏膜、十二指肠糜烂,另外普鲁士蓝法也检测出死者的胃液中的确含有氰|化物,可以确定死因为氰|化物中毒。”
“在桌上开封过的牛奶以及地上摔碎的玻璃杯中,也检测出了氰|化物。另外我们从牛奶盒上提取了几枚指纹,对比后确认属于陆正光。推测是陆正光趁阮玉雯不备,提前在牛奶中加入了氰|化物。”
他把红外线移到案发现场的照片上:“清晨阮玉雯喝牛奶时发觉不对劲,试图开门向外界求救。虽然从茶几到门口只有两米距离,但氰|化物中毒发作十分迅速,因此她才刚打开门就已经断气了。”
“辛苦了,温主任。”秦聿风拍了拍他的肩膀,转头问昨天负责审讯的警员:“陆正光怎么说?”
警员在审讯室里耗了一整个晚上,疲惫不堪,打了个哈欠回答道:“老样子,死都不承认人是他杀的,刚才还在哭天喊地说自己冤枉呢。”
秦聿风笑了一声:“审讯室里有几个人不喊冤的?”
又问:“牛奶盒上的指纹他怎么解释?”
“他说是当时跟阮玉雯吵到一半口渴了,拿起牛奶喝了几口。”
会议室里发出稀稀拉拉的笑声,在所有人看来,这个借口实在太过拙劣了。
陆正光完全具备作案动机和作案条件,连放了氰/化物的牛奶盒上都有他的指纹,证据确凿,不论他再怎么喊冤,这起案子的侦破似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不过就算阮玉雯的案子解决了,孟洁的死还是一起悬案。
虽然她是因为心脏病发作而死的,但不锈钢牌匾上映出来的那个站在楼道里的人影显然是诱因,哪怕对方并不知道她有先天性的心脏病,只是恶作剧想要吓吓她,那也是过失致人死亡,同样需要调查出真相。
秦聿风问:“香薰蜡烛的成分检测结果出来了吗?”
警员回答:“出来了,检测机构说,除了制作蜡烛的必要成分外,从两个香薰蜡烛里都检测出了少量的莨菪碱、东莨菪碱及阿托品。”
几个陌生的词汇听得祝好一头雾水,秦聿风皱了皱眉,发出了同样的疑问:“什么玩意儿?”
温珣接过话茬,解释道:“莨菪碱、东莨菪碱、阿托品都属于生物碱,会对人体中枢神经系统产生影响,引起头晕、幻觉、精神错乱等症状。”
也就是说,导致江绮不断做噩梦和出现幻觉,以及孟洁在监控视频里种种怪异行为的罪魁祸首,的确就是这些香薰蜡烛。
祝好在江绮卧室陪她的那几天晚上,想必也是无意间吸入了蜡烛的烟雾,才会跟她一样被梦魇困扰。
秦聿风沉吟片刻,问道:“你说的那些什么碱,从哪儿可以弄到?”
温珣回答:“市面上有很多药品都含有这几种生物碱,比如晕车药里就含有莨菪碱,东莨菪碱是消化系统常用药物,阿托品则用来治疗内脏绞痛,不过混合在香薰蜡烛里,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程述往座椅里一靠,懒洋洋地接过话:“哪儿需要那么麻烦,曼陀罗知道吧?它的种子、果实、花和叶子中都含有这几种生物碱,燃烧后产生的烟雾会使人出现幻觉,而且这种植物常被用作盆栽观赏,普通人也能很容易弄到手。”
秦聿风抚着下巴点了点头。
另一名警员举手示意:“秦队,之前你让我查麦苗的家属,结果已经出来了。”
说着,他把一份资料递到秦聿风手里:“麦苗的父亲在她三岁那年就去世了,是她母亲独自把她拉扯大的。至于当年那场意外,是她独自在礼堂练习时,
舞台上方的架子突然掉落,把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避开时踩空了,从舞台边缘摔了下去,导致脚踝韧带严重断裂。这是她母亲的资料。”
祝好突然生出一种强烈的预感——能把所有零零散散、看似毫无关联的线索串联起来的那根线,马上就要出现了。
她探头去看秦聿风手里的资料,果然在上面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是连阿姨。
