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出逃 第51章

作者:旅者的斗篷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重生 穿越重生

  怀珠从酒楼脱身出来,长长舒口气,才感胸口的堵塞之意渐渐消退。

  画娆正在外等她,担忧地问:“姑娘没被为难吧?”

  怀珠摇头,按照前世推算,过几日承恩寺的佛经会她们会把她叫过去羞辱一顿,再诬陷她推了晏苏荷,给陆令姜日后腻歪她时一个杀她的理由。

  病入骨髓,拔除迫在眉睫。

  她招呼画娆:“走了。”

  先按原计划去香料铺子,买几味制备莲花藏之香的原料。

  怀珠童年美满,幼蒙庭训,在文学、佛法、剑法、香料上均有一定程度的造诣。如今养父虽死,靠着遗下的香方制莲花藏香不成什么问题。

  画娆陪着怀珠,主仆俩买完香料,见怀珠脸色氤氲着一层云,似有隐忧。

  今日在酒楼偶遇了陆令姜,等待她的还不知是什么结果。

  秋雨沾衣,敛了伞刚进一进春和景明院的门,果然见陆令姜正倚在朱漆二色的槛窗边,手指有一搭无一搭地敲着,似已等很

  他居然为了一个外室卑躬屈膝……

  “就连太子哥哥近来摆弄花草,也全都为了治白小观音的眼睛。”

  晏苏荷终于受不住,伤心得哭起来,泪水顺着指缝儿潸潸落下。

  她眼中冒出些许怨毒的光,拳头暗暗捏紧。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堂堂贵女要输给白怀珠,不甘心,她绝不甘心。

第46章

  花开

  外界虽凛冬酷寒,东宫的温室殿内却奇花嘉卉,蜂蝶翩翩,别有一番春色。

  这座寄予了浓厚期望的盼珠园,本是一个培养各类珍奇药草的药囊,为治眼疾,细心栽培了数个月,终于初见成果。

  其中位于最中央的一株奇花最耀眼,高二尺有余,胭脂色的花.苞,花瓣间生有白点,给人以绮丽妖异的感觉,和莲生大师描述得一模一样。

  陆令姜挽起衣袖,浇灌下一瓢水。

  怀珠疑道:“种?”

  故事说来有些奇幻,怀珠怔怔,听着难免动容。她想起自己捅了陆令姜一刀,他流下的血液的确是黑紫色的,当时还以为自己眼花看错

  “你一定很恨那地方吧,但说实话,我很多美好的回忆都在那儿。”

  “放肆……”怀珠听故事似地,听陆令姜讲过往的那些荒唐事,跟听笑话似的。从前在春和景明院她夜里睡不着时,他也经常给她讲各类故事,奇闻轶事,哄着她入睡。

  有时候,他还会给她唱个曲儿,那调调现在回忆起来还是很温柔的……

  怀珠心力交瘁,趴在桌案上还真睡着了。君臣絮语的声音在耳畔越飘越远,不知过多久,一个温其如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小祖宗,醒一醒?”

  那声音如琢如磨,挥之不去,怀珠惺忪扒开了眼皮,意识稍稍恢复,才见陆令姜那双静穆的仙鹤目正探头凝睇着她,说不尽千丝万缕的情丝。

  她激灵灵一惊,下意识直起腰,两腮微有酡红,垫在脑袋下的左臂却被坚硬的桌案咯得生疼,轻嘶了声。

  屋内空荡荡,焚香洒扫过,魏恒和许信翎早已不见人影了。

  陆令姜责怪:“这样硬的桌案,你竟也能睡得着。”一面挽起衣袖到手肘处,帮她僵硬的左臂关节推宫过血。

  怀珠耷拉着眼皮任由他摆弄,还自怔忡着。他隐隐青筋凸起的一截手臂离她无限近,淡淡雪松味钻入鼻窦中,蛊惑神志,让人昏沉沉的脑袋不由自主地沉沦。

  她和他再亲密的事都做过,殢云尤雨时骨肉几乎融入彼此,却也没此时他给她揉胳膊来的悸动大,麻痒痒的,几乎捻在她的神经上,每揉一下她便加重一分面红耳赤。

  拧了拧眉,她想着自己还是不能以卵击石,跟陆令姜掰硬手腕是没有好结果的,若是徐徐图之,或许还有几分胜算。

  就怕穆南伤重身死,已撑不几日了。

  陆令姜半晌就帮她揉好了,又俯身解了椅上的银链子,一面商量的口吻:“今日是我的生辰,可以陪陪我么。”

  一面道,“伸手。”

  怀珠乖乖伸出手腕,他将左手腕的链子戴回去,单膝跪在她面前。

  “怎么陪?”

  左不过是榻上那点事。

  他似早有打算:“青州乃天下闻名的陶都,三山五湖汇集之地。今日下午得闲,我们一起去湖上泛舟,好吗?”

  他不知怎地近来那么喜着白色衣裳,今日又是一身皦玉色的长袍,如雪纸诗卷,俊逸的眉眼,宛然的笑意,真是翩翩浊世一佳公子,可做事却与外貌严重不符。

  怀珠忍不住奚落道:“赵大人前几日不是送给殿下两个姬人,殿下也该好好眷顾,省得辜负了两位妹妹。”

  陆令姜不以为忤,反而笑吟吟:“你吃醋了?”