第159章
没错,连阿姨就是那根线,将迷雾之后隐隐绰绰的线索串联在一起。
江绮“见鬼”的真相,孟洁心脏病发作而死的原因,都随着香薰蜡烛中检测出来的生物碱以及连阿姨的出现而浮出水面——当年那场“意外”或许根本不是意外。
江绮、孟洁和阮玉雯三个人曾是很好的朋友,而且都有很大希望通过戏剧学院的考试,获得提前录取的名额以及丰厚的奖学金。
麦苗不是三人小组的成员,跟她们关系一般,却同样有着卓越的舞蹈天赋,只要她在考试中正常发挥,就很有可能拿到三个名额的其中一个。
换句话说,只要麦苗被录取,江绮、孟洁和阮玉雯其中一个人,就很有可能被挤掉。
所以她们想到了一个办法——趁麦苗独自在礼堂的舞台上练习跳舞时,对舞台上方的架子做了手脚,导致麦苗受到惊吓后从舞台上跌落,脚踝受到了严重损伤。
也许她们本来只是想通过制造一个“意外”让麦苗失去参加考试的机会,没想到麦苗的伤比她们想象的要严重许多。
舞蹈对麦苗来说等同于生命,得知自己的未来很有可能无法再继续跳舞,心灰意冷的她选择从教学楼的天台一跃而下,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这个结果显然超出了孟洁、江绮和阮玉雯三人的预想,她们惊恐万分,生怕这件事被人知道后不仅要承担责任,还会失去好不容于争取到的录取名额,于是约定把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从此之后再也不联系。
技术员调出了连阿姨的住址,发现她家就在孟洁家附近,而且她搬家的时间跟开始为江绮工作的时间都同样是三年前。
丈夫去世后,连阿姨与麦苗相依为命,独自将她抚养成人,可麦苗却因为受不了打击选择了自杀,只剩下连阿姨一个人留在世上。
或许三年前发生了什么,让她突然得知导致女儿自杀的原因根本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为之,悲痛欲绝之时,她决定用自己的方式替女儿报仇。
警方很快就在孟洁死亡当晚舞蹈培训中心附近的交通监控中,发现了连阿姨匆匆从画面中掠过的身影,她的肩上还背着一个帆布包。
祝好回想起那天他们去江绮家时正好碰见连阿姨说自己有事要离开,当时她身上背的就是这个包。现在想来,她所谓的“有事”应该就是去找孟洁。
监控中不锈钢牌匾上映出的那道穿着校服的模糊身影,应该也是连阿姨假扮的。孟洁的死,跟她脱不了干系。
而阮玉雯的死,则是一个案中案——她的前夫陆正光无意间翻出她当年的日记和照片,猜到阮玉雯与江绮有一个共同的秘密,便想要以此来威胁已经成为知名演员的江绮。
于是他找到已经搬出去的阮玉雯,想要从她口中套出那个秘密,可阮玉雯怎么也不愿告诉他。恼羞成怒之下,他趁阮玉雯不备,在她的牛奶中放入事先准备好的氰/化物,将她毒死。
迷雾逐渐散去,真相浮出水面。
警车呼啸着穿过寂静宽敞的山路,停在了江绮的别墅门口。这个时间点,连阿姨应该还同往常一样,在给江绮准备午饭。
摁响门铃时,开门的是捧着一杯咖啡的江绮。
看到门外一众警员,江绮的眼神里掠过一丝讶异,脸色陡然之间变得煞白:“警察同志,有、有什么事吗?”
“他们应该是来找我的。”连阿姨自厨房里走出,声音和表情都很平静。
江绮抿成一条线的双唇微微张开,过了好一会儿才愕然道:“找你的?连阿姨,你怎么了?”
连阿姨不语,缓缓解开身上的围裙,兀自走到客厅的沙发坐下,转头对门口的秦聿风礼貌地笑了笑:“警察同志,我可以跟你们回去,不过有些事,我还是想先在这儿……在你们的见证下说清楚。”
警员们纷纷转头看向秦聿风,秦聿风眯了眯眼,一时拿不定主意。
程述捏了捏他的肩膀,闲散道:“让她说呗,有那么多警察在,你还担心制服不了一个阿姨?”