  怀珠不知他怎么得到这个荒谬的结论的,扭过脸去不理会。

  他慢悠悠剐着她的发丝道,“那两个姬人我从始至终也没收,看都没见过。”

  怀珠不想再谈下去:“好像落雨了。”

  陆令姜暼着窗外,“没事,雨不大。”

  雨不大,言外之意是一定要她陪他。

  今日是生辰,一年只有一次。

  怀珠只得回去换了身不曳地的衣裙,用温水将颊侧的泪痕擦干,戴了帷帽,临走前犹豫片刻,又悄悄揣了两颗避子丸。

  陆令姜早已等着她了。

  他独身一人撑着伞,身畔并无旁人,看来是一次微服出巡,“珠珠,这里来。”

  雨雾濛濛,怀珠双手捂着头奔至他身侧,鸦黑的发上还是沾了些雨丝。

  他含笑帮她拂去,“笨”,随即牵住她的手往行宫外走,和谐而又自然。

  行宫守卫重重,如密不透风的铁桶,但太子和太子妃同行便无人敢阻拦,一路上的卫兵俯首跪拜。

  怀珠皱眉摇头,“你真是不可理喻。”

  陆令姜有些自嘲,手心握了她裙上一截丝绦,沉浸在一厢情愿的情绪中:“我什么都答应,就怕你不答应。”

  榕树上千万根象征姻缘的红绳飘荡,两人同在树下,像定情一样,显得春情缱绻,甚为浪漫。

  “神经病。”

  怔了半晌,怀珠吐出一句。

  她后悔了,再也不说这等没边没际的话了,拎着罗裙匆匆跑开。

  陆令姜瞧着她纤秀的背影,笑了笑,也没追。左右同住在皇城之中,抬头不见低头见,她还能逃到哪去。

  她刚才说什么?

  ——“我现在就和你在一起。”

  他默默在心中回味数遍,如一瓢清酒从心窝溢出来,四肢百骸无比舒服。

  虽然她只是骗他的。

  ……

  怀珠心绪不宁,自己冒失了。佛门圣地,该当澄心定虑,而非谈情说爱。

  冬阳刺眼,她揉了揉眼睛,又把挡光的白绫戴上了。佛经也没心情再听,准备唤了守在门口的曦芽,一道回梧园去。

  石家人看到她独自一人的背影,面色各异。刚才她身畔有人作陪,谁也不敢轻举妄动。现在——

  石老爷记恨怀珠,太子就是因为她毁了他幼子的一只眼睛。

  石娆看她不顺眼,她抢了太子去。

  石修和石韫兄弟俩皆垂涎与她的美色,心怀鬼胎,却蠢蠢欲动。

  这一家子人,都盯上怀珠了。

  石韫一直认为怀珠是自己的女人,当年他连聘礼都送了,白怀珠却硬生生被太子夺去,囚在别院玩了许多年。

  这么多年,他一直咽不下这口气。

  石韫来寺庙之前喝了些酒,欲念熏天,浑身燥得难受,恰好缺个女人解闷,便悄悄尾随怀珠。

  这长济寺甚大,分为东禅院和西禅院。此刻弘忍大师在东禅院讲经,香客们也都在聆听圣训,西禅院显得极为静辟,只有几个洒扫的和尚。

  阳光淡黄,凉风拂体,落叶沙沙。

  怀珠察觉身后有个影子一直尾随她,初时以为是陆令姜,又觉脚步声不太对。

  她故意停下脚步,那人影果然飞速朝她靠近,竟要一把抱住她。

  怀珠闪身,石韫扑了个空,“白小观音,别躲啊……”

  摸摸肚子,笑眯眯地瞧向她。

  怀珠微惊,看清来人,目光顿时变得冷淡。及笄那日就是石韫闯进闺房非礼她,毁了她本来正常的人生。

  若非她家破人亡,怎会被白老爷收养,又怎会认识陆令姜?

  一切不幸的源头,都是石韫。

  且前天上坟的路上,石韫已堵过她一次,再三与她为难,此时俨然故技重施。

  “小美人。你可真好看呐。老天爷不长眼,才让你跟了太子。

  “爷要弄你两腿合不拢,哭着求爷。”

  说着就朝着怀珠扑过来。怀珠眼睛不方便,罗裙咔嚓一声顿时被撕下一块,腰带跟着松垮了些。

  石韫嗅着那块罗襟,更加兴奋,笑嘻嘻说:“你知道吗,当初你爹本来不用死的,但他太碍事,我故意把他磕死的。谁让那老东西反对咱俩入洞房?”

  陆令姜受宠若惊,小心翼翼地屏住了呼吸,贪婪地享受着她一时无意识的依赖,生怕动作大了惊醒这美梦。

  她内心深处……也爱他的。

  哪怕一丝丝。

  他心跳怦然,此刻真情的流露,比单纯的榻上敦伦之事来得更让人悸动。兜兜转转,经过这么久,她终于又主动抱他一回。

  夜晚随着月上云雾的流转,一点点淡去。怀珠大抵是找到了一处舒服的所在,整晚都窝在他怀里没有翻身。

  陆令姜一夜未眠,盼着夜晚再长些、她晚点醒来,让他多在这虚幻的温柔乡中沉迷一刻。

  低下头去凝视她的睡颜,见她面容透着娇憨,清雅秀丽,洁若冰雪,每一寸都长在他的心尖尖的。