秦聿风略一思忖,还是点头应允了。
他示意江绮坐在连阿姨对面、隔着一个茶几的位置,自己则在她们中间坐下。
在场那么多人里,只有江绮面露茫然,似乎是想不明白最近接二连三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情究竟是为何。
她把探究的目光投向坐在对面的连阿姨。
连阿姨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江绮,我希望你能当着警察同志的面,说出七年前的学校礼堂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绮神情一滞,半晌才露出一个十分勉强的笑容:“连阿姨,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连阿姨抬起眼皮看她,一字一顿道:“麦苗是我的女儿,亲生女儿。”
听到麦苗的名字,江绮瞪大双眼,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仿佛瞬间明白了什么,却没有应声。
连阿姨说:“我一直觉得当年的事情是个意外,虽然难过,但我告诉自己,这一切或许都是命中注定,麦苗的死是她自己的选择,怨不得别人。”
“直到有一年我去探望她时,看到了阮玉雯正坐在她坟前痛哭。起初我以为只是麦苗的朋友来找她叙旧,就躲在树后面没有上前打扰,却无意间听到了她的忏悔。”
说到这儿,连阿姨顿住了,转头看向愣怔的江绮:“麦苗摔下舞台并不是单纯的意外,舞台上方的架子也不是年久失修掉下来的,是你们三个人对架子做了手脚,对吗?”
连阿姨对江绮并没有歇斯底里的控诉,也没有切齿痛心的责问,她强压着心底的悲伤和愤怒,静静地等待一个答案。
江绮沉默许久,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她:“所以我接连不断的噩梦和幻觉,还有收到的那张纸条,都是你做的吗?”
复杂的情绪交织着,让连阿姨浑身止不住颤抖:“是,是我做的,是我在你的香薰蜡烛里混进了曼陀罗种子的粉末。我给过你们很多次机会,这三年来,我时不时会跟你和孟洁提起高中的事,试图从你们那里听到一句真心的道歉,可你们从来闭口不谈,更别提表现出哪怕一点点愧疚和不安。”
江绮又问:“那孟洁的死跟你有关吗?”
连阿姨有了一瞬间的失神,双唇翕动,通红的眼中噙着泪:“我没想要杀她,我真的不知道她有心脏病,也……没想过要伤害你。让你们做噩梦、出现幻觉,给你们寄纸条,只是想让你们的良心受到折磨。”
江绮忽然冷笑了一声,声音凛冽:“你口口声声说当年是我对舞台上方的架子做了手脚,你有什么证据吗?”
连阿姨愣住了。
不止连阿姨,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得一愣。
这个秘密只有江绮、孟洁和阮玉雯三个人知道,现在孟洁和阮玉雯都已经离世,就连那本日记都没有明确写出事情的经过。
虽然真相大家都心知肚明,但光凭连阿姨的说辞,也的确没有证据证明是江绮对架子做了手脚。
连阿姨下颌不断抖动,声音里带着克制的愤怒:“江绮,你还有良心吗?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如果事情不是你做的,你为什么会那么害怕?”
“怕鬼难道不是人之常情吗?还是说,警察同志认为我怕鬼就能证明那些事是我做的?”江绮漠然道:“对于你和麦苗的遭遇,我很同情,也很理解。看在你为我工作了那么多年的份上,我可以不追究你的所作所为对我造成的精神损失。但我没办法容忍任何形式的污蔑,如果你再继续胡编乱造,我会让我的律师团队搜集证据,依法对你进行起诉。”
“你、你……”连阿姨颓然地靠在沙发上,眼底泛起一抹悲凉,摇着头喃喃自语:“当年如果没有那场意外,我的麦苗应该会在舞台上熠熠生辉,你毁了她的人生,逃避了那么多年,我只是想要一个真相,这样的要求很过分吗?”
方才还局促不安的江绮,此时却挺直了脊梁,面带几分不屑:“不过分,如果你有证据证明事情是我做的,我随时可以向你道歉。如果没有证据的话,那不好意思,我没办法对我没做过的事情做出回应。”
看着面色倨傲的江绮,祝好忽然觉得那副光鲜亮丽的外表之下,不知是何等的肮脏和破败。
或许连阿姨并不是真的想要报仇,她想要的,只是一个真相、一个解释、一个道歉。
即便如此,江绮也
还是不愿说出当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